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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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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沒有,那方面倒是沒問題。真的,我沒有那種心情。」
「當然是把梶川出車禍的消息告訴她囉!或許她還不知道這件事呢?然後再勸她過來替梶川上炷香。如果事情就這樣子不了了之,實在太奇怪了。」
「我也不太清楚,感覺好像從這一兩年才開始。」
「哦,真好。游泳啊!」
「好啊!」
接著,平介開著公司車前往田端製作所。他很喜歡出外拜訪其他工廠或是下游廠商,正確地說,應該是喜歡這段外出活動的時間。在同一個工作場所與老搭檔一起進行相同的工作,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好像被遺忘了。這時候,如果走出公司,即使是一段短暫的時間,他也可以確認目前身在何處。
「那個姓根岸的女人完全沒與她們聯絡,實在太奇怪了,要是她知道發生意外,應該會想參加葬禮啊!」
「會嗎?不過你既然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強迫推銷吧。但是……」小阪湊近平介耳語:「那方面怎麼樣了?一定憋得受不了吧!」
失去了大黑交通這個經濟來源,母親又臥病在床,這孩子今後該怎麼辦?平介想到這裏就一陣心痛。
「失望?」
「事情就是這樣子。梶川拚命賺錢,並不是因為賭博或女人。」平介放下筷子,雙手交抱,盤腿而坐。
梶川征子拿著幾張紙,從和室裏走出來。
「嗯,因為身體不太好……啊,請進!我替您倒杯冷飲。」
「天氣一熱有甚麼好高興的?」
逸美輕輕地點點頭。平介不禁歎了一口氣,怎麼會有這麼不幸的家庭呢?梶川母女現在的處境實在少見。
「為甚麼……不這麼做我會寢食難安。事情已經做了一半,不能半途而廢啊!」
咦?梶川征子睜大了眼睛。「可以是可以……」
「原來如此。」平介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對了,聽說妳最近都沒去上班。」
「D型注射器的噴油嘴問題現在已經解決了,我希望你再過去看一下。聽說好像利用一種特殊轉軸,所以你最好也把那個裝置的分解圖帶回來,如果不方便的話,那我找其他人也行。」
他看看手錶,現在是十一點,就算趕回公司也剛好是午休時間。
「還好,沒甚麼大礙。那孩子太緊張了。」梶川征子揮揮手笑道。她的手顯得有氣無力。
「那就糟了!總不能說今年就忘記怎麼游了吧!沒辦法,只好假裝生理期了。真是的,好不容易天氣放晴可以去游泳耶!」直子顯得垂頭喪氣。她現在的樣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像個小學生呢!
「聽說對方今年三十五歲,應該比你的亡妻小一點吧!現在還是小姑獨處呢。我看過照片,長得還不錯喔!」
「晚上打個電話問問看吧!」直子說道。
「問題大啦!」直子搖搖頭。「哇,怎麼辦?」
「剛才去田端製作所找不到妳,就順便過來看看。聽說妳昨晚打電話找我,但是我不知道妳家的電話號碼,所以就來了。」
時序進入七月,接連好幾天下雨,今天早上卻出現了難得的陽光。
「這是……」平介看著梶川征子。
「這是在我先生的行李中找到的。」
「不用了,別麻煩了。對了,妳找我有甚麼事?」平介馬上切入正題。在來此之前,他還暗自發誓,絕對不要進屋。
「這倒是無所謂啦!」
直子的話就像一巴掌打在平介的臉上。他無話可說,垂下了眼簾。
「不,還是算了吧!仔細想想,我太雞婆了。」平介把那張匯款收據揉成一團。
「有了這些收據就可以知道我先生為甚麼這麼拚命了,我覺得這件事應該讓您知道,因為您似乎很在意我先生拚命賺錢的原因吧!」
「對不起!」直子馬上向他道歉。「這就是你的個性,看到正在受苦的人,無法見死不救。」
上了二樓,來到梶川的門牌前,按下電鈴,對講機似乎沒有回應。
「誰?」
「別說得這麼簡單,你知道我每天都是以哪種心情過日子的嗎?」
「游泳和騎腳踏車一樣,不會忘的啦!」平介說完,便扒了幾口飯。他好像突然想起甚麼似地,抬起頭問道:「藻奈|美會游泳吧?」
他的視線移向手裏的匯款收據。
「他和前妻大約在甚麼時候離婚?」
「正確日期我也不太清楚,應該在十年前吧!」
直子放下筷子,不可置信地望著平介。「甚麼信?」
「我想讓我女兒看看,因為她也想弄清楚肇事原因。」
說出如此具體的醫學名詞,可能已經在醫院做過診斷了吧!但是甲狀腺有毛病,到底是甚麼病?平介卻一無所知,他甚至連甲狀腺是哪一個部位的器官都不知道咧!
