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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田村厲聲喝住：「你們兩個都住口！」

「你剛出差回來，抱歉，有勞了。」

「就是啊……死者是他老朋友的關係吧！」林低語。「接下去聽那個石垣警衛怎麼說吧！小心聽聽看，他們兩個的證言有沒有矛盾之處！」

三田村失去平日的魄力，走路的背影看來十分蒼老。

「嗯。我們討論過由誰留在屍體旁邊，由於我比較習慣，所以我才留下。」

「不，不必客氣。」

雪子扔掉梳子，臉兒埋進雙掌中，扯著嗓子喊道：「我早就叫他小心了，果然如此！」

「我來泡咖啡。」

「啊，可以了。」

「那麼兇手……」

「怎樣確定？」

「走開時離食堂遠不遠？」

「你一下子就知道倒在那兒的是森崎嗎？」

「先把脈，然後把手貼到他的心臟上面。」

「不知道。」三田村搖頭。

「也不怎麼大不了，主要是照顧工友的需要，幫忙把必要的東西搬去工地啦，應付附近居民的投訴啦。」

「要不要緊？」林關心地問，三田村點點頭說：「沒甚麼。我會在家，有問題馬上給我電話。」

片山坐計程車抵達羽衣女子大學時是八點二十分左右。

「這不是剛才那隻貓嗎？」

「這裡面除了森崎的屍體外，別無一人。」

林抬頭望望三田村。三田村似乎很疲倦的閉起眼睛，林叫他，向他請示。他打開眼睛說：「今天最好休息一天，我們要偵查周圍的情形。」

「我到警衛室叫醒石垣，一起再去食堂。石垣帶著大螺絲鉗。我們合力想打開門栓，無奈總是開不到，沒辦法，只好用身體去撞……」

見到她那純真的笑臉，片山想她還不知道實情。

片山吃驚地往下一看，不知幾時福爾摩斯坐在腳下抬眼望著他。沒辦法，片山只好帶牠一同進去。

今井大約四十歲，身穿工作服和長靴，手裡拿著頭盔。個子小而結實，頭髮理得奇短，看起來臉更圓。表情有點僵硬，和圖書屬於勤勉的類型。

「看來牠很欣賞你咧！」三田村微笑。

有人敲門，出現一名年輕的刑警。

「可是當我想進去時，門卻打不開。我有鑰匙，把鑰匙插|進鑰匙洞試開，發現沒有上鎖，而是有人在裡面栓上門栓。我以為是流浪漢混進來，於是從窗口窺望，發現他倒在裡面。」

「知道了。」

三田村開始對林刑警說明事態。片山心不在焉地眺望四周，猛然注目於學生宿舍。對了，吉塚雪子知道了沒有？宿舍的窗子半數拉開窗帘，女學生好奇地探頭觀望，可是雪子的門窗卻緊閉著。

「對不起……」片山衝進森崎的辦公室時，一面喘氣，一面把吉塚雪子暈倒、請鄰室的學生叫來幫忙照顧以及雪子喊說「果然如此」的事講出來。

三田村嘆息。白衣男子問他：「警長！可以把屍體運走了嗎？」

林慢慢點點頭，停頓一會才說：「今井先生，請你接著好好考慮才答覆我。」

福爾摩斯瞥白衣人一眼，伸出一隻前肢，用柔軟的腳背輕輕觸摸主人的臉頰。

「請他進來吧！」

「是的。在工程中我有事到過警衛室好幾次，跟他相當投機，曾經一道喝過酒。」

「不是的。由於他倒下的牆壁那邊沒有窗子，有點幽暗，我起初以為是流浪漢在睡覺。可是再看清楚，覺得那人服裝整齊，不像普通人。我用力搖門，可是門栓上得很緊，根本搖不開。因此跑去叫大學的警衛。」

「咦？你把福爾摩斯也帶來啦？」

「你甚麼也沒聽見嗎？」片山說。

工地主任苦笑一下。「從電影上看，用力撞兩次門就開了，實際不然。我們兩個輪流不知撞多少次，肩膀都快散掉了，門栓才開始咯答咯答響，最後兩人一起用力踢門，才把門撞開。進去一看，曉得他已經斷氣，這才慌忙報警。」

