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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艾凡赫

作者:司各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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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在這些騎士的城堡中,他們的盾形紋章早已在牆上腐爛。城堡本身也成了野草叢生的廢墟,本來熟悉他們的地方已把他們視同陌路——是的,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曾享有過封建領主和貴族的全部特權,可是自從那時以來,許多家族已在這裡相繼消失,被人遺忘了,那麼讀者又何必一定要知道他們的姓名,或者代表他們的軍人身分的那些轉瞬即逝的標誌呢?
彪形大漢牛面將軍身穿黑盔黑甲,第一個衝進場內。他的白盾牌上畫的大黑牛頭,經過幾次交鋒已只剩下一半,盾牌上大言不慚地寫著「常勝將軍」幾個字。對這位武士,剝奪繼承權的騎士占據了有限但決定性的上風。兩人都打得勇猛,只是牛面將軍在交戰中掉了一隻腳蹬,因而被裁定為較差一籌。
那些武士宣布了比較和平的意圖之後,便退回比武場的一端,排成一行站在那裡;這時挑戰者紛紛走出各自的帳篷,跨上馬背,以布里恩.布瓦吉貝爾為首,從平臺上下來,分別與自己的對手遙遙相對,站在場子的另一端。
寶劍業已鏽成廢鐵,
場子裡歡聲雷動,圍巾和手帕在頭頂揮動,喝采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證明了觀眾對這場比賽的濃厚興趣——雙方勢均力敵,旗鼓相當,成了這一天最光輝的一幕。但兩位騎士回到原來的出發地點後,歡呼聲便沉寂了,場內變得鴉雀無聲,彷彿群眾在屏聲靜氣等待另一回合比賽的開始。
「安靜,各位,」沃爾德馬說道,「讓親王升座吧。騎士和觀眾都等得不耐煩了,時間已經不早,比賽應該開始了。」
為了使自己脫離腳蹬和倒下的馬,聖殿騎士著實花了一番功夫;這丟臉的一幕和觀眾的喝采聲把他氣得發瘋一般,立刻拔出了劍,揮舞著奔向他的戰勝者。剝奪繼承權的騎士跳下馬背,也拔出了劍。然而場上的警衛督察已騎著馬,趕到兩人中間,提醒他們,比武的規則不允許他們在這樣的場合,使用這樣的武器進行廝殺。
《派拉蒙和阿賽特》
他們還想說幾句更激烈的話,但兩位警衛督察已把長槍交叉著攔在他們中間,迫使他們分開了。剝奪繼承權的騎士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布瓦吉貝爾鑽進他的帳篷,在失望和痛苦中度過了這一天,沒有再露面。
第一,五位挑戰者不得拒絕應戰者的比武要求。
甚至在他的貼身隨從中也響起了一片嘟噥聲。
「那麼到比武場上去等著吧,」布瓦吉貝爾說,「好好瞧瞧太陽,這已是你最後一次,因為今天夜裡你就得睡在極樂園中了。」
「我是請你來當隨從,不是來當參謀的。」約翰說,傲慢地勒緊了韁繩。