「這樣啊!」到底是甚麼事?平介心想。自從上次在田端製作所見過她,就不曾再交談了。
一到公司,小阪課長竟然又要平介去田端製作所一趟。
會議結束之後,平介前往生產線的捲線部門,因為他想起梶川征子曾經打電話找他。
「原來如此啊!我老是說一些賭博或外遇等等奇怪的原因,真的很抱歉!」
和圖書我怎麼會知道?算了,反正她有事會再打來。」平介雖然嘴裏這麼說,心裏卻在納悶梶川征子為甚麼會打電話來。不過怎麼想也想不透。
「她可能會覺得不好意思吧!我先生再婚,我想她應該知道。」
直子放下筷子,面向平介,坐直了身體。
平介拿走其中一張收據,並將紙條上的地址抄下來。
「甚麼好消息?」
「好喝!妳今天不用上課嗎?」
「妳的身體還好吧?妳女兒為了照顧妳還請假呢!」
她點點頭說道:「我只聽他提過一次根岸這個名字,我記得應該是他前妻的舊姓吧!」
「我想寫信給那個女人。」平介說道:「事實上我就是這麼想,才會向她要一張匯款收據。」
「也就是說妳丈夫一直寄錢給前妻?」
平介終於明白他在說甚麼,連忙揮揮手、搖搖頭說道:「這種事情我還沒考慮過!」
「沒有,從沒聽過。」梶川征子哀傷地低下了頭。
當天晚上,剛吃完飯,平介便對直子提起這件事。她看著匯款收據,聽他述說。
他正想按第二次時,彼端傳來了聲音。「來了!」
「這段期間他一直寄錢給她嗎?」
「當然會啊。她還上過游泳訓練班呢!不但會自由式,還會蛙式,甚麼都會……」直子話才說到一半,臉色就變了。「啊,蛙式……」
「梶川太太。應該是那個司機的太太吧!」
平介明白他所指的是甚麼。
在田端製作所洽談了一個小時,會議便結束了。商討內容並非製作上的問題,而是問題的處理方式,所以這次會談很輕鬆。對方的負責人很年輕,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平介早一步出門。他剛穿好鞋子,直子突然過來拍拍他。
平介回到車上,才想到忘了問梶川的電話號碼。但是他並未採取任何行動,反正今後應該不會再見到這對母女了吧!
「我可沒那麼偉大。」
「是不是住院了?」
「妳好!請問妳媽媽在家嗎?」平介一說完,她應了一聲:「請等一下!」就將門關上了。但是她並沒有卸下門鍊,反而讓平介站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才把門打開。可能去請示她母親吧!
