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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勞工1.西爾克呂班

作者:維克多.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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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杜蘭德號」和黛呂舍特 十二 萊希埃里的性格中的例外

第三章 「杜蘭德號」和黛呂舍特

十二 萊希埃里的性格中的例外

這種反對教皇的行動並沒有使他和聖公會的信徒和解。天主教的神父不喜歡他,新教的教區長也不喜歡他。面對最嚴肅的教義,他的不信奉宗教的情緒會幾乎毫不節制地爆發。有一次偶然的機會使他去聽雅克曼.埃羅德牧師關於地獄的講道,講的十分精采,從頭到尾充滿《聖經》裡的話,證實了永罰,肉刑,酷刑,罰入地獄,無情的懲罰,沒完沒了的焚燒,難以平息的詛咒,上帝的憤怒,上天的狂怒,神的報復,許多不容置疑的事情。他和一個教徒走出教堂的時候,有人聽到他低聲說:「您瞧,我有了一個古怪的想法。我認為上帝是仁慈的。」
所有的教士他都不喜歡。他帶著一種革命意味的不尊敬的態度。他很少區分這一種和那一種宗教儀式。他甚至不能正確地評價這樣一個偉大的進步:不要相信真在論。他在這些問題上的短視竟使他看不出牧師和神父之間的差別。他會把一位尊敬的聖師和尊敬的神父搞混。他說:「衛斯理並不比羅耀拉好多少。」當他看見一個牧師帶著他的妻子走過的時候,他會轉過頭去。同時他嘀咕道:「討了老婆和-圖-書的教士!」說這幾個字時的荒唐的語氣是當時在法國才有的。他曾經講過,他最近一次在英國旅行,看到了「倫敦的主教夫人」。他強烈地反對這一類的結合,甚至表示極大的氣憤。「長袍不能和長袍結婚!」他大聲說。聖職對他說來好像是單獨一種性別。他會很自然地說:「非男非女,是教士。」他用很不得體的口氣把同樣的蔑視的形容語加到聖公會的教士身上和天主教教士身上。他用相同的用語來形容兩種「黑袍」。關於教士,不管他們是天主教的還是路德教的,他都不願費神改變一下那個時候大兵常用的比喻。他常對黛呂舍特說:「你願意嫁給誰就嫁給誰,只要不嫁給一個教士。」
他常常信口說出一些不得體的開玩笑的話。他有他個人特有的用語,稀奇古怪,不過都有道理。去作懺悔,他叫做「梳理良心」。他識的字很少,非常少,他只在兩次狂風之間隨意讀點東西,他的字加上拼寫錯誤很難看懂。他的發音也有錯誤,不過並非都是幼稚的關係。當路易十八的法國和威靈頓的英國之間因為滑鐵盧戰役出現和平的時候,梅斯萊希埃里說:「布爾蒙是兩個陣營當中做橋梁的叛徒。」有一次他寫「教皇的職位」,卻寫成「教皇的丟位」。我們不認為這是故意寫錯的。和-圖-書
這種無神論的種子是他在法國旅居以後帶回來的。
總之,對於這些使他付出代價的妥協,他覺得很惱火,他不但沒有和教會裡的人靠攏,而且他內心裡的反感更大了。他用更多的嘲弄來為自己出氣。他這個人並不厲害,只是在這件事上顯得有點尖刻。這一點沒有任何法子能改變他。
「不要讓人家輕視」,這又是一條利害的規定。讓人輕視,這是開除出教的淡化了的說法。小城市是最容易產生長舌婦的地方,它們因為當地特有的惡意而出了名,這種惡意是從小型望遠鏡的小的一頭看見的詛咒。最勇敢的人也懼怕別人叫他廢物。人們不怕槍林彈雨,也不怕狂風暴雨,但是在「傲慢太太」面前卻只好向後退。梅斯萊希埃里的頑固性要多於他的邏輯性。可是在這樣的壓力下面,他的頑固性也要屈服。他「把水放進了他的酒裡」,這是另外一種滿含潛在的讓步之意的用語,有時候不可明言。他遠遠離開教士,可是他並不非常堅決地對他們關上大門。在正式的場合和規定的教士訪問的時期,他會用一種令人滿意的方式接待路德教的主任教士或者天主教小教堂的神父。相隔很長一段時間,他有時也會陪伴黛呂舍特去聖公會的教堂。我們說過,黛呂舍特只是在一年中的四個大節日才去那兒。
