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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睡覺好嗎？福爾摩斯？」

「他們叫我當評審員。」

「最近沒有靈感。」水田嘆息。「如果坂井小姐肯當我的模特兒，我就能畫出傑作。」

走進安靜的咖啡室後，律子不停地向久保問起公司的情形。她怕他提起尷尬的話題。

是受業主委託當管理員的，住在一樓，年約五十開外的畫家水田。若是成名的畫家，應當不會住在這種地方，事實上，他是靠著畫廣告傳單和手冊之類為生，自稱「不遇天才」之中的一個。

「咦，哥哥——怎麼啦？」

「你忘了我嗎？」女警微笑。「有一個晚上，在街道上，我被偷襲時，你救了我。」

「至少請警司賞光才好。」律子開玩笑。

「那是甚麼？」

栗原和客人談完公事後，獨自留在咖啡室裡喝咖啡。

「久保先生……」

她不願意再想其他。今晚和栗原共餐了，她已覺足夠。

水田沒有家人，一個人獨居，是個天生散漫的人，時常和律子聊天以打發時間。

「如果是開玩笑就一點也不奇怪。」警視廳搜查一科科長栗原警司，露出吃人的臉孔從位子挺身走出來。

「是嗎——誰呢？」

「來啦。誰呀？」

快快洗個澡睡覺吧。律子想，明天會很緊湊。

中午過後，片山晴美終於起床，悠閒地看看電視，看膩了，站起來準備打掃房子。兄妹二人住的公寓，打掃也不怎麼花時間。

當然，律子並非為了跟栗原吃飯才做女警的。

「叫我接受特別任務。」

「這樣說，我很為難。」宣傳科的中井慌忙後退。「這是警察總監的——」

「評審員？哥哥你——是不是三色|貓的品評會之類？」

「我常見到警司的。和_圖_書」律子說。

她本想置之不理的，又想到父母住得遠，可能突然有事聯絡時，不得不接聽看看甚麼事。

「總監是甚麼？不是上司嗎？」栗原「咚」地用手拍桌子。大概覺得太過份了吧，又補充一句過來人的感想：「哎，總監也是很難做的工作。」

「不危險的。」

栗原目不轉睛地盯住坂井律子的臉。

「坂井。」

栗原臉紅了，瞪著片山大聲喊：「片山！」

同一時候，搜查一科的房間出現大騷動。因為科長不在。

「派人到地下水管去找找看？」

「是？」

沒回音。等了一會，律子聳聳肩，放下話筒。

「可是取得諒解也很重要哇。如果獲得市民的合作，對於破案也很有幫助的。」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走到放吸塵機的櫃子前面坐下。

