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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2.珂賽特

作者:維克多.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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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公墓承接人們給它的任何東西 三 純貞嬤嬤

第八卷 公墓承接人們給它的任何東西

三 純貞嬤嬤

「那麼,我得把她釘在那棺材裡嗎?」
「那是應當的。」
「割爺,我想起來了,還是準備花整整一個鐘頭吧。這並不太多。您準十一點帶著鐵杠到大祭臺旁邊來。祭禮夜間十二點開始。應當在開始前一刻鐘把一切都完成。」
割風跳了起來。
「必須服從死者的意旨。葬在聖壇祭臺下的地窖裡,不沾俗人的泥土,死了還留在她生前祈禱的地方,這便是受難嬤嬤臨終時的宏願。她對我們提出了那樣的要求,就是說,發出了那樣的命令。」
「聖泰朗斯,臺伯河入海處港口的主教,要人家把插在弒君犯墳上的那種標誌,刻在他的墓石上,希望過路的人都對他的墳吐唾沫。那也是照辦了的,死者的遺命,必須遵守。」
「地窖開了以後呢?」
「開了地窖以後……」
「對。」
「一個女人也並不是一個男人。我那兄弟的力氣才大呢!」
「崇高的嬤嬤?」
「我知道。」
「嬤嬤們已把她抬到禮拜堂裡的太平間裡了。」
「她不會轉過頭來的。」
「世界在十字架前算不得什麼。查爾特勒修道院第七任院長瑪爾丹曾替他的修會訂下這樣的箴言:『天翻地覆時十字架屹立。』」
「就是替皇……替波拿巴加冕的那位。」
「您說得有理。泥土和人,原是一樣的東西。您就這麼安排那個空棺材吧?」
這問題占去了一段時間。割風在想著,院長在想著。
「可貴的是各盡自己的力量來工作。一座修道院並不是一個工場。」
「我是全心全意忠於修道院的。」
「是,崇高的嬤嬤。」
「是真的,崇高的嬤嬤。」
「祭臺旁邊那塊鋪地的石板。」
「割爺,修道院通過受難嬤嬤,受到了神的恩寵。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貝律爾紅衣主教那樣,一面唸彌撒經,一面斷氣,在魂歸天主時口中還唸著『因此我作此貢獻。』不過,受難嬤嬤儘管沒有得到那樣大的幸福,她的死卻也是非常可貴的。直到最後一刻,她的神智還是清楚的。她和我們談話,隨後又和天使們談話。她把她最後的遺言留給了我們。要是您平日更心誠一些,要是您能待在她的靜室裡,她只消摸摸您的腿,您的病就好了。她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大家感到她在天主的心裡復活了。隨著她的離去我們也跟著到了天國。」
「而且,死者不是一個女人,這是位聖女。」
「什麼事,割爺?」
「我們信得過您。」
「伯爾納.吉端尼出生在法國蜜蜂岩附近,在西班牙圖依當主教,可是他的遺體,儘管卡斯蒂利亞國王不許,但仍按他本人的遺命運回到里摩日的多明我教堂。我們能說這不對嗎?」
「在園子底裡什麼也聽不見。」
那兩個對話的人彷彿各有所思。我們把他們的談話盡量逐字逐句地記錄下來。
