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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史話

作者:汪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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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篇 仁德王的畸戀

上古篇

仁德王的畸戀

八田皇女,有個小妹妹,也生得花容月貌,仁德王此時妒牆已拆,更可以自由的獵艷,大了膽,對這位小妹妹進攻了。他自己不好意思直接求愛,請他胞弟隼替他向這位年輕貌美的皇妹去疏通。隼是個標準大少爺,卻也是一表人才,奉了這份差使之後,更是修飾得十分英俊,到了女家,兩小一見,如同觸電,互相愛慕起來。隼毛遂自薦,替代了兄長,做了入幕之賓。仁德王等之久久不來,好不心焦,忍不住自己微服出巡了。來到女家,悄悄地登堂入室,隔著紙門,聽見隼肉麻兮兮地和皇妹說:「我枕到妳腿上來,好不好?」
這時隼得意忘形,忽然詩興大發,口占一絕:
「妳說隼飛得快,還是鷦鷯飛得快?」
「倭人在帶方東南大海之中,依山島為國邑,舊百餘國,漢時有朝見者,今使譯所通三十國。從郡至倭,循海岸水行歷韓國,乍南乍東,到其北岸狗邪韓國七千餘里,始度一海千餘里,至對馬國,其大官曰卑狗,副曰卑奴母離,所居絕島,方可四百餘里,土地山險,多深林,道路如禽鹿徑,有千餘戶,無良田,食海物自活,乘船南北市糴。」……帶方是帶方郡,漢武帝占領朝鮮分為四郡,玄菟、臨屯、樂浪、帶方。帶方郡在朝鮮半島的最南端,魏時,樂浪、帶方兩郡還由中國人統治,臨屯和玄菟都由夷人據有了。那就是上面所說的「韓」、「高句麗」和「挹婁」等地方。在這一段地理介紹,當然不太正確,「乍南乍東」,已經夠使人如墮五里霧,而尤其里數,更難摸得準。但是對馬國,現在仍有其地,仍存其名,而卑奴母離這一怪名稱,確有其官,很明顯的是「夷守」,發音恰好如HINAMORI,而夷守者,日本古時的邊防司令也。「南至邪馬台國,女王之所都,水行十日陸行一月……可七萬餘戶」……邪馬台,不用說是大和了,日音為YAMATO,在四世紀,歷史上證實日本的首都的確是在大和。雖然每一代的天皇都喜歡遷都,卻從來沒有走出大和境外的圈子。四世紀以前首都何在雖無可考,但〈倭人傳〉無巧不巧的偏偏說「邪馬台國,女王之所都」,所以假定說在二世紀的末期大和已經是日本的首都,應該是極有可能的了。準此類推,可以知道〈倭人傳〉裡所載都確有其事,尤其關於譯音縱然稍有出入,可能是由於日本發音沒有發清楚,中國人聽音聽不清楚,以及中國字音,因時代之轉移,發音也起了變化,而產生了訛傳,以致配不上今天的日語。總而言之,〈倭人傳〉有很多地方可以使我們和-圖-書確信,那不是《山海經》,不是《鏡花緣》,而是一個老老實實的遊記。他接著又寫道:「倭水人好沉沒,捕魚蛤……其風俗不淫,男子皆露紒,以木綿招頭,其衣橫幅,但結束相連。」這也像是忠實的報導,今天的日本人還是本性不改,好沉沒捕魚蛤,而男子的裝束,一百年前明治維新時,還免不了露紒,就是頭上留著一根像辮子的髮結,直倒在頭的中央。「倭地溫暖,冬夏食生菜,皆徒跣,有屋室,父母兄弟,臥息異處」……由韓國到日本,不論是循陸而行,或沿海岸線而乘舟,都會覺得越走越暖,比起北國的滿洲地區與朝鮮的嚴寒,日本的氣候當然宜人得多了。