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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拉

作者:泰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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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章

第四七章

羅麗妲和畢諾業兩人從乘船到加爾各答那天到現在,大約已經有兩個星期了。有幾個人已經知道這件事,更多的人通過正常的途徑也逐漸聽說了。可是這兩天,這個消息就像火燒乾草那樣飛快地到處傳播。
芭蘿達利用羅麗妲中午在學校的機會,把畢諾業叫來直言不諱地訓了他一通。她以為羅麗妲永遠不會知道,如今她發現這個小計謀被人發現了,心裡著實惱火。她原希望能夠悄悄地解決這個問題,現在知道沒有可能了——相反,前面醞釀著更大的麻煩。不過她把怒火全部集中在她那個不負責任的丈夫身上了。一個女人不得不和這樣一個傻瓜生活在一起,這有多痛苦呀!
「戈拉的母親最近幾天來看過我們兩次,」沉默了一會兒,羅麗妲說,「所以我想和蘇絺姐姐一起去回拜她。」
「姐姐,你不要這樣說!」羅麗妲大聲說,「只因為我們生來是女孩子,就得圍著四壁轉嗎?我們這一輩子就不能對社會作出點貢獻嗎?」
「我什麼也沒有聽說,不過反正我心裡全明白。」蘇查麗妲回答。
蘇梯爾想緩和一下氣氛,便說:「並不完全是這樣。他們真正擔心的是怕畢諾業先生和他的朋友慢慢就會參加辦學校的工作。」
「那麼,為什麼畢諾業先生不能來呢?」
「為什麼?」羅麗妲問道,「是因為姐姐家裡拜偶像,還是什麼別的緣故?」
羅麗妲一向認為困難的只是怎樣鼓舞起人們做好事的熱情——她以前從來不知道要實現這樣一個願望會遇到多少困難。她沉默了一會兒,便站起身離開了,剩下帕瑞什先生一個人探索他親愛的女兒心中的痛苦。
「那麼,另外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呢?」羅麗妲不耐煩地問道,「你不願意告訴我嗎?」
「如果他們反對的是這些,我們可以在自己的家裡上課。」羅麗妲建議道。
「噢,說來話長。」蘇梯爾支吾地說。
帕瑞什先生的姑娘博學多才原是遠近聞名的,事實上傳聞遠遠超過實際。所以,不少家長聽到這幾位姑娘準備免費教課,都高興得不得了。
「可是,蘇絺姐姐,」羅麗妲反駁說,「我常常覺得,一個人要是容忍別人作惡,不加反對,就等於獎勵作惡。醫治罪惡的正確方法是和它進行搏鬥。」
「噢,說來可話長了。」
「而帕努先生照舊可以來嗎?」羅麗妲追問。
「好吧,親愛的,你準備進行什麼樣的搏鬥呢?」
哈里摩希妮吃過午飯,正在準備午睡,蘇查麗妲披散著頭髮,坐在自己的鋪上,膝上放了一個枕頭,上面放著一本書,正在全神貫注地閱讀。在她面前放了幾本書。當她突然看見羅麗妲走進屋來,慌裡慌張地合上了書,但立刻意識到這樣做很難為情,便又打開了,把它翻到剛才讀的那一頁。這幾本書和_圖_書都是戈拉的作品。
羅麗妲立刻就把心裡迫切要解決的問題提了出來。她一坐下來就說:「蘇絺姐姐,我們給附近一帶的女孩子辦一個學校,你看怎麼樣?」
「我正要去找他。」羅麗妲站起來說。
芭蘿達太太把帳簿又拿了過來說:「羅麗妲,我沒法兒跟你吵!現在別來煩我,我有許多事要做。」
哈蘭跟許多人說,為了維護梵教家庭生活的準則,制止這類不正當的個人行為有多麼多麼重要。這事辦起來並不困難,因為當真理和責任號召我們去譴責和懲罰別人的罪過時,我們總是樂於從命的。而梵社大部分重要成員也懷著應有的熱情,義不容辭地和哈蘭一起執行這個痛苦的任務。梵社的臺柱們甚至不惜自己花錢雇車,挨家挨戶地去告誡人:如果這類事情不加追究,梵社的處境就會非常危險。
帕瑞什先生的姑娘經常和附近一帶姑娘們在屋頂聊天。不過,有一個妨礙她們變得更親密的因素,那就是,別人看見帕瑞什先生家的姑娘,年齡已經不小,但都還沒有結婚,便忍不住表示驚訝,也禁不住要問一些好奇的問題。事實上,羅麗妲為了這個緣故,總是不願意參加這些屋頂交談。
