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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大風歌(上)

作者:王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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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立規矩,定國都 奉春定都

第十六章 立規矩,定國都

奉春定都

婁敬接著說:可是皇上得此天下和周朝得彼天下是有天壤之別的啊!當年周朝從先人后稷受封,積德累善忍辱負重十幾代,最終靠著天下諸侯的支持得以滅商。成王即位,周公輔佐,這才開始營建成周洛邑,而且目的很明確,一是將商朝遺民遷居到此地安居樂業,也便於監督管理;二是將成周洛邑做為周朝的東部都城,朝見天下諸侯。所以說,周朝定都洛陽乃是為了以德服人,而非看中其險要地勢。而皇上您得天下情況就大為不同了。您從沛縣豐邑起兵,定三秦,戰項羽,大仗七十場,小仗四十次(大戰七十,小戰四十),無不殃及天下百姓。現在死者家屬的哭聲未止,傷者還沒有痊癒,皇上就想效法成康之世,這實在不合適。
再來看關中之地,四面環山,東有黃河天塹為屏障,四方關塞堅固難破,一旦遇到危險,很快就能組織起百萬大軍。皇上www.hetubook.com.com若是建都關中,憑藉秦時修築的軍事要塞,以及關中豐富的土地資源,就算是崤山以東亂了,這秦地也仍然可以保全。
漢五年二月劉邦登基的時候,地點在山東定陶。定陶從春秋時期開始直至當時,一直都是全國水陸交通樞紐,陶朱公范蠡就曾認為定陶乃「天下之中」。不過定陶地勢低,無險可踞,在此登基沒問題,在此建都就不妥了,再說此前已將彭越的梁國都城安在了定陶。
一是看好關中制衡天下的地形優勢。中國地貌總體特徵是西北高、東南低,西北相對於東南形成了居高臨下之勢。就關中而言,前後左右均有險可守,可謂「金城千里」;腹地是廣闊肥饒的「天府之國」;再加上這個區域水系發達,黃河、渭水都是天然的運輸通道,「漕挽天下」。占據關中,進可東制諸侯,退可自m•hetubook.com•com保無憂。洛陽四周雖有險可守,但腹地不開闊,土地相對貧瘠,容易四戰受敵,並非用武之地。
三是看好關中安定天下大局的政治優勢。關中是秦帝國的發祥之地,劉邦入關時對關中秋毫無犯,與關中父老約法三章,深得關中百姓擁戴。四年楚漢戰爭中,關中百姓付出甚多。建都關中,正可利用關中百姓的擁戴打好漢室江山的基礎。由關中至關外,進而至天下,關中是穩定全國的政治基礎。
第一,洛陽是周朝故都;第二,洛陽有現成的宮殿可用;第三,洛陽地處中原腹地,有山川之險可倚靠,地理位置優越;第四,洛陽地處關東,劉邦手下一大批將領士兵都來自關東,離家鄉近點,情感上好接受。
劉邦歷經七年坎坷,終於從一介布衣折騰為九五之尊,在千千萬萬官兵百姓的血泊中建立起了西漢帝國。婁敬的一席話,讓劉邦深刻地意https://www•hetubook•com•com識到自己與周朝得天下守天下的狀況大相逕庭,那麼,漢高帝劉邦將會怎麼重新審視自己的成功?怎樣守護好剛剛誕生的西漢帝國呢?
這樣一來,劉邦就更迷糊了,一時間左右為難。此時有一人站出來,明確支持婁敬。這個人就是劉邦最信任的謀士——張良。張良明確表示支持婁敬的觀點,建都關中比定都洛陽更加有利。為什麼張良會如此堅定地站在素昧平生的婁敬這一邊呢?安廣祿先生認為大要有四:
二是看好關中經濟文化方面優勢。關中土地肥沃,地域寬廣,「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苑之利」,戰馬、糧食、資用都很充裕。秦自孝公變法以來,獎勵軍功和耕織,經營既久,民習戰耕。秦始皇一統天下後,在歷代積澱基礎之上,推行郡縣制,統一文字,統一度量衡,制定很多有重大意義的法令,漢王朝草創之時非常需要借鑑、繼承、豐富、和-圖-書完善、踐行帝國制度的這一套東西,便利之地莫如關中。
此時被安排出場的這個小戍卒就是此後劉邦身邊的重要謀士——婁敬。婁敬本是齊國人,這一年剛好奉命到隴西郡(郡治在今甘肅臨洮縣南)戍邊,路過洛陽時碰巧聽聞高帝劉邦定都洛陽,於是立刻摘下身上拉車的繩套,穿著羊皮短襖,貿然地去拜見齊國虞將軍。他對虞將軍說:我想見皇上,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皇上說。虞將軍見這位老鄉衣衫襤褸,想給他找件好一點的衣服換上再讓他面見皇上。婁敬卻說:不用換裝,我穿什麼是什麼,就這樣見皇上吧。劉邦得到虞將軍的呈報,立即召見婁敬,還先賜了他一頓飯。等婁敬吃完飯,劉邦這才問道有何要事。婁敬反問高帝劉邦:皇上選擇定都洛陽,是不是打算和當年定都洛陽的周朝比個高下啊?劉邦回答:是啊。
漢五年三四月份,劉邦決定在洛陽建都。五月,劉邦下令遣散和_圖_書手下士兵,各自復員回到原籍為民。恰在此時,一個小小的戍卒路過洛陽,徹底改變了西漢帝國國都的命運。
見張良如此堅定,劉邦也不再猶豫,當天便啟駕遷都關中。最早建言定都秦地關中婁敬,被高帝賜姓劉,改稱劉敬,並封為郎中,號奉春君。
劉邦聽他這番話講得頭頭是道,一時不知該如何決斷,便徵詢朝下群臣的意見。群臣大多是崤山以東之人,都爭著說東周延續了數百年,而秦朝到了第二代就亡了,當然應該建都周朝故都。
四是吸取東周王室暗弱不振的歷史教訓。周朝自平王東遷洛陽後即每況愈下,天子氣象漸失,諸侯坐大,朝貢不舉,甚至還經常有人覬覦九鼎。雖然這一局面並非因為建都洛陽所致,但周王室如非衰弱,何必東遷?漢家江山要做大做強,必須棄洛陽而定都關中。
於是,為國都選址之事被提上了議程。這第一個被選中的地方乃是洛陽。劉邦為什麼會看中洛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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