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悲劇
「可不是嗎？除非她復原了又另當別論。」
紅牌明星經常因睡眠不足而疲倦，工作時對所有人笑臉相對談笑風生，一旦分手後，甚至記不起剛才見到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她大聲喊。「沒有呼吸了！兩個都沒有——快！快叫救護車！」
英子說。「我可以在這裡等一會麼？」
英子鬆一口氣。「我從鈴本小姐口中問到這裡的。」
女人盯著自己的修長手指說：「論才華，我不會輸給你太太呀！」
裕美沉默片刻，與其說在考慮，不如說她在出神地等候什麼。
「喂！」
「讓我來介紹。」
「是，我一定做到。」
「不錯嘛！突然臨時加入，不要緊嗎？」
我慢慢啜了一口一江泡的紅茶。「說起來，真是危險的賭注。儘管有達爾塔尼安陪著去……」
看到那名推著吱吱作響的購物車走過來的少女時，英子困惑極了。
「好哇！那你太太呢？」
女人慢慢點點頭。
「說的也是。在他們不知不覺中，住院人數增加了嘛！」
「雪正美死了。」英子說。
她點點頭。「可是——畢竟是不可能的。」
「當然，他們只防止陌生人接近罷了，但是她的丈夫接近的話……」
「我嗎？」
「當然了，請坐。我來泡茶，沒有別的可款待客人啦！」
聽她這麼一說，英子也答不上來了。
一江把包在紙巾裡的子彈交給我。
「好可怕。萬一妳不喜歡我的話，會不會請我吃一粒子彈？」
「有警察在埋伏哦！」
「我認為她很有才華。」裕美說。
「說的也是。」
牧浩市不安地看看對方。「可是，妳不是說過，最初的目的是那個，現在妳真心的愛我……」
我無奈地笑了。「總之，我又得扮演毫不起眼的犯罪評論家上電視了。」
「咦，英子。」
「怎麼回事？」
「那就是現場轉播的好處。只要做了，就是你的了。」
「對，收視率肯定高，而且受囑目。凱薩琳也會出席，我會一起介紹妳們。我絕不是為了贖罪才這樣做，我相信妳有那種才華，而且也擁有魅力。」
「懂什麼？」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自稱是什麼伊莉莎白——」
「妳可以不唱歌，只要介紹妳是雪正美的妹妹，肯定吸引人。」
被逼問的男人是牧浩市，鋼琴家牧邦江的丈夫兼經理人。他本來就有一副不開心的臉，現在更加悶悶不樂了。
「我記得妳時常哼正美的歌。老實說，妳唱得比她更好。」
「那麼，你太太——」
一江遞給我的，是一支古董原子筆。我拿來看，發覺出奇的重。
「噢！」
「失禮了。不過，小姐說出這些話時，總是hetubook.com.com怪怪的。」
「跟孩子一起窒息而死，好像是被枕頭之類的東西壓住臉悶死的。」
「她會提出要跳槽到別的事務所吧！」
牧浩市聳聳肩。「警方也保護得很嚴密，總之，她應該是被擄去的。因為，醫院方面也沒有收留她的記錄。」
「這是怎麼回事？」女人緊逼著說。
「詳細情形我不知道。我想是一次或兩次吧，等於強|暴一樣。」
「妳姊姊的住院費，我會叫社長出。相信我，我說到一定做到。」英子探前身體說。
「就是嘛——咦，誰呢？」
「妳所說的我很了解。」
「殺人魔傑克流血派對」（何等糟糕的命名！）迫近了，就在明晚。要是晚飯時間舉行的話，傑克可能不出現，因此決定在明晚十點半到深夜為止現場轉播。
「他們說要帶羅賓漢去哪！」
「我知道，妳很憎恨幹這一行。這個世界使妳姊姊變成那個樣子，不過，唱大家所喜愛的歌，絕對不是錯事。」
「妳也是。」
兩人在咖啡室隔著一張桌子說話。女人的語氣滿有魄力。於是有緊緊迫逼之感。
「在抵達酒店之前，電視台的人會嚴密保護她們。問題是到了派對會場以後……」
裕美走向廚房去。
