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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勞工2.機靈鬼吉里雅特

作者:維克多.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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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礁石 十 打鐵作坊

第一章 礁石

十 打鐵作坊

水太多溢出來,在稍稍後面一點的峭壁上造成一道大約一寸寬的小瀑布,從四、五個多阿茲的高度落下。降雨也向池裡增加了水量。不時地有飄過的烏雲把陣雨落到這個池裡。水池永遠不會乾涸,而且總是漫出來。這裡面的水是鹹的,不能飲用,但是雖然有鹹味,卻很清澈。落下的水不快不慢地滴到剛毛藻的尖端上,好像滴到頭髮尖上。
接著,吉里雅特在爐子裡裝滿了煤和木頭,在岩石上打火鐮,火星落在一把亂麻上,再用點燃的亂麻點木頭和煤。
吉里雅特打算利用這樣的水來控制風。他用一個漏斗,兩三根匆忙做成和裝好的木板管子,其中一根裝了活門,還有一個當作下面盛水器的很大的木桶,沒有側擋板,也沒有平衡錘,只是在上邊加了一個填塞物,在下邊打了三個吸氣孔,就完成了這個裝置。我們曾經說過,吉里雅特懂得一點兒鐵匠和機械工的手藝,所以他終於造出了一個代替他所缺少的打鐵作坊的風箱的工具,它沒有人們今天稱做的卡格尼阿鼓風機完美,但是並不比從前在庇里牛斯山被叫做「喇叭筒」的差。和_圖_書
他能控制空氣,因為他給了風一種肺,在花崗岩上製作了一個呼吸裝置,還把鼓風機改變成風箱。他能控制水,因為他將小瀑布改成了一個喇叭筒。他能控制火,因為他使這座溼透的岩礁發出火焰。
吉里雅特懊悔沒有把他的鐵砧帶來。因為他原來並不知道「杜蘭德號」給暴風雨打成了兩段,他本想能找到通常放在船頭的艙裡的木工用的木桶和桶裡所有的工具。可是不巧船頭已經給沖走了。
他試了試鼓風機,它的效果很好。
吉里雅特感到像獨眼巨人一樣驕傲,因為他能控制空氣、水和火。
他有一些黑麥粉,他用來做成漿糊。他有一些白色的繩索,他用來做成亂麻。用這樣的亂麻和漿糊,再有一些木頭楔子,他堵塞住了岩石的全部裂縫,只留下一個通氣口,這是他用在「杜蘭德號」找到的一小段火藥管做成的,它原來是點燃信號炮的點火棒。這個通氣口是橫著通向吉里雅特放鍛鐵爐的爐床的大石板。用一段麻屑做了一隻塞子,在必要和-圖-書的時候就用來塞住它。
這兩個被吉里雅特征服的礁石上的洞是緊挨著的。倉庫和鍛鐵爐彼此相通。
這些岩礁生來似乎是一直經受海水的泡沫的,現在要接觸煙炱了。
吉里雅特挑選的第二個洞有一個像小巷一樣的相當深的凹處。他起初想住在這兒,但是北風不停地吹著,持續不斷地吹進這個過道,他不得不放棄在這兒居住的打算。這個風箱似的地方使他產生了造一間打鐵作坊的想法。既然這個洞不能做他的臥室,就做他的作坊。讓障礙來為自己服務是向勝利邁進的一大步。風是吉里雅特的敵人,吉里雅特要設法把它變成他的僕人。
這種過多的力量是一樣麻煩。要調節氣流非常困難。
倉庫理完以後,吉里雅特開始造打鐵作坊。
他在這兒就像一個馴獸者。他幾乎理解到了這一點。他的智力有了奇妙的發展。
吉里雅特想造的打鐵作坊,大自然已經完成了它的雛形;然而要改造這個雛形,使它能夠派上用途,要把這個洞改變為實驗工場,沒有比這件事更困難的了。造化的偶然性把三、四塊通向一條很狹的裂縫的、漏斗形的大岩石構成一種奇形怪狀的大鼓風機,它比那些老式的十四尺長的打鐵爐的風箱更加有力,老式的風箱下面每次會送出九萬八千立方寸的空氣。在這兒卻完全不同了。颶風的大小強弱是和圖書很難估量的。
