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考試
１
「但，老師。這樣子可能會使Ｋ大的名譽受到很大的傷害哪。」
「還有……關於那女孩的事。」
電話響了，他給嚇了一跳。馬上接聽，也是稀有的事。
片山用力盤起胳膊，跟醫院走廊涼颼颼的空氣也有關係。可他不禁用力。怒氣在不覺間化為力量。
「喂，福爾摩斯，你代替我好不好？」片山喊。
「賣學位？」
大崎著實給嚇了一大跳。因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這種豈有此理的事……
「問題就在這裡。」其中一名教授說：「今坂老師之後，這次是考試事務室的女孩遇害。大家都在謠傳大學裡是否有人做了什麼虧負良心事。大崎老師有什麼看法？」
「什麼事？」大崎坐下來。
「你猜得到的。」
大崎回到自己的研究室。
「正是如此。」
「唔……那女孩是蠻可憐的。她叫什麼——」
「我最怕那種場面。」佐久間恭子站起來，「不|穿白袍時，什麼氣概都沒有了。」
對——結果，這個記憶使大崎的關心從貴重的書本轉移了。
「老師——」
「又不能置之不理——她自己會料理自己的，又會替我買東西。我會好好叮囑她的。」
「這個也是。」
已經看不見歹人的影子。
她們在談什麼？那笑聲開朗得令人心曠神怡。
「是否知道什麼？」片山說。
室田笑了一下。
「正如謠傳中的賣學位啦，入學試題洩漏之類，萬一是真的話——」
大崎發覺自己說了一些自己平時絕對不會說的話，不由側側頭。
門「啪」地打開，一把利刀唰地擺到眼前。假如片山站在門邊的話，肯定被
和_圖_書刺了。可是，由於福爾摩斯撲向他的肩膀，片山給嚇了一跳，慌忙避開，一屁股跌坐在地。但……假使狙擊的對象真是溫水小百合的話——為何要狙擊她呢？
但——無論怎麼看，都是一樁豈有此理的事。
有人在擔心，是否要提出「在學校組織調查委員會」之類的提案。這樣一來，大家都會增加雜務。
因他最怕這種事情，總算結束了。一想到可以回研究室不考Ｋ大，他就開心得不能自已。
「好哇。什麼事？」
「知道。」
「其實，我想請兩天假。」
室田飛快地打量了周圍一下。
「今坂老師被殺了。而他過著單靠薪水是不可能過到的富裕生活。然後是井口良子。即使是認錯人也弄死兩個人了。這事不尋常。」
「我明白的。」片山點點頭，「不過，這也不能抵償死去的人命。」
除了女性化妝用品外，還有記事簿、短短的原子筆，以及其他瑣碎用物……
「喵。」福爾摩斯叫。
已經沒有這個需要了。
她聳聳肩，慢慢邁步離去。
「井口良子。」
「喵。」
可是，剛才從下面經過的女學生稍微甩甩頭，把長髮飄然攏上去——這個動作給大崎某種新鮮的喜悅感。
總是無法集中精神。這種事是第一次。不，至少這幾十年來，從來沒有如此心神不寧的事發生過。
氣喘喘地跑進來的女性是誰？片山起初認不出來。
考試已接近，大家在忙著準備時，發生了這事件，當然多多少少會有點神經過敏了。
大崎舒了一大口氣。
「咦，老師，這麼快就接電話啦。
和圖書」
「你也在呀。」女醫生微笑，「好啦，我要回去了。」
「哦。什麼事？」
片山走進病房。
「我妹妹生產，需要幫忙辦理住院手續。」
聽了這個聲音才知道，來者是Ｋ大的女醫生佐久間恭子。
可是，大崎愈想努力忘記，愈是想起那少女的浴巾掉下時無意中看見的雪白肌膚。
「有點事……」室田的表情相當凝重。
所有人都略微鬆一口氣。
福爾摩斯朝片山撲上去，片山的手搭在門上。
「怎麼，是這樣呀。沒有人告訴我——」
「喵。」
自己也覺好笑。可是，這種心情不是假的。而且，這樣承認了也絕非不愉快。
「是誰？」
大崎就如第一次見到女孩換衣服的少年般臉紅心跳——六十歲人了，還是這個德性。
「是嗎？」片山站起來，「你也這樣想嗎？」
他的話似是而非，叫人似懂非懂地苦笑不已。
病房裡只有沉默。井口良子躺在床上，旁邊沒有氧氣筒，也無示波器。
「Ｋ大的入學試題——當然可以賣得很貴了。」
如此年輕、活潑、充滿好奇心的女孩……現在變冷了，一動也不動。
百合要出門呀。
他不耐煩地站起來，從窗口眺望外面。校園一片安靜。
「哦。」
憤怒也不能找到兇手的，對嗎？
「謝謝。不過……」
但——儘管他是主任教授，可是向來對專長以外的事物疏遠的他，一邊想著必須說點什麼，一邊說道：
是女管家市原百合打來的。
假使井口良子被殺的事「沒有搞錯」的話呢？意味著兇手從一開始就是狙擊井口良子的，不是嗎？仔細一想，和*圖*書跟不知道Ｋ大事情的考生小百合比起來，井口良子處於知道更多祕密的立場。
可是……奇怪。
現在，和片山在一起的只有蹲在腳畔的福爾摩斯。
