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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殺人音樂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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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樂章 優美如歌的慢板 2

第二樂章 優美如歌的慢板

充子站在公園入口,環視四周。只有三四盞暗淡的街燈,繞著水池的散步道幾乎淹沒在黑暗裡,視覺範圍內看不到人影——她在哪兒?是不是爽約不來了?
「其他人呢?」片山問。
「不,很有趣。只是打攪你練琴……」說到這裡時,片山的口袋裡有聲音在嗶嗶響。
「為我一個人而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對不起。」麻理說。
「甚麼東西?」
「他們躲在房裡跟五線譜音符作戰去了。」古田武史說。「真是熱心。我想,葉紀子一定把樂譜抱上床睡!」
「喲,歡迎你,過來這兒吧!」那位「深閨美人」長谷和美笑臉迎人。當然,她歡迎的對象乃是福爾摩斯。
「應該請她到家裡來呀。」
「對了!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出賽者……」片山邊走邊想。回到樓下的書房時,櫻井麻理已經不在那裡。
片山穿過大廳,打開飯廳旁邊的門。照朝倉的指示,這裡應該是書房。
就在這時,走廊上的電話響起。充子跳起來衝過去。
「噫!這麼說,你是差點被人謀殺?」
「不,我是想……」
男人大聲喊。有腳步聲離開小徑,同時傳來撥水聲。
「古田還說,演奏時就像在跟女人做|愛,左手用力支撐,右手溫柔地撫摸……其實,真正的演奏不單只是光要小提琴發出聲音,而是要小提琴自己唱歌才對!」
「有這種事嗎?」
「大家吃過晚飯都到客廳去了。現在我要吃飯啦。」市村智子說。
「媽的!幹嘛跑到那邊去?喂!你沒事吧!」男人脫掉鞋子,縱身跳進水裡。
「有人打電話找我。失陪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捉住你談這些!」
「對不起!」片山想轉身離開,麻理又說道:
對方沉默片刻,才猶豫不決地說:「我知道……」
「就是沒有裝得下我的行李箱啊!」充子認真地說,把櫻井嚇一大跳。「而且,她不久前遇到生命危險……」
可是,對方是個有理講不清的人,非常頭痛。這次充子打算用錢解決一切,所以準備了五十萬元。雖然沒有把握能就此圓滿解決,起碼值得一試,她想。
「太太是嗎?」傳來低沉的女聲,蒼老而沙啞。充子霎時緊張起來,瞄瞄走廊那邊。
小提琴會唱歌?片山生平第一次聽到。不曉得小提琴用哪一種語言唱歌?
「這樣下去,做家長的都會神經病了!」她在自言自語時,輪到客廳的電話響起。櫻井家拉了兩條電話線,只有其中一個https://m•hetubook•com.com電話記在電話簿裡,就是櫻井正在接聽的電話。還有一個電話裝在客廳裡,只有親戚和好朋友才知道號碼。
「古田和丸山,還有長谷小姐都在客廳裡哪。」