「不僅是教課的問題,」蘇查麗妲說,「還有制定管理學校的規章制度;我們得有一間合適的房子,要招收學生,收集資金。這些事情,我們姑娘家怎麼能做呢?」
哈里摩希妮坐起來大聲說道:「請進,請進,小母親。我知道蘇查麗妲一定非常希望見到你。她心裡難過的時候,總是讀這些書。我剛才躺在這裡正在想,要是你們有一個人來玩玩,該有多好呀,這時,你就來了。親愛的,你一定會長命百歲。」
羅麗妲在離家不遠的地方看見畢諾業垂頭喪氣地從家裡出來,看見她走過來,他站在那裡猶豫了一下,似乎在盤算要不要和她說話。接著,他克制住自己,向她微微一鞠躬,垂下眼睛走了。
「不是一個梵社社員,這我知道,」羅麗妲打斷他的話說,「所以梵社就不准我們接近他。這樣的梵社,我看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蘇查麗妲搬到她的新居之後,羅麗妲心裡在進行著一場巨大的鬥爭。每天晚上,在她上床的時候,她都發誓絕不屈服,早晨起床的時候,也總要重申這個決心。因為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整顆心都被畢諾業所占據了。如果她聽見他在樓下說話,她的心就要狂跳起來。如果他有兩三天不來,她就會因為自尊心受到傷害而感到痛苦,就會用種種藉口,設法讓薩迪什到他朋友家去看看。他回來之後,她就千方百計地慢慢探聽出當他在那邊時,畢諾業說了些和做了些什麼。
芭蘿達看到無法逃避,便扔下筆,抬起頭說:「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孩子,我們談了!難道我沒有看見事情鬧得太過分了嗎——梵社裡面每一個人都在談論這件事,所以我不得不給他一個警告。」
不多幾天,羅麗妲的學校就招收到五、六個學生,順利地開學了。她忙著和帕瑞什先生討論學校的校規和各種安排,忙得沒有一點時間想自己的事。她甚至和拉布雅爭論年終應該由誰來主持考試,應該發什麼獎品。
哈里摩希妮繼續溫和地抱怨說:「小母親,你們為什麼總是要和基督徒一個樣呢?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印度教有教養的女人願意在學校裡教書的——我一輩子都沒有聽說過。」
「等一等,孩子,」芭蘿達抱怨說,「你看不見我正在……」說完又彎下身子,算她的帳去了。
「你以為他會為這些事操心嗎?」芭蘿達回答,「要是他肯操心,就根本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不管怎麼樣,現在她已經下定決心奮鬥到底,寧可犧牲也絕不投降。她開始想像各種各樣消磨時間的方法,甚至想如果模仿某些從書本上讀到的歐洲女人的光輝榜樣,畢生從事慈善事業也未始不可。
「帕努先生極力反對你們這所學校。」蘇梯爾回答。
那天中午,羅麗妲到蘇查麗妲家去了。房子佈置得十分簡單。正房的地上鋪了一條土地毯,屋子一邊是她的床鋪,另一邊是哈里摩希妮的。她姨媽不用床架,因此她也學她的樣兒,在屋子裡搭個地鋪。牆上掛著帕瑞什先生的相片。旁邊那間屋子比較小一點,裡邊放著薩迪什的床,靠牆的桌子上亂七八糟地堆滿了書、練習本、墨水瓶和鋼筆。薩迪什上學去了。整所房子都很安靜。
帕瑞什先生看著女兒的臉,從她的眼睛,可以看出她在懇求他幫助她解除心中的饑渴。於是便安慰她說:「為什麼不能,親愛的?不過有合適的女子學校嗎?」
「那恐怕要花很多錢。」帕瑞什先生說,「還要許多人幫忙。」
哈里摩希妮一想到附近一帶陌生的女孩子都擁到這幢房子來讀書,就愁得不得了。她一心要按照古聖梵典的戒律來修身養性,禮拜天神,小心不和別人接觸,以免被人玷汙。她對這種破壞她隱居的危險十分憤怒,於是明確地提出了抗議。
「我不會打擾您很久的,」羅麗妲說,「我只想知道一件事。畢諾業先生到這兒來過嗎?」
羅麗妲滿腔怒火地離開了那兒。她來到樓下,看見帕瑞什先生在屋裡寫信,她開門見山地問道:「爹,畢諾業先生不配跟我們來往嗎?」
「那麼,爹,我們不能創辦一所嗎?」羅麗妲緊接著說。
這些話裡隱含的痛苦在蘇查麗妲的心裡引起了共鳴。她開始反覆地認真考慮這件事。
「我沒有聽說過。」帕瑞什先生不得不承認。