這句話中有兩點叫塞德里克聽了覺得不順耳。它包含了一個諾曼字melee(它的意思是團體戰鬥),又在一定程度上流露了不關心祖國榮譽的態度。但這話又出自阿特爾斯坦之口,他一向對他十分尊敬,不想追究他的動機或弱點。再說,他也沒有時間提出批評,因為汪八這時插了進來,說道:「在一百個人中撈個第一,比在兩個人中爭高低更有意思,儘管這也並不容易。」
約翰親王雖然還沒當上國王,沃爾德馬.菲澤西卻已經負起了一位親信大臣的責任,時時不忘向他的君主直言勸諫,提出自己的看法。親王採納了他的意見,儘管按照他的脾氣,他是喜歡在枝節問題上固執己見的;於是他坐上了寶座,在隨從人員的護衛下,向典禮官作了個手勢,讓他們宣布比武大會的規則,它們大致如下:
幾分鐘的停頓是允許的,可以讓比武者和馬略和-圖-書事休息;接著,約翰親王舉起權杖,示意號手發出開始的信號。兩位騎士又一次從原地出發,在場子中央遭遇,與上一次速度相同,行動的敏捷和猛烈也相同,只是命運卻不同了。
「我的老天爺,」他說,「長老,我們忘記指定『愛與美的女王』了,可是頒獎是要通過她漂亮的手進行的。對我而言,我的觀念是很開明的,我認為把這殊榮給予那個黑眼睛的麗貝卡,也未嘗不可。」
這話的口氣使約翰明白,他必須承認這點,「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他說道,「你們卻像一條條蝗蛇要圍攻我!好吧,隨你們愛選誰就選誰,我不管。」
典禮官宣布比武規則後,照例要拉開嗓門大喊:「賞錢,賞錢,勇敢的騎士們!」於是大把大把的金銀錢幣從看臺上扔了下來。原來當時的風氣認為,典禮官是榮譽的保護者和記錄者,對他們的慷慨贈予是騎士精神的豪邁表現。他們也照例會用響亮的呼喊答謝觀眾的好意:「美人獻出愛情,武士視死如歸,慷慨解囊得到讚美,英勇無畏人人欽佩!」普通的觀眾隨即大聲喝采,一大隊號手也吹響了雄壯的曲子。等這些聲音平息以後,典禮官們便在興高采烈中紛紛退場,只剩下兩個警衛督察留在場子兩頭,他們全副武裝,騎在馬上一動不動,像兩尊塑像。這時場子北端那塊圍場雖然寬廣,已擠滿了自告奮勇要與挑戰者對陣的騎士,從看臺上望去,那裡成了一片翎毛的海洋,其中夾雜著閃光的頭盔和高舉的長槍,槍尖上大多掛著一呎寬的小燕尾旗,微風吹過,旗子便在空中翻滾飛揚,與不斷拂動的羽翎組合在一起,把整個場面點綴得更加生氣勃勃。
「好吧,如果不碰面,責任不會在我一邊,」剝奪繼承權的騎士說,「到時候,是步戰還是馬戰,是用長槍、戰斧、還是劍,都悉聽尊便。」
拉爾夫.維龐特又給陌生人增添了一次勝利的記錄;他給拋下馬背,重重地掉在地上,以致口鼻鮮血直流,是在昏迷中給抬下比武場的。

武士對這些善意的提示沒有理會,來到場子南面,沿著那條斜坡,走上了平臺;令全場觀眾大吃一驚的是,他徑直向中央的帳篷騎去,用長槍的尖端對著布里恩.布瓦吉貝爾的盾牌重重一擊,使它發出了響亮的回聲。這個大膽的行動引起了普遍的驚異,但最吃驚的還是那位可怕的騎士本人,當時他正逍遙自在地站在帳篷門口,看到這人居然無視他的威名,要與他決一死戰,而且態度如此狂妄,這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兩匹馬之間的距離終於越來越小。
第四次比賽以後,場上沉寂了好久,看來沒有人再想展開新的較量了。觀眾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原來挑戰者中間,馬爾沃辛和牛面將軍由於專橫暴虐,一向不得人心;除了格蘭梅斯尼爾,其他兩人也不受歡迎,因為他們都是異族人和外國人。
