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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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那個我也明白。可是,當時我已經氣昏了頭腦,沒考慮到那個地步。」
晴美無法理解那句話的意思……
「糟糕。」朝倉鮮有地說洩氣話。
「戶川!對不起。我以為——」若子欲言又止。
「我悄悄開門一看,那個叫南條的人在裡面。可是那只是背影。而且他們不是穿同樣的衣服嗎?我以為他是宮原,」若子嘆一口氣。「於是,我怒上心頭——就殺了他。」
「在團員之中,許多人都這樣想哦。」松木說。「他恃著自己是『老大』,頻頻逞威風擺架子。居然想對戶川先生這般有望之士作出嘔氣的事,無法饒恕!」
在殺人現場的房間。
遲疑一會,若子點點頭。
「認錯人?」
「我沒話好說。」片山說。
「還有,令人在意的是那件搗蛋的事。朝倉先生認為那個叫宮原的人做不出來……但我卻認為他可能會……」
有座位坐,石津本來想趁機睡一覺,又怕紙杯掉下,為了晴美只好忍耐忍耐。
可是,如果那不是令演奏失敗,到底是怎樣的妨礙呢?是指揮台調轉了放,還是指揮棒噴火之類?
「南田先生,你也聽『瑪拉』?」晴美一臉難以置信地說。
「老實說,票是人家送的,聽說是免費的,我就想來聽聽了——發生了甚麼事?」
「南田先生?你怎會在這兒?」
戶川若子噙著眼淚說:「給大家添了麻煩,萬分抱歉。」
坐在晴美大腿上的福爾摩斯,突然抬起頭來,在朝倉的手掌上慢慢地寫出一個好像是字母的東西。
「『#』?」
福爾摩斯不作答。
「啊,這是——」
「是嗎?好,讓我看看。」
不會是那種孩子氣的惡作劇。大概是使身為音樂家的戶川受到傷害的事吧。
石津覺得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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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在眾人面前——」
「全部升高半音?」
「知道。」松木關門。
「全是容易生氣的人,真傷腦筋。」晴美苦笑。「雖然我也想揍他一頓。」
「怎麼啦?」
「庇護誰?她丈夫?」
好像心神不寧的樣子,是不是想上廁所?若是的話,他走的方向不對。
「嗨,終於見面了!」石津眉開眼笑。
「不。謝謝。」石津莫名地覺得難為情。「是託可樂的福。」
「你說甚麼?」晴美呆呆地問。
「我聽朝倉先生說了。他說這傢伙要向戶川先生做出嘔氣的事來妨礙演出。我一時怒上心頭——」
「那不是『キ』字。他在還沒寫完以前,心跳就停止了。」
然後,站在一邊觀望的,是不知何故兩手握著紙杯的石津。
可是,問題又來了。這兩杯給誰和誰喝……
「是吧。怎會那麼湊巧掉了手帕呢?咦?」片山瞠目。
「為何你會這樣想?」
「為何?」
這時候,戶川若子聞聲而至。
然後——咦?他瞪大眼睛。
「大概是吧。即是說,她去到那個房間見到屍體,大吃一驚,以為是丈夫做的,於是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是。」若子點頭。
「那麼,是甚麼字?」
「他打算怎樣做?」
「有甚麼辦法沒有?」
無論如何這令人難以置信。
「啊——那個——是——刀。嗯。」
突然,石津皺了皺眉。除了自己以外,又有一個人走到大堂來。
那人完全沒發覺石津,穿過大堂,往大堂對面的通道走去,然後消失了——也許對體積太大的東西反而不留意。
指揮棒上揚。強勁的管樂主音吹響了。
「若是那樣,那個叫南條的人,為何跑進那個房間?說不定,他是打算跑去
www•hetubook•com•com告訴戶川先生,關於宮原準備怎樣做出嘔氣的事呢。」
可是,要找人時,如果對方走動著而自己也走動的話,兩邊都會找不到對方的。但若其中一方按兵不動,總有找到的時候。
「那我就明白了。」朝倉點點頭。「換句話說,那個『キ』字也是——」
「哥哥,如何?」
「你懂嗎?太太,即使你隨口胡謅——」
「因為——前半部的演奏甚麼也沒發生,假如他不在演奏上使外子失策的話,我猜他可能用其他方法來威脅他,於是我想到,他大概趁休息時間跑來這裡。」
「石津!阻止他們!」晴美奔上前。
「算了。這樣一來,我可以放心指揮他們演奏『瑪拉』了。」
管弦交響樂團的成員們,早已齊集在舞台上,只欠首席演奏者和指揮家。
石津——快睡著了。一邊打瞌睡一邊迷迷糊糊地想,到底是誰和誰喝掉那兩杯可樂……
「不懂。」晴美喃語,驀地抬起臉來。「咦,外面發生甚麼騷動?」
「這就有分曉了。宮原那傢伙,他和全體團員預先串通,把全部演奏的樂曲升高半個音。」
到了開演時間了,石津還一個人孤零零地拿著兩杯飲品坐在大堂裡,打掃的嬸嬸不由好奇地望望他才離去。
「你想幹甚麼?」
在大堂正中央,有兩個男人在扭打。一個是事務所的松木,另一個是——宮原!