「喔!」平介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是點點頭,喝了一口麥茶。
「不知道,我沒有問清楚。」主任傾著頭說道:「請問,您找梶川有甚麼事?」
「但是,現在知道他是為了寄錢給前妻,根本無力去恨他。這麼一來,我的怨氣就無處宣洩了。說不定還會遷怒於你呢!」
「這個,可以給我一張嗎?」
原本坐著的逸美,突然站起來走進https://www.hetubook.com.com房間,碰地關上了門。
「對他來說,以前的那個家比我們重要多了。」逸美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低沉、語氣尖銳。逸美!她母親制止了她。
「不過,如果知情的話,至少也該到妳先生的墳前上一炷香呀!妳先生那麼照顧她。」
「妳先生從不告訴妳關於他自己的事嗎?」
「為甚麼?妳之前不是還說,要是為了這些原因出事,才是不可原諒的嗎?」
「也許知道吧!」
於是他換檔,緩緩上路。以前曾經坐計程車送梶川回家,所以他記得路徑。不久,他就抵達了目的地,並將車子停在公寓前的馬路上。
但是,她為甚麼會打電話給我……平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梶川征子的家在調布,從這裏開車過去並不遠。
「這樣啊!那麼請多保重,也代我問候妳女兒。」平介低著頭,便開門走了出去。
「為甚麼這件事非要你來做不可呢?」
「沒有,只想跟她打聲招呼而已。」平介向他道謝之後,就離開了。
「所以說啊!」直子淺淺一笑。「果真如此,我們就可以狠狠地恨他啦!當我們難過的時候,只要把怨氣出在他身上就好了。或許你無法體會,每當我不能忍受置身的環境時,就希望能有一個讓我洩恨的對象。」
離開了工廠,平介準備駕車回去。他發動了引擎,正要換檔時,瞄到車門置物袋內有一本市區地圖。他拿出那本地圖,翻到西東京的放大圖。
「啊,我沒問。我還以為你知道咧!」
「冒昧來訪,不好意思!我是杉田。」
「我覺得爸爸沒有必要這麼做,你一定很同情梶川太太的處境;丈夫死了,自己又生病,一定很難熬。但是,我可沒有那種悲天憫人的胸懷喔!因為我覺得我們也很不幸啊!」
「嗯,我知道!爸爸的個性很溫和,不會莫名其妙去恨一個人,也不會像我一樣,為了一些不合理的事氣得半死。」直子歎了一口氣。「老實說,剛才聽你說了那些話,我有點失望。」
「不好意思!讓您特地跑一趟。」梶川征子不知鞠躬多少次,讓平介哭笑不得。
果真如此,平介就不得不佩服梶川的忠厚老實了。通常協議離婚時,雖然約定按月支付贍養費,但是真正能夠持續一年以上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她沒說,只說還會再打來。」
是她女兒,記得她叫逸美。
平介接過這疊紙,仔細一看,是現金匯款的收據。領款人都是同一個人,名叫根岸典子。款項幾乎都和圖書在月初或月底匯進去,金額大約在十萬到二十萬之間,偶爾也有超過二十萬圓的金額,最早的日期是去年一月分。裏面還夾著一張便條紙,上面寫著札幌的地址。
「啊,她最近都沒來上班耶!」那個主任接著又說:「可能是身體不舒服吧!我們也很擔心呢。」
「今天可能會很熱喔!天氣放晴了,大家一定很高興吧!」直子放下筷子,望著窗外說道。早餐是昨晚剩下來的天婦羅,平常一定都會有味噌湯,今天卻沒有。雖然是直子睡過頭來不及煮,但是平介知道她是因為熬夜唸書才睡過頭,所以也沒有心情挖苦她。
「呃……他前妻有沒有與妳們聯絡?」
「姓梶川就沒錯囉!她有甚麼事?」
門開了一條細縫。門鍊還拴在門上。彼端露出一張神情緊張的臉孔,是逸美。
「妳問過她的電話號碼?」
「嗯,其實我原本所期待的,是梶川為了賭博或是外遇的理由,必須拚命賺錢。這麼說倒是有點奇怪啦!不過我真希望如此。」
她的嘴角泛起一絲寂寞的笑。平介明白那個笑容的意義,得知丈夫並非只是心繫她們母女倆,可能會感到孤獨與空虛吧!