充子走過半邊水池。毫無影蹤。也許她不會來了。幸好現在那個女人無法聯絡麻理,這點倒放心。就怕到了決賽那天跑去胡鬧……
「好像有甚麼掉進水裡去了。」男的說。
「是你呀!你不應該打電話到這裡來!」
「噢!」少女瞪大眼睛。「那麼,剛才的腳步聲……」
「那個把我推下去的人,用木棍之類的東西打我呀,所以我才往反方向躲避的。」
片山臉都紅了,乾咳幾聲來掩飾窘態。他很純情。
充子緩步走著。散步道的外側有樹叢和籬笆環繞。夏天和春暖時的夜晚,有時可以見到情侶到公園散步。今晚太冷,大概不會有人來了。
年輕人的熱情超乎充子想像之外。這麼寒冷的夜裡,在公園裡的樹叢深處,居然還有一對情侶在擁抱偎依。
用餐途中,片山走進廚房。市村智子正在忙著預備飯後的甜品。
「你那麼認為嗎?」古田不懷好意的一笑。
「可是整個星期不能聯絡,我怎能放心啊!起碼應該讓我每天聽到她的聲音才對呀!」
「謝謝你……」
「必須把話說清楚了!」她告訴自己,把那疊鈔票放進另外一個皮包。
「太暗了,看不清楚。喂,有人掉進水裡是嗎?」
「那麼晚了,她去公園幹甚麼?」
「算啦,我不想惹禍上身。」男的皺起眉頭。「有一次,我見有人丟了錢包,撿起來追上去還給他,他用可怕的眼睛瞪我,還當面檢查錢少了沒有。氣死我了!」
「你看到了?」
「不過,他的演奏有卓越的才華,說不定真是天才!片山先生,你可曾聽說,小提琴的外形是以女性的胴體為藍本而製造的?」
「我不懂音樂,一聽見古典音樂就想睡覺……」
「你真是一個無情的人!」充子開始歇斯底里起來。
片山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場合。年齡上以他最年長,在那七個年輕人眼中,他們是在被人監視的情形下用餐,自然大煞風景。
對櫻井而言,看電視不如讀書更能給他快樂。他的妻子充子則是音樂至上的人。從世俗的眼光來看,他們是奇妙的絕配。
「這是傳說,不必當真。可是古田說,就是因為小提琴像女妖,他才喜歡拉小https://m•hetubook.com.com提琴!」
「可是受害人堅持這樣說,我也沒辦法。所以我想先把這件事向你報告一下。」
聽她這麼一說,片山覺得難為情極了。
收線後,片山覺得心情鬱悶起來。櫻井麻理的母親受人狙擊。從情況來看,不可能是遇到強盜。或許是私人恩怨吧。還有一個可能,兇手狙擊櫻井充子,目的是為了阻止櫻井麻理參加音樂大賽!
充子走進擺衣櫃雜物的小房間,從其中一個放皮包的櫥裡拿出一個信封,再從這信封裡拿出一疊萬元鈔票。
「我姓櫻井。」女人站起來。「真不知怎樣道謝才好。我就住在附近,請到我家坐坐。這位先生也全濕了。」
由於是住宅區,雖然不太晚,路上已不見行人了。公園裡寂靜無聲,只有風過之處的響聲。
「我倒無所謂。」古田苦笑一下。「她若摘下眼鏡,還是美女一個哪!若不是小提琴的關係,我還想對她提出約會……」
「好吧!」男的嘆一口氣站起來。他們走出樹叢,來到散步道上。
「那就不客氣了。」男人說:「太太,我不明白,你掉進水裡去時,幹嘛往水深的方向游去?」
「也許有人是的,有人只是裝出來的,為著使人情緒不安,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真的有這樣的人?我不相信!」長谷和美說。
「不愧是花|花|公|子!」
「見面再談吧!」充子毅然掛斷電話。正好櫻井也講完電話,回到客廳來。
