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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從戰國到一統天下(下)

作者:王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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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難說再見 重實用法家獨尊 秦貴族迅速腐朽

第四十七回 難說再見

重實用法家獨尊 秦貴族迅速腐朽

儒家思想在兼併六國的過程中肯定不如法家、兵家那麼直接有用。但是,統治一個龐大的帝國絕對不能沒有儒家思想。法家是強國之道,儒家是治國之道。法制不可少,德治也不能缺。法家只能使臣民畏懼,儒家卻能使臣民忠誠。法家強調勢與術,本質是一種統治術,當法家強調以法治國之時,君王卻是在法制之外的。儒家強調的聖賢人格、德治思想,不僅是用來教育臣民的,同時也是對君王的一種約束。無法約束君王的思想學派,只能使君王更加專橫、腐敗,並且加速帝國的敗亡。
肯定沒有!
秦末農民大起義的最大贏家是劉邦,他最終建立了西漢王朝。在秦末農民大起義開始之後,六國貴族後裔紛紛建國,但最終卻無一個立國的貴族獲得成功。這是歷史的必然還是歷史的偶然?
由周天子分封的貴族世家都在春秋爭霸、戰國爭雄的硝煙中消亡了,都在周秦之變的歷史轉折中覆滅了,最後一個消亡的是秦國的貴族世家,代之而起的是以劉邦為代表的新興勢力和*圖*書。這股新興勢力出身於草根,他們更能適應新的形勢,成為時勢造就的新英雄。他們一方面繼承了秦始皇創建的皇帝制度;另一方面,他們也在實踐中不斷地完善著秦始皇創立的皇帝制度。
綜上可知,秦始皇是一位影響巨大的皇帝,一位備受爭議的皇帝,同時也是一位引發人們不斷思考的皇帝。這樣的皇帝在中國歷史上並不多見,這正是我們對秦始皇難說再見的原因。
歷史總是不斷培育著新的執政階層,同時淘汰著舊的腐朽執政階層。
秦始皇不斷為人關注的第三個原因是大秦帝國的速亡引發了後人無盡的思考。一位引發後人不斷思考的帝王豈能不被人們屢屢提及?大秦帝國是中國古代史上壽命最短的王朝,僅僅存世十五年就覆滅了。大秦帝國覆滅的原因頗多,但有三個原因不大為人關注,一是秦始皇的統治思想,二是秦國貴族的腐朽,三是秦始皇對接班人選安排的失誤。
扶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在許多人的眼中,扶蘇諫阻秦始皇阬術https://www.hetubook.com.com士,從此可以推測,扶蘇是一位仁義之君。扶蘇不同意誅術士,這是事實,但是,扶蘇也並非合適的皇帝人選。僅憑胡亥的單車一使,扶蘇接到詔書,不辨真偽,便欲自殺,完全是始皇帝怎麼說自己就怎麼做。這種做派,連蒙恬都認為不妥。無論如何也得先辨真偽啊!雖然蒙恬堅持不自殺,最終還是被殺;但是,蒙恬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進行了最大限度的反抗。蒙恬死於非命,是力不能及、真相不能大白所致。相比蒙恬,扶蘇的政治經驗太匱乏,也不具備政治家的果敢與魄力。如此之人繼位為君能否稱職,仍是一個疑團。
成就一個部族的往往是它的敵人。在秦部族初始立國之時,部族的絕大多數治國者都必須面對一個嚴峻的現實,那就是山東諸國的存在。秦始皇成功兼併了六國之後,大秦帝國的敵人消失了。伴隨著敵人的消失,大秦帝國的貴族世家也失去了昔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謹慎,盲目地支持秦始皇的和*圖*書急政暴政。除了秦始皇的長子扶蘇有過一些進諫之外,聽不到其他任何皇族的聲音。在秦國貴族之中,最為重要的是秦始皇的子女,他們可說是一無作為,任人宰割,被二世胡亥殺戮殆盡,無一倖免。
秦始皇有二十多個兒子,靠政變上臺的胡亥是最糟糕的一個接班人。從古到今,人們大都認為如果扶蘇繼位,大秦帝國就不會速亡。歷史會如此發展嗎?
再說秦國貴族的腐朽。
統治思想是鞏固統治最重要的手段之一,秦始皇自始至終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統治思想。法家思想強調君王的獨裁性,然而,君王的獨裁意味著沒有其他因素能夠制約皇帝的所作所為。因此,皇帝一旦決策失誤,帝國的長期安定就會受到破壞。
秦始皇做為中國皇帝制度的開創者忽略了統治思想的建設。換句話說,秦始皇完成了皇帝制度的硬體,但是,他沒有為皇帝制度設計、安裝一個更適合它的軟體。因為,秦始皇只是始皇帝,他還來不及思考更多深遠的問題。他把皇帝制度看得完美無缺,以為這種和-圖-書制度可以保證帝國永世長存,可他不懂一種制度必須具備調節功能,而這種調節功能是通過統治思想來實現的。
人們大多把大秦帝國二世而亡的原因歸於暴政、苛法等,很少關注到當時秦國貴族的腐朽。
當然,伴隨著漢帝國的長期執政,從草根中成長起來成為新興帝國的統治階層又會形成新的貴族世家,他們的腐朽最終也導致了他們自身的覆滅。在新的漢帝國內部又在孕育形成一個階層,他們歷經數百年的積聚,最終在南北朝成為新的執政勢力。
秦始皇雖然崇尚法家思想,但又認為秦屬水德,依陰陽之說,「水」屬陰,陰主刑殺,因而認為水德政治當用法家,以刑罰為主。所以,秦始皇「剛毅戾深,事皆決於法,刻削毋仁恩和義,然後合五德之數。於是急法,久者不赦」。
原因當然非常複雜。有一點常為人們所忽視,那就是戰國時期各國貴族世家自身的腐朽。被秦始皇最終兼併的這些諸侯國的貴族世家在歷經了數百年的統治之後,已經走向沒落,這就是孟子所謂的「君子m.hetubook.com.com之澤,五世而斬」。他們自身的腐敗是六國最終被秦兼併的根本原因之一。秦國貴族雖然在兼併六國過程中的表現大大優於六國貴族,但是,秦國貴族的腐朽絲毫不弱於山東六國。鄭國事件曝光之後,秦國貴族力主逐客,致使秦王嬴政誤下逐客令,如果不是李斯上〈諫逐客書〉,秦國人才幾乎流失大半。只是由於嬴政本人的明智才在一定程度上遏止了秦國貴族的腐朽。可是,兼併六國之後,嬴政的明智逐漸喪失,秦國貴族的腐朽再也無法停止,並發展到一發而不可收的地步,終於導致大秦帝國的迅速滅亡。
統治一個國家,不僅需要制度,更重要的是需要一種思想。大秦帝國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在制度層面上實現中央集權制的帝國,但是,秦始皇創建的中央集權制還存在著嚴重的不足,這個不足就是大秦帝國缺乏統治思想。
這樣一個貴族世家還有希望嗎?
先說統治思想。
帝國政權的交接歷來是帝國生命延續的重要因素。大秦帝國之所以速亡,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未能妥善安排好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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