她好不容易擠出這幾句肺腑之言,平介無言地望著她。或許為了脫口而出的蠢話而感到後悔,她緊咬著唇。
「是嗎?」直子傾頭沉思,一邊吃茶泡飯。
「啊,這樣啊!我上次參加你們的自救會時,要了一份名單,上面有您府上的電話。」
「你寫信吧!」直子說道:「要是你真的想這麼做,就去做吧!或許對方真的不知道梶川已經死了呢!」
「這個……我知道!」
「我記得藻奈|美去年夏天,還參加校內的游泳比賽呢!而且游的是蛙式。」
「不,讓我去吧!我也想知道詳細情況。」
「啊……謝謝!」平介慌忙地接過來。「妳媽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小聲地問道。
「沒問題吧?」
「是的!」梶川征子肯定地點點頭。
此刻,他的腦海中浮現梶川征子瘦弱的身體和蒼白的臉。也許是操勞過度病倒了吧!還得忍受世俗的冷嘲熱諷。平介的耳畔突然響起了恐嚇電話中的陰冷聲音。
「這樣啊……」直子把收據放在桌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她的反應相當遲鈍。平介認為她會這樣子,可能是真相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好久沒游泳了!說不定都忘了怎麼游啦!」
但是平介並沒有找到梶川,於是便向該部門的負責人詢問。負責人是一名方臉、眼神溫和的男子,辦公桌上立著一塊主任的牌子。平介心想,他可能對照顧女性員工比和-圖-書較細心吧!否則無法勝任這種工作。
也許她想說這一兩年的經濟狀況突然變得窘困吧!
這時候,原本在流理台忙的逸美,用托盤端著一杯麥茶走過來。「請喝茶!」
「我知道當事人都會這樣啦,所以得由別人敲邊鼓才會有結果啊!見個面看看嘛!」
「如果沒有其他事,那……我去田端了。」平介語畢,趕緊逃開。
「杉田先生,怎麼會過來?」
「對不起,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昨天傍晚有人打電話找你。」
不好意思!梶川征子向平介道歉。沒關係!平介答道。
「話是沒錯,但至少我們現在還過得去啊!」
「就算這樣……」平介的氣話說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他覺得自己用不著如此憤慨,但是又無法釋懷,心裏總有個疙瘩。
「不,反正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
「打擾了!」幾乎在平介進門脫鞋的同時,屋內的一扇門也正好打開。臉色蒼白的梶川征子,帶著淺笑和驚訝的表情出現在門口。她穿著一件棉質長洋裝。
「她知道車禍的事嗎?」
逸美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是……甲狀腺。」
「沒有,匯款終止,我想她們應該也很苦惱吧!」
「呃?真的嗎?難以相信耶。」小阪傾著頭,一副疑惑的表情。
平介知道直子只會游自由式,想起他們婚前一起去海邊玩,直子剛開始還不想碰水,結果一下水,就熟練地游起自由式。直子當時還很年輕,身材玲瓏有致,和現在不一樣。
「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喔!」
「沒問題、沒問題。這……您不需要為我們費心。」她好像真的很困擾。平介看著她的表情,才想起他們之間的立場不同。對她而言,與被害者家屬站在這裏,或許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呢!
「要啊!可是媽媽今天的身體狀況比平常差,所以我……」
梶川征子也許察覺到他的來訪並非閒話家常,所以不便多說甚麼。她低著頭,請平介等一下,就走進了和室。
聽平介這麼一說,梶川征子開始揮起雙手。
「請進!」逸美表情僵硬地請他進門。
「因為今天可以……」直子拿著筷子,還做出游泳的動作。
「請假啊?」
「好啊!你去的話我就放心多了。我會先打電話聯絡對方。」小阪似乎鬆了一口氣,然後他像是想起甚麼似地,吃吃地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從嚴肅的上司變成了親切的長輩。
「有甚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吧!買東西一定很不方便吧?啊,今天的晚餐沒問題吧?」
她搖搖頭直說沒關係,接著又說:「老實說,我反倒希望他是為了那些奇怪理由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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