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報導
不知何時，那部外國車來到面前，從車窗探頭出來的乃是武村社長。
「是。」
胸部很大，很豐|滿。假如不|穿制服的話，看起來真的像大學生。
看了那張表的內容時，南原赫然。
沒法子，南原只好坐上那部外國車的後座。跟社長並肩而坐。
「如非必要是不會去的。」片山搖搖頭。「如果你把真相告訴我，我就替你保守祕密。」
「肚餓啦。」惠利伸個大大的懶腰。
「——剛才的電話，你猜是甚麼？」晴美說。「假設她在報紙上看到的是太川遇害的消息，那和她通電話的就是集體心理輔導會的甚麼人了。是不？因她說『禮拜五見』嘛。禮拜五是輔導的日子。她為太川的事叫對方『小心』，看來是打給南原吧。」
「叫你給她電話。她說半夜一點過後會在家。」
然後，她悄悄地翻著版面，仔細地讀著。
「她在哪兒？」片山嘆一口氣，在自己的椅子坐下。外面雖冷，但警視廳的建築物內有暖氣。從外面走回來時，幾乎熱得冒汗。
「——謝謝。是怎樣的女孩？」
「片山也開始學會『追女仔』了嗎？」不知何故，栗原感慨良多地喃喃自語。
後台由幾個房間打通而成，做成臨時的休息室。
門是往走廊推出的關係，片山伸出去的手撲個空，身體往前撲倒。
過了一會兒。
女孩用手摑在片山的臉上。在場的刑警們一致同意，那實在是十分清脆悅耳的聲音。
「我現在就來——不，回去！」洋子的聲音很雀躍。「我買晚上的飯菜回來！」
兩人坐在小小的會客室。
福爾摩斯靜靜地（牠本來做任何事都躡手躡腳的）走近阿栞，越過阿栞的肩膀看版面。
「可是……」
「對呀。上次有人問我美國的總統是誰，我竟說是雷根，好羞恥啊。」
另一方面——
晴美和福爾摩斯飛快地交換一瞥，立刻站起來，追在阿栞後面。
「慢著。那麼說，你並沒有見到男人被推下去的情形囉？」
揚起笑聲。
她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拿起報紙，湊近臉去看。
「對不起……」江田美香朝上轉動眼珠看著片山。「要拘捕我嗎？」
阿栞掛了電話。
片山為太川的事去了一趟Ｋ電機公司，可是對方一直不回覆他說應該見甚麼人，正覺為難時，最後得到的答覆是「現在可以應答的人一個也不在」。
不久，大家也淡忘了阿栞的事，開始熱心地各自喧嘩和圖書。女孩較多，加上年輕的關係。
他歪歪頭，把便條塞進口袋，然後拿起頭痛的問題——兒島光枝事件的文件。
「老公……你在做甚麼？」妻子有點難以啟齒似地說。
「原來如此。你怕警方去你的學校找你是嗎？」
「隨便走走。」武村命令司機。「近來好嗎？」
可是——心底明白。武村並沒有表示後悔。只因太川被殺，他預測警方會到公司來調查內情，因此設法把南原拉攏到自己那一邊。
是誰直接放進玄關的？
「噢！」
「拜託，南原君——上車吧。」
他也可以拒絕社長的提議。心想如果那樣做的話，感覺是何等的痛快。
「就像用紅色簽字筆在我臉上畫個手形一樣。」片山用濕毛巾貼住臉說。
不管是千分之一或萬分之一，肯定的是或然率不是零。那是偶然的唇與唇相碰，片山握門鈕的手抓向女孩胸膛的或然率……
「我知道了，所以來找你呀。」她雙手合十。「抱歉！請原諒！」
——啪！
武村用力抓住南原的肩膀。「對你，我在考慮特別的升職及加薪。不，當作補償。請務必接受才好！」
福爾摩斯當然也跟著來。
