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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聖誕快樂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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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三色貓的聖誕節 2

第五部 三色貓的聖誕節

久保,是學園裡的一位警衛。本來,以他優越的條件,進入一流企業就職應該沒問題。「我不喜歡在一個組織模式下工作。」他乾脆回絕所有的工作機會。然後便來到這所倉谷學園當警衛。生活可是悠哉得很,時而畫畫圖,享受無盡的生活樂趣。
突然,石津大叫一聲:「吃飯了!」
「你們想知道!」
來到校門口,三人同時駐足,喘著氣,有一種好不容易找到它的成就感。吐出來的白煙,立刻隨風消逝。
石津樂不可支,而片山當然也高興。不過石津樂的是到了那邊可以享用晚餐哩!真是一種歡喜兩樣心情呢!
片山還是太緊張了吧!——平常人的話,被年輕女孩包圍,通常不會覺得不自在,可是片山就這麼特別,恐懼心比別人來得快。所以由於這種自知之明,當片山受託於大學時代的好友來這裡,他本人一直拒絕,不願接受呢!
「可以用餐了!」約五十歲年紀,體態嬌小,圍著圍裙的一名婦人站在門口。
「我來幫你介紹一下!」三宅久美說,「剛剛是林聰子同學。接著,戴眼鏡的是中井紀子同學,我們三個都是三年級。再來是最瘦小的柴田三江同學。另外是柿沼光子同學,她們兩個都是二年級。」
腳下踩著沒人踩過的雪道,嚓嚓地發出摩擦聲。片山抖抖傘,好讓上面的雪滑落。一陣沙沙聲,覆在傘上的雪果然紛紛滑落。雖然三個人都穿著厚重的大衣,外加手套,但是手指還是被凍得麻麻的,連知覺都沒了呢!
「那她離職了嗎?」晴美問道。
「我怎麼都沒聞到?」片山一說完,康樂室的門就開了。
「今天本來是久保先生和我的結婚典禮,你應該知道吧!雖然婚禮很簡單,可是我已邀了親朋好友前往觀禮,結果,大家在會場左等有等就是不見久保先生來!不只久保先生,連他的雙親,親戚也沒半個人到。你應該可以了解我會是什麼心情吧!約定的時間已過,久保先生還是沒出現,而會場的人也沒辦法。後來才說有人到那邊留話。」
「哇!」石津正全力地推開門,一點也沒料到會這麼容易開,因為太用力,便順勢倒向裡頭了。雪地上又那麼滑,害他好不容易才爬起來,而剛剛那少女卻被濺得雙腳盡是雪。
「那旅館的小女孩會不會胡扯啊?」
「喔!好!」石津急忙跑近大門,用力地推著——門卻從裡面順勢打開了。
「你等等!」三宅久美不讓柿沼光子繼續說。「我知道你的感受,可是這一切你都誤會了!」
「嗯,就是——hetubook.com.com」當中井紀子要說出的時候,突然嘴巴停下來不動了。眼睛往餐廳的門口望去。
「對啊,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回父母親身邊了,只是有幾個學生,因為雙親身在海外,或因為有事情太忙了,就留在宿舍了。所以,我想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有人留守在這裡比較妥當。」
整體建築有種古樸的西洋式建築風味,而且天花板很高,有些微暗。尤其是這間康樂室,一定也用來當接待客人的客廳。牆上留有暖爐孔,可是現在已不燒柴火了。
「好!」最大聲回答的是石津,所以學生們都笑出來了。
「這裡好棒!」晴美說,「雖是學校,可是建築還是挺氣派的。」
晴美想著,她這秀麗的五官,如果把眼鏡摘去,應該是個標準的美人,「你叫——」
「小孩子算什麼!來上幾十個也沒關係呀!」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片山想,原來如此。
於是從另一個方向紛紛跑出來三,四個女孩一個個都穿著厚重的毛衣和裙子。她們看到跌在雪上,手腳覆蓋著雪像隻烏龜的石津和那女孩,都齊聲笑了出來。這些女孩尖銳的笑聲,使得靜靜的雪夜都為之震動起來。片山和晴美還搞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也忘了寒冷地,互相對望了許久……。
「是教英語的老師!」三宅久美道。
這時大崎佐知子才慢慢地吃她的燉菜。還是沒人出聲。
「什麼事呀?」
大崎佐知子蒼白的臉色,似乎痙攣地笑出來,「讓我在親朋好友面前蒙受大恥辱!我看他會不會回來道歉,所以才回來這裡。事情經過大約是這樣。」
「那不錯嘛!可以去白吃白喝哩!」
「就叫『伯母』無妨!」伯母微笑地說,「來來,大家都到餐廳去!」
「對象是我們這裡的老師喔!」中井紀子說。
片山聽到這頗為意外的消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久保結婚了!」
「當然是囉!他們兩個常常背著其他老師的耳目約會呢!」
柴田三江可說是這五個人當中,最瘦小的一個,怎麼看都覺得像初中生哩!可是,看她的神情靈動,彷彿很聰明的樣子。而且,她的坐姿很好,背挺得很直呢!
