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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淡淡的幽靈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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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銹的鑰匙 1

第一章 生銹的鑰匙

「難看死了!」
「喲,好可憐。」大情大性的晴美馬上表示同情心。
女藝員想說奉承話,舉出一個片山最討厭的演員名字。
那叫昌沼的男人穿著時髦的西裝,搔搔頭說:「原來他有個妹妹……」
「嗯。雖是名門貴族,但是沒落了。最後住著的是久米谷公司夫婦。他們有個很遲才生的獨生女,名叫淑惠,是個病美人——」
「幽靈現象。」
說完,昌沼揚揚手,走了出去。
片山傻乎乎地哦了一聲。
正在吞下一口茶的片山嗆住了。
「喵!」
算了吧!片山嘆息連連。
片山從內袋取出警察證,怒聲說道:
「真有其事。世上無奇不有啊!」昌沼帶著調侃的語氣說。「電視界也是奇妙,大家喜歡超自然現象的故事,然而一旦正面提出討論時,卻都異口同聲的說是故弄玄虛。包括我自己也覺得很怪。」
他在附近看過牙醫後,痛楚已經消除了,可是心情依然不佳。
「哦。」晴美接過對方的名片。「抱歉——現在屋裡有點凌亂。」
「胡說八道!」片山苦笑不已。「那些傢伙也真是的,不分青紅皂白就——」
還有——咦,福爾摩斯呢?啊,在在在。
「什麼?」
「我們查過了。結果還是不知道。」昌沼說。
「少一點?」
「大器晚成的新秀?」晴美笑了。「也許適合演喜劇!」
喵一聲。
「總而言之,我希望你替我作證,證明那不是弄虛作假搞出的詭計,即不是假造出來的。」
身為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當然煩惱的事不會沒有,尤其是個稱不上優秀的刑警,加上見到血就鬧貧血的怪病,在刑警中堪稱異數……
「多謝款待!」
什麼玩意?片山大吃一驚。
「那麼,這個周末由我帶路吧!白天比較恰當。」
「嗯。它叫福爾摩斯。怎麼?你怕貓?」
「喂!可別把我牽連到其他怪事裡哦!」片山說。
「大海洶湧,好像找不到他們的遺體……可說悲慘得很哪!」
「可不是嗎?」
和圖書冷不防被人如此一問,到底誰能回答這個問題?
問的人和被問的人,假如是多年好友、夫婦或情侶之類的極其親密關係者,說出這個問題也許不足為奇。
石津猶豫不決。但是他的男性自尊不允許他在晴美面前顯示膽虛。於是大聲說道:「當——當——當然我去!」
「想到什麼?」
「她父母衣不解帶地日夜看護她,好不容易她才恢復一點精神……就在那時一時疏忽,少女投繯自盡了。遺書寫著,她不再信任男人什麼的。」
「我知道。你的上司是誰?」
「你認識他?」晴美問片山。
「這樣的地方,即使免費我也不想住。」昌沼說。
簡單地說,只是牙痛而已。
「不,多一點。」
可是今天實在火氣很大。
「是啊。今天在電視上偶然看到你,嚇了一跳。記得令尊也是警界的人嘛。」
「我們這邊也有人有同樣的想法。」昌沼說。「可是久米谷一家平日不太跟人打交道。結果誰也不曉得那個負心漢是誰。」
「我想請你幫忙做這次的節目。」
「栗原?」昌沼拿筆記下來。「你在搜查一課呀!原來你也非同小可啦!」
「搞不好發掘片山兄來了!」石津說。
「可是,真的有那種事嗎?」片山說。
眼前倏然出現一個麥克風。當然麥克風不是自己跑出來的,而是有人把它伸到片山面前。
福爾摩斯瞟他一眼,似乎有話要說,「喵」了一聲。
片山嚇一跳,目不轉晴地盯著昌沼的臉。過了一會恍然說道:「難道你是……」
「喔,失敬了。」
飯桌上經常出現諸如此類的歡樂場面,十分溫馨。
「喵!」
「你們是兄妹?我還以為你倆是夫妻……」
「你不應該恐嚇電視台的人。」晴美說。「石津,還要不要添飯?」
「普通的節目製作。」昌沼點頭。「對於從事電視工作者而言,我覺得很遺憾。」