可是這樣也沒和-圖-書有能改變他們的態度,羅麗妲心裡明白這裡邊一定有什麼別的原因。她沒有再到別的地方,回家把蘇梯爾找來問道:「蘇梯爾,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的,你說得不錯,」蘇梯爾看見她這樣激動,心慌意亂、結結巴巴地說,「不過,畢諾業先生不是……」
在第二個人家,她聽到另外一個原因:「蘇查麗妲已經成為正統印度教徒了,」她們脫口說道,「她奉行種姓制度,在家裡供奉偶像。」
蘇查麗妲沒有作聲,只是輕輕地拍了拍羅麗妲的手。過了一會兒,她才說道:「親愛的羅麗妲,我們先看看爹對這事有什麼看法吧。」
雖然拉布雅和哈蘭之間毫無感情,但拉布雅卻很迷信哈蘭博學的名氣,她深信要是哈蘭能夠替學校做點事,不管是教書還是考試,都會給學校增添光彩。可是羅麗妲拒絕考慮,她絕不能容許哈蘭插手她們這件工作。
「我們怎麼能開辦一個學校呢,親愛的?」蘇查麗妲問道,「誰來幫忙?你和爹談過這事嗎?」
「難道我們就得一聲不響忍受這一切嗎?」羅麗妲問道。
蘇查麗妲拉著羅麗妲的手說:「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讓我們默默地忍受吧,因為忍受並沒有什麼丟臉。你沒有看見爹多麼平靜地忍受著一切嗎?」
「聽她說的,帕努先生為什麼不能來?」芭蘿達大聲說道。
他突然想起那天哈蘭談到畢諾業時,所說的那些含沙射影的話。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在心裡問自己:「難道我真的判斷錯了嗎?」如果事情發生在任何一個別的女兒身上,問題就不會這麼嚴重,可是羅麗妲對待生活非常認真。她做事絕不會半途而廢,她的歡樂與憂傷也絕不會半真半假。
「我們倆都能教課,這是毫無疑問的,」羅麗妲解釋說,「拉布雅說不定也會參加。」
相反,拉布雅卻是這種屋頂聚會最熱心的成員,因為她對鄰居的家務事非常感興趣。到了下午,她便在屋頂平臺上一面梳頭,一面參加這種露天的聚會,而各式各樣的新聞也就在鄰居之間憑藉空氣,傳來傳去了。
但是開學不久,學生就開始減少了。有一天,班上竟然空無一人。羅麗妲坐在靜悄悄的教室裡,一聽到腳步聲,就站起來,希望有個把學生終於會出現。可是一個人也沒有。這樣等到下午兩點鐘,她斷定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了,因此,便去到一個距離她們學校很近的學生家裡。在那兒,她看見她的學生幾乎要哭出來。「媽不讓我去上學,」她嚷道。「她弄得舉宅不安。」她母親自己解釋說,但沒有說明什麼事弄得舉宅不安。羅麗妲是一個敏感的姑娘,看出別人不情願說,是不會強人所難的,甚至也不會去追究原因,只是說:「如果不方便,又何必為難呢?」
羅麗妲愈是控和*圖*書制不住這種迷戀的心情,就愈擔心她很快會失敗。後來,有時她甚至會生她父親的氣,因為他沒有阻止她們跟畢諾業和戈拉接近。
「我只要知道你們談到我沒有。」羅麗妲堅持說。
有一天,她去見帕瑞什先生,向他說:「爹,我不能到一所女子學校去教書嗎?」
羅麗妲羞愧得滿臉通紅,血都湧上頭來了。「爹不准畢諾業先生再到這兒來了嗎?」她問道。
「和我的缺點有關係嗎?」
哈蘭已經披掛上陣了。
蘇查麗妲立刻就明白學生們不來上課的真正原因。她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教室,到樓上去幫薩迪什準備功課,因為他快要考試了。
「這我還沒有想過,」羅麗妲回答,「我甚至連自己能做些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毫無疑問,總得採取什麼行動才行。那些只會偷偷摸摸地攻擊我們姑娘家的人,不管他們自以為多麼了不起,也不過是些膽小鬼罷了。我告訴你,我絕不會在他們手下認輸——絕不!為了進行鬥爭,不管我們會遇到什麼麻煩,我都不在乎!」她一面說話,一面跺腳。
羅麗妲覺得她的心彷彿被燒紅的利箭射穿了似的。她快步走進家門,徑直走到她母親的房間,看見芭蘿達太太坐在桌子前面,桌子上擺著一個打開的帳簿,顯然正在一心一意地算帳。