石津走向大門柱,正要接電鈴時。
「是啊!大崎佐知子老師呀!她可是位大美人呢!」
在一旁地板上的福爾摩斯,早就開始舔起牠的晚餐了……
「˙喔!真可怕!」中井紀子扮一扮鬼臉,又縮縮頭說,「聰子可沒希望做了!」
「是的。——『取消婚約』只有這句話!」
m•hetubook•com•com久保這傢伙說那是家古樸的和式旅館,我看哪,倒八分像供人休息的賓館呢!」
「是久保留的?」
「等等!」晴美道,「有人來了!」
「她才不會那樣!我看她很賣力,很乖巧哩!」
從門到建築物又有段距離,似乎用樹林隔在其間,並且將建築物的一部分遮了起來。
從那方向傳來人聲的是年輕女孩的聲音,然後,是跑著過來的腳步聲……。
一進來的大崎佐知子將皮箱往地下一擱,「伯母,給點吃的吧!我從大雪裡趕回來,饑寒交迫,快不行了!」
晴美說:「我要保護福爾摩斯,讓牠不受凍,可不容易喲!而且像這種事,根本不需要我幫忙記的!」
「那我才真正歡喜呢!」片山率直的說,「然而,究竟是為什麼呢?」
考慮到經濟效益,於是晴美也跟著來了。
而片山甚至連石津都邀來了,就有點不好意思了。久保會不會事後向自己請求餐費呢?
雖然燈光微弱,但因有雪反映著,反而可以很清楚看到這些景象。——跑過來的是一位年輕女孩,這是一所要求全部學生都要住宿的女子學校,有女學生出現當然是正常的。而讓晴美等吃驚的是,這女孩居然穿著一條長襯裙,赤足地在雪地裡跑!長長的秀髮已亂得不像話,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吸聲,連片山用眼睛看,都看得出。
「好!」
「可能因為下雪,感覺上比較遠。」
「她是最近——上個禮拜才轉學來的。」三宅久美說,「總之,都是因為老師不在嘛,才這樣鬧的。柿沼同學可別放在心上!」
「哥!」
「可是片山先生是很用心的,只是一字之差而已……」
晴美瞪大眼睛,而片山,石津亦都如此。
「我說真的喲!快說!」林聰子催促著。
「老師!」
發這怪聲表示贊同的是他兄妹兩人飼養的貓——福爾摩斯。而牠聲音會變得怪異,是因為剛剛走在雪中,晴美用毛毯整個將牠抱在懷裡之故。
「石津先生,快把門打開!」晴美叫道。
「喵!」
說話的是一位坐在那邊的學生,個兒小小的,又戴了一副眼鏡,看起來有點滑稽。
「發生什麼事嗎?」片山說著,「喂!怎麼樣了!」
柿沼光子似乎不大服氣,可是也沒說什麼,逕自看起雜誌了。
「你們都叫我脫衣服還不是!」
身體情況應該不錯,而且有股出身名門的氣質。
一連串回話,使得片山啞口無言。
「好像很好吃!抱歉啦!我要吃了!」
「那裡!嗯……」
以方向來說,這個方向應該hetubook.com.com沒錯。而且這不是有很多岔路的道路。
道路在黑暗的森林中蜿蜒。