片山過去察看一直打開的門。仔細一瞧，門栓部份有被破壞的痕跡。

「是的和_圖_書。牠可在大學裡自由行動，森崎十分疼愛牠。」

早上有雲，寒風襲人。林蔭道上停了幾部警車，好些早到的學生帶著不安和壓抑不住的好奇心，在正面的第一教學樓入口附近駐足觀望。

福爾摩斯對三田村和林不屑一顧，輕盈地跳到片山所坐的椅子扶手上，緊挨著他坐下來。

雪子握梳子的手止住，緩緩回過頭來，臉上笑容還在。「你在開玩笑吧！」

「是密室？又不是推理小說！」

「不知道。說來奇妙，死因是頭蓋骨折斷。不過在看到解剖結果之前不能一口斷定。」

「是的。」

「你認識森崎先生？」

三田村警長身穿灰色大衣，佇立在遠處看著部下活動。片山走近時，他回過頭來說聲「辛苦了」，聲音和表情都有氣無力，沒有「打雷」的魄力，似乎十分疲倦。

「我們一起肯定。最先是我，然後是石垣。」

「是的。」

「老大為這件事很傷腦筋哪！」片山對林說。

「不可能的。我記得很清楚，門打開時，立刻嘭一聲碰到牆壁上。」

「你那麼早就來工地啊。」

「哦，是嗎？那麼，警衛看到屍體時知道是誰嗎？」

「然後怎樣？」

走出外邊時，林刑警剛好趕到。

「住手！這是被害者養的貓，你等一下不行嗎？」

「現在正在把屍體的發現者叫來。」林刑警手裡拿著記事本說。咚一聲，福爾摩斯從牠的專用口跑了進來。

「她好像知道甚麼內幕。」

片山目不轉睛地看著雪子坐在鏡子前面梳頭，說道：「森崎先生被人謀殺了！」

今井搔搔頭。「這點我有想過，那人被殺，兇手應該躲在裡面才對。可是沒有。雖然裡面很暗，但不至於有人藏在裡面也沒發現的。」

「不要緊的。甚麼情形？」

「對。而且是從內側鎖上的。」

「甚麼？貓算甚麼！假如被貓爪抓傷，就會妨礙解剖工作的，你知道嗎？」

「是我，只是覺得和-圖-書有點恐怖。」

聽到三田村的聲音，片山回過神來。「不……沒甚麼。對了，剛才你說『奇妙』，究竟從哪方面看？」

「不。」三田村露出痛苦的表情。「先進去看看再說吧！」然後領先邁步。片山急忙跟上去。

正當他想蓋上布塊時，發覺腳下有東西突然擠過來。

「掛上門栓了嗎？」

片山向一名熟面的巡警打招呼。

「不，沒多遠。」今井立刻否定。然後問道：「請問，我們可不可以繼續工作？」

片山走進宿舍，望望管理人室，不見小峰。他坐電梯上到四樓，敲敲雪子的房門，沒有回音。正準備轉身離開時，房門突然打開，雪子穿著草莓花樣的睡衣出來。

「聽見甚麼？」

「不，不是的……」

「怕。可是我在工地上，遇過死亡意外的事。」

三田村點頭。林刑警接著問：「警車到達之前，你一直沒有離開過屍體旁邊？」

「沒關係。我也想喝。」雪子嘴裡哼著巴哈的「第五號布蘭登堡協奏曲」，在瓦斯爐上燒開水。

「哦。」

「是不是石垣？」林一邊看記事本一邊問。

「是的。」

在林針對工作內容的應對下，今井開始放鬆心情。林最有辦法使緊張的證人輕鬆下來說話。

「啊，刑警先生！」

「你去了哪兒？」三田村和林刑警懷疑地望著片山。

「哎……」片山有點不自在的望望福爾摩斯，奇怪牠怎麼尾隨自己。

「不知消失在何處！」

「嗯。他說『是森崎先生，我們的文學部主任』。」

「甚麼人留在屍體旁邊？」

「怎麼啦？有人偷偷混進來啦？」

「嗯……跟事情有甚麼關係？」

「你和石垣進到食堂時，裡面真的是空的嗎？除了森崎的屍體以外，甚麼都沒有？」

「兇手呢？有沒有線索？」

片山謝過他，走進第一教學樓，依照前天福爾摩斯帶路的行程往工地去。遠遠望見幾部警車和救傷車，許多人在忙碌的走動。和*圖*書片山不禁吃驚。鑑識課的人進進出出的不是那間拼合式的「食堂」嗎？難道那就是現場？