他不想把它扔掉，卻也不太放在心上……
「你每次都是那種調子？」
「可是，你吻了我，又佔了便宜呀。」
南原聳聳肩，把它丟進抽屜裡。
江田美香凝視了片山片刻。
南原坐立不安地在家中踱來踱去。以為失去了的一切，如今換回幾倍的喜悅。
「南原君。對不起！」武村突然向他鞠躬。「請你原諒！」
她似乎沒發覺福爾摩斯就在身邊，有點慌張地站起來，從休息室走了出去。
「我上課很認真的。」美香說。「可以原諒我嗎？」
「江田美香？她是誰？」片山說。
「那種事也登新聞，好少有哇。」
對——一定是太川恭介的死報導出來了。
有人在讀劇本，有人在翻雜誌。也許彼此都有敵對意識，但表面上絕不顯露出來。
雙腳凍得像冰棒，只想儘快躺在床上——找工作並非難事，但想起當初自己剛剛就職時期的事，感覺上就如成了童話故事中的浦島太郎似的。
無論怎麼想，太川和兒島光枝之間都不可能有任何關連。當然，光枝也表示「我根本不認識他」。
「我知道你糊塗。不過，我也是被太川欺騙了。我為自己的無知覺得羞愧。」
「會去嗎？」
團員們鬆一口氣和-圖-書，「吱吱喳喳」地走下舞台。
片山翻開用電腦打的那女孩的口供，準備再讀一次——那女孩……叫甚麼名字？
對。本來就應該屬於自己的。
丹羽栞一個人在喝著紙杯奶茶，隨手翻看劇本。
——從武村的車下來，乃是十五分鐘過後的事。他把自己送到家門前。
「好的。」惠利站起來，走開了。
對方比片山的個子矮了許多。片山往前撲倒的剎那，恰好臉對臉跟對方相遇。
「——喂？是我，丹羽栞——嗯，剛剛看到報紙，嚇了一跳——是啊——當然，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沒事的——是呀。不過……你那邊沒甚麼吧？——我知道，就怕萬一——是的。請小心。因為對方是殺人犯嘛——好。我要開始排練了——禮拜五見。」
「對呀。」惠利在喝冰冷的烏龍菜。
片山伸手要打開搜查一科的門時，門從對面「啪」一聲打開。
這樣考慮時，他便覺得依從武村的話去做，結果是更有利的事實。
「對不起！我要去追一個女孩子！」
拆來看看吧。他拿進客廳，開封後，一張紙條從裡面掉下來。
她和黑島之間談了甚麼？
對晴美的疑問，福爾摩斯只是無言的閉起眼睛。
晴美聽了嚇一跳。起碼外行人聽不懂他們在談甚麼。
「在等你。上車吧。」
沒有收信人姓名的空白信封。也沒有寄信人的名字。
「片山！幹嘛那麼匆忙？」
「喵。」牠先站起來，悠閒地走開。
經過岡枝靖子的事後，南原對太川的憎恨轉淡了不少。不光是因著太川已死，而是聽了靖子那些話後，他開始覺得太川很可憐。
換句話說，是那女孩看錯了。片山非常明白，人的記憶是何等的靠不住。
南原急急走到玄關往外窺望，沒有見到任何人影。
就在這時候。
還沒答覆，大概會接受武村社長的提議吧。即使在外面找到新工作，薪水也會大幅度降低。而且，是武村搞錯了，他想改正過來，不須要客氣或顧慮甚麼。
在片山詢問以前，她甚麼也沒說，似乎有點古怪。假如姑媽是殺人犯的話，她應該更早說出來才是。
「不是男人。是女的。多半是很年輕的女人。」江田美香說。
「休息啦。」黑島那把洪亮的聲音在大廳裡迴響。
電話響了。他接聽。「喂？哪一位？」
「還未輪到福爾摩斯演出，好無聊哪。」丹羽栞笑說。
南原嚇得不停眨眼。武村接下去說：「我是來求你的——希望你回公司。當然hetubook.com.com，你將接任太川的總經理位子。本來就應該由你繼承的位子。」