最後,挑戰者方面那支薩拉森樂隊為了打破比武場上的沉靜局面,再一次奏起了漫長而高昂的曲調,但是正當它快結束時,一聲孤單的號音驀地凌空而起,這是應戰的調子,來自場子的北端。所有的眼睛都轉向了作出這宣布的那位新武士,柵欄門隨即大開,他進入了比武場。從包在盔甲內的體形看來,這位新的冒險者的身材不過中等略高,與其說強壯,不如說瘦小。他那身鎧甲係純鋼製成,鑲了不少金飾,盾牌上的紋章是一棵連根拔起的小櫟樹,下面題了個西班牙字:Desdichado,它的意思是「剝奪了繼承權的」。他騎一匹驃悍的黑馬,穿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場子時從容不迫,把長槍放低一些,向親王和女士們表示敬意。他騎馬的姿勢顯得英俊瀟灑,帶有年輕人風度翩翩的儀表,這使他立即贏得了群眾的好感,以致下層階級的一些人不禁向他大喊:「選擇拉爾夫.維龐特作對手,選擇醫護騎士作對手,他在馬上搖搖晃晃的,這是一筆最便宜的買賣。」
在與第四個對手格蘭梅斯尼爾較量時,剝奪繼承權的騎士不僅像前幾次一樣勇猛和機靈,而且顯得十分客氣。格蘭梅斯尼爾的馬還年幼,性子急躁,衝擊時忽快忽慢,打亂了騎手的目標,可是陌生人卻不想利用這意外的機會,抬起了槍,讓它從對方頭頂擦過,沒碰到他;然後他旋轉馬頭,騎回原地,通過典禮官知會他,允許他作第二次衝擊。格蘭梅斯尼爾謝絕了,宣稱自己已經失敗,表現了與對方同樣謙讓的態度。
「聖母馬利亞啊,」長老回答,吃驚得翻起了眼珠,「一個猶太女子!看來我們該給石塊打出比武場了,可是我還不太老,不想在這兒殉難呢。再說,我憑我的保護神起誓,她遠遠比不上可愛的撒克遜美女羅文娜。」
第四,根據規定,第二天將舉行團體比武,所有在場的騎士,凡是想爭奪榮譽的都可以參加。全體參加者將分成兩隊,人數相等,雙方可各盡所能,英勇拼殺,直到約翰親王發出號令,宣布比賽結束為止。第二天表現最出色的騎士,經親王裁定後,即由愛和美的女王為他加冕,戴上用薄金葉製作的、雕成桂冠形的頭飾。這樣,騎士比賽在第二天便結束了。但下一天還要舉行群眾性的射箭比賽、鬥牛和其他娛樂活動,讓大家從直接參與中獲得更大樂趣。原來約翰親王企圖通過這方式,為他的籠絡人心打下基礎,因為他平日荒淫無恥,輕舉妄動,傷害了人民的感情,造成了不良的影響。
「那些追隨殿下的人,」沃爾德馬說,但壓低了嗓音,「既然與您走上了一條道路,他們就有權提出自己的看法,因為他們也像您一樣,把自己的利益和安全都押在這上面了。」
「撒克遜人或猶太人,」親王答道,「撒克遜人或猶太人,狗或豬,對我說來都一樣!我覺得,即使為了氣氣那些撒克遜鄉巴佬,也應該指定麗貝卡。」
這種不滿情緒是普遍的,但是誰也不如撒克遜人塞德里克那麼強烈,他覺得諾曼挑戰者的每一次勝利,都是對英國的榮譽的一次打擊。他接受的教育沒有騎士比武的內容,儘管他曾帶著他祖先的紋章,以一個勇敢而堅定的戰士的面目出現在許多場合。他焦急地望著阿特爾斯坦,後者是受過這項訓練的,彷彿在要求他親自出馬,從聖殿騎士這夥人手中,奪回被他們搶走的勝利果實。阿特爾斯坦雖然不怕犧牲,而且身體強壯,但天性好逸惡勞,胸無大志,不想把塞德里克的希望付諸實施。