「三年前,有個冉森派的教徒,叫貝都納夫人的,她只因見到受難嬤嬤做禱告,便皈依了正教。」
「您知道今天早晨有位嬤嬤死了。」
「我服從命令。」
和-圖-書可是在這以前……」
「真的嗎?」
「您沒有說,可是我是跟著您說的。」
「說妥了,崇高的嬤嬤。」
「不是。幫您把棺材抬下去。」
「就這麼辦。您把棺材釘好。嬤嬤們把它抬進聖壇。大家舉行超亡祭。接著大家回到靜室。夜晚十一點以後十二點以前,您帶著鐵杠來。一切都要進行得極其祕密。聖壇裡除了那四個唱詩嬤嬤、登天嬤嬤和您外,再沒有旁人。」
割風挨了這陣傾盆大雨,很不自在。院長接著又說:
「可是那警署的偵察員……」
「還有那柱子跟前的嬤嬤呢。」
嘴閉得太久了的人能從任何一種談話對象那裡得到滿足。雄辯大師吉姆納斯托拉斯出獄的那天,由於身上積壓了許多兩段論法和三段論法,便在他最先遇到的一棵大樹跟前停下來,對著它高談闊論,並且作了極大的努力,要說服它。這位院長,平日也是沉默得太久了,正如水庫裡的水受著堤壩的阻擋,不得暢洩,積蓄過滿;她立起身來,像座開放了的水閘,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呵,我,我是您牆上的一塊石頭。」
「登天嬤嬤會來幫助您,她和男人一樣結實。」
「在午夜前三刻鐘左右,不要忘了。」
「再蓋上。」
談話又中斷了一會兒。院長繼續說:
「您用鐵杠套在那鐵環裡,把石板旋開來。」
「為了釘棺材嗎?用不著她們幫忙。」
「是那位受難嬤嬤。一個有福的人。」
「割爺,我們要把受難嬤嬤裝殮在她已經睡了二十年的那口棺材裡。」
「割爺?」
「崇高的嬤嬤?」
「崇高的嬤嬤?」
「我在這兒原該是有工作就做的。」
「而且您什麼都不要說出去。」
「假如您還有這一類的其他工作,我那兄弟的力氣可大呢。就像個蠻子!」
「請您指示我得怎麼辦,崇高的嬤嬤。」
「到有鐵柵欄的地方去找。有得是鐵杠。在我那園子底裡有一大堆廢鐵。」
「得把件東西抬下去。」
「得怎樣呢,崇高的嬤嬤?」
院長已經撥動了幾粒念珠,割風卻不開口。她接著說:
「祭臺下面。」
「出出進進!」
「割爺,我們應當滿足死者的願望。」
「您把您的鈴鐺取下。柱子跟前的那個嬤嬤不用知道您也在場。」
「可是那警署署長……」
「難道您沒有聽見敲鐘?」
那口鐘敲得正湊巧。它一下打斷了關於出出進進的爭執。
對像割風那樣一個精明的人來說,他這次的回憶是不合時宜的。幸而那位院長,一心想她的事,沒有聽見。她繼續說:
「就和您一樣,崇高的嬤嬤。」
「崇高的嬤嬤,至少得有一根六尺長的鐵杠才行。」
「阿們。」割風說。
「他今天四點鐘來檢查。我們已經敲過鐘,叫人去找那驗屍醫生。難道您什麼鐘響也聽不見?」
「還會有四個唱詩嬤嬤來參加你們的工作。」
「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從來不是對等的。」
院長停住不說了,只見她的嘴唇頻頻啟閉,彷彿是在默念什麼經文,接著她又說:
「可是,崇高的嬤嬤,萬一衛生委員會的人員……」
「可是……」
「我只注意叫我的鐘。」
院長開始畫十字,瞪眼望著那園丁,「鬼」字哽在他喉嚨裡了。
院長吐了一口氣,繼又回轉頭來對著割風說:
「我也不至於。m•hetubook.com.com
「不。」
「我一定做到。」
「您得盡可能快地完成。」
「您見過聖壇吧?」