日本人愛吃生菜,是舉世皆知,他們生吃的習慣,似乎越來越擴大,由生魚再生肉而生雞了,至於徒跣,也是非常日本式,雖然現在也學起穿襪著鞋,但一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脫鞋除襪,這一習慣不但他們未改,反而傳染給我們了。住屋各有臥處,與韓國的「舉家共在中」大不相同,說明了日本那時的經濟情形,要比韓國優厚得多。「其俗國大人皆四五婦,下戶或二三婦,婦人不淫,不妒忌,不盜竊,少爭訟,其犯法輕者沒其妻子,重者滅其門戶及宗族,尊卑各有差序,足相臣服……下戶與大人相逢道路,逡巡入草,傳辭說事,或蹲或跪兩手據地,如之恭敬,對應聲囘噫比如然諾。」這一段述說當時日本的社會狀態,是個多妻制,階級森嚴,下戶見了大人必須讓路,這種情形現在雖然已不存在,但是在「宮本武藏」電影裡,所見的一幕一幕畫面,仍然脫離不了〈倭人傳〉的記載。
陳壽,也不免是個文抄公,他的材料是抄自魏人魚豢的《魏略》,對於倭人極其恭維。在他筆下的倭人,比起其他「東夷之人」要文明得多,看他寫當時的韓國,很少有好話,說高句麗道:「其人性凶急,喜寇鈔;其俗淫。」描述挹婁道:「其俗好養豬,食其肉,衣其皮,冬以豬膚塗身,厚數分以禦風寒……其人不潔,作溷其中央,人圍其表,居。」除了髒之外,「其國便乘船,寇盜,鄰國患之,在夷飲食,類皆用俎豆,唯挹婁不法俗,最無綱紀也。」活畫出一個野蠻民族的面貌。再說到另外一個稍有文化的韓國時:「無跪拜之禮,居處作草屋土室,形如冢,其戶在上,舉家共在中,無長幼|男女之別。」人雜聚在一個像墳堆的土屋裡,門開在頂上,爬出爬進,現在火車走過韓國的鄉下,偶爾還望得見這種如冢的住宅。他描寫韓國農閒時的風俗:「常以五和圖書月下種,訖,祭鬼神,群聚歌舞,飲酒,晝夜無休,其舞數十人俱起,相隨踏地,低昂,手足相應,節奏,有似鐸舞;十月農功畢,亦復如之。」這種相隨踏地,低昂,手足相應,有節奏的舞蹈,不但酷似台灣的土風舞,今天在南洋、在日本,也還有這類的原始舞,以表示慶祝高興。《魏略》的著者以生花妙筆,把這歷時兩千餘年的風俗,如看電視似的又複製給我們,由於他刻畫忠實,我們可以推斷他對於其他方面的記載也不會太錯,且看他如何介紹日本。
秋雨成血淚,
到了紀元後第三世紀,在陳壽所著的《三國志》中,對日本才依稀的有了若干有系統的記載。約後於陳壽的《魏書》二百年,日本慢慢地有紀錄可尋了。雖然傳說神話仍屬不免,但是宮室的舊址遺跡,高墳大塚,以及陸續發掘出來的葬器寶物都可為證。高塚之偉出人意表,有的所占地面,遠比埃及的金字塔還要大,而高塚之中最大的一個,是仁德王的墳墓。仁德在中國史書上稱為倭王讚,讚是個譯音,他的名字慢慢的清楚一點來發音,應該是薩散義,在日本語義為鷦鷯,一個黃嘴灰身的飛禽。快嘴的日本人說,慣於單音的中國人聽薩散義寫成讚字了。這位讚,不能不稱為英明之主,那時中國大亂,五胡亂華,四夷入侵,燒殺虜掠,天朝不成個樣子,逃難的人,無處藏身,鋌而走險,渡海遠颺了,很多漂到了「大和」,這位仁德王,便利用了這批先進人民的知識,好好的把國土建設了一番。如今的大阪,一九七〇年博覽會的所在,據說當時是爛泥堆,無法居住的。由於這批外來的人的努力,開了溝渠,濬通了河流,搭起橋樑,不多時便得到了良田四萬頃。仁德王繼續開發,三年之後,一個窮困不堪的國家成為一個炊煙四起家家有飯吃的樂土了。
不久磐姬也悒鬱而亡。磐姬死後三年,仁德正式冊封八田皇女,做了王后。
蠢哉彼鷦鷯,
滴滴心頭紅。
王后看他們兄妹二人也可憐,回顧這位宮女說:「算了,讓你哥哥回去吧,我是絕對不能妥協的。」
翱翔任戲嬉,