「千真萬確!」昌沼認真地說。「當然我還沒見過。不過我所認識的名牌導播https://www•hetubook•com.com,半夜臉青青地落荒而逃!」
晴美走過去應門。
「昌沼!原來是你——太意外了。」
下次一發覺牙齒痛就該好好預約了。片山一邊走一邊想著時,冷不防地聽到那句話,
「連你也跟她們一鼻孔出氣?」片山斜瞪石津一眼。
「我知道。我並不是叫你上電視。」
「那麼,這次是真東西?」
「哥哥,你在瞎說什麼來著?」晴美輕輕碰他一下。「別忘了,人類要有互愛互助的精神。」
「她的父母也灰心了。就在女兒的喪禮結束十天以後,連人帶車衝入海裡一同自盡。」
這是片山家一成不變的晚餐風景。三人加上一隻三色|貓,正在鬧哄哄地用餐。
「誰呢?——來了,那一位?」
本來轉去看牙醫的,但是他沒事先預約,被拒絕了,只給了他止痛藥帶回家。
不需要多作介紹了。片山義太郎和妹妹晴美。以及對晴美一片癡心的大個子石津……
玄關的門鈴朗朗響起。
「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晴美說。「欺騙那位淑惠小姐的男人是誰?」
「這位少女在十九歲那年,被男人欺騙了。」
片山還在噘嘴生氣。
「是的。你長得很帥嘛!有點像男明星XX先生。」
「因人而異啦,男人也有很多種。」
「我只不過想示安慰一名受到橫蠻的男人欺侮而犧牲的女人罷了!」晴美說。
「對,就是那個。」昌沼點點頭。「我要策劃一個節目,請名藝人在鬧幽靈現象的房子裡度過一個晚上。」
那麼因蠻橫的女人而犧牲的我呢?片山想這樣問,畢竟打住了。
「啊……」
話說回來,他也不是剛剛失戀。年近三十大關,一見到漂亮的女人就鬧貧血的老毛病始終改不了。既不常談戀愛,當然很少有失戀這回事。
昌沼在紙上寫下她的名字。
從早上一跳一跳地痛,過了中午已經痛得無法安心做事。課長一句「好好保重,」他就名正言顧地早退,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拜和*圖*書託了。福爾摩斯,咱們一塊兒去!」
「那麼現在那幢房子呢?」
「那就再來一碗!」石津如釋重負,把碗遞給晴美。「但是……」
怎麼不見有人對我互愛互助了?片山獨自唏噓。
留神一看,原來是個扛著電視攝影機之類的男人站在眼前,正在拍攝他。握住麥克風的是位小姐,臉上展露痙攣似的笑容,好像是某某電視台的藝員。
「現在,你幸福嗎?」
「十分冒昧。」雖然年輕,頭髮略少的男人走進來。「我是KSB電視的監製,小姓昌沼。」
不過,晚飯還是吃了一大頓。
「你要我做那個第三者?別開玩笑。我有工作在身!」
片山聳聳肩。「總之,我因工作上的關係,必須取得上司批准才行。」
「福爾摩斯同意!」
「久米谷?」
「對不起。其實,我是想見一見你先生。」
「現在,你幸福嗎?」
片山嘆了一口氣。晴美這小妮子就是喜歡稀奇古怪的事。
「不,不是那回事。而是幽靈事件。」
「想像一下我的頭上長滿頭髮的情形吧!」
見到片山吃驚的樣子,她說:
「這副臉孔很丟人嗎?」
特別是這一天的片山義太郎,處於非常「不幸福」的狀態。
片山拚命向她打眼色不要多問,可是晴美視若無睹。
「詳細情形我不清楚。」昌沼轉向晴美說話。「總之,他是個可以若無其事的去到戰亂的中東採訪的男人,當天卻臉青青地顫抖著跑回來。我知道很不簡單。」
「福爾摩斯也說好。」
「晴美小姐說得一點也不錯。」
「那間屋子有什麼來頭?」
片山從它的叫聲聽出不祥的預感。
「搜查一課的課長栗原警視!」
「是嗎?」
「一幢古老的大房了,陰森恐怖……本來是久米谷家的故居。」
對方的麥克風再度伸到他面前。
「恭候光臨!」晴美說。
「電視台的人一定嚇一大跳。」晴美一邊喝茶一邊說。
今天的片山也不是心情不好。
「嘎?」晴美愕然。「啊,你是指我哥哥?www.hetubook.com.com
「然後呢?」
「當然也不怎麼長高。」
裡頭傳來威風凜凜的聲音,當然他是——
「喵!」
「現在是『下午漫談』節目時間,我們向路人做問卷調查。題目是『現代人的幸福度』,這是現場轉播。」
然而問的是陌生人,而且當事人正走在路上,突然其來的被人如此一問,恐怕十居其九答不上來吧!