「學生以外,這裡還有些什麼人呢?」晴美問道。
「可以看到就好了!」石津說。
「很對不起!」
柿沼光子總是一個人獨自在旁邊,一臉毫無生氣的樣子。——剛剛穿襯裙跑在雪中的就是她。當然現在的穿著已經和剛才不同了。
「可是……」
晴美一說完,三宅久美噗哧地笑出來,說道:「老師們都這麼說,只是學生裡有許多人卻不這麼想。」
「你不是他的好朋友?他怎麼沒通知你?」詢問的是很可愛的林聰子。
「其他老師呢?」
「脫,脫衣——」片山滿臉通紅,「你們有沒有事先告訴她?」
「那邊有寬敞的『康樂室』,裡頭有一台舊式的電視機之外,還可以在那邊的沙發看報章雜誌。」
「是呀!」中井紀子說。而燉菜的熱氣熏得眼鏡都是霧,於是她便將眼鏡摘下,放在桌上,「你不知道呀?」
「脫衣服也沒關係呀!」中井紀子愉快地說,「我們這裡有個老規矩,就是新生一定要表演脫衣秀,才不是跟你開玩笑!」
「——我真被那家旅館嚇到哩!」石津說。
可是,這說來也太奇怪了。久保不同於一般男性,而且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今天他結婚,竟然沒邀片山參加婚禮——即使其他事情再忙,也應該不至於連通知都沒通知一聲吧!
「騙人?」柿沼光子尖叫起來,「大家聯合欺負我,還叫我脫|光衣服!」
「喔!就是你啊!我聽久保說了,你是高三學生嘛?」
跟從前一樣!這讓片山愕然?等於自己也承認了這項事實!
「他們兩個,是指大崎老師和久保先生!」林聰子採身出來問道。
結果——好不容易有個假期,就因為這項差事而泡湯了,片山深怕被晴美罵,可是意外地。
想袒護片山,卻被片山翻白眼的這個大塊頭,就是目黑刑警——不!是目黑署的刑警石津。他自己淋著雪,卻一副像鐘樓怪人一樣穿著西裝,一手提著大公事包,一手死命撐著一把傘,為晴美遮雪。
片山試著反擊。
「這是照顧我們的——」說到一半的三宅久美,突然滿困惑地不知怎麼稱呼,因為平時都只叫她「伯母」的……
門非常高,望過去只能看到亮著燈光的二樓建築而已。
片山有點不悅,喃喃地說:「久保這傢伙!」
福爾摩斯似乎快睡著地應了一聲。
低著頭說話的是高䠷的身材,好像是好學生模樣的女孩。
大崎佐知子低頭道,「可是,很抱歉,對於久保先生的朋和圖書友,我不想和他多說話!」
伯母端來燉菜。
「你看嘛,連一個遊玩的地方也沒有!咖啡店也沒有呢!」說話的是這五個學生中最引人注目,最可愛的一個。
「怎麼樣——」
「都沒聽他提過,只是說他必須去旅行一趟而已!」
「真是辛苦您了!」
聽到片山的喊聲,那女孩突然停下腳步。而在雪地裡這樣「緊急煞車」,是很容易跌個四腳朝天的,一雙雪白的腳,映入片山眼簾,他連忙眨眨眼。
「——你說什麼?」
片山清清喉嚨。雖然是高中學生,可是身材和成熟|女性相距不遠哩!