「就是——被殺？」
「那她之所以住院——」
女人笑說。「你以為誰會真心愛上你？我是想到你能使我成名。這才跟你交往的。」
玄關的門鈴響了。
鈴本芳子只是把這個地點告訴英子而已。
「我今天不單只是為了看看妳而來。」
女人的聲音高了八度。「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那樣——這些話我聽膩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姊姊，起身啦，英子來啦！——姊姊，姊——」
牧浩市頓了一下，說：「她會出席三天後的派對。」
「你說殺人魔傑克的派對？」
「告訴你。」
「我可以上電視啦！」女人雙眼發亮。
「妳怕殺人魔？沒事的。」
「明天的派對上作個了結吧！」
女人不理不睬地猛噴煙。
「那是下星期的事——不是只有三天了麼？」
羅賓漢人如其名，乃是弓箭高手。的確，在寬敞的地方，遇到非馬上趕到不可的情形時，有他在會方便得多。
我站起來。「見到雪正美了嗎？」
女人泰然地說。「那時我就不要你了。」
「我以為妳會用水潑我。趕我出去哪！」英子說。
裕美一面泡茶，一面靜靜地說。英子愕然。
「上次來這裡的人嗎？她很有趣。」
「令人擔心的是美子小姐和小美保。沒有歹人的任何聯絡……和-圖-書」
只有「戀愛」的夢幻形象在她們心中膨脹，消滅了現實中戀愛的殘酷和危險性。於是悲劇從中產生。
「謝謝。不過，我要陪她……」
「不，我以為是真的嘛，她是自己消失了的。」
「我去那個派對？不危險嗎？」
「那麼——是龍建一的？」
「怎會有如此憔悴的偶像？」裕美笑了。
「要入場很簡單，我先替妳打打招呼。」
「以前並不怎麼像他，如果真的去了，誰會理睬？」
可是，連英子也無法肯定現在走過來的是不是雪裕美。雖然很像是她，但是——若是雪正美的話，無論怎樣改變，她有自信認得出來。但是她妹妹的話——而且，她不應該如此憔悴不堪。
裕美困惑了。「我怎麼啦？」
裕美窺望一下裡頭的房間。「噢。她在睡午覺哪！」
可是，幾乎天天跟她生活在一起的英子，一眼就看得出來。當然，她那消瘦的臉龐，早已失去昔日偶像的風采。
「可以放心交給我辦了嗎？」牧浩市說。
這是我別墅的起居室。
她拉開隔門，走進裡頭。
「嘿，萬一連她也有不幸的話，我打算跟這一行絕緣啦！」英子說。
「嚇人，你倒想得出來。」
「你想挽留我？還是你的飯碗太太重要？清清楚楚地答覆吧！」
「接受電視訪問時，醫院的人全都嚇呆啦！」
我的心頭燃起怒火。
「到底演變成怎樣啊！」我嘆息連連。
「他怕變成醜聞……可是，太過分了！」
然後，英子看到意想不到的東西。
英子說。「把妳交給我好嗎？」
「那是單發的手槍。」
「總之，你太太的音樂家生命因此完蛋啦！」
「妳說什麼？」我訝然。
「不錯。」女人點點頭。
「把我交給妳？」
「有一次我去橫濱時，無意中得到手的。我一直帶在身上。」
「啊！」英子說不出話來。
「還是一句老話，你不能和她分手，對吧？」
「我想是在屋裡，請上來。」
確實如此。
英子坐在榻榻米上。「那孩子……」
突然，她的話中斷了。
「救護車——叫救護車！」
裕美展露笑顏。沒錯，她就是雪裕美。
「姊姊太天真了，說不定是被龍建一的花言巧語所欺騙。遇到那種花|花|公|子，姊姊等於小女孩啦！」
裕美平靜地開口了。「我累了，晚上做事，白天照料這樣的一個家。我不能放下姊姊和小孩不理。我並沒有野心。這點妳該知道吧！」
「重甸甸的。」
「就以這次的派對作為出道地點。如何？」
「嗯。」
「儘管如此……龍建一太過分了！」
「好可怕的事，一百年前的殺人魔竟然在現代復活ｍ.hｅｔｕｂｏｏk.ｃoｍ.ｃｏm了。」
