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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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興趣,五點到這裏來。」桐原給他一張便條紙。
「可是,真的沒幾個可愛的。」
短髮女子打開裏面的和室拉門。屋裏有兩間三坪的和室,但是隔間的和室拉門已經移除,形成了一細長房間,房間盡頭有一張簡易鐵管床。
女子把視線移到友彥他們身上。友彥覺得她的視線有如影印機的曝光燈,把他倆快速地從頭到腳掃描過一遍。
調整投影機的桐原問道:「要走了嗎?」
桐原的描述,讓友彥想起不久之前相當賣座的情|色浪漫片——《公寓嬌妻》,他腦海裏浮現出部份畫面,儘管他並沒有看過。
「哇啊!好誇張!」
桐原直截了當說出來,友彥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他的確認為憑他的長相要進演藝圈並不是難事,對身材也很有自信。
「我可沒說連名字都要跟你講。還有,你別搞錯了,兩邊都不講名字,是為了自己好。我也沒講你們的名字。我再強調一次,不管她們怎麼問,絕對不能把本名和學校告訴她們。」
「對不起,因為有很多事情要一步步來。」桐原笑著道歉。
「你們兩個餓了吧?」說著,看看友彥他們。
桐原別有涵義地笑了。「不是老太婆,但是,也不是二十幾歲的少婦,就三、四十啦。」
「虧我還特地找她來。」短髮女說。
「哦,原來也有這種做法啊。」
園村友彥也一樣,平常他會和幾個同伴成群結隊,到女生會去遊蕩的鬧區,或是直奔引進新機種的電動遊樂場。他今天沒有這麼做,無非是因為順手牽羊事件讓他大失血。
「到底是甚麼樣的女人?」友彥換個方式問。
「為甚麼啊……,不知道,就是沒有。」
「不太好。」他帶著和善的笑容搖頭。
女人默默點頭。
話很多的是短髮女和馬尾女,牛仔女感覺上只是喝啤酒聽大家聊天,笑容也有點不自然。
女子可能是要掩飾尷尬,以嬉鬧聲發出評語,她們並不是對彼此說,而是朝著友彥和村下發言。馬尾女在友彥的耳邊輕聲說:「你做過那種事嗎?」「沒有。」他這樣回答的時候,聲音不中用地發抖。
「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啊,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
「光講話就有一萬圓?我總覺得怪怪的。」友彥說。
「學校裏應該有很多可愛的女生吧?」
「要是她們問了怎麼辦?」村下提出問題。
友彥和村下都坐下後,桐原卻立刻起身,改由短髮女子坐。這麼一來,友彥和村下便被夾在三個女人之間。
「跟她們說校名是秘密啊,名字隨便用個假名就好了。不過,我想不會有自我介紹這種事,她們不會問的。」
「既然要去,就打扮成超級帥哥秀一下吧,嗯。」桐原揚起了右嘴角。
「甚麼事情?一定是解釋在等他們的是甚麼樣的歐巴桑對不對?」
「甚麼片子?」友彥問桐原。
「名字不能講,就叫她們蘭蘭、好好、美樹好了。」說了去年解散的三人偶像團體成員的暱稱,桐原賊賊地笑了笑。
「一定是三對二,只有她落單了。都要怪亮沒有好好招呼她啦。」馬尾女說,聲音裏夾雜著優越感。
「有甚麼關係。好啦,繼續吧。」
「啊!新片?」短髮女看著他問,眼睛閃閃發光。
「因為長得帥啊,這還用問嗎?你自己不也這樣想?」
「你那甚麼臉啊,表情很僵哦。」
在大家注視下,牛仔女走向玄關,刻意不和任何人的眼光接觸。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這不是誰都能做的工作。」說著,桐原像是同意自己的話似地點點頭。
「有沒有女朋友?」馬尾女又問友彥。
「有啊……」友彥回答。於是,桐原便悄聲說:「有個挺不錯的工作,你要不要試試?只是跟女人講講話而已,這樣就能賺一萬圓。怎樣?不錯吧?」
友彥跟著桐原進入室內,進了玄關就是客廳兼餐廳。裏頭有餐桌和椅子,但除了一個固定的架子外,連個碗櫃之類
hetubook.com.com的東西也付之闕如,也沒看到烹飪用具。一台個人用的小冰箱和放在上面的微波爐,也感覺不到生活的氣息。友彥推測,這個房間平常沒有人住,而是租來別有他用。
「這個嘛,看了就知道了。」桐原不懷好意地一笑,按下投影機開關。從機器發射出來的強光,立刻在五人面前的牆壁上形成一個大四方形,看來是要直接將白色牆面當作螢幕。桐原對友彥說:「不好意思,幫忙關燈。」
穿著便服,放學後即使在鬧區流連,也不必擔心會被輔導。萬一有人問起,只要堅稱是大學生便可矇混過關,像今天天氣這麼好的星期五,放學後直接回家的學生應該少之又少。
那是彩色8釐米的電影,沒有聲音。但是,那是哪一類的電影,播放沒多久友彥就明白了,因為劈頭就出現赤|裸的男女,而且一般電影中絕對不能拍出來的部份,也完全一覽無遺。友彥感覺心跳加速,這並不只是喝啤酒有了醉意的關係。他雖然看過類似的照片,但是會動的影像這還是第一次。
「這種事你用不著去想,反正只會講些沒營養的。對了,出了地下鐵,把頭髮梳一梳,噴點髮膠,免得頭髮弄亂了。」
女子和友彥他們互相斟酒,倒滿彼此的玻璃杯,就這麼開始乾杯了。桐原在客廳兼餐廳處,翻找包包裏的東西。友彥想,他不喝啤酒嗎?