「那位幸福的梅佐加納,亞基拉修道院院長,要人把他埋在絞刑架下面,後來也照辦了。」
割風以為那是一段經文的結尾。
「地窖裡。」
「不。」
「祭臺下面的地窖!」
又是一陣沉寂。割風用左手做著那種驅散疑難的姿勢。
「嗯?」
「崇高的嬤嬤,我在那棺材裡放些泥土,就像有個人在裡了。」
「對。」
「聖伯努瓦二世在喪葬問題上曾違抗君士坦丁.波戈納。」
幾粒念珠又悄悄地滑了過去,院長接著又說:
「出出進進!」
「千萬不能,崇高的嬤嬤。」
「我再蓋上。」
「什麼地窖?」
正在這時,鐘報九點。
「啊!見了……!」割風叫了起來。
「誰也不應該懷疑修道院對處理喪葬問題的權力。只有狂熱派和懷疑派才否認這種權力。我們生活在一個思想混亂到了可怕程度的時代。應當知道的東西大家全不知道,不應當知道的,大家又全知道。卑汙,下流。一個是極其偉大的聖伯爾納,另外還有一個伯爾納,是十三世紀的一個相當善良的教士,所謂『窮苦天主教徒們的伯爾納』,而今天居然還有許多人對這兩個人分辨不清。還有些人,蓄意褻瀆,竟把路易十六的斷頭臺和耶穌基督的十字架拿來相提並論。路易十六只是個國王。留心留心天主吧!現在已無所謂公道和不公道了。伏爾泰這名字是大家知道的,大家卻全不知道凱撒.德.布斯這名字。然而凱撒.德.布斯是幸福的,伏爾泰是不幸的。前任大主教,佩里戈爾紅衣主教,甚至不知道貝律爾的繼承者是查理.德.貢德朗,貢德朗的繼承者是弗朗索瓦.布爾戈安,布爾戈安的繼承者是弗朗索瓦.色諾,而讓.弗朗索瓦.色諾的繼承者是聖馬爾泰的父親。大家知道戈東神甫這名字,並非因為他是爭取建立經堂的三個倡議人之一,而是因為他的名字成了信奉新教的國王亨利四世罵人的字眼。聖方濟各.德.撒肋之所以受到富貴人家的愛戴,是因為他能隱惡揚善。而今天會有人攻擊宗教。為什麼?因為從前有過一些壞神甫,因為加普的主教薩吉泰爾是昂布倫的主教薩樂納的兄弟,而且他們倆全跟隨過摩末爾。那有什麼關係?能阻止瑪爾丹.德.圖爾不讓他成為聖者,不讓他把半件袍子送給一個窮人嗎?他們迫害聖者。他們對著真理閉上眼睛。黑暗是經常的。最凶殘的禽獸是瞎了眼的禽獸。誰也不肯好好地想想地獄。呵!沒良心的人!奉國王的命令,在今天的解釋是奉革命的命令。大家已經忘了自己對活人和死人所負的責任。清淨的死也是在禁止之列的。喪葬成了公家的事務。這真教人膽寒。聖萊翁二世曾寫過兩封信,一封給皮埃爾.諾泰爾,一封給西哥特人的國王,專就喪葬問題針對欽差總督的大權和皇帝的專斷進行了鬥爭和駁斥。夏龍的主教戈蒂埃在這個問題上,也曾和勃艮第公爵奧東對抗過。前朝的官府曾有過協議。我們從前在會議席上,即使涉及世俗的事務也有發言權,西多修道院的院長,這一修會的會長,是勃艮第法院的當然顧問。我們對自己的死人可以隨意處理。聖伯努瓦本人的遺體難道沒有送回法國,葬在弗勒利修道院,即所謂的盧瓦爾河畔聖伯努瓦修道院裡嗎?儘管他是在五四三年三月二十一日,一個禮拜六,死在義大利的蒙特卡西諾的。這一切全是無可否認的。我鄙視那些裝模作樣高唱聖詩的人,我痛恨那些低著腦袋做祈禱的人,我唾棄那些邪魔外道,但是我尤其厭惡那些意見和我相反的人。只要讀幾本阿爾努.維翁、加白利埃.布斯蘭、特里泰姆、摩洛利古斯和唐.呂克.達舍利的著作就知道了。」https://m.hetubook.com.com
「一點不錯。」
「空埋?」
「您說什麼?」
「祭臺下面的地窖。」
「現在我們要撬起一塊石頭。」
