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雪仗
３
「那就是沒甚麼事。好極了。」
「你覺得是雞毛蒜皮的事。對於別人可能是關乎生死的大事。」片山說。「方便的話，請告訴我。」
川本信代把門打開。山並走進來。
「我認為是有人故意狙擊你的，因此請我哥哥來一趟。」
「之後我收拾東西回家，來到校門時，有人喊『中畑老師』——他是神崎老師。」
「我打電話去她家問理由，可是沒人接。」
「對了。」山並突然想起甚麼的樣子。「中畑邦子老師。宮田惠理的母親，你認識嗎？」
「聽說你昨天相親去了？」川本信代說。
邦子看看手錶，嚇了一跳。
「石頭？」
「——這石頭是不可能的。」男聲說。「噢，她動啦。」
「是我。」一名穿白衣的中年女子走過來。「你的頭好大。用了很多繃帶哪。」
「嗯。他渾身是雪，像個穿舊衣的聖誕老人。」山並笑了。「他跑去找校長，投訴要開除那些擲雪球的學生。校長說不要，叫他先回去換衣服再說，不然會感冒甚麼的。」
「當然。」
惠理又深深鞠躬。
「原來是貓呀！嚇我一跳。」
遠處傳來說話聲——聽見的時候，邦子來到樓梯旁的稍暗處。
太突然了，於是邦子藏身在樓梯下面的暗角。
「意料之中的。他打著噴嚏回家去了。」
回去吧。工作進展了許多，其他的明天就可完成。
邦子微微張開眼睛和*圖*書。
男人說了甚麼。可是聽不出聲音的主人是誰。
有時工作得更晚。但她一直以為現在才八點鐘而已，因此嚇一大跳。
「嗨，看來精神蠻好的，我也放心啦。」山並笑著說。
看來他們在另一間稍大的會客室談著話。雖然門關著，但女人的高聲調還是清晰可聞。
「對。她是委員之一。事實上，她寄出了宮田惠理的退學書。」
「嗯，就是他。實際上，他現在是這間學校最有權力的人。」邦子說。「不過，事情還沒結束哦。」
「那就好——外面有個學生，她說要向老師道歉。」
「邦子。」晴美說。「我想應該去宮田同學家裡看看的好。我們也去，請把地址告訴我們。」
邦子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不想聽藉口！」女人歇斯底里的聲音持續著。「你欺騙了我！」
一把尖銳的聲音，使邦子驚訝地止步。是誰呢？
「我不曉得為甚麼，神崎老師他——似乎對我有意思，一天到晚跑來我身邊。」
「呃，是不是那個樣子很老的人？」
「山並老師哪。」
彷彿在哪裡聽過的聲音，但不是這所學校的教職員，不然她會記得。
——是山並嗎？宮田貞子的談話對象是不是山並？
川本信代，四十歲，是保健室的主人。
「嗯。又沒寫任何理由……我也嚇了一跳。那麼，中畑邦子老師事前並不知道了。」
邦子心情沉重地走著時，突然眼前有人出現。
https://m.ｈｅtuｂoｏk•com.com「她用郵寄？」
「那不是大問題吧。」片山說。「某人知道那件事被你聽見了，想堵住你的口。」
「老師……對不起。」惠理十分沮喪的樣子。「打雪仗的事，是我起頭的。」
「對呀。沒事的。我不能躺著——對了，現在是幾點？」
「中畑老師在嗎？」
腳步聲遠去。另外一個腳步聲稍遲一步追趕上去了。
「但不可能是……」
「唷，事情已經流傳出去啦。」邦子有點難為情。「是我親戚介紹的，沒法子不去。我才廿五歲，暫時不想結婚。」
「沒關係，算了吧。取而代之的，你們要好好打掃被雪弄髒的走廊哦。」
「你可以走啦。下一堂是我的課吧。你去轉告大家，老師會來上課的。」
說著，女人大笑。是尖銳而嘲諷似的笑聲。
「宮田同學。怎麼啦？」
「你好認真啊。」川本信代苦笑。「再休息一會吧，學生不介意的。」
「山並先生，是不是剛才在校舍門口遇見的……」晴美說。
「偷情並不是犯罪哦。儘管也許會被我老公揍一頓。不過嘛，他也在外面有女人，大家扯平，他不會生氣的。」女人豁了出去的樣子。「最壞的情形，大不了離婚了事。但你不同哦。假如盜用家長會的錢的話，那是嚴重的罪行哦！」
「邦子！」晴美窺視她。「感覺怎樣？」
——邦子臉都白了。這是豈有此理的事。
「我有訪客，談話費了一點
www.hetubook.com.com時間所致——原來這麼晚了。」山並笑了。「那麼，我先失陪啦。」「不行不行！必須躺著。」晴美搖搖頭。「——這裡是保健室。本來想叫救護車的，不過傷勢出乎意料的輕就是了。」