自從他公開離開正統印度教,改信梵教以來,這是他家第一次發生危機。因此,一方面,憂慮和不安從四面八方向他襲擊,另一方面,他的心也警惕起來告誡他:在這樣的艱難時刻,他應該像以前離開原有的宗教時只依靠天神那樣,再度把真理擺在社會輿論和個人得失之上,從而渡過難關。
可是羅麗妲並沒有因此罷手。她說:「有不少貧窮的梵教姑娘上不起比頓學校。要是我們負責教育她們,那就是對她們幫了點忙、出了點力了。」她不但自己去尋找這樣的姑娘,還讓蘇梯爾幫忙。
羅麗妲從蘇梯爾那邊回來,就到樓上去找她說:「你聽說最近發生的事了嗎?」
蘇查麗妲說:「姨媽,您不用怕。如果能夠找到學生,我們可以安排她們在樓下上課。不會讓她們上樓打擾您的。因此,羅麗妲,要是能找到學生,我很願意和你一起教她們。」
那個時候,的確沒有多少合適的學校。雖然有一兩所女子小學,但上層社會的婦女還沒有人擔任過教師。
「聽她說的,」哈里摩希妮嚇了一跳,不由得大聲說,「你們辦學校幹什麼?」
因此,在回答羅麗妲的問題時,帕瑞什先生說:「我認為畢諾業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他品德高尚,人既聰明,又有教養。」
「那麼,連一所合適的學校都沒有嗎?」羅麗妲失望地問。
「我們好好地試一試,反正沒有什麼害處。」羅麗妲說。
芭蘿達太太的眼睛沒有離開帳簿,說:「https://m•hetubook•com•com來過。」
這話讓羅麗妲更生氣了。「怕嗎?」她反駁說,「要能這樣,我們就非常走運了!他們以為能夠給我們提供畢諾業和他的朋友一半才學的幫手嗎?」
因此,羅麗妲就把籌辦學校的招生工作交託給拉布雅。這個建議在屋頂上宣布之後,很多姑娘都表示出很大的熱情。同時,羅麗妲也開始積極地打掃、擦洗和裝飾蘇查麗妲樓下的房間,把它收拾好。
「您跟他說了些什麼?」
「不僅是這個原因。」蘇梯爾說,但立刻剎住了。
除此之外,到處傳播著添枝加葉的消息,說什麼蘇查麗妲不僅改信了正統印度教,而且還住在一個信奉正統印度教的姨媽家裡,整天禮拜偶像,供奉祭品,行各式各樣的迷信苦行。
帕瑞什先生心裡馬上就明白了。梵社對他家議論紛紛,他並不是不知道,而且也認真地考慮過這個問題。如果他覺得羅麗妲並不愛畢諾業,外邊人說什麼他都不會在意。不過要是羅麗妲已經愛上了畢諾業,那麼,他反覆地問自己,他對他們該怎麼辦呢?
芭蘿達看見羅麗妲的臉色,立刻警惕起來,馬上低下頭看她的帳目,那副專心致志的樣子,彷彿算不清帳目,全家就要鬧虧空似的。
羅麗妲把一張椅子拉到桌子旁邊坐了下來,可是她母親還是沒有抬起頭來。羅麗妲終於喊了一聲:「媽媽!」
帕瑞什先生沒有能立刻回答,因為他知道,在這種時刻,她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議論。這樣的拜訪,只能增加流言蜚語。可是,他看不出這裡面有什麼不對,他不能禁止她們這樣做,所以他說:「好吧,你倆就去吧。要是我不是這樣忙,我也會跟你們一道去的。」
「附近一帶有許多女孩子,」羅麗妲接著說,「如果我們不收學費,她們的父母一定會非常高興的。至於房子,開始的時候,可能只有不多幾個學生,我們很容易就在你這幢房子裡做好安排。因此,經費不會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教室一直是空的。鄰居的家長們認為這是以教書為藉口、想把他們的女兒誘騙到一個梵教人家去的陰謀,所以十分生氣。他們甚至認為有責任禁止女兒和帕瑞什先生的姑娘來往。他們的女兒不但被剝奪了在屋頂平臺上交談的機會,還得聽許多對她們的梵教的朋友不大好聽的話。現在,可憐的拉布雅,當她傍晚拿著梳子走到平臺上的時候,看到的只有老一輩的鄰居,沒有一個年輕人,也沒有她經常聽到的真誠的問候。
看見蘇梯爾一聲不響,羅麗妲臉都氣紅了。她大聲嚷道:「我知道了,是輪船事件給我的懲罰!這樣說,在我們的梵社裡,無心做錯了事是無法補救的了——是這樣吧?那麼,在我們自己的教社裡,任何有益的工作我都不能做了。你們就是用這種方法來提高我和梵社的道德水準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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