「啊——那麼我也去客廳好了!」
「那麼厚的樂譜,不想馬上去讀。」麻理嘆息。「他們好偉大。我可不行。不經一個晚上是無法從那樣的衝擊中恢復過來的。」
「那也沒甚麼。這是工作嘛。」片山開始客套起來。其實是緊張的證據。「你不在房裡……嗯,練琴嗎?」
「我想是的。」櫻井充子點點頭。
「哦?聽你一說,又好像有道理。」
「毫無頭緒。櫻井充子說當時太暗,看不清楚對方的相貌。」
麻理笑笑。「大家的實力相差無幾,還要看運氣!」
「不,只是聽見腳步聲。可是,為何……」
「好的。我很喜歡貓。」
「你不是也擔心麻理嗎?」充子一直在屋內走來走去,像旋轉木馬似的動個不停。
「麻理是我的孩子,把她還給我……」對方變成哀求的語氣。
普通人一升到醫科大學教授的位置,認為只要盤腿而坐就能守住地位,可是櫻井利夫卻是真正的研究者,認為不斷的進修才是重要和圖書的事。外表看他是個很有學者風度的紳士,起碼能操兩三種外國語言。實際上,他能說五國語言。當然這個需要一點天份。不過,在飯後的時間裡,普通的上班族只會對著電視哈哈笑的當兒,他卻在閱讀醫學論文,他的成就可說是拜這麼嚴謹的生活態度所賜。
對方是個神經失常的女人。不會有危險的吧!充子慢慢地踱步往前。
大概不會來了。充子於是加快腳步。——樹叢裡傳來踩落葉的腳步聲。瞬息間,有個黑影像風一般衝出來。
「由誰決定演奏甚麼?」
書房裡,櫻井麻理拿著書本在沙發上,對他微笑。
「麻理已經不是孩子啦。況且,她又不是到天涯海角去探險,你何必擔心成這個樣子?」
「知道了。要不要把事情告訴櫻井麻理?」
「對不起。」片山鬆一口氣。七個之中有四個女的,難怪他覺得神經緊張,渾身不自在。
「何必氣成那個樣子,這孩子沒問題的。有時她會出乎意料的膽大如斗。這也是我的遺傳!」
「這麼擔心她,應該躲在行李箱裡跟著去!」櫻井也火了,罕有的說了句諷刺的話。
「警察怎靠得住呢?」
「我不喜歡古田!」麻理說。「他認為玩女人就跟玩音樂一樣!」
「就是啊。她說是去散步,可是天氣那麼冷,你覺不覺得奇怪了點?」石津也似乎困惑不解。
「有公事啊!櫻井麻理的母親差點被謀殺了!」
「刑警先生!還有甚麼不夠的嗎?」
「確實奇怪。」
「今天是第一天。不曉得晚飯合不合口味?雖然帶了胃藥,若是神經性胃炎則毫無作用。如果睡不著,怕不形成神經官能症呀?她的體質是一患感冒就拖很久,而且容易患上口腔炎……都是你遺傳給她的!」
片山也有同感,古田就是她所說的那種類型。
「誰打來的電話?」
晚餐十分豐富。每個人都不得不承認,市村智子的烹飪功夫的確有一手。可惜進餐的氣氛談不上美妙。
「你別訛賴找我麻煩了!」充子說。櫻井還在走廊上講著電話。「好吧!我們當面了結這件事。你在哪兒?」
「樂譜太厚啦。其實,拉小提琴很消耗體力,所以小提琴家比鋼琴家衰老得快!也許男性比較適合小提琴!」
「哦,跟麻理一起學小提琴的朋友的母親。」充子假裝平靜的說。「她想看一份樂譜,待會到這附近來。」
「救命啊!我的腳……不能沾底……」女人的叫聲。
「小貓咪麼?牠正在那邊吃東西呢!」
m.hetubook.com.com「在那裡!」女的用手一指。水池中央露出一個人頭。
「你是……」
「甚麼?」片山聽過石津的說明,知道櫻井充子沒有生命危險,鬆一口氣。「兇手的線索呢?」
不讓參賽者出場比賽,不一定須要攻擊本人。應該不至於嚴重到這個地步,可是如果蓄意破壞,確實防不勝防啊!