他連忙信口胡謅了一個應急的辦法,來掩蓋剛才的失態。
「受難嬤嬤生前勸化了許多人,她死後還要顯聖。」
「但願如此。」
「我們只有一個女人來幫您忙。各盡所能。馬比容神甫根據聖伯爾納的遺教寫了四百十七篇論文,梅爾洛紐斯.奧爾斯修斯只寫了三百六十七篇,我絕不至於因此就輕視梅爾洛紐斯.奧爾斯修斯。」
「而且那石板是會轉動的。」
割風擦了擦額頭。
「您還得準備好一根撬棍。」
「阿們。」割風說。他每次聽見人家說拉丁語,總是一本正經地用這個方法來替自己解圍。
「我聽不懂您的話。您為什麼要說出出進進呢?」
「像那樣的門也只能用那樣的鑰匙。」
「除了您,任何男人都不許也不該進那間屋子的。您得好好留意照顧。那才會出笑話呢,假如在女人的太平間裡發現一個男人!」
「人禁止,天主命令。」
「那四個唱詩嬤嬤會來幫您忙的。」
「您帶一根鐵杠來。」
「行,可是……」
「那多麼好,有兩件外套。」割風嘟囔著,其實,他耳朵有點聾。
「割爺,他們把那棺材拿去,會怎麼辦?」
「可以,但是那些腳夫,在抬進靈車,送進墳坑時,一定會感到那裡沒有東西。」
「崇高的嬤嬤?」
「抬到哪兒?」
「那麼還有什麼事呢?」
「您到哪裡去找呢?」
「蓋地窖的那塊石板嗎?」
「出出進進幹什麼?」
「您到唱詩臺裡去工作過吧?」
「重嗎?」
大致過了一刻鐘。院長走回來,去坐在椅子上。
「割爺?」
「聖迪奧多爾,卡巴多和圖書斯的大主教,曾經囑咐人家在他的墓上只刻這麼一個字:Acarws,意思是疥蟲,後來就是那麼辦的。這是真事嗎?」
院長的臉一直是煩悶陰鬱的,現在卻平靜了。她做了上級要下級退去的那種表示,割風朝著屋門走去。他快要跨出門外時,院長又微微提高了嗓子說:
「割爺,我對您很滿意,明天,出殯以後,把您的兄弟帶來,並且要他把他姑娘也帶來。」
「還有殯儀館的那口棺材,我們就把它放在一邊嗎?」
「可是我並沒有說出出進進。」
「崇高的嬤嬤,是我到禮拜堂的那間矮屋子裡去釘那棺材,除了我,旁人都不能進去,我拿一塊蓋棺布把那棺材遮上就是了。」
「我,我右邊有伯努瓦,左邊有伯爾納。伯爾納是什麼?是明谷隱修院的第一任院長。勃艮第的楓丹能見他的出生,那是個有福的地方。他的父親叫德塞蘭,母親叫亞萊特。他創業於西多,定居在明谷,他是由紀堯姆.德.香浦,索恩河畔夏龍的主教任命為修道院院長的,他有過七百名初學生,創立了一百六十座修道院。一一四〇年他在桑城的主教會議上壓倒了阿伯拉爾、皮埃爾.德.勃呂依和他的弟子亨利,還有一些所謂使徒派的旁門左道。他曾把阿爾諾德.德.布雷西亞駁到啞口無言,痛擊過屠殺猶太人民的拉烏爾和尚,主持過一一四八年在蘭斯城舉行的主教會議,曾要求判處普瓦蒂埃的主教吉爾貝.德.波雷,曾要求判處艾翁.德.愛特瓦勒,調解過親王間的糾紛,開導過青年路易王,輔助過教皇尤琴尼烏三世,整頓過聖殿騎士團,倡導過十字軍,他在一生中顯過二百五十次奇蹟,甚至在一天中顯過三十九次。伯努瓦又是什麼呢?是蒙特卡西諾的教父,是隱修院的二祖師,是西方的大巴西勒。從他創立的修會裡產生過四十位教皇、二百位紅衣主教、五十位教父、一千六百位大主教、四千六百位主教、四個皇帝、十二個皇后、四十六個國王、四十一個王后、三千六百個受了敕封的聖者,這修會並且延綿了一千四百年。一邊是聖伯爾納,一邊是什麼衛生委員會的人員!一邊是聖伯努瓦,一邊又說有什麼清潔委員會的偵察員!國家、清潔委員會、殯儀館、規章、行政機關,我們用得著管那些東西嗎?任何人見過人家怎樣對待我們都會憤慨的。我們聯想把自己的塵土獻給耶穌基督的權利也沒有了!你那衛生委員會是革命黨發明出來的,天主得受警署署長的管轄,這時代真不成話。不用談了,割爺!」