「沒法子啦。」片山嘆息。「本來給假證供和用手打人就可以判你有罪的。」
「又不是故意的！」片山氣憤地說。
在看報紙的女孩，不知幾時也加入談話的圈圈，丹羽栞驀地伸手把合訂的報紙拉過自己那邊。
這樣的武村竟然低頭說「拜託」。難以置信的情景。
抑或「不想牽連麻煩的事」吧。那是現時年輕女孩們一般的想法——晴美本身也還年輕，卻因跟著兄長一起遭遇各種事件的關係，察覺到人不能永遠年輕不長大……
在他想到不必稱呼「社長」也可以之前，習慣成自然地喊出那句話。
「高一。十六歲。」穿制服的少女說。「不過，看起來像大學生吧。」
「我……看是看到了，但不敢確定。不是故意回頭去看的，而是想到不知後面還有沒有人。那時，那男的掉下去……」
這是甚麼？
片山假咳一聲。
「正誤表」——的確是這樣的改變。可是，究竟是誰做的？
尤其是關於「胸前的偉大」，片山的右手有記憶（？）
惠利停下來。「有——大約十五分鐘左右。」
「死無對證」的關係，武村準備把所有責任推給太川。然後，只要拉攏南原，他自己就安全了……
甚麼呢？用線圍住的表，上面寫著「正誤表」。好像是用文字處理機打出來的。
「對不起。」她鞠躬。
對方沉默了片刻，說：「——老公。」
「不常看報紙，快跟社會脫節啦。」年輕女孩們走過來。
當然，總不能汗水淋漓就吃飯的緣故，他們只是隨便吃點小點心而已。
高校生？片山毫無頭緒。
「嗯，我等你。」南原說。「對了，其實原來的公司——」
「誤」的一欄是「太川部長」，「正」的一欄是「南原悟士部長。」
「還好。聽說太川先生遇到不幸啊。」
看到最後一頁，那裡有「女孩」的簽名。「江田美香」——江田美香？
於是暫時回來一趟，找個時間再去……
其中一名把放置在房間角落的合訂報紙拿來，開始在桌上翻閱。
見到衝向大門的片山那樣慌張，栗原有點發呆……
「社長！怎麼啦？」
阿栞在桌面撐著肘看報。她的眼睛停留在某個版位——
因為福爾摩斯是少有的「演出者」，也是團員們歡迎的對象，福爾摩斯似乎也很樂意來這裡。
「在樓下的Ｋ咖和_圖_書啡屋。不過，已經一小時了，不知還在不在？」
「她說甚麼？」
可是，今天阿栞看起來相當沉靜。對野上惠利淡淡的應對，一點也沒有隱藏的嫉意。
晴美發現福爾摩斯不知幾時跳到桌面。牠幹甚麼？
「你說謊了吧。」
話沒說完，已掛斷電話了。
「即是說，除了那個中年女人以外，有人從現場離開了。是怎樣的男人？」
對方唸了一個號碼，片山把它記下來。
牠在看甚麼呢？
「沒見到臉孔。只是剎那的側面……不過，我想不起是怎樣的長相。」
「惠利。昨晚有做發聲練習？」黑島喊住野上惠利。
電話卡退回時，發出「嗶」一聲響，晴美離開原地，急忙走向舞台。那邊比較近，容易藏起身影。
「為甚麼？」
「我想早點離開嘛。大家都想快點問完話就起程的。」江田美香坦率地說。
而且，即使找到了新工作，在新的工作環境裡，可能有另外一個像武村那樣的社長，或者像太川那樣的總經理。
「惠利呀，動作愈來愈多啦。」丹羽栞說。
太川……怪可憐的。
甚麼呢？宣傳單張？
南原終於開始理解這是現實……
阿栞突然回過神來的樣子，闔起報紙。
有點畏怯的語調，南原都聽出來了，一定是岡枝靖子找過洋子來，把強|奸事件是捏造的事都向她說明了。
「你怎麼想？福爾摩斯。」
「那麼……有甚麼事來找我？」
回到家裡，坐在客廳呆坐了一會。