「好長氣。」栗原苦笑。「總之，免除掉要第一科派出評審員的責任好了。我說了，我們沒有人。」

我想獨處。我想獨處。她只是這樣不停地想。

「有啥關係？你是美人兒，一定獲選的。」

「又不是發放花紅的時期呀。」

「房間亂糟糟的。」

律子吹著口哨走在回家的路上。

片山走進來，一屁股坐在客廳，出奇地沒精打采。

「那可不行。因為其他科也說同樣的話。假如只有一科例外的話，別人怎麼說……」

「坂井小姐。」

說完，栗原不悅地板起臉孔看文件。

「——你是栗原警司吧。」一把女聲說。

眾人七嘴八舌地胡亂發言。

「謝謝。其實……這次舉辦警視廳小姐選美比賽是總監的指示。」

久保的個子絕對不算矮，卻給人瘦小的印象，這跟他經常駝著背，低頭說話有關。

晴美不知想到甚麼，急急打開衣櫃的wｗw•hetｕｂoｏk.ｃｏm.com抽屜，拿出一份文件。

泡在浴缸裡時，電話又響，是誰？

「你問這個中井好了。」

她抵達公寓，正要上樓梯時，卻被人叫住。

「是嗎？唉，搜查一科科長受調查，真不像話。」栗原笑了。

栗原是個不工作就坐立不安的工作狂，對下屬而言是最壞的上司，所以他在這種地方歇息是罕有的事。

時間並不太晚，擦肩而過和超越她的人不少，也有聽見她的口哨聲而驀然回頭看的人。

「甚麼？」律子不停地微笑著。

「革職？胡說！」片山憤然。「如果是的話，我便高高興興地回來啦！」

「放心好了。」栗原說。「當選美會評審員的重要任務，應由科長去擔當才對。選美會的評審嘛，我會出席的！」

「是嗎？辛苦了。坐吧！」

「電話裡看不到你的臉呀。」

「我是……」

「畫畫方面如何？」律子問。

「好開心咧，吹口哨。」水田的裝扮像畫家，銜著煙斗，穿著拖鞋。「我去散步了。」

還是新入行的女警，光是適應工作就夠忙了。

「請想想辦法——」

「不是我的關係。」律子喃喃自語。

不過，自從獲救那夜以來，律子對栗原產生思念也是事實，她決心當警員的理由一半在此，也是不能否認的事。

「說的也是。」律子不自然地笑了。「那麼——去咖啡室坐坐好嗎？」

「有啥關係？」晴美強忍笑意。「何不趁機挑老婆？」

「他提議我參加。我覺得不好意思。」

「你一直站在這兒？」

還是沒回音。律子覺得恐怖。

「先給我電話不就好了。」

「是警視廳小姐選美會啊！」片山說。「居然叫我去當選美會的評審員！一定是陰謀！」

律子也很後悔。後來她盡量疏遠久保……最後她辭了職。

不過，她無法預測和*圖*書久保對她的愛情，不，她可預測到的，但沒留心，因此她有責任。

律子縮縮脖子，臉都紅了。栗原有失身份地看律子含羞的笑臉看得入了神。

「當時是你送我去醫院的嘛。那時，你向醫生證明你的警司身份呀。」

年近三十的片山，最怕的就是女人。

「啊——」

「是的。那時我還是個普通的打工女郎。不過，承蒙警司相救，我就決定真的當警員了。」

「橫豎我都是討人厭的。」久保這樣打擊自己。那麼沉鬱和單向的戀情，誰也不會有反應的。

電話響了，律子好像不知不覺睡著了。

「所以請諒解一下啦。只要派一個人出來就可以了。」中井再三苦苦央求，拚命鞠躬。

律子和超忙碌的栗原共進晚餐回來。這樣一來，當女警的意義就有了，她想。

對方沉默。律子喊：「喂？喂？」

而律子之所以跟這樣的他談話，是因她不分彼此的社交性格所致。可是，預料中的結果——久保對律子魂牽夢縈起來。

只有當案件發生時才露歡顏的栗原警司，居然對女人展笑臉，實在是前所未聞的大事。

「那你為何如此憂鬱？」

「讓我考慮看看。」律子笑說。「晚安。」然後飛快地走上樓梯。

「給你特別任務。」

「咦？晚上好。」

律子差點失笑。她們甚麼都不知道。當然不明白了。

「不必那麼介懷的。」

「好意外咧。你是……坂井君吧。」

「會不會被人幹掉了？」

「我需要像你這樣的人。」中井親切地拍拍片山的肩膀。「去喝杯茶慢慢聊好嗎？」

她的談話對象是一隻雌性三色|貓。牠是這個家的食客——不如說片山兄妹才是食客，這個見解反而更為正確。

「——有甚麼事？」

「那是怎麼回事？」

離開辦公室的栗原很有人情味，逗得律子很開心。搜和*圖*書查一科的人從不覺得跟栗原談話是一件愉快的事，這是因為剛才栗原與律子是在不同的場合見面，而律子並沒有在工作上「受害」所致。

「坂井小姐。」久保說。

「你這樣說也沒用……」栗原滿臉不悅。「現在我們有四件大案要辦，好辛苦哦。有空的人一個也沒有。」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見面——你竟然知道我是誰呀。」

「你回來啦。」

忙不迭奔向電話，看看時鐘，已接近十二點。是誰呢？這麼晚了。

「嗯？啊，好哇，有哇。」

終於回到自己的房間，律子把疲倦的身體拋在榻榻米上。

今天晴美沒上班，更加優哉游哉了。平時在下班回家後才做的家務，今天可花一整天——半天睡掉了——花半天去做就行了。

「說起來……你是——」

「搜查一科也有人當評審員嗎？」律子問。

「坂井小姐，怎樣？真的讓我畫你一次好不好？」

久保是律子曾任職的保險公司的職員。他本身並不適合做推銷這一行，業績一直不好，在公司內是個不顯眼的人物。

「你一看就知道了。」栗原用手指示一下空蕩蕩的一科辦公室。「大家都出去了，空閒的人一個也——」

「嗯，我知道。」

「對了，剛才有個男人找你哦。」

「你是誰？停止惡作劇吧！」律子生氣地掉下話筒。

「我覺得……有點失禮。」律子垂下頭去。

中井盯著他，向栗原投以嬉笑的眼神，說：「看來有一個是空閒的。」

「唷，油嘴。」律子笑著上樓梯。

福爾摩斯也表贊同地「喵」了一聲——可是，福爾摩斯也有弄錯的時候。

「我知道了。」久保點點頭。

「哦。是怎樣的——」

「幹嘛不叫我？」

「事不關己呀你！無情的傢伙。」片山真的生ｗｗw.ｈeｔubｏｏｋ•cｏm•cｏｍ氣了。

「蠻開心的。」跟以往的自己一樣的辦公室女郎經過時交頭接耳地說。

「我沒問他的名字。好像是上班族的樣子。」

「人壽保險的單據。若是如此危險的任務，保額必須增加才行了。」

「不，大概被綁票了。」

「你的房間不行？」

「——我是坂井。」

之前來訪的人是久保，律子醒覺。

這叫做為哥哥著想的妹妹？

可是，那些話也談不了多久。兩人發窘地沉默不語。

「兩小時左右。」

「跟我結婚，好不好？」久保的眼裡充滿暗淡的熱情。

「嗯。我有話非要和你說不可。」

沒法子。她沒時間去想久保的事……

栗原瞠目。

「哥哥……你被革職了？」

「叫我別偷懶？好啦好啦。」晴美嘆息。這時，門鈴響了。

誰也想不到，栗原會在咖啡室裡跟女孩子在侃侃而談。

「有甚麼不好？警視廳小姐選美會，又不可能發生命案。你說是嗎？福爾摩斯。」

「坂井律子。現時在交通科。」

人總是不能完美……

「真是，總監那麼重視宣傳也很叫人傷腦筋咧。」

「等了很久吧。」律子說。

他有點地方與眾不同。大致上，他並不想當警員的。辭職信早已交上去，但栗原科長說東說西的總是不肯受理。

「是我。」

於是用浴巾裹住身體出去接聽電話。

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從手袋掏出鑰匙時，突然發現有人站在走廊深處，她不由一驚。

律子又回到梯間。她不想讓久保進房間。

抬眼望，一名穿制服的女警立正向他敬禮。

「可以嗎？」

「謝謝。」律子上了兩三級樓梯。

洗過澡，鑽進棉被後，律子馬上沉入夢鄉，後來，電話又「啷啷」作響。

門打開，片山義太郎刑警走了進來。他剛吃過午飯回來，把看過的周刊捲起，「咚咚」地敲著頭，「啊」地打大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