在第二次衝擊中,聖殿騎士瞄準的是對方盾牌的中心,他刺得這麼準,這麼有力,以致在遭遇時他的長槍碎成了幾段,甚至使剝奪繼承權的騎士也在馬上晃了一下。至於他的對手,在衝擊開始時,他雖然也把槍尖對準著布瓦吉貝爾的盾牌,但在即將遭遇的一霎那,他卻改變目標,把槍對準了帽盔,這個目標不容易擊中,但一旦成功,它引起的震動可以說是無法抵擋的。他的槍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了諾曼人的面甲,卡在它的鐵柵中。然而哪怕遇到這種不利局面,聖殿騎士本來仍可保持他良好的聲譽,只可惜這時他的馬鞍帶斷裂了,以致他在馬上再也坐不住。這麼一來,馬鞍、馬和人全都落到了地上,掀起了一股塵土。
在群眾排山倒海www.hetubook.com.com般的歡呼聲中,約翰親王和警衛督察一致宣布,剝奪繼承權的騎士取得了這一天的光輝勝利。
陌生人的第三次交鋒是與菲利普.馬爾沃辛進行的,他同樣取得了勝利;他的槍十分有力,擊中了男爵的頭盔,以致繫頭盔的帶子斷了,馬爾沃辛只因丟了頭盔,才沒掉下馬背;這樣,他與他的同伴們一樣被宣布為失敗者。

群眾的喝采聲、典禮官的歡呼聲和號角聲響成一片,宣告了一場比武的結束。勝利者退回了自己的帳篷,失敗者則盡可能振作精神,帶著恥辱與失望退出場子,與勝利者就贖回他們的武器和坐騎進行磋商,因為按照比武的規則,這些東西應歸勝利者所有。他們中只有那第五個人還在場子裡逗留了一下,以便接受附近幾個觀眾的歡呼,這毫無疑問,只能使他的同伴更加覺得無地自容。
兩位騎士在比武場兩端相向站立時,群眾的興趣達到了頂點。沒有幾個人相信,剝奪繼承權的騎士能在這場比賽中贏得勝利;然而他的勇氣和豪情得到了觀眾的好感,大家在心裡希望他能如願以償。
「布瓦吉貝爾是一個出色的騎士,」德布拉西說,「但是場子裡還有不少武士,院長閣下,他們都是敢於與他一決雌雄的。」
隨著號角與喇叭的一聲長鳴,雙方便以最快的速度迎面疾馳;挑戰者們由於武藝高強,或者由於運氣好,占了上風,布瓦吉貝爾、馬爾沃卡和牛面將軍的對手,轉眼之間一個個摔到了地上。格蘭梅斯尼爾的對手卻未能把槍尖對準敵人的帽盔或盾牌,以致它歪到一邊,從對方的身上擦過——這個失著對騎士而言是比翻身落馬更不光彩的,因為後者可能出於一時的疏忽,而前者卻是武藝不高,不能得心應手地使用武器和駕馭戰馬的表現。只有第五個人在他那一夥中還差強人意,與他的對手聖約翰騎士打了個平手,彼此打斷了對方的長槍。
比武依然停頓著,沒人上場,只有典禮官在大聲喊叫:「美人獻出愛情,長槍紛紛折斷!站出來吧,勇敢的騎士們,美麗的眼睛在等待著偉大的行動!」
他們的面甲合攏了,長槍平舉著,
「這玩笑開得太大了,親王,」德布拉西開口道,「在這樣的侮辱面前,沒有一個騎士會端起長槍的。」
但願他們的靈魂仍與聖徒在一起。
騎士業已化作塵埃,
「我不像你那麼怕死,」剝奪了繼承權的騎士回答——他在比武的名冊上登記的便是這個名字。
瞄準了對方的頭盔或翎毛,
頓時間號音嘹亮,震天動地。
「我的爵爺,英國今天已臉面掃地,」塞德里克用鄭重的口氣說,「難道你還不打算拿起武器來嗎?」
這時比武場上真是五彩繽紛,熱鬧異常。斜坡的看臺上人頭攢動,英國北部和中部的貴族、官僚、闊老和美女,幾乎全都匯集到了這兒;這些尊貴的觀眾穿著形形色|色、鮮豔奪目的衣服,構成了一幅歡樂輕快、奢華繁榮的景象;場內平地上則擠滿了殷實的市民和快活的自由民,他們的衣著比較樸實,在那個富麗堂皇的圓圈周圍,形成了一條暗淡的邊緣地帶,既對它起了調和作用,也把它襯托得更加光輝燦爛了。