又是那句話。片山不以為然地望望攝影機的鏡頭,問,「那個會出現在電視嗎?」
「請你直截了當的說出答案,好嗎?」
「難怪你大受衝擊了。」石津幫腔。
「託福啦。我不想幹的警探行業!」片山坦白地說。「這是舍妹晴美。還有——」
「什麼意思?」片山又瞪他一眼。「這可不是你來我家吃晚飯的理由吧!?」
「也不是的……只是恰時出現,嚇了一跳而已。」
「別亂拍馬屁!」片山不吃這套。
片山吃驚已。「喂!我是公務員喲!」
「哥哥也去吧!石津呢?」
「呃……我……」
假如問的人是精神科或神經科醫生,被問的是病人的話,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麼讓我引路吧!」昌沼高興地說。
「可是——」晴美好奇地說。「當然是假的吧!?」
昌沼沉默地點一點頭。
「怎樣恰時出現?」
「還不能做什麼。首先必須找個公平的第三者,不是電視台的人,證明那不是我們舞弊作假的。」
「現在,你幸福嗎?」
「對不起,打攪了。」男人的聲音。「我是電視台的人。」
「那還用說!」片山苦笑。
「怎麼啦?」晴美問。
片山原本是個害羞的人,而且很有同情心。通常不管對方如何強蠻,他都不會生氣,頂多回一句「我很忙」。
「我能了解的。」晴美點點頭。
「那又怎樣?有必要出動警察嗎?」
牠已經填飽肚子了,走到角落的座墊上,一股勁地舔著前肢進行貓式洗臉儀式。然後伸個大懶腰,打個哈欠,似乎稱心滿意地蜷起身體尋夢去了。
「結果,男人只是玩弄她的感情,最終www.hetubook.com.com用冷酷的手法拋棄了她。她一度自殺,幸而發現得早,不至喪命。」
所謂的「幽靈現象」,不可能是真的吧……
「你一點兒也沒變耶!」昌沼說。
「幽靈事件?鬼故事嗎?」
昌沼故意壓低聲音增加氣氛。
「你準備在那幢房子做些什麼?」
片山不認為這樣的節目有什麼吸引之處。
片山從屋裡跑出來。「有何貴幹?」然後一屁股坐在昌沼對面。「若是對今天的事有所不滿,不妨直接向課長投訴!」
「當然是空的。屋主好像是久米谷夫婦的遠房親戚。就在少女自殺的房間發生幽靈現象的樣子。」
「是這樣的。」昌沼坐直身體。似乎決定談什麼公事的姿勢,調整一下情緒。「我們正在進行一個節目策劃,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遇到一點小問題。今天我在電視台的大堂裡構思,突然看到你的臉出現畫面上,我就想到了。」
「真可惜。不然帶他一起去就有趣了。」
「哇!」昌沼跳起來。「嚇死我了!你的貓?」
「他是我中學時代的朋友。原來你在電視台呀!」
大塊頭的石津忸忸怩怩的模樣有點令人毛骨悚然。
「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晴美探前身體。
「到底是什麼節目?」晴美一邊倒茶一邊問。「警察檔案?」
「他是石津刑警。我的夥伴。」
「我以違反道路交通法,以及侵犯人權的雙重罪名拘捕你!」
「再見,片山!我們再聯絡!」
「讓我來做也可以。」晴美說。「我想見見那個可憐少女的鬼魂!」
「怎麼可能!」片山笑了。
「我嚇一跳哪!下午在咖啡室喝茶歇一口氣,突然看到哥哥的臉當一聲跑出來!」晴美說。
「那個還是四十寸大電視喲!」晴美說個不休。
「幽靈……」似乎在那兒聽過的名詞,片山問:「是不是屋裡的東西到處亂跑亂飛的那種現象?」
「為何偷看我的臉色?」片山皺起眉頭。「想吃就吃好了。」
「換作我也會死不瞑目!」晴美說。
傳來一個聲音打岔。石津從裡頭探出頭來參加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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