頓了一會兒。有點怪異的沉默。
學生不大走出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剛剛窗口下面就有兩名女生嘻笑著走過。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著，不知不覺間，教授會議也就結束了。
「對，只有這個辦法了……」
「喵！」
「對。你也務必慎重才好。」佐久間恭子看著片山，「這會使Ｋ大的名譽受到極大傷害的。」
「是。那麼，拜託了。」
「哦。」
出到走廊時，室田在等著。
「剛才教授會議上擔心的就是這些事。」
片山坐在沙發上，等候井口良子的家屬到來。他不喜歡這種角色，但沒法子。
溫水小百合知道什麼，抑或看到了什麼不成？
「剛才我和井口良子的家屬聯絡上了。」
片山聳聳肩，說：「喂，福爾摩斯……你救了我啊！」
「那是豈有此理的事。」大崎瞪大了眼，「有這種事嗎？」
「用刃物一刀刺中心臟的。一瞬間的事。」片山搖搖頭，「我猜兇手的目標是溫水小百合。」
「是嗎？不要緊，我會想辦法的。」
不知何時，福爾摩斯坐在病房的門前。
老實說，大部分的教授、副教授都有這種想法。就在這時候，室田作出非常恰當的發言。
「傷害？」
「喵。」
她看到門脇昇二和那神祕女子交換信封的情形。可是，片山等人也看到了。
「對對。是個很勤快的女子。」大崎嘆息，「年輕女孩不應該這樣子死去的hｔｔps://m•ｈetuｂook.cｏm.cｏm。」
「傳聞也可以。請告訴我。」
不知何時，福爾摩斯來到女醫生的腳畔叫了一聲。
「嗯，小心哦。」
「有各種傳聞。」
「嗯，怎麼辦？」
「沒什麼了。就這些事……」
大崎在聽著。他確實在聽著。
「這正是大崎老師的優點嘛。」他拍拍老師的肩膀，「麻煩的事交給我辦。我會處理妥當的。」
「死了？真的？」佐久間恭子走近床邊。
隨著片山的叫聲，門又「叭」地關掉，傳來「噠噠」跑掉的腳步聲，片山跳起來，衝出走廊——
大崎並不記得每一個女學生的樣貌。從未仔細地好好去看。
「哪一位？」片山走向門口，「有什麼貴幹——」
坐在位子上，照平時那樣打開書本。這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書。應該連翻書也急不及待，立刻渾然忘我才對。
「好的。別擔心，妳去吧。」
他們離開病房。
「哦，那女孩呀。」佐久間點點頭，幾乎無意識地伸手貼住井口良子的手腕，「怪可憐的。」
「大醜聞哪。」
「老師……剛才我是說了那個辦法，可是事態不那麼順當的。」
「叫大崎老師談這種事是無理的。」室田說：「總之，事情在警方手中。當他們要求我們合作時，我們不該拒絕，而是提供證詞或資料。不是只有這個辦法嗎？」
片山臉色凝重地說：「Ｋ大的背後有『東西』，一些嚴重到要人死的東西。」
醫院正準備迎接清晨的到來。
「當然。」女醫生用力地說：「到時——讓我狠狠地把兇手痛打一頓！」
大崎把同一頁書讀了三遍。最後終於放棄了。
「請別餓死了
和圖書才好。」百合笑道：「我盡量早點回來。」
振作些，牠好像這樣說。
「是的。」片山嘆息，「當時場面太混亂了……」
確實，誠如那位女醫生說的，這件事牽連到「Ｋ大的名譽」，必須小心避免作出粗心的發言。可是，假如不光是今坂被殺，連井口良子也因此被誤殺的話——不可饒恕！
「今坂老師做的？」
冷靜。
「詳情我不知道。做的人應該明白，萬一被揭發的話，不是單單革職就了事的，因此做得極其慎重。」
「井口小姐怎麼樣？」
「嗯？」
「呃……這個……怎麼說呢……畢竟這是……我們每個人個別的問題吶！」
「什麼？」片山望望病房的門，隔著玻璃，有人影映現。
佐久間恭子搖搖頭。
「我走啦，我有一堂討論會。」室田快步走開了。
石津和晴美陪同小百合回去公寓了。小百合受到的衝擊很大。
佐久間恭子好像很累似地坐在走廊的長椅子上。
哎，不要介意。福爾摩斯好像這樣說。
「大崎老師。」
換句話說，回去的話，只剩下我和那女孩兩個。當然……也沒怎麼樣。
「喵！噢！」
「唔。幾時出門？馬上？是嗎？不，沒關係。」
沒錯，我已六十，是學究之士，一生獻身給學問。一名女子又算得了什麼？
片山想起昨天在Ｋ大的布告欄前，嚷著要自己帶她去「阿特蘭號」那個蹦蹦跳的井口良子。
片山打開井口良子的所有物——手袋，把內裡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小桌子上。
「還有入學試題……」
教授會議籠罩著沉重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