南原嚇了一跳。武村是個「一言堂」的典型人物，一旦說了出口的話就不能改變。他讓太川做總經理，以及投資房地產失敗的事，只要他提了出來，誰也不能反對，已經成為一種「社風」了。
好不容易回來了，如果又跑下去下面的咖啡室，對方已經離開的話，豈非白跑一趟。
「是沒看到那一瞬間。」美香點點頭。「不過，那人是突然離開原地的呀。是不是很怪？電車緊急煞車，發出驚人巨響，所有人都回頭去看了。可是那人頭也不回，急促地衝上樓梯去了。」
兩人以片山壓在上面的姿勢，雙雙倒在走廊上。
片山瞠目結舌。
他的步伐像少年般輕盈……
南原發現有部大型的外國車停在自家門口前面不遠的地方，卻不特別放在心上。
惠利差點被襲擊的事件，晴美當然告訴她哥哥了。可是，片山為手頭上的案子忙得暈頭轉向。況且，惠利本身也無意報案。
不過，南原是站在想殺太川的立場的。若是如此，而她叫對方「小心」和圖書，又是怎麼回事？
片山用桌上的電話打給接線生，幫他接去Ｋ咖啡室。
「不太清楚，是女孩子。」鄰座的年輕刑警說。「她說非要見到片山兄不可，我說你外出了，她說等你。」
「她很好——老公，我可以回去打掃嗎？」
「因為太突然了嘛……」江田美香找藉口。
「我不是叫你做三十分鐘的嗎？」
片山在意姑媽的事，把錄口供的事交給石津處理。
「當時……我是以大學生身分參加那個團體的。當然，那件事不重要，只是萬一被學校知道我和大學男生或社會人士一起去郊遊的話……」
南原仿如被電殛似地脫口而出：「洋子！」
對……年輕。說起來，那個指證說是兒島姑媽推跌太川的女孩，據說也很年輕。
南原走到玄關張望，突然發現門縫間塞著一個白色信封。
「那麼，下次故意做做看如何？」
「喂，惠利。」經理人有田探臉進來。「跟你談談海報拍攝的事。休息過後你來一下。」
至少她壓抑了在那間咖啡室時懷疑黑島和惠利有私情的激烈感情。
途中差點和栗原科長相撞。
可是，那樣做的話，會有甚麼改變？武村不可能因此而洗心革面，南原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有的。但她在五分鐘前離開了。不過有留言給片山先生。」
「對呀。」
「那樣是過份了點，不是嗎？」
「可是呀，那個中年女人差點被關進拘留所哦。」
「我出去一下！」片山連忙起身——咖啡室的人說她在五分鐘前離開。說不定她還在附近。
「南原君。」有人喊，他回頭看。
「啊……」都來不及說。
片山苦笑。「怎會呢——好痛。」
「洋子，你來打掃。我好開心。不，你回來吧。」
「——算了。總之，把你所見到的好好告訴我吧。」
「是甚麼人？」
「穿著學校制服的女孩。大概是高校生吧。」
「可是，嚇我一跳。」片山說。「你是高校生？」
南原呆住了，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團員們在窺探阿栞的樣子，以及阿栞本身也知道他們在看她的情形，晴美一一看在眼裡。
沒有退職金，儲蓄也不豐厚。可能無法再挑選工作了，他一面想一面掏出鑰匙。
「——我是搜查一科的片山。那邊有沒有一位叫『江田美香』的女孩？」
「對不起。」
正誤表？甚麼正誤表？
「呃……我去外面吃飯了。打掃之類的工作就偷懶了。」南原說。「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