裕美慌忙抓住英子的手。「而且，妳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緊緊跟著姊姊嘛！」
「喲，奉承的話不像是妳會說的。總而言之，妳要很技巧的把福爾摩斯他們帶出隧道，準時抵達會場哦！」
牧浩市大笑。「那種東西一定是作出來的，現在的電視台，什麼事都做得出。」
「只要妳答應的話，我負責說服社長去，社長也從心底覺得對不起正美的，所以，他一定肯幫忙。拜託，考慮一下好不好？」
屋裡一片寧靜。
「奇怪。進來吧！」
英子說。「龍建一殺的。他趁裕美不在家時造訪那幢公寓，看到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孩，於是——」
我瞪大眼睛。原子筆的軸部伸長了，可以容納一發子彈。
「沒法子呀！假如妳以真面目示眾，肯定太耀眼啦！」
「不錯。當然，誰也不知道殺人魔傑克是否真的存在，萬一他出現的話……」
女人打斷他的話。「我現在收學生，做點副業也夠吃飯了。不過，我希望被承認為真正的鋼琴家。我要名聲，所以才接近你的，這點你該很清楚才是。」
「姊姊的兒子呀！父親是誰，一看就懂啦！」
「對嘛，憑妳的美貌，馬上會給人留下印象，肯定可以收到一兩封請妳演廣告的委託信。」
「嗯，妳想不想出道當歌星？」
「把筆頭拉出來，子彈就射出去了，必須在一公尺左右的近距離才有威力。這是子彈，共有三發。」
氣氛不太尋常。英子坐起身時，裕美匍匐著爬出來了。
我點點頭。「我會幫妳。」
「為什麼？妳對姊姊很好嘛！」
而且一旦成了年輕的大牌明星時，現實生活經常受監視，過的是只有在「歌詞和戲劇中談戀愛」的不正常日子。
「且慢，那是——」
「我同意。」女人點了一支新的煙。
裕美露出平和的笑顏。
裕美率先走進公寓去了。
「長得如此像他，也是最近幾個月的事。」裕美微笑。
「怎會呢？」一江文靜地微笑。
英子對於看過的臉孔能過目不忘這點，很有自信。作為跟隨藝人的隨從，她必須代替藝人好好記住每個見面的人。
英子點點頭。「鈴本小姐說，與其一直等候。不如冒一點點危險，一下子解決的好……」
「怎麼辦？」英子盯著我說。
「嗯。」
英子說。「明天出道的新人雪裕美。」
女人用力把煙蒂捺熄了，牧浩市看見她的手勢，大吃一驚。
「那她為何住進那間醫院去了？」
「不是牧邦江，而是夏川有美的名字，一舉成名。這個行得通吧！」
英子轉過身去時，進來一名令人瞠目的白衣少女，美得令人
ｍ•heｔｕbooｋ•ｃom.cｏm目眩。「她們四個準備得怎樣？」我問。
「對了。」
一江出去開門，過了一會回來。英子跟在她後面。
「福爾摩斯先生一定有什麼主意的。」一江安慰地說。
這樣面對面的問這句話，令牧浩市十分困擾。不，如果這種情形使他困擾的話，應該不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才是。
「當然是妳比較重要了，那還用說！」
對方的視線停留在英子身上，有些狐疑地皺皺眉，然後準備走進那幢陳舊的公寓——
她回過頭來。「是不是英子？」
裕美改變話題。
「英子，妳也真好事。」
「正美呢？」
「今天電視台的人進去第九棟病房，替她們試穿服裝了。」
裕美一臉不太起勁的樣子。
「被無形殺人魔幹掉了。這是不是絕好的機會？」
「不錯。」
「好吧！」這回夏川有美把煙蒂輕輕壓在煙灰缸裡。
「我懂了。」牧浩市突然呼一口氣說。
「到底是誰——」說到這裡，我已恍然。
英子安心了些，同時帶著內疚的心情，跟在裕美背後。
牧浩市沉吟一下。「我有個好主意，妳來表演鋼琴演奏，怎麼樣？」
「英子。」
英子的臉色稍微蒼白，似乎在想什麼的表情。
「好自為之吧！」
英子的話叫裕美啞然。
