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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勞工1.西爾克呂班

作者:維克多.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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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喝醉酒的舵手和不喝酒的船長 五 克呂班得到最高的讚揚

第六章 喝醉酒的舵手和不喝酒的船長

五 克呂班得到最高的讚揚

水手們跟在乘客後面爭先恐後地向前衝。見習水手倒在別人的腳底下,那些人在孩子身上踏過去。
什麼也看不見了。
救生艇放到了水裡。
減輕船載是不會起作用的,而且也不可能這樣做。要把船上的貨物丟在海裡,就得打開舷門,這樣更增加了海水湧進船內的機會。拋錨也沒有用,船已經牢牢地陷住了。此外,在這樣的海底搖晃錨,錨鏈多半會纏住錨杆。機器沒有損壞,只要火沒有熄,船還能夠使用,也就是說,還可以有幾分鐘的時間,運用明輪和蒸汽的力量,船向後退,掙脫暗礁。但是這樣一來,船立刻就會沉沒。岩礁在一定的程度能夠塞住裂口,擋住海水進入。它起了堵塞的作用。裂口如果疏通,那就不可能塞住進水的路,而且也不可能出清水泵。誰將受傷者心臟的傷口上的匕首拔|出|來,就會使受傷者當即死去。一從岩礁上脫身,船就會沉到海底。
在這段時間裡,克呂班走到他的房間裡,把船上的文件和儀器紮成一包。他從羅經櫃裡取出了羅盤。他將文件和儀器交給安布朗康,羅盤交給唐格魯伊,對他們說:「你們下到救生艇去。」
遇難的人沒有多www.hetubook.com.com少時間商量,更沒有時間感動。但是在救生艇上的人相對處在安全中,因此也產生了一種並不只為自身考慮的感情。大家同時堅決要求:「船長,到我們這兒來。」
安布朗康的裸|露到腰部的黑上身從機器房的艙口伸出來。
救生艇隱沒在霧裡消失了。
大家聽到一下斷裂的聲音,船的側面在大海的淺處撞碎的聲音是一種難以想像得出的最悲慘的聲音。「杜蘭德號」突然停住了。
大家齊聲喊道:「向克呂班船長致敬!」
牛在底艙淹到了水,開始叫起來。
「我留下來。」
船上發出長長的叫聲。
「撞到阿努瓦礁了!我說得不錯吧!」
這片刻真可怕。
「先生,」格恩西島人回答說,「這是大海上的最正直的人。」
「是莫夫。剛才在霧的一個縫隙裡,我清清楚楚地認出了是莫夫。」
唐格魯伊哭了。
就在這片刻間,「杜蘭德號」的明輪停下來了,煙也不冒了,爐子給水淹沒了。
見習水手得救了,安布朗康站到一旁,說:「過去吧。」
這一次,所有人都服從命令照做了。
他交叉起雙臂,大聲喊道:「聽好和-圖-書命令。一起解開纜繩。划走!」
克呂班的生硬的、命令式的聲音蓋過了叫聲。
「我們完蛋啦。」
乘客們在甲板上喪魂落魄地亂跑,扭自己的胳臂,身子伸到船邊外望,又去看機器。他們因為恐懼做出種種毫無意義的行動。那個旅遊者已經昏過去了。
船員和乘客靜靜聽著,焦慮不安,集中注意力地盯住船長望,全身都在發抖。
這一震動,使好幾個乘客都跌倒在地上,在甲板上滾起來。格恩西島人朝天舉起雙手。
「如果我有勇氣的話,」他低聲喃喃地說,「我就和他一起留下來。」
「誰也不許走在孩子前面。」他說。
他用兩條黑漆漆的胳臂推開水手,抱起孩子,遞給站在救生艇上的格恩西島乘客接住。
安布朗康攔住了大家。