梅斯萊希埃里有一個缺點,一個很大的缺點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恨教士,不是恨某一個人,而是恨某件事物。有一天,他看書(因為他常看書),看到伏爾泰的作品(因為他常看伏爾泰的作品)裡有這樣一句話:「教士們是貓。」這時他放下書來,有人聽到他低聲咕噥道:「我覺得自己是狗。」
此外,他還因此造成了一些誤解。要一心一意地永遠待在一些小地方這是很困難的事。在法國,要「保全面子」,在英國,要「受人尊敬」,寧靜的生活是以此為代價的。要受人尊敬,那就是說要遵守許許多多教規戒律,從嚴格地守主日開始一直到規規矩矩地打領帶。
事實上是他的性格完全如此,所以只好將就下去。
這個水手,這個工人,這個哲學家,這個靠勞動發家的人,表面上非常單純,實際上絲毫也不單純。他有他的矛盾和固執。對於教士,他的看法是不可動搖的。他表達了蒙洛西埃的觀點。
德國人的冷漠能夠將就這種相鄰的關係。可是在格恩西島,每種宗教有它自己的活動場所。島上有正統派的堂區,也有異教徒的堂區。大家可以選擇。既不選這個,也不選那個,這便是梅斯萊希埃里的選擇。
不妨回想一下,當他建造當地的「魔鬼船」的時候,教士,路德教教徒,加爾文派教徒和天主教徒一樣,猛烈地反對他,又慢慢地迫害m.hetubook.com.com他。對航行進行改革,力圖給諾曼第群島帶來進步,用一種新發明當做白粉粉刷可憐的小小的格恩西島,我們沒有隱瞞過,被認為是一件該死的輕率的事。因此人們稍稍譴責了他。大家不要忘記,我們在這兒說到的從前的教士和現時的教士完全不同,現時的幾乎在本地所有的教堂裡的教士都自由地傾向進步。當年的那些人千方百計地阻礙萊希埃里。他們能夠利用講道和說教設置的許多阻力來對付他。教士厭惡他,他也厭惡教士。不過他們的憎恨和他的憎恨相比,卻顯得情有可原了。
雖然他是格恩西島人,而且是相當純的血統,可是因為他的「不恰當的」頭腦,島上的人把他叫做「法國人」。他自己並不掩蓋它,他已經浸透了破壞性的思想。他那樣狂熱地造那隻汽船,那隻「魔鬼船」,就十足地證明這一點。他說過:「我吃的是八九年的奶。」那可不是什麼好的奶。
但是,要承認這一點,他對教士的厭惡是一種天生的特性。他不需要因為受到憎恨所以才憎恨他們。正像他說的,他是狗,是這些貓的死對頭。他在觀念上反對他們,而最頑強的是他在本能上反對他們。他感覺到他們有潛伏的爪子,他向他們露出了自己的牙齒。應該說,這顯得有點輕率,不總是那樣恰當。不加區別,是一個錯誤。沒有結成整體的、完完全全的憎恨。薩瓦的副本堂神父也得不到他的好感。對梅斯萊希埃里來說,是無法相信有什麼好教士的。因為講求哲理,他失去了少許明智。寬容的人氣量也會狹小,就像穩重的人也會發怒一樣。但是萊希埃里是很溫厚的人,他不可能真正地對人充滿憎恨。他寧願擊退別人的攻擊,而不願主動進攻別人。他和教會中的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他們傷害過他,他僅僅只是不想對他們有好感而已。他們的憎恨和他的憎恨之間的細微的差別在於他們是滿懷敵意,而他只是有些反感。和圖書
格恩西島雖然不過是一個小島,卻有地方容得下兩種宗教。它有天主教和新教。我們還要補充說,在同一個教堂裡兩種宗教卻不能並存。每一個宗教信仰有它自己的教堂或者小教堂。在德國,例如在海德爾堡,便沒有這樣講究。那兒的人把教堂分成兩半,一半給聖彼得,一半給加爾文。兩半之間有一道隔板,好防止雙方動拳頭。兩部分同樣大小,天主教徒有三個祭臺,胡格諾派也有三個祭臺。因為儀式舉行的時間全都相同,唯一的一口鐘同時為兩種宗教儀式敲響。它同時召喚教徒去上帝那兒或者去魔鬼那兒。非常簡單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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