「我們去看看吧!」
也許第一天的關係,大家都閉口不言,沉默進食。
「我不欣賞那種做法!」長谷和美把福爾摩斯抱在膝上摩娑。「音樂應該是緩和人類心境的東西。」
「好。一小時後我會去公園,你在那邊等我吧!」
水裡的女人好不容易才爬上來,冷得渾身顫抖。
片山在沙發裡舒服地坐下來。這才發覺,客廳裡除了長谷和美,就只有花|花|公|子古田武史和大個子丸山才二。
「讓我見見我的女兒吧!」電話裡的聲音說。
「喲,片山先生!」
「喂,櫻井家。」充子拿起聽筒時,心情頗為輕鬆。
片山走出書房,衝上二樓自己的房間。開門進去時,電話還在響著。
「甚麼衝擊?」
「難道不是?」
櫻井不想再聽充子發牢騷,把注意力回到論文上。
「是你自己要求朝倉先生想辦法的,怎能說這種話!」櫻井苦笑不已。
「你是片山兄吧!」原來是石津刑警。
聽她這麼說,片山只好硬著頭皮走進書房。房門是對開式的,相當寬敞,大概三十多平方米,長方形,鋪著地氈,除了一邊是門外,其他三邊全是書架。中央部份擺著四張沙發,面對面的擺法,奇怪的是找不到任何書桌。
「現在我拉小提琴,豈不是同性戀?」
「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她也是大忙人啊。」充子說。當她不想解釋時,這是最好的藉口。現在的家庭主婦,除了家事以外,其他事情確實也很忙碌。
「是麼?」市村智子笑了。「沒關係。就在這張桌子吃好嗎?你拿椅子過來。我去把你的晚餐端進來。」
福爾摩斯在長谷的撫摸下,已經進入半睡眠狀態。
「好可憐。可是這次不一樣呀。你起來一下嘛!」
終於平靜地吃過晚飯,喝杯咖啡定神。想到這種生活將要持續一個禮拜,立刻覺得疲憊不堪。
其實他想回去自己的房間,但又覺得一味逃避的話,未免失去保護的意義,於是帶著福爾摩斯進客廳。
「真的有人這樣做?」
「剛才是甚麼聲音?」女的坐直身體。
「你真煩人,無憑無據的亂說話!」充子盡量壓低嗓門,語氣卻和_圖_書很激動。
「多管閒事!」
「大家都變得神經質了。」
「譬如要看指定那一首協奏曲啦。若是西貝流斯或巴爾托克我就拿手,可是這兩個人的作品對真知子比較不利。確實是要靠一點運氣的。」
「上回承蒙令妹幫忙……」
「可是,我……」
對方一直不說話。充子再問:「你是哪一位?」
「和田先生找你。」充子半放心半失望的告訴櫻井。櫻井出去接電話之時,充子疲倦地坐下來。
「不是派了刑警保護了麼?」
「對不起。我想在這裡吃。因為有我在,大家都吃得很拘束,我也吃得不舒服。」
片山在古田斜對面坐下。「你好像跟她合不來?」
櫻井似乎也很了解,又開始埋頭閱讀他的醫學雜誌了。
「決賽當日才由比賽委員會決定,也不曉得用甚麼辦法決定。總之,必須事先練熟所有的曲子才能應付……」
充子走過一盞街燈。來到公園出口的路上沒有燈光,由於樹叢把路燈的光芒遮蔽掉,成為最暗的一角。
「可是,你是最有希望獲勝的,不是嗎?」
「你這樣乾焦急有甚麼用?」櫻井利夫從閱讀著的外國醫學雜誌抬起頭來說。
「太太,你為甚麼掉進水池裡去?」男人從水裡爬上來後,吁一口氣問道。
「還有,晴美姑娘叫我問候你!」
「你就在這附近吧!從我家前面的斜坡上去,不是有個公園嗎?」
「對吧!雖然脖子太長,可是曲線玲瓏呢!」
「音樂比賽本來就是一場戰爭。強者得勝。為了勝利,甚麼事情部做得出來,甚至不擇手段!」
一小時後,充子離開家裡。外邊的風很大,她皺皺眉,繼續快步往前。雖然沒有像麻理一樣慢跑,她的腳力依然健壯。上坡的速度不減,有點氣喘的朝公園邁進。
「那是兩碼子事!」古田說。「對了,刑警先生。你喜不喜歡音樂?」
「像是長脖子女妖!」
「好吧,我知道了。」
「我在哪兒?我只是……」
「請你替我照顧貓兒一會好嗎?」
那個女人開始糾纏麻理和充子,也有兩個月或三個月了吧!她一心相信麻理是自己的女兒,時常打電話來,不然就到麻理的學校附近徘徊。現在是重要的關鍵時期,絕不能讓她擾亂麻理的心情。每次她打電話來,充子就嚴厲的警告她……
福爾摩斯正在屋角埋頭苦幹,似乎很久沒吃過這麼高級的晚餐的樣子。
「對,差點忘了。櫻井充子吩咐,這件事絕對不可讓她女兒知道!她說現在是緊要關頭,不要擾亂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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