從上述的這個真實宮闈故事中,可以看得出古代日本的「淫盜之風」,竟臻於國王亂|倫,大將劫屍,其社https://m.hetubook.com•com會風氣之敗壞,嚴重到了令人可怕的地步。然而在陳壽所著的《三國志》裡,記載卻又大不相同了。晉代陳壽著的《三國志》裡的〈魏書〉第三十卷,最後一章曰東夷,分為九節,最末一節說到倭人。倭,並沒有輕侮的含意,那時日本可能自稱為ITOH或INU,音譯當然變為倭奴或委奴。東漢時曾經由光武帝頒發這一顆金印,文曰「漢委奴國王」,形狀大小與頒發給越南王的金印差不多,並且那時的倭人,的確也矮小些。現在發掘出來的古日本人的骨骸,平均身長不會超過一四五公分,就是比起今日賽美會世界小姐的高度,最少要低二十公分,矮一個頭,稱之為矮人,似不為過。至於「日本」這個國名,以及天皇這個尊稱,都是三百餘年後到第六世紀由聖德太子發明後,才決定了的。
仁德王聞訊,著慌了。雖然當時日本君主,和英王一樣,「不可能做出錯事來」,但是和自己的妹子同居,究竟不太體面,何況和磐姬十數年琴瑟之好,哪能完全忘情,於是命令一位舍人到筒城去接王后回宮。但是王后哪裡肯讓步,當然不理,舍人頹然而返。到了秋涼十月,快一年了,仁德王淒然心動,又遣那位舍人再到筒城去接駕,已經碰過一回釘子的人,依然又碰了回來。這時仁德真急了,選了一位能言巧辯之士,官居「口持」——口持者專仗一張嘴混飯吃的朋友也,去遊說王后,務必要請她回心轉意。這位口持也頗有自信,自恃他的口才,同時他還有內應,他的妹妹恰巧是王后的侍女,可以從旁打邊鼓,幫個忙,因此大膽奉命前往了。他行前辭別的時候,表示此去不成功,便成仁,祇准成功,不許失敗,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且看他到底是成功還是成了仁。
巍巍筒城宮,
晴天霹靂!懿旨下來了,還是不回宮!誰說日本婦人不妒忌,請看這位磐姬!這時口持也祇好認輸,怏怏而歸了。他當然不敢說真話,去時那樣的拍胸脯,打包票,此刻如何自圓其說呢?見了仁德,他報告道:在王后宮裡看見一隻怪蟲,形如蛇,變為蛋再變為飛鳥,所以不得不趕回來報告,請聖上自己去看一看。這樣一來,他把辱命經過一字不提,而聖上如果自己到筒城去,應該由他自己去請王后回宮,責任他自己負了。
一啄墮如糜。
苦說竟無功,和*圖*書
仁德對於怪蟲,也真想去看一看,同時也可以請太太回家,一舉兩得,於是御駕親征了。他不惜降貴紆尊到了筒城,看到了怪蟲,原來是條蠶,這是百濟國的公子秘密贈送磐姬的,仁德大喜,他知道養蠶的重要,大大的獎勵,不久日本也有了織錦。
但是磐姬,還是頑固如初絕不妥協,絕不饒恕,鏡已破,不再圓,仁德撲了個空,帶了蠶種而歸。
哪知隔牆有耳,鷦鷯恰好是仁德的名字,他聽得真切,豈有此理,這個壞蛋,不但搶了我的愛人,竟然要施其一啄,讓我由天上摔下來,登時大怒,拔劍就斫。但是年輕人腿快,居然逃走了。仁德哪裡肯休,於是點起兩員大將,命令他們前去追趕,這兩員大將在行前請示的時候,王后八田垂涕吩咐道:「你們可以行凶,但是對於我的妹妹,不准侮辱。」兩人奉命而去,他們追到了大和山裡,終於把這對情侶殺了。這兩個將軍雖然承蒙王后再三叮囑,不准侮辱皇妹,但這時人都殺了,管不了許多,獸|性大發,剝了衣裳,把皇妹貼身的首飾珠玉搶個精光,陳壽所讚美的「不盜竊」,這時露了原形,他應該長嘆於地下了。