「簡直是完蛋了嘛!」發牢騷的照例是晴美,「再怎麼搞不清楚方向,可是連左右都不分,不是太離譜了?」
照例地,挨罵的是哥哥片山義太郎。有這麼精明的妹妹,即使自己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都要自嘆弗如了。
「不是說新生嗎?可是你已經二年級了,不是嗎?」晴美問道。
「我早就說我不要,可是她們就把我圍起來,脫我的衣服——」
片山也跟著往那邊看。一位穿著淺粉顏色衣服的女子,一手掛著外套,一手拿著皮箱,站在那裡。身材纖細,給人體態優美的印象,只是,這讓片山頗為驚訝。片山為什麼會驚訝,自己雖然不太懂,但總感覺是因為感受到對方的怒目似乎噴著火,隨時都會爆發的情緒。
「沒錯!」
「這裡從前可是貴族的宅第呢!」三宅久美道,「由我們的校長先生出錢將它買下,才改建成學校的。」
「是的。這麼麻煩您真是抱歉!」
三宅久美道。
大崎佐知子手握湯匙,正要努力吃的時候,突然抬起頭,看看學生們的表情,「——你們有機會的話可要早點嫁人,免得年紀一大把了,才被這樣耍!」
「我知道這工作並不太適合你!」久保說,「可是,只要一個禮拜就好,我去旅行就回來了。幫我留在學校看管一下吧?」
「喔,對——對不起!可是,我聞到好香——」
「快說!快說!這裡半間咖啡店都沒有,究竟還有那裡可以約會呀?」
晴美用同情的口吻說。「可是,那個小女孩才不過十六,七歲,這對她身心教育上,實在不太好!」
「幾乎都回家了!你是不是還跟從前一樣有女性恐懼症啊?」
最悲慘的要數石津了。剛剛跌那一跤,褲子弄得溼淋淋的,也沒帶來乾的褲子好換,坐著又嫌屁股冷昤的不舒服,於是乾脆就站在暖氣口以便吹乾。
三宅久美立刻站起來,叫道。「怎麼回事了?」
「我也不知道!」
片山只覺得如果有洞,他一m.hetubook.com.com定鑽進去。不過,看到剛剛聲稱被欺負而嘟嘴的柿沼光子也笑出來了,不禁想到石津這招逗笑,算得上成功哩……。
晚餐相當可口。
「——留在宿舍的學生,總共五個,全在這裡了。」
四下無言,誰都沉默不語。
「你們知道嗎?」中井紀子望望大家。
「別賣關子了!不然,半夜裡要把青蛙放進你的棉被!」
「對,我有同感!」
「你們真幸運呀!能在這麼好的環境讀書!」
「哇!」女孩驚叫。
「不知前因後果,只會說風涼話!對不對?福爾摩斯?」
這位優等生立刻幫忙片山拾起本子,一邊交給他說。
「喵!」
「對了,請問剛剛的騷動是怎麼回事?」片山問道。
「可是,感覺還不壞嘛?而且,一定是不得已,他們才那麼做的。」
「那一定是蜜月旅行嘛!」
「門關著呢!喂!石津,去按一下電鈴!」
「啊!片山!看到燈光了!一定就在那邊!」
「石津先生!」
「要是你也幫著聽清楚,不就沒事了!」
片山在這當兒居然義正詞嚴的發揮起正義感,「只要讓她有個溫飽,什麼行業不能做嘛!」
不對!久保那傢伙不是這種人!
在這麼大的建築物裡,即使暖氣開得再強,腳底還是覺得冷昤的,這時候熱呼呼的燉菜是比什麼都可口的。學生們吃飯時總愛邊吃邊說話,一會兒評論這位那位老師,一會兒咯咯地笑出來。石津當然是連笑的時間都沒有,已經添了三大碗飯了。福爾摩斯則在地板上,乖乖地等著牠的燉菜涼一點。
「沒有。她說蜜月旅行回來,還要住這裡,繼續教書。」
片山忙掏出記事本,可是由於手還凍僵著,剛一掏出來便掉在地上。在一旁觀看的女孩,咯咯地笑出來。
「我是宿舍的負責人三宅久美。」
片山戰戰兢兢地自我介紹。
大崎老師?這不是久保的另一半嗎?的確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子。可是,絕不是會勾引男性的那一型,而是一種理性,冷靜的美。
福爾摩斯呢?或許多少受到這麼優雅的環境影響,便在一個讀書用的椅子上,伸展身子橫臥著。
「只有我知道!他們兩個啊……」中井紀子取回眼鏡戴上。真像三姑六婆喜歡當廣播站的小女孩呢!
片山想大聲說,可是看著背脊挺直,默默吃著飯的大崎佐知子,就實在說不下去了。
「可是——現在不是學校都放寒假了?」
《倉谷學園》四個大字,在微弱的燈洸下,浮現眼前。
「——大崎老師!」
而一週前,久保打電話來。
中井紀子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說,「大家在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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