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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翔萬里

作者:田中芳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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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木蘭返鄉 Ⅱ

第九章 木蘭返鄉

「總持大人,您的兩位副將折衝郎將今晚為什麼不一起同行?」
煬帝晚年的失敗沈光非常清楚。他從前認為煬帝是一個豪邁英明的君主,然而現在竟是一個沒有勇氣正視現實,也沒有決心整治混亂的軟弱男人。朝廷失去信譽,叛亂連續發生,其實是不足為奇的。
有一位宿國公麥孟才。是征遼之役中戰死的麥鐵杖之子。在繼任亡父爵位的同時,也接任武賁郎將的職位,也就是皇帝警衛隊的高級將領。他受亡父的影響,對朝廷非常忠誠,又與來六郎來整是同僚關係,也就是說,對他而言,宇文兄弟成了主公和同僚的雙重仇敵。他決心打倒宇文兄弟,給煬帝復仇,救出蕭皇后。
「假如宇文兄弟之流專橫跋扈,那麼,世道就會愈來愈槽,不管從哪方面加以考慮,大隋帝國要是如此敗落破滅下去,九泉之下的張大使和薛老將軍就太可憐了。我不打算大聲高唱正義,只是不想無顏愧對先祖先烈,而且,我想把皇后陛下營救出來。」
司馬德戡終於也罵出來了。他雖然推宇文兄弟為盟主,起兵弒帝,但是,在這段期間,他對宇文兄弟的無能感到厭煩,他已經開始考慮,是不是不能把天下的命運和自己的將來託付給這樣的傢伙。後來,他計劃驅逐了宇文化及,自己做叛逆集團的首領,又因此發生不少淒慘的殺戮。
沈光集合士兵,分配軍餉,有家屬的令他們回鄉。另外有八百名士兵,希望跟隨沈光一直打到最後。沈光決定請附近的佛教寺院準m.hetubook.com.com備好供養死者,消除了後顧之憂。
「陛下的死也許一半像是自殺!」
「朝廷欠我們的,現在反正也討不回來了!」
麥孟才與他並騎著馬,向他投以疑惑的目光。
「說起來……那二位之中,個子矮一點的那個,是不是女的?」
「與男女之別無關,只是因為我們過去曾是好朋友。」
但是,只有宇文化及是絕對不能原諒的。即使整個天下都盼望隋朝滅亡,唯有他有義務要忠於隋朝。他對皇帝的失政和奢侈沒有進諫,而只是仗著恩寵滿足私慾,恣意舞弄權勢,違反法紀,殘害他人。稱之奸臣絕不為過,而這位奸臣居然高唱正義殺害了君主!
「唯有這個傢伙饒不得他,要是允許這個傢伙活下去,隋朝存在的本身就會被後世取笑。另外,必須救出皇后陛下,一定要起兵。」
木蘭如此地加以說明,賀廷玉帶著苦笑,只是搖了一下頭。
日子在緊迫之中一天天過去了。宇文兄弟來到江都城外,在一座名為福宮的行宮周圍設陣。十萬將士排列成好幾層陣營,五千多把火炬把夜空照得通明。三月二十二日夜,身處宇化及軍中的錢傑把秘密信件送到沈光和麥孟才處。信中寫道,要在第二天二十三日的深夜,在陣營裡放火,裡外呼應發起進攻。沈光馬上將秘密信件燒掉,然後把木蘭和賀廷玉叫來,告訴它們在二十四日拂曉行事。此外,命令他們二人去城外三十里外的佛教寺院,正式要求他們和-圖-書供養死者,並將銀兩送去。事情辦完之後,二人深夜趕回,發現陣營已經撤走,見不到一兵一卒的影子。木蘭他們一看就明白了:
「那個沈總持不管有多麼驍勇,但是,他的兵力不足三千,我們的兵力比他多三十多倍。我方即使有些死傷,還是可以將沈總持他們全部斬盡殺絕,不用擔心!」
「兄弟三人怎麼都膽小成這樣!就這麼一個沈總持竟把他們嚇到如此地步!」
總之,要防備沈光的襲擊,叛逆者們加強了陣地的防禦,作好臨戰戒備。尤其是從江都把主角偽帝楊浩和蕭皇后帶了出來,將他們幽禁在宇文化及的大本營。從搶走他們的一瞬間開始,宇文化及就成了被討伐的對象。煬帝生前,宇文化及藉皇帝的權勢為所欲為,煬帝死後,他又把皇后當作人質企圖求得自己的安全。司馬德戡一面監視錢傑,一面轉移兵力。他身為官家之子,但是,少年喪父,靠他的勞動撫養母親和弟妹。他沒有受過煬帝的恩惠,所以參加了叛逆的陰謀。作為一個武人,他有實戰經驗,至少也比宇文兄弟有膽量。沈光前來挑戰時,只有司馬德戡才有能力擔任迎戰的指揮。
但是,沈光和麥孟才他們的計劃被宇文兄弟知道了。錢傑想再擴大勢力,請求熟人陳謙幫助。這個陳謙出賣了他們。他先答應幫忙,以此穩定錢傑,然後向宇文化及告了密。
沈光似乎被桃花的芳香所陶醉,瞇著眼睛若無其事地答道:
「總持大人的決心是只死他一人,所以把我https://m•hetubook.com•com們留下來了。」
在後宮見到的詩句仍然刻在木蘭的腦海裡,她對煬帝的不滿、憤怒、輕視並未因此煙消雲散,聽說十二歲的小兒子也被一起殺害,更禁不住一陣悲痛,皇后沒有被殺,被幽禁了起來,木蘭的心裡開始同情起皇后來了。雖說皇后早就有所覺悟,但是與她結婚近三十年的丈夫一旦被殺,她該是多麼悲哀,多麼寂寞!
宇文化及嚇得發抖。手上的酒杯掉落在地,酒沾濕了鞋子他都沒發覺。宇文智及見到哥哥的慌亂狀,出言安慰哥哥:
宇文智及對哥哥的小心謹慎大感咋舌,但是,他自己若要與沈光交鋒也無把握取勝……思索過程中,他反倒受哥哥恐怖和不安的傳染,宇文智及也想臨陣脫逃,洗手不幹了。兩人跺來跺去想不出法子,最後決定還是先逃離江都要緊。
木蘭和賀廷玉對弒逆的消息都一言不發,他們早就估計到總有一天會落到這種下場。但是實際上受到的衝擊並沒有因事先想到而減少。
沈光沒有馬上回答,只是轉過頭來看著他。麥孟才撫摸著亡父遺傳給他的,看起來有點嚇人的黑髯,又對沈光說:
「迄今為止,他們二人為了朝廷征戰,仗打得太多了,總而言之,他們是河南討捕軍的生還者,其功績決非吾等可以媲美。」
「噢,是嗎?他們是河南討捕軍呀?」
「那位張大使也真是太可惜了,這三年之中,朝廷還沒有好好地論功行賞過一次呀,本來,他該是當大將軍的人物呢。……」
當天晚上,https://m•hetubook.com.com沈光沒有穿著盔甲,只穿一件輕便的官服。途中,他騎馬經過一家農戶,主人送了他一枝桃花,沈光拿著桃花,騎著白馬悠然自得地向前走去。
「多少要死一些人?如果多少死的這一點人連我在內怎麼辦?不行,不行,不能與他正面交戰,要設法避開他的鋒芒。」
「沈總持。那個肉飛仙……」
麥孟才懂了。
有一個號稱武牙郎,名叫錢傑的人成了他的同志,但是,要達到這個目的,力量仍嫌不足。麥孟才和錢傑挑選沈光作為他倆的同志,他們看中了沈光的驍勇和俠義精神。二人秘密地拜訪了沈光,推心置腹,要求沈光參加打倒宇文化及的計劃。沈光也相信他們不是宇文化及授意前來試探沈光的人。
麥孟才放低了聲音:
「噢?」
結果,沈光只好答應他們同行。
宇文化及的聲音稍微平靜了一點:
千年榮華一夜夢
沈光宣誓幫助麥孟才和錢傑。二人對此表示感激之後就回去了。沈光把木蘭和賀廷玉叫來,對他們說明情況。沈光並不是要求他倆參加起義,宇文化及的兵力約有十萬,自己這方面的兵力要少得太多,取勝希望極小。因此,他希望他們二人辭去軍職回家鄉去。木蘭和賀廷玉在想了一陣之後,拒絕了他的好意,沈光接著又說:
賀廷玉講了他的感想,煬帝不但不努力去救國,就連救自己他也不努力。小聲說話是為了不讓沈光聽見。木蘭也在擔心,不知道沈光今後會採取什麼行動。
他們的敵人是折衝將軍https://www•hetubook•com•com沈光,得知煬帝死訊時,他仰對蒼天,沉默無言。沈光與蕭皇后一樣,都沒哭泣。他奉命驅除賊將杜伏威的軍隊而來到江都城外,在城外五十里處紮營。花木蘭和賀廷玉告訴他天子駕崩時,沈光的聲音卻顯得平靜得有點沙啞。
「你不想叫他們二人死,看起來你這個總持大人還真會照顧女人……」
木蘭和賀廷玉策馬追趕沈光,但因為隔了兩個多小時,時間隔得太長了,結果沒能趕上。到達蜀崗這個山丘上時,馬太疲勞了,拒絕再往前走,木蘭二人只能從鞍上下來,在月光沐浴之下,兩人默默地對視著。
宇文兄弟一伙,開始時,在私慾上塗上了一層名叫「救國」的厚厚白粉,斷然殺害了皇帝。分裂抗爭與沾滿鮮血的互相殘殺直接聯繫在一起,這是不足為奇的。但是,他們在對付可怕敵人時,竟也有能力團結一致。
木蘭解釋道。
「不,我一點兒也沒發覺這種事,因為我生來感覺遲鈍,可是……」
沈光淡淡地下了結論……至少麥孟才是那麼感覺的。麥孟才不會去推測層次更深的一些事情。點頭說了一聲「是嗎?」就不再議論木蘭他們的事情了,在月光照亮的路上,二人騎著馬繼續往前走。沈光將手上那枝桃花拋向夜空。樹枝緩慢地轉了幾圈,漸漸地消失在黑夜的深處。
「我是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我本是微不足道的人,受了朝廷的太多恩惠,我現在無法再接受其他主公的俸祿,但是,你們卻不同,你們對朝廷奉獻的多,朝廷給你們的少,你們沒有必要在此做無謂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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