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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

作者:田中芳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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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采石磯 Ⅲ

第九章 采石磯

這時密探回報,金軍的實際數量約四十萬;而在宋軍這邊,虞允文和子溫手下則只有一萬八千。另據《宋史》記載,金軍的馬匹數幾達兵士的兩倍,這也許有些誇大,但較宋軍為多則是事實,數十萬頭的馬匹掀起漫天的沙塵,連冬陽都被遮住了。
虞允文笑了笑,但立刻回復了表情,他在和子溫討論過後提筆寫了一篇文章,命使者送至金軍之大本營:
完顏亮看完自然大怒,以臣下的身份竟要與大金國天子一決雌雄,真是太自大了!連老練的劉錡都不戰而退,你要拿什麼來決勝負!好吧,就讓我將宋軍擊滅吧!
另外,他們還有其他要擔心的——
金軍已在長江北岸築起了高台,上有四支軍旗,就如表示天子所在的黃色屋頂一般,而似為完顏亮的人物就穿著奢華的甲冑坐於其中。看來,近日即將大舉渡江,他們連「最初渡江成功者賞黃金一兩」的佈告都貼出來了。
在聚集的兵士之前,虞允文演說著:
「我軍的王權已經更迭,李顯忠為其後任,相信您也知道,他正是四太子宗弼殿下賞讚其武勇的人物。我方將在和_圖_書采石磯衷心歡迎陛下前來一決勝負。」
「看來他似乎在女人身上花太多錢了!」
「那要如何因應呢?」
老將劉錡的沉靜作戰大概可說是成功的吧!輕而易舉地到達長江北岸的完顏亮,早就以勝利者自居,江南彷彿早就是他的囊中物。
南方的援軍已經依次到達建康府並出發,總數大約二十萬。之前,虞允文曾對高宗估計「可動員的兵力約有十八萬」,如今雖然超過,但卻不見得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金軍建國以來,首次建立了大規模的水軍之事確實已知,難道……這十萬兵士就是要從東方海上一舉南下衝入杭州臨安府嗎?事關重大,必須再繼續調查才行!
在這樣的場合中,就不用把「其實我方也有一些困難」之類的廢話給搬出來了。
「而且,這一回的戰役,是金賊單方面地破壞了十九年前成立的和約,背盟毀約之罪,天理難容,天時、地利、人和,全都在我軍一方,我朝必勝!」
這並不是子溫的偏見,因為在金的陣營中確實有不少人對亮的吝嗇有所抱怨。一名叫蕭遮巴的士官就說hetubook.com.com:「即使我們這麼辛苦,江南的美女和財寶最後還不都是被皇帝獨佔了!」聽的人皆點頭稱是。
虞允文的挑撥完全成功了!完顏亮命金軍全軍渡河,完全無視先前的作戰策略,準備從正面強行渡河了!
子溫苦笑道,虞允文也有同感。
「宋軍三五星散、散鞍束甲坐道旁,皆權敗兵也。」
這時指揮六十萬金軍的主要將軍有完顏昂、李通、烏延蒲盧渾、徒單貞、徒單永年、完顏元宜、蘇保衡、許霖、蒲察斡論等,不只是兵士,連指揮官們都是由女真族、漢族、契丹族等混成的。
「建立金國的那些宿將們,如今已完全不在世上了!金國主暴虐而不受信望,出兵最忌無名之師,今日的金軍早已不是昔日的金軍,他們充滿了弱點……」
「如果糧食不足的話,是不可能獲勝的!這真是困難了。」
「似乎集結了超過預定以上的兵力呢,子溫殿下!無計劃的增員只會造成糧食不足而已呀!」
成閔老淚縱橫,他本來就是很烈性的人,到老更是感情不安定。在這一次的出征中,為了能夠早日趕到前和-圖-書線,他在豪雨之中依然強制行軍,導致深水的河中出現死者;而被雨打後發燒的兵士依然被強求行軍,導致病死者也出現。對此抗議的兵士則被斬首,好不容易才到達前線的這支軍隊,因疲勞和飢餓可說是完全不具立即的戰力。另外,成閔的十一位兒子也全部隨著老父一同上陣,長男四十一歲、么兒二十二歲,在一一替子溫介紹後,子溫還是記不得他們的名字。
就算萬一東京的雍真的叛變的話,他也不害怕,只要反轉六十萬大軍,馬上就可以將他擊斃。
急報是金軍的司令官徒單合喜發出的。他正式的官職為西蜀道行營兵馬都統制,和副將張中彥一同向四川方面進擊,由於宋的主戰力集中在長江下游,因此,他們原想趁機侵入四川,沒想到吳璘竟然主動出擊。而這自是依梁紅玉、子溫和吳璘的會談而立下的作戰行動。
虞允文是個奇特的人,當事情愈緊急的時候,他的表情反而愈弛緩。
在演說結束的虞允文眼前送上了一封書狀,那是被解任的將軍王權之物,原來完顏亮送來函勸王權帶著屬下兵力降伏金軍。
「宋的吳和_圖_書璘率領十萬兵士越過奏嶺,對京兆府造成了威脅,請送援兵前來!」
亮深信如此。他對別人對於自己的怨懟是完全想像不到的。
吳璘的目標京兆府,就是唐代的國都長安,只要將它攻下,西方的廣大領土即盡失。因此亮分出了十萬軍隊急趕往京兆府。
「他們應該感激我才是!」
不久,從金軍的勢力範圍脫困的密探來到了虞允文跟前,報告了如下的事項:
「如果國家滅亡的話,那連追究責任的人都沒有了!」虞允文回答。
依《宋史.虞允文傳》所言:
虞允文雖想等李顯忠的到來,但又不想浪費時間,於是和子溫一同命令麾下全軍出動。正當他穿好甲冑要跨上馬時,朝廷的一名文官開口了:
是說宋的兵士已經完全無隊列,或三人、或五人地坐在路旁,連馬匹的鞍、身上的甲冑全都解了下來,而他們正是王權部隊的殘兵。
「你們的任務只是犒賞官兵,不能直接指揮軍隊,到時追究責任可就麻煩了!」
虞允文演說結束時,一瞬間歡聲直達雲霄,士氣相當高昂。子溫心想,金國主的暴政,宋人大多有所知,如果不在長www.hetubook•com•com江要害阻擋全軍的話,以後國土被奪、妻兒被殺、家園被毀……就如以前的抗金義勇兵同樣,他們全都有必死保衛的決心。
另一方面,在建康府附近到達長江南岸的虞允文和子溫,則正遭到危機……
亮雖醉心於中國文化,在行政和文化上重漢族,但在軍事上則重契丹族,因而契丹族的彈壓、叛亂自是惹他懊惱。像完顏元宜本是遼的貴族,之所以會和金的皇族同姓完顏,那都是完顏亮所賜的。
最初到達的是成閔。這位韓世忠生前的手下大將,如今已眉鬚皆白,禿著頭但身體依然健壯,他一見到子溫,立刻發著如咆哮般的歡聲將他抱住:
「能夠和韓公子一同與金軍戰鬥,正是武人的心願,我等一定會將完顏亮的頭顱取下,讓地下的韓元帥高興一下!」
「才黃金一兩,真是吝嗇呀!」
「六十萬的兵員減為四十萬,其中有十萬是轉進四川方面……」密探接著又報告了其他事項,那就是,金軍在渡過淮河之後,立刻分了十萬兵往東海岸出擊。這讓虞允文和子溫不由抱手苦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哎呀呀,金主的情報似乎太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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