「忙也要聽我妹妹的召喚的。」片山說。「你的後腦，被有石頭的雪球打中。」
邦子啞然。「我甚麼都不曉得呀。」
然後傳來男聲。低聲喃語似的，邦子聽不清楚內容。
邦子偷窺了一下，已經看不見兩人的身影。
「可是——」
「當然了。今天早上才收到的。」
「噢……不好意思。你很忙吧。」邦子抬頭看著片山說。
在聽見貓叫聲時，邦子彷彿聽見牠在說：「來，醒來吧。」
邦子把卷子弄成一束，抱著它走出會客室。
「嗯……」邦子想坐起來。「好痛……幸好我是鐵頭。」
「辛苦你啦。」
「我沒想到變成那麼大件事的……甚至害老師受傷，對不起。」
「過了一小時了。」
「事到如今，說甚麼也沒用，我只要辭掉委員的工作就行了。而你教唆別人犯罪，事情可沒那麼簡單！」
邦子等了一陣子才走出走廊。
「川本老師……勞煩你啦。」
邦子介紹片山時，山並似乎吃了一驚。片山解釋說「我是順路來接妹妹的」，他才比較安心的樣子。
穿上膠底室內拖鞋的邦子急步走著。因為幾乎沒發出腳步聲的關係，所以對方沒察覺。
「若是山並就麻煩啦。」川本信代的手插著wｗｗ.ｈｅｔubｏok•cｏm.cｏｍ白衣的口袋說。
「它使你受了傷。嚴重的話就麻煩了。」
「是！」宮田惠理精神奕奕地出去了。
「好吧。那麼，我馬上去影印地圖。」
「你要上課是不是？交給我們辦吧。」
怎麼辦才好呢？假如盜用家長會的錢是事實的話，總不能置之不理。
「這是工作——明天必須多多採購感冒藥啦。」
晴美的話使邦子吃了一驚。
「好噁心！」川本信代只說一句話。
「宮田女士？嗯，她是家長會的——」
「我走啦！」宮田貞子說。
「下次請老師吃飯好了。」
「是！我一定親手做！」惠理終於露出開朗的笑臉。
「——幸好你沒甚麼事，太好了。」山並說。
「像中年人吧。其實才廿八歲。」
「咦，中畑老師。」教務主任山並很意外。「你還沒回去？」
「他說他在等我回家，可是怎麼想都好，他都不可能在校門外等我幾個鐘頭……」
邦子慢慢坐起身。「啊……還有點痛，但必須起來了。」
「他是我哥哥。」晴美又說。「是我把他叫來的。」
「不能上課外活動是沒法子了，可是課不能不上。」邦子伸手摸摸頭。「誰幫我綑繃帶的？」
「——是一星期以前的事。那天，我為了批改卷子打分數，在學校逗留至很晚。我怕留在職員室會引人注意，因此使用小會客室——我沒想到時間那麼晚了……」
「唷，是嗎？那真稀奇。」
「是和-圖-書……」邦子遲疑一下，躺下來，望著天花板娓娓道來。
「我是傻瓜。這點我承認。」女人說。「可是竟然被你這種人欺騙！不過，我只是偷情罷了。懂嗎？」
「是！午休的時間做。」惠理望著邦子頭上的繃帶。「不過，很痛吧……」
喵……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呀！」女聲說。
「十點鐘啦！」
是一名擔任家長會委員的母親。邦子班上的學生——宮田惠理的母親。她叫宮田貞子，好像是負責會計的。
這個聲音……她想起來了！
「神崎老師沒甚麼吧？他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從談話的情形來看，對方多半是教師。
走廊靜悄悄的。大概誰也不在了吧。
這時傳來敲門聲。
可是不懂宮田貞子的談話對象是誰。這種事應該跟誰講呢？
她就是宮田惠理？晴美和片山對望一眼。
「你說是故意的？怎會呢？」
中畑邦子似乎忘了頭上的傷口，從保健室衝了出去。
「怎麼說？」
「喵。」
「那個……是另外一回事。但不可能……」
邦子的心臟怦怦跳。然而……聽到了不應該聽見的事！
「邦子。今天你有甚麼話要對我說？」
「嗯。健康是我的長處嘛。下一堂課，我會出席的。」
福爾摩斯突然叫了一聲，山並嚇得跳了起來。
「——好好考慮以後該怎麼辦吧！」門開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嗯……山並老師也是？」
戰戰兢兢地走進來的，是個外表予人神經質印象的女生。
也許這時他正在打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