「冷靜一點好不好？我——」
這種時候，沒有比一江更能信賴的人了。
「現在妳也很麻煩吧！那叫凱薩琳的女孩——」
「說的也是。」
「若是她跳槽了，社長毫無疑問的馬上開除我。」
「那是……事實。」
「不過，對我們事務所而言，邦江是金庫啊！她不見了的時候，發生好大的騷動，現在又找到了。社長他們在舉杯慶祝咧！當然，我和邦江分手的話，還是可以繼續合作的，可是，邦江她是不會答應的呀！」
「警察好像不這麼想。認為是強盜的作為什麼的，怎會想到是那種事？」英子的語調激烈起來。
「我也完全不明白呀！」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女人發出輕輕的笑聲，牧浩市吞了一口唾液。
「對……我也預測不到。」我喃喃地說。
裕美站起來。「要不要叫醒她？白天睡太多，孩子晚上反而睡不著啦！」
「等一下嘛！我並沒有——」
「所謂的名探，當真難以捉摸，不管怎麼問，他都不肯說出真心話。」
她是個不可思議的女孩。
世上有許多自命不凡的人，以為對方只要見過自己一次就會記得自己。
英子悄悄拉開隔門，窺望裡頭。
「哎，小聲點。求求妳！」
「如果方便的話——」
「什麼東西？」
一江嗤嗤地笑m.hetubook.com.com。
「我？」
「死了？」
「我出道當歌星？」她反問。
「只是——不曉得姊姊怎麼想？」
「不可能是別人了——」
「那就別吵醒她了。」
「是的，小孩和母親都是。我想是先弄死小孩，做母親的也就失去抵抗力了。」
「大概她以為自己是殺人魔傑克的受害人吧！」
裕美打開大門，喊一聲：「姊姊，有客人。」
牧浩市想起什麼的樣子。「妳也來吧！」
英子不說話，那些話隱隱滲現裕美所度過的辛酸日子。
「不知道。那種作風古怪的醫院。只要有錢，就能把病人放進去的。這種時候，即使有人揭出內幕，他們可能堅持什麼也不知道。」
「我做了一件歉疚的事，假如我好好跟著她……」
「使妳成名的事。我真的做給妳看！」
裕美泡好茶，在前面坐下時。英子兩手就地向她叩頭。
「我和姊姊不同，她一心想成名，她憧憬做明星。我呢？如果接受妳的建議的話，也是為了錢。我想讓大家過得舒服一點，安心一點。」
「的確令人難以置信，卻真是事實。但願凱薩琳平安無事就好了。」
英子愕然站起來……
夏川有美——無名的鋼琴家。
「幹嘛不去找他算帳？只要看到小孩的臉，任誰都一眼看出是龍建一的孩子的！」
「裕美。」
牧浩市說。
女人大約二十七、八歲，真實年齡誰也不知道。
「不過，福爾摩斯先生不會做冒險的事吧？」一江說。
英子聽了微笑起來。
一江有點顧忌地說。「請把這個帶在身上。」
「嗯，妳是裕美吧！」
「可不是？」牧浩市咧嘴一笑，他臉上的畏懼表情已經消失無蹤。
「今晚也把我交給你好了。」然後微笑。
「連他也不知道呀！他做夢也想不到，姊姊為他生了孩子。」
「妳——」
「不過，為了不讓他們知道隧道的事，福爾摩斯和達爾塔尼安也要化裝一番才行。」
「要我說愛你也可以，除非你能使我取代你太太，捧我為真正的鋼琴家啦！」
「我聽說要開什麼電視派對似的。」
「就是嘛，所以沒跟我有任何聯絡。」
「本來是邦江在會場演奏的，現在由妳代替，邦江方面交給我辦。」
因此，英子必須記住每個見過面的人。
「不要這樣，我們並沒有恨妳。」
雪正美躺在那裡。普通人的話，縱使曾經是正美的忠實擁護，恐怕也認不出她是正美。
牧浩市的臉僵硬起來。「何必做得那麼絕——」
「開玩笑！」
就因著無名，所以憧憬名聲，為了名聲而不擇手段的女人。
「那個殺人魔傑克的派對？」
「是嗎？」
「你不是說你太太跟男人跑了麼？原來是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