開鎖的聲音隨即響起,門開了。一名穿著領口敞開的黑色襯衫、搭配灰黃格子裙的女子,手還握著門把。她的個子嬌小,臉也很小,留著短髮。
「喔,沒有。」
「真的?為甚麼?」
「今天有空嗎?」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不知為何,桐原的臉色比較和緩了。「家庭主婦。」他回答。
桐原眼裏射出冷酷的目光,友彥頓時畏縮了。
桐原用托盤端來三瓶啤酒、五個玻璃杯,以及盛了柿種米果及花生的盤子。他把這些東西放在大家面前,立刻又回到廚房,他接著送來的是一個大披薩。
她走了後,桐原鎖好門再回來。
「你好。」女子也回應。眼睛四周化了濃妝,耳垂上還掛著鮮紅色的圓m.hetubook.com.com形耳環。雖然已盡力故作年輕,但看起來果然不像二十幾歲,眼睛下方也已浮現小細紋。
「對方那三位應該已經在那裏等了。」桐原不動聲色地對友彥和村下說。
第一部影片大約十分鐘便結束了,桐原迅速更換投影機的帶子。在這個空檔,短髮女說:「怎麼好像變熱了。」脫下襯衫,她襯衫底下只穿著胸罩。投影機的光線,把她的肌膚照得發白。
「家庭主婦?」
「有嗎?」友彥拿著玻璃杯,歪著頭。
「你朋友啊。」女子對桐原說。
友彥抬頭看建築物,吞了一口口水,覺得胃有點痛。
「就講話而已?」
馬尾女在第二部電影放到一半時,脫掉針織連身洋裝。衣服一脫掉,她便把身體靠過來,往友彥身上磨蹭。然後小聲耳語:「沒關係,你可以摸。」
「客人是誰啊?」友彥問。
「跟那種阿姨要講甚麼才好?」友彥打從心底擔心,這麼問道。
園村友彥上的集文館高中,並沒有所謂的制服。在大學學運盛行的時候,這所高中的學長發起廢除制服運動,而且成功地付諸實行。舊式學生服算是他們的標準服裝,但會穿來上學的人不到兩成。尤其升上二年級後,幾乎所有學生都改穿自己喜歡的衣服。此外,雖然禁止燙髮,但遵守這條校規、忍耐著不去燙頭髮的,可說絕無僅有。關於女同學化妝的規定也一樣,所以一身流行雜誌模特兒打扮的女同學,帶著濃烈的化妝品香味坐在教室裏上課的情景,在他們學校司空見慣,只要不妨礙上課,老師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家好像聊得很開心,不過,來一點餘興節目吧。」過了三十分鐘左右,桐原說了這幾句話。友彥已經有點醉意了。
「妳好。」桐原笑著打招呼。
「為甚麼要找我和村下?」
他感到不安,並不是因為他想逃避即將發生的事情,他擔心的是到底能不能做好這份工作。
紙上的地圖標示的店,就是剛才那家咖啡專賣店。
「我是在觀望,不過,她好像沒辦法接受。」
「是我。」桐原說。
「你們兩個,啤酒可以吧?」說著,也m.hetubook.com.com不等友彥他們回答,就進了廚房。裏面發出開冰箱拿啤酒瓶的聲音。
公寓沒有電梯。他們爬樓梯到三樓,桐原按了三〇四室的對講機。「喂——」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出來。
「偶爾。」他回答。
桐原亮司來找他時,他因為那件事,放了學也不打算回家,正在教室一角看《花|花|公|子》。感覺有人站在前面,抬頭一看,桐原的嘴上掛著不明所以的笑容。
友彥早就發現,桐原在餐桌上組裝小型投影機,他正想問桐原要做甚麼。
和女子的對話,正如桐原先前所說,你來我往的都是沒有意義的話語。這樣真的就有錢可拿嗎?友彥覺得不可思議。
