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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鯨記

作者:赫爾曼.梅爾維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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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為大鯨送葬

六十九 為大鯨送葬

同人類比起來,這些鯊魚和鳥們更加卑劣。
人類、鯨類、鯊魚和鳥,以無情做武器征戰著。
漂在海面上的屍體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白鬼。
可這些無情無意的傢伙們會說:
鳥群在上空盤旋著,一次一次地向下俯衝,有的甚至就蹲伏在白色的軀體之上。
我們同牠朝夕相處了幾乎是整整一晝夜,一直以牠為中心忙碌著。
牠現在非常像是一座漢白玉雕成的墳墓,坐落在風平浪靜的海面m.hetubook.com.com上。
多麼虛偽的人們!他們殘酷地殺死了牠,割解了牠,又一聲不響地可憐著牠還因牠而內疚。
而現在,我們要為牠送葬了。
牠在這一晝夜裡,成了整個「裴廓德號」的頭號主角。
牠原本黝黑油亮的軀體現在卻讓我們弄得一片雪白。
還能再祝牠什麼呢?安息麼?
除了亞哈船長和不能離開的人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到甲板上來了。
可牠死和*圖*書了之後,人們面對著牠漂得越來越遠的白色的屍體,反而怕起牠的冤魂來。
牠來自海洋,又歸於海洋了。
他們在胸前劃著十字為牠送葬。
如果他們不製造這冤魂,不就少了一個讓他們心驚膽顫的鬼麼?
巨大的抹香鯨終於被我們割得乾乾淨淨了。
鯊魚群殺氣騰騰地衝上去。
在以無情的程度作為勝利的砝碼時,人占了絕對優勢。
水手小心地記下「裴廓德號」製造這起慘和_圖_書案的地點,這樣,當他們在很多年以後還有可能來這裡的時候,千萬要避開這地點,更要避開可能仍在這一帶游沒的白鬼,也許這白鬼能讓他們檣傾楫摧。
在沒有人瞎摻和的海洋上,鯨們在屠殺我們的時候,是更無情的呀!
在人們無情地追殺著抹香鯨的時候,作為同是動物而不是人的牠們,卻在一邊冷眼觀景,等到人們為抹香鯨敲響了喪鐘之後,牠們蜂擁而至,興高采烈地來喝抹香鯨的和圖書喪酒,甚至,為喝酒不均而互相爭鬥個不停。
又一個熱鬧甚至是激烈的場面,只不過不是弱肉強食,而是強肉弱食。
可即使這樣牠也無法得到安息。
白色的巨大的抹香鯨的骨架開始緩緩地向船後漂去,越漂越遠。
鯊魚群和鳥群現在可以肆無忌憚地享受「裴廓德號」留給牠們的午餐了,也許,只有牠們,才是大抹香鯨最後的送葬者。
在海上航行或謀生的人都或多或少地講些迷信,捕鯨者也不會例外www.hetubook•com.com
海水被牠們激得浪花飛濺。
在那隻抹香鯨活著的時候,捕鯨者並不懼怕牠,不僅如此,還要想盡辦法弄死牠。
他們為這隻抹香鯨送葬。
錨鏈「嘩啦嘩啦」地響著,被提了上來,「裴廓德號」和抹香鯨靜靜地分離了。
同牠的生命沒有完結的時候相比,牠的身軀依然那麼巨大,不見絲毫的萎縮。
也許只有莫比.迪克不服。
他們僅僅是信鬼嗎?
因為雖然遭受了人類的蹂躪,可牠的厄運還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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