「從內側？」

對方曉得片山的綽號叫「小姐」，故意開他玩笑。片山毫不介意的問：「三田村警長呢？」

片山怕見屍體，但是不得不調整呼吸，大喘一口氣跑上前去，揭開布塊。沒有想像中恐怖。森崎的表情相當平靜，使片山更覺心痛如絞。森崎著樸素的深褐色開襟毛衣，襯衫和西褲的顏色十分調和。片山覺得他好像還會對他展露帶點諷刺的笑顏似的。即使現在死了，他還是不折不扣的一名時髦人物。

「在裡面的工程現場附近。從這幢建築物轉過去。」

「負責怎樣的工作？」

「你不害怕？」

片山站起問：「甚麼意思？你知道些甚麼吧！」

「唔，我想是的。等她清醒過來再問問看。」

「是嗎？」巡警意外地笑了一下。「這裡是片山的母校吧！」

「今天為何那麼早？」

「不是開玩笑。是事實。他死在工地旁邊的食堂裡。」

三田村點點頭。「首先我們使用這間學部主任室，在這裡問話。」

「你說你在今早六點十分左右，在那個食堂裡發現森崎主任死了？」

「怎麼啦？」

「你是Ａ建設公司的工地主任今井廣三吧！」林刑警說。

雪子沒有回答，就那樣暈倒在地氈上。

片山和白衣男子一同噤聲。福爾摩斯起身走向出口，途中止步回頭望片山。令片山大感驚訝的是，他從福爾摩斯眼中看到感謝的神情，就如人類的眼睛一樣，充滿感情。

「對不起，我有點頭痛，先走一步。」

走進食堂時，片山環視一周，眼前情形就如昨天早上所見一樣，桌椅無影無蹤。唯一的不同是其中一面牆壁邊上，幾個穿白衣的男人聚在一起，有些拍照，有些趴在地面。他們的腳下有個人體形狀的白布塊躺臥著。

片山躊躇片刻才斷然發問：「請問森崎先生是……是怎樣…ｈｔｔｐs://www.ｈｅtuｂooｋ•ｃｏｍ.com…」

「桌椅被偷的也是這兒？」

「也好。」

「福爾摩斯！」

「昨天警方通知說，食堂的桌椅被偷了。我想在大家上工前先來觀看實際情形。因我就住在附近，在吃早飯前走過來的。」

三色|貓福爾摩斯來到主人的屍體面前坐下，凝視他的臉。片山輕聲對牠講話，牠繼續沉默地坐著。

「不是每次都那麼早。」今井笑一笑。「通常八點半才來。」

「是嗎！」林嘆氣。坐在一邊靜聽他們應對的三田村警長開始說話。

「剛剛見到他。」

「啊，矇矇矓矓的聽到一點。工地發生甚麼意外是嗎？」

「是不是被人毆打致命？」

「原來是這樣。」

「遲到了，對不起。」

「就是食堂。」三田村用下顎示意。「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在這裡守到天明？」

「你們不是立刻衝到屍體方面嗎？換句話說，可不可能有人躲在門後，趁你們全心留意屍體時溜了出去？」

「好。喂，這隻貓幹嘛？阻手阻腳的！」

「也許是吧！只是沒找到兇器。」

「嗯。有走出門外看看為何警察還不來。」

「我知道。我有來過。」

「警長！現場是……」

白衣男子粗魯地用手推福爾摩斯，片山生氣的上前去撞他的胸膛。

「見過好幾次。」

「那麼窗門呢？」

「你們兩個之中，誰先確定他已經死亡？」

今井離開後，三田村從椅子上慢慢站起來。

「早安。現場在哪兒？」

「你來看看門。」

「外面的警笛聲呀。」

「這是他的貓？」背後的三田村說。

「進來吧！我今天下午才有課，還在睡哪！」雪子噗哧一笑。「你看我的樣子，不過我相信你，請吧！」

「發現者今井來了。」

「然後警衛就回去打電話報警？」

「喂！這傢伙，走開！」

「你看。」三田村舉手示意。「窗子全部裝上鐵絲網，沒有打破或重裝的跡象。」

「卻是現實，有甚麼辦法？是密室！」三田村沉重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