友彥發現女子在交換眼色。他不知道她們的視線是甚麼意思,但是看樣子,她們對桐原帶來的兩個高中生的外表並無不滿,所以暫時可以放心。
聽到他的話,女子呵呵地笑了,然後說聲「請進」,把門拉得更開一些。
「你常喝酒嗎?」馬尾女問友彥。
他們從圖書館前面經過,又走了幾分鐘。桐原的腳步在一棟小小的四樓公寓前停下來。「就是這裏。」
「世界上怪人多得是,不必放在心上。人家既然要給,就不必客氣,收下來就是了。」
友彥覺得房間很暗,原來玻璃窗外還有防雨窗,而且照明只有一顆罩了籐製燈罩的燈泡。友彥心想,可能是為了掩飾女子的年紀,才把房間弄得這麼暗吧。馬尾女子的肌膚和他的女同學完全不同。在身邊近看,一目瞭然。
「是嗎?那真是遺憾。」
就在她脫完衣服後,牛仔女突然站起來。「那個,我……」才說了這幾個字,嘴巴就閉上了,好像不知道說甚麼才好。
桐原是他的同班同學,然而升上二年級快兩個月了,他們卻幾乎沒有交談過。友彥不算怕生,已經和大多數同學混熟了。反而是桐原身上有一種刻意與人保持距離的氣氛。
「酒量好嗎?」
短髮女和馬尾女殷勤地勸酒,友彥來者不拒,不斷地喝。半路上,桐原交代過,若是對方勸菸勸酒,儘可能不要回絕。
「別鬧了,你答應要跟我講的。」
他還是處男。
「怎麼會呢?和-圖-書」桐原踏進房間,在榻榻米上盤腿坐下,然後以目光示意友彥他們也坐下來。
「好呀。」三人點頭回答。
「怎麼這麼慢呀。」馬尾女子對桐原說。不過,並不是生氣的語氣。
短髮女吃吃笑著說:「對她大概太刺|激了吧。」
「請問三位,喝啤酒好嗎?」桐原問她們。
離開咖啡館後,他們搭上地鐵。車上沒甚麼乘客,有許多空位,但桐原卻選擇站在門邊,似乎是不想讓別人聽到他們對話。
房間中央有一部電視機,前面坐著另外兩名女子。其中一個瘦瘦的,棕色頭髮紮成馬尾,但針織連身洋裝的胸部豐|滿地鼓起。另一個穿著牛仔迷你裙,上身套著牛仔外套,圓圓的臉,及肩的頭髮燙成大|波浪。在三人中,她的五官看起來最平板,不過這可能是其他兩人妝太濃的關係。
「是的,兩個都是帥哥吧。」
友彥伸長身子,關掉燈泡開關。同時,桐原開始播放影片。
「你說,她們不是老太婆喔。」村下好像還記得桐原在咖啡館裏說過的話,確認似地說。
「我沒帶那些東西。」
「哪有,我才沒有呢。」
「是嗎?真可惜。」說著,馬尾女把右手放在友彥大腿上。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眼光很高。」
他們在難波站從地下鐵御堂筋線換乘千日前線,在西長堀站下車。友彥來過這裏好幾次,因為中央圖書館就在這一站。一到夏天,想利用自修室的考生還得排隊入場。
「好的,馬上來。」桐原打開投影機的開關,牆面再度出現影像。
「應該說是有點無聊的少奶奶吧,既沒有嗜好也沒有興趣,每天都過著一整天沒講過一句話的日子,悶得很,老公也不理她們。所以為了打發時間,想和年輕人講講話。」
「照我看,你要交幾個女朋友都沒問題,你就放手去追嘛。」
聽到桐原苦笑,友彥不禁摸摸臉頰。
聽友彥這麼說,桐原打開自己的運動背包給他看。裏面有梳子和髮膠,連吹風機都帶了。
友彥勃起了。但是,這是因為被半裸的女人勾引,還是因為看了太過刺|激的影片,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到了這一刻,他不可能不明白這份工作真正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