「如果布里恩.布瓦吉貝爾獲得勝利,」長老說,「我可以保證,他選出的愛與美和*圖*書的女王一定就是我說的那個人。」
「老弟,你這麼滿不在乎的拿生命作兒戲,今天早上作過臨終懺悔沒有,做過禱告沒有?」聖殿騎士開口道。
第二批和第三批騎士相繼來到場內,他們雖然取得了一些勝利,但整個來說,優勢仍在挑戰者一邊,他們沒有一個落下馬背或刺不中目標,他們的對方卻在交鋒中總有一兩個人遭到這類不幸。這樣,與挑戰者對立的一邊,由於不斷失利,顯然精神相當消沉。在第四次較量中,只有三個騎士出場,他們避開了布瓦吉貝爾和牛面將軍的盾牌,只挑選了其他三個武藝不如他們精湛、力氣不如他們大的騎士。但這一謹慎的選擇沒有改變場上的形勢,挑戰者依然取得了勝利。他們的對手中,一個給打下馬背,另兩人則在衝刺中失利。那就是說在向對方的頭盔和盾牌衝擊時,用力過猛過大,又把長槍舉成一直線,以致不是武器折斷,便是武士給拋下馬背。
「不,不,」德布拉西說,「還是讓女王的位置暫且空著,等確定了勝利者,由他來選擇應該登上這寶座的小姐。這給他的勝利增添了又一道光彩,它讓美人們懂得,勇士可以使她們獲得如此大的榮譽,因而更珍惜他們的愛情。」
「多謝你的關照,」剝奪了繼承權的騎士回答,「作為回報,我勸你換一匹馬,也換一支槍,我保證,這是你必須做的兩件事。」
約翰親王在前呼後擁中突然站住,回頭對茹爾沃修道院的長老宣稱,這天還有一件大事,他忘記辦了。
挑戰者的樂隊不時迸發出狂熱的曲調,表現了勝利和蔑視的情緒;鄉下佬在叨咕,埋怨一個大好節日眼看就要葬送在無聲的等待中了;年老的騎士和貴族則在喋喋不休,為尚武精神的衰退發出嘆息,談論他們年輕時代的壯舉,但一致同意,今天這個國家已不能提供絕代佳人,那種曾鼓舞從前的騎士赴湯蹈火的美女。約翰親王開始與隨從們商量晚宴的事,他認為,布里恩.布瓦吉貝爾摘取桂冠已成定局,他憑手中一支槍接連把兩個騎士打下了馬,又打敗了第三個人。
最後,柵欄門打開了,靠抽籤決定的五名騎上緩緩進入了廣場,一個武士騎在前面,另外四個分為兩對跟在後面。他們全都穿著光輝奪目的盔甲,我的撒克遜權威曾連篇累牘記錄過它們的式樣、顏色,以至馬飾的繡花等等,對這一切,這裡就無需詳加說明了。我只想引用當代一位詩人的幾行詩,他寫得十分簡單:
挑戰者精神抖擻吹響了號角,
儘管遭到了對方的奚落,布里恩.布瓦吉貝爾十分惱火,但沒有對他提出的警告置之不理,因為這次比武對他的榮譽關係太密切了,不允許他疏忽大意,他必須做到萬無一失,打敗那個自命不凡的對手。他換了一匹馬,那是一匹久經考驗的精力充沛、身強力壯的馬;又挑選了一支堅韌有力的長槍,怕原來那支槍在前幾次交鋒中已受到損傷。最後,他丟下了盾牌,它已經有些打壞了,又從他的扈從那裡換了一個。原來那個盾牌上畫的,只是兩個騎士騎在一匹馬上,這是象徵聖殿騎士早先的謙卑和清貧的,但後來他們的地位變了,他們也變得驕橫和富裕了,這最終導致了他們的被取締。布瓦吉貝爾的新盾牌上畫的是一隻展翅飛翔的渡鴉,它的爪上吊著一個骷髏,上面的題詞是:「所向披靡」。
第二https://www•hetubook.com•com,任何要求比武的騎士,都可以從挑戰者中選擇他的對手,只須用長槍輕擊一下該人的盾牌。他這麼做時如果用的是槍柄,那就表示他要求的是所謂友誼比賽,即槍尖上裝有一塊圓頭木板,因此交鋒時沒有危險,至多人和馬受些震動。但如果用槍尖輕擊盾牌,那麼比武就得「真幹」,也就是用銳利的武器廝打,像真正作戰一樣。