「我說出出進進。」
「在這種情況下,最好是有兩個男人。」
「我們可以依靠您吧?」
「我不知道。」
「可是她會聽見。和圖書
「崇高的嬤嬤?」
「我快不到哪裡去,我是個殘廢人,正因為這個原因,我得有個幫手。我的腿是瘸的。」
「我總依照極崇高的修道院的命令行事。」
「驗屍的醫生來檢查過了嗎?」
「可是……」
「叫我的鐘,我也聽不大清楚。」
「那是睡眠的繼續。」
「而且,今天早上的風不是向我那邊吹的。」
「可不是,我現在聽見報喪鐘了,崇高的嬤嬤。」
「萬一被人家知道了呢?」
「還有那空棺材。」
「我總盡力用行動來表明我對修道院的忠忱。這些都是說定了的。我去釘棺材。十一點正,我到聖壇裡面。唱詩嬤嬤們會在那裡,登天嬤嬤會在那裡。有兩個男人,就可能會好些。算了,不用管那些!我帶著我的撬棍。我們打開地窖,把棺材抬下去,再蓋好地窖。在這以後,一點痕跡也沒有。政府不至於起疑心。崇高的嬤嬤,這麼辦該算妥當了吧?」
「她在她的棺材裡睡了二十年,那是我們的聖父庇護七世特別恩准的。」
「割爺?」
「她一定會顯聖的!」割風一面說,一面挪動他的腿,免得後來站不穩。
「崇高的嬤嬤,我沒說出出進進幹什麼,我說的是出出進進。」
「跟著您說的,崇高的嬤嬤。」
「為了這個問題,我請教過好幾位忠於我們救世主的教士,他們全在宗教人事部門擔任職務,而且還都是有輝煌成績的。」
院長重新默念了一小段,也許是神聖的祈禱,繼又提高嗓子說:
「她不會注意,而且修道院知道的事,外面不會知道。」
「做彌撒和日課時我在那裡有間小隔扇。」
「什麼事?」
「肖諾德美爾,是在君士坦丁帝國時代進入高盧的七個日耳曼國王之一,他確認教士有按照宗教儀式舉行喪葬的權利,那就是說,可以葬在祭臺下面。」
「去過兩三次。」
「我把撬棍套進去。」
「瘸腿並不算是缺點,也許還是福相。打倒偽教皇格列高利以及重立伯努瓦八世的那位亨利二世皇帝就有兩個外號:聖人和瘸子。」
「石板上有個鐵環。」
說到此,大家都沉寂下來了。院長好像在躊躇不決,她伸出下唇,噘了一下嘴之後就打破了沉默:
「這是被禁止的。」
「割爺,說妥了吧?」
「那就好了,崇高的嬤嬤。我一定能開那地窖。」
「阿們。」他說。
「院務會議已經召開過了。我剛才還和參議嬤嬤們商議過,她們還在開會,她們已經作了決議,依照受難嬤嬤的遺言,把她裝殮在她的棺材裡,埋在我們的祭臺下面。您想想,割爺,這裡會不會出現奇蹟!對這修道院來說,那是多麼大的神恩!奇蹟總是出現在墳墓裡的。」
如果沒有它,院長和割風就很可能一輩子也糾纏不清。
「割爺,我們認為您是信得過的。」
「崇高的嬤嬤,從這兒聽那報喪鐘比在園子裡清楚多了。」
「埋在土裡。」
「那樣很好,割爺。」
「這件事是由普朗達維.德.拉弗斯證實了的。」
「確是那樣辦的。」
「她是在天朦朦亮的時候死的。」
「這就好了。」
「在早晨九點鐘和每點鐘,願祭臺上最崇高的聖體受到讚歎和崇拜。」院長說。
「就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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