口持到了筒城,展開了他的戰略,先以如簧之舌來陳述利害,然後再以極動人的感情言語來打動王后,但是這位磐姬,真是如磐石之固,無動於衷,任你怎麼說,她總是一個「不」字。她的血型可惜無從檢驗,既非A,也非O,軟也不吃,硬也不吃,剩下來的祇有靠持久戰了。於是口持下了決心,他盤腿坐下,慢慢講個不休,一個在滔滔不絕的勸,一個在垂目寧靜的聽,而外面這時已入深秋了,苦雨淒風,飄飄的細雨打在口持先生身上,青衫盡濕,他領前一顆朱紅的鈕扣也著了雨,那時日本的染色技巧大概和今天的敝國差不多,禁不起水,褪了色,一滴一滴的像血淚滴在地上,在旁侍奉的宮女,口持的妹妹,心中不忍,口吟一絕道:
但是艷史並沒有結束。
「可不是,你看我先飛到妳懷裡了。」
這裡祇有一點,魚豢或陳壽所一再提出的,就是「婦人不淫」,「其風俗不淫」,「不妒忌,不盜竊」,好像天生的君子國,但是根據日本人自己的記載,卻偏偏不打自招,與此不符。陳壽、魚豢,真算得客氣,把古代日本說得那樣好,可惜倭人們自己不爭氣,歷史上連篇的「淫」「盜」,仁德的子孫還更要荒唐,但是日本人對我們如何,報章上所載,幾乎提到中國的,沒有不故意誣蔑我們一下的,他們的虐待狂,永無止境,雖然這祇能說明他們的氣量小,而並不和圖書能加害於我們,倭人終究不過是矮人,什麼日出之國,大日本,名稱易改,本性難移,悲夫。
「當然是隼飛得快嘍,鷦鷯笨笨的,又醜又老!」
飽暖之後,繼之而來的便是淫欲。儘管陳壽說其俗不淫,但「淫」風行於上,仁德王得意之餘,慨然「重色思傾國」了。雖然當時還沒有酒家、歌廳、舞廳、按摩院馬殺雞等等可以任取所需,但是他的戀愛對象也已不少。幸而有妻甚妒,王后磐姬,出自名門,並且才貌雙全,她在仁德王的四周築起了一道防水牆,初起倒還能有用,但是稍一不慎,禁不起戀愛的大颱風,防水牆終究垮了。原來仁德王有個異母妹八田皇女,是國色天香,與仁德早就有染,因為王后磐姬的關係,而被謫到遠遠的鄉下,孤苦伶仃的過活。但事有湊巧,到了某年的新嘗節,照例要大宴群臣,王后是主角,有一道菜,要用有三叉尖的柏樹葉,而這種柏葉,紀則的熊野山下才有,於是王后磐姬要使得這次宴會成功,帶領了宮娥,迢迢長征到熊野去採柏葉了。仁德王大喜,機會難得,重獲自由,快馬加鞭的便把八田皇女接到宮裡來,雙宿雙飛了。但是特工組織,無論中外,從古到今,早就存在,誰都會用。磐姬當然有她的布置,這是天大的情報,她的心腹,司庫的領班,急急忙忙的追趕她的女主人,一直追到難波津。適逢王后已經採柏歸來,裝滿了一船的柏葉,高高興興的在回程上也泊靠難波津,司庫見到了王后,連忙匍伏在地,叫道:「大事不好,皇上有了女朋友了!」磐姬傾聽之下,登時妒火中燒,立刻把一船辛苦摘來的三尖柏葉一齊拋到海裡,原來準備棄舟乘車上京的,這時變更了旅程,繼續坐船回娘家的筒城了。
新嘗祭又到了,輪到八田王后來大宴群臣,真是熱鬧非凡,尤其女眷們,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王后極其會做人,看見有漂亮衣飾,必定來讀美兩句,當然被誇獎的都會受寵若驚,而凡身懷瑰寶的也想露出來讓王后鑑賞鑑賞。這時有位貴婦人湊近來,把一隻玉鐲子獻了上來:「您瞧瞧,這個還不壞吧!」王后不看猶可,這一看當場暈倒,這就是皇妹長年佩戴貼身的玉環。嚴詰之下,知道這位貴婦人因為想出鋒頭,在朋友家裡臨時借來戴的,而這位朋友又是誰,便是那殺人越貨的將軍!不用偵探,王后也判斷得到這兩位魯莽的將軍,必定違背了她的旨意,剝了皇妹的衣裳,才拿到玉鐲的,於是定罪,判處死刑了。
「當然好呀!」……
疾隼沖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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