唐格魯伊也說:「一切都是我的過錯造成的,與您無關。您留下來這是不合理的。」
「拉緊。——如果絞盤不能動,就使用輔助纜繩。——捲夠了。——降下來。——不要讓滑車和光纜索連接起來。和*圖*書——放下去。——快放下兩頭。——一起來。——當心船頭栽到水裡。——摩擦得太凶了。——拉住複滑車的繩子。——注意。」
海浪掠過船邊。
唐格魯伊的酒醒了過來,當船隻遇難的時候,任何人都不會醉得不醒的。他走下甲板間,又走上來,說:「船長,水淹沒了底艙,十分鐘以後,就會沒到洩水孔。」
救生艇上響起了一陣叫聲:「船長,您呢?」
「大家都來動手。」克呂班叫起來。
「五、六分鐘。」
在海面上,使人感覺得到差不多到了海水上漲的時刻。
「現在,」克呂班喊道,「划走。」
這個黑人鎮靜地說:「船長,水進來了,機器快熄火了。」
那個格恩西島人對海十分熟悉,他說:「船長,您聽好。您是擱淺在阿努瓦礁上,只要游一海浬,就可以到普蘭蒙。可是坐船隻能在羅克更靠岸,那有兩海浬遠。有岩礁,有霧。這隻救生艇兩小時內是到不了羅克更的。夜色很黑。潮水漲了,風力在增強,馬上就會起暴風。我們巴不得回來接您,可是如果有大風大浪,我們就無法辦到了。如果您不走,會送命的。到我們這兒來吧。」
撞擊就像自殺。即使是有意這樣做,也不可能像這樣可怕。「杜蘭德號」彷彿是去攻打岩礁一樣向它衝過去。一個岩石的尖端好像釘子似的戳進了船身。有一個多平方多阿茲的護貨板爆裂了,艏柱斷了,船頭的傾斜角碎了,船頭倒塌了,船殼裂開,吞進了海水,發出嚇人的翻騰聲。這是一個災難進來的創口。反擊是那樣猛烈,把船尾的應急舵鏈震斷了,舵落下來,拍打著。船給暗礁捅穿了,在它的四周原來只看見濃厚的霧,現在霧幾乎成了漆黑的。黑夜來臨了。和*圖*書
「我要留下來,」克呂班說,「這隻船今天晚上將會給風暴吹成碎塊。我絕不離開它。船完了,船長也死了。大家提到我的時候,會說:『他盡了他的職責,直到最後一分鐘。』唐格魯伊,我原諒您。」
乘客們順著梯子滑,或者是緊緊抓住動索,跌到救生艇裡,而不是慢慢降落下來的。安布朗康抱起了昏倒的旅遊者,放進救生艇裡,然後他又上了船。
「杜蘭德號」的船頭向下沉,就像一匹馬被一頭公www.hetubook•com•com牛角戳進了肚子,已經沒命了。
克呂班命令道:「把救生艇放下海。」
「既然碰到了莫夫,」克呂班說,「那麼,我們的左面是大阿努瓦,右面是小阿努瓦。我們離陸地一海浬遠。」
「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好漢。」美國人說。
克呂班繼續鎮定地用那些古老的、今天的水手不會懂得的語言下著命令:
「我留下來。」
巴黎人插|進來說:「救生艇裝滿了,裝得太滿了,這是事實,再添一個人,就太多了。不過我們是十三個人,這對小船是不吉利的,寧可再加一個人,不要這個數字。下來吧,船長。」
克呂班做了個手勢,大家都靜了下來。他問安布朗康:「機器還能夠運轉多少時候?」
槳聲越來越輕,後來沒有了。
「沒有人完蛋!安靜!」
克呂班一個人待在那兒。
接著他問那個格恩西島乘客:「我在掌舵的時候,您看到了岩礁。我們現在是碰到了阿努瓦礁的哪個暗灘?」
他們下去了。其他的船員早在他們以前上了小艇。救生艇塞滿了人。
安布朗康和唐格魯伊急忙奔過去,解開纜繩。其他的船員都愣愣地望著。
救生艇離開了。安布朗康掌著舵。沒有划槳的手都向著船長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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