在那期間,松木和宮原還在繼續吵架——
這時,片山、朝倉、戶川、南田等人前後來到。福爾摩斯也在一起。
因為其中一杯可樂請戶川若子喝掉了,所以現在可以兩手各拿一個紙杯,拿https://m.hetubook.com.com起來輕鬆得多。
「你還算是刑警嗎?」
「是咳出來的血,擴散到衣服的胸部啊。」南田悠閒地說。「因受到這個刺|激,他本來衰弱的心臟就撐不住了。無論怎麼看,都不能說他是被謀殺的。」
觀眾席的騷動也漸漸平息下來。
「你殺了那個人?」
「兇器,你用甚麼刺死南條先生?」
「你這王八!」
她以為甚麼都說氣昏了頭腦就能講得過去。片山嘆息。
「過去看看!福爾摩斯!」
就像跟蹤剛才那男人似的,福爾摩斯也穿過大堂走過去了。
「但是,你一旦殺了人,你的丈夫會更難受啊。」朝倉說。
「我一直以為是外子做的,於是想到如果我自殺了,大家就會以為是我做的,那位石津先生及時救了我。」
「你不知道我喜歡古典音樂?廣播說延遲十五分鐘開演,我便到走廊抽煙,這貓君卻跑到我腳畔『喵喵』叫哪。」
「怎麼樣?」晴美問。
來者是南田驗屍官。
「到底發生甚麼事?」晴美問。
這事必有蹊蹺!
「那個我不曉得。我正想設法逼他講出來。」
朝倉笑著說:「總而言之,這樣子說誰也不會為難了。」
「嗨!兩位!是名探貓君叫我來的。」
「哥哥!」晴美狠狠瞪住片山。
「是嗎?」朝倉點點頭。「如果戶川君真的不行的話,我來指揮——總之,多等十五分鐘吧。」
是嗎?其他團員反抗宮原了。片山如釋重負。宮原蒼白著臉,拎起小提琴。
片山伴著戶川若子走進來。
「喵嗚」——福爾摩斯優哉游哉地叫了。
「唷,石津,你好偉大呀!」
朝倉有點困惑地看看福爾摩斯,然後喃喃地說:「是嗎?我知道了hetubook•com•com!」
「好不識趣的傢伙,」石津喃語。自己留在大堂的理由是因為手中拿著可樂杯。但那男的甚麼也沒有拿,而且,樣子有點古怪。
「那不是謀殺!」
「指揮者也不知道嗎?」
晴美和福爾摩斯呢?當然眼睜睜地盯著戶川他們。
片山把若子留在房間裡,自己來到走廊。
戶川擁吻若子。朝倉在旁嬉笑,片山和石津慌忙移開視線。
「怎會呢?」
「那麼,到底是誰……」
「是的。前半部的演奏結束後,我想到宮原可能會來這裡,於是進來看看。」
「實際上,聽說外國的交響樂團,偶爾在綵排時也會開玩笑地這樣做。不過,如果在正式演出時開那個玩笑……」
「嗄?」戶川若子吃了一驚。
晴美和片山相視點頭。福爾摩斯閉起眼睛,彷彿沉醉在音樂中。
晴美率先跑過去。
「好像是命案,我正想聯絡你。」
「嗨,太太。」石津說。「上吊之後,沒事了吧?」
石津還在大堂裡,手裡握著兩個紙杯。
「呃——開演時間,延遲十五分鐘。」
「已經太遲啦。」朝倉喃語。
「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我幫你拿杯子,快去阻止他們!」
石津把紙杯交到晴美手裡,用力拉開宮原和松木。
「這個松木把我叫到舞台走廊,我一出通道,就突然捱揍——不是已經開始了嗎?待會我會好好還禮的!」
「這將是很出色的演奏會。」朝倉喃語。
「兇器呢?」片山問。
戶川手拿指揮棒,面對交響樂團,全場靜寂。
片山等人一眼看出,宮原駭然的神情——其他團員根本不看宮原一眼。
「哎,福爾摩斯,這次遇到殺人事件,你倒十分悠閒呀——知道兇手是誰嗎?」
掌聲湧起。宮原,跟著是戶川,步出舞台來了。
「那是正確的音哦。」朝倉和_圖_書低聲說。
「真的是我殺的!真的——」
從大堂那方傳來聲浪,好像是對罵的聲音。
「在這裡。」
「那個叫南條的人寫下的『キ』字,叫人好生猜疑——你認為呢?」
「我氣昏了頭腦,忘記了。」
「是的。不過,也許沒甚麼特別意義。」片山說。
「那個……我認錯人。」
「即是說,你以為南條先生是宮原——」
「總之,請你留在這兒。」
石津站起身,兩手仍舊握著紙杯,跟在福爾摩斯後面。
「是的。」
「不是字。是符號,他想寫的是高半音符『#』!」
「這個神經病!」宮原惡狠狠地罵。
「怎麼啦?」
門開啟,松木探頭進來。
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閉起眼睛。
「她故意把手帕掉在那兒的呀。」
宮原走開後,晴美向松木:「幹嘛做那種事?」
片山把南田帶去發現屍體的房間。
「不是她。話不對勁,她在庇護著甚麼人。」
「刀?丟在哪兒了?」
石津覺察到,大概是有事發生了,片山和晴美才會走開。
晴美對後面慢慢地走過來的福爾摩斯說:「你呀,眼睛好銳利。」
不管怎樣失策的殺人計劃,也不會連對方的臉孔也不確定就動手吧。
「嗯。一杯是給晴美小姐的,還有一杯,不知怎辦,正在苦惱——」
「啊?可是——」
大堂現在空蕩蕩的,可以坐下來了。他手中的可樂已走了汽,而且暖了許多。
「有啥法子?當時看起來——好像是被刺死的嘛。」
石津帶著那個信念繼續坐在大堂。
「普通的人聽的話,大概完全聽不出來。可是,如果指揮者在不知情的情形下指揮——那是天大的衝擊啊!」
「總之,請你說出真相吧。」晴美說。「你並沒有殺南條先生,對嗎?」
「那個『キ』字,總是令人耿耿於懷。」晴美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