不過現在,這五位勇士還不會想到,他們的名聲和功績必將湮沒無聞的命運,他們騎在馬上穿過場子,一邊勒緊韁繩,迫使驃悍的戰馬緩步慢行,以便展示牠們的雄健步伐,表現騎馬者的優美姿態和風度。這隊人一進入比武場,挑戰者的帳篷後面立即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粗野樂聲,演奏的人都隱藏在那裡。這支東方風格的樂隊是從聖地帶回來的,鐃鈸聲和鐘聲的混合,對緩緩走近的騎士,似乎既是表示歡迎,也是表示蔑視。全場的觀眾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那五個騎士身上,只見他們朝著挑戰者的帳篷所在的平臺走去,到了那裡隨即分開,各自用槍柄的末端輕輕擊打了一下他所選擇的對手的盾牌。下層的所有觀眾——不,看臺上的人也大多這樣,據說其中還有不少婦女——都對這些武士選擇友好的比武方式,感到有些失望。因為正如今天的人熱衷於殘忍的凶殺戲劇一樣,那時的人看比武,也是廝殺的場面越危險,越能博得他們的歡心。
雙方驀地飛離柵欄向前疾馳,
「我相信,我們還會碰頭的,」聖殿騎士說,狠狠地瞥了對方一眼,「到那時就沒人可以分開我們了。」
勝利者這時沒有下馬,要了一大碗酒,揭開臉罩(頭盔的下部),宣稱他用這碗酒「向英國每一顆正直的良心致敬,向外國的暴君預告他們的覆滅。」然後他命令他的號手吹響了向挑戰者挑戰的號音,要求典禮官向他們宣布,他不想選擇,但願意迎戰他們中的每一個人,先後次序由他們自行決定。
他這麼滿懷信心地講完之後,便拉緊韁繩,讓馬循原路退下斜坡,又以同樣倒退的方式穿過場子,直至抵達北端,才一動不動地停在那兒,等待對方的出場。這一番騎術表演,再一次贏得了觀眾的喝采。
「我預備明天上場,」阿特爾斯坦回答,「參加明天的melee;今天也披掛上陣未免多此一舉。」
號聲剛才發出,兩人已以閃電的速度向前飛馳,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在場子中央相遇。兩支長槍除了握手的地方,碎成了幾段,這時彷彿兩個騎士都倒下了,因為衝擊的力量那麼大,使各人的馬都倒退幾步,直立了起來。但他們憑熟練的技術,依靠韁繩和踢馬刺的作用,控制住了馬;兩人彼此瞪了一眼,眼睛彷彿從面甲的鐵柵後面在射出火星;然後他們收緊韁繩,讓馬轉了半圈,退回場子兩端,向隨從手中另拿了一支長槍。
「這對騎士們是奇恥大辱,」約翰親王身邊一個最年長、最重要的隨員沃爾德馬.菲澤西說,「如果殿下果真這麼做,只能使您的計劃中途夭折。」

阿特爾斯坦把這話當作了真心稱讚;但是塞德里克更懂得小丑的心思,用嚴厲而威脅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也許多虧時間和地點不允許,他才沒有在一怒之下,不顧汪八的身分和職務,把他大罵一頓。
迎戰者不甘示弱也作了回答,
第三,當出場的騎士完成各自的誓約,每人打敗五名對手以後,親王便可宣布第一天比武的勝利者,他獲得的獎品是一匹十分漂亮、無比強壯的戰馬;除此以外,他的勇敢還可獲得一項殊榮,那就是指定愛和美的女王,第二天這位女王便將負責頒發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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