在俯視著岩洞的高高的岩石上有一個天生的池,激浪不斷打到礁石上飛起的浪花,有時飛到一百多尺高,最後使這個水池裡裝滿了海水。
每天傍晚,做完一天的工作,吉里雅特吃一塊水裡泡軟的餅乾,一隻海膽,或者一隻螃蟹,或者吃幾隻海膽,這些都是他只能在這些岩礁裡捉到的食物,然後爬上大多佛礁的洞裡睡覺,全身哆嗦得像打結繩一樣。
吉里雅特生活在抽象的世界當中,他每天做的實實在在的工作增加了這種抽象的成分。過於強烈的現實令人害怕。艱苦的體力勞動和工作中的無數細節並不能使他對他來這兒和所做的事感到吃驚。通常,肉體的疲勞是一根把人拉向塵世的線,但是吉里雅特做的工作的奇特性卻使他待在一種理想的和昏暗的境界裡。他彷彿不時地在雲端敲錘。另外一些時候,他覺得他用的工具都是武器。他有種奇特的感覺,就是他在抑制或者預防一次潛在的攻擊。編繩子,從一面帆中抽出一根粗麻線,支撐住兩塊厚木板,這些工作都是在製造兵器。為了拯救機器所做的許許多多細心的工作,最後好像成了預防很聰明的侵犯的措施,這種侵犯幾乎毫不掩飾,非常顯而易見。吉里雅特不知道用什麼言語來表達思想,但是他理解那些思想。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是工人,越來越是鬥獸人https://m.hetubook.com.com
吉里雅特找了一塊紋理密集、形狀大小都比較符合要求的圓滾滾的大卵石當做鐵砧。這是一個要挨不斷打擊的底座,隨時有爆裂的危險。這塊石頭的一頭是圓的,在末端成了尖形,在必要的時候能夠代替圓錐形的雙角砧,不過缺少另外一個雙角砧,金字塔形的雙角砧。這是古代穴居人用的石頭砧。它的表面被海浪磨得精光,差不多像鋼一樣堅硬。
這個洞幾乎處處都在露天裡,煙能自由地飄走,將懸崖峭壁燻黑。
人們提到某些人的時候,會這樣說:「對什麼都適合,對什麼都無用。」對於一些岩洞也可以這樣說。它們可以提供的,卻不白白給人。這個岩洞像是一隻澡盆,可是它的一道裂縫卻讓水流光了;另一個岩洞是一間臥室,可是沒有天花板;另一個岩洞是一張全是苔蘚的床,可是潮溼;還有一個岩洞是一把安樂椅,可是是石頭做的。
這個洞有兩個缺點,空氣從這邊直穿到那邊,水也這樣直流過去。
這不是海浪,而是連續不斷流動的小溪,像是滲水,而不是激流。
此外,他的周圍是一望無際的、白白勞動的廣大夢境。在深不可測和無邊無際中看著力量在向四方擴散,這是最令人不安的了。人們總在尋求目的。空間始終不停地在運動,水不會疲倦,雲好像一直匆匆忙忙,巨大的努力難以理解,所有這些騷動現象都不可思議。這種無休止的顫動在做什麼?這些意外在創立什麼?這些震撼在建立什麼?這些衝擊,這些嗚咽,這些喊叫,它們在產生什麼?這樣的喧鬧是為了什麼事?這些問題永遠像潮水一樣時漲時落。吉里雅特知道自己做的事,但是廣泛的騷動用它的難解之謎亂糟糟地纏著他。沉思中的吉里雅特,由於受到壓力,加上洞察力,不自覺地,無意識地,專橫地將大海的無益而又驚人的勞動和他自己的勞動混合在一起,這樣,只會產生一個結果,就是幾乎是凶猛的頭暈目眩。確實,當一個人處在那樣的地方,怎麼能不接受和不探測辛勤而又可怕的海水的神祕呢?怎麼能不在可以思考的範圍以內,思考波濤的顫動,浪花的衝擊,岩礁難以覺察的毀壞,四面吹來的風的瘋狂叫喊呢?思想,無休止的周而復始,深不見底的海洋,達那伊得斯姐妹似的烏雲,所有的這一切勞苦都毫無結果,這真太可怕了!毫無結果,不。可是,未知的事物啊,只有你知道為什麼會這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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