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8
這句話,登時讓一成無話可回。他驚愕地屏住氣息,回視雪穗端正的臉孔。
「請別做無理的要求,稍微體諒一下她的心情。」雪穗站起來。奶茶幾乎沒有碰過。「這種事,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做。但是為了她,我才勉強答應。請你也體諒我的心情。」
女服務生過來招呼,雪穗點了奶茶。因為是非假日白天,平價西餐廳裏人不多。
「不會吧……,因為,女人怎麼會做這種事?」
「咦?」
「沒有錯。」
「請等一下。」雪穗急忙打斷他。「那是那個……卡車載貨台的?」
但是,雪穗臉上的表情,明顯對這個看法不表贊同。他一說完,她便開口了。「就像我一開始說的,江利子家不希望事情鬧大。即使像學長說的報警調查,查出是誰做的壞事,江利子所受的傷害也不會癒合。」
「對不起,我遲到了。」她道歉。
「上上個星期四……,沒錯吧?」
「報警了嗎?」
雪穗倒抽一口氣。「你是說,她用社費付錢給歹hetubook.com.com徒?」
「發生了甚麼事……,就是那麼一回事,江利子突然遭到襲擊……」
「我也一樣啊。」
「妳可以告訴我嗎?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再見,我很快樂,謝謝你——這就是她要說的話。」雪穗以公事化的口吻說。
「接到電話後,就看到那張照片,我馬上把這兩件事聯想在一起。還有,我也想起那個男的在電話裏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說社交舞社的社費是香苗在管理。」
「但是,這種做法只有在我一無所知的前提下,才有意義吧。」
等她的身影從視野裏消失,一成歎了一口氣,轉眼望向窗外。
「我想到一個可能。」
「你說的,難道是……」
「怎麼會這樣!」一成在桌上用力握拳,手心裏冒出又濕又黏的汗水。
「歹徒把照片寄給我和江利子,可見得不是突發事件。這一點,妳明白嗎?」
「口信?」
唐澤雪穗比約定時間晚了五分鐘出現。一成朝著她稍和*圖*書稍舉起手,她立刻發現,便走了過來。
「為甚麼?」
「失陪了。」雪穗走向出口。但是,她隨即又停下腳步。「我不會退出社交舞社的,要是連我都退出,她會過意不去的。」然後,又再度邁開腳步。這次,完全沒有停下來。
一成取出記事本,翻開月曆確認日期。果然一如他的推測,就是江利子最後一次打電話給他的第二天,她說要去買衣服的日子。
「沒關係,我也才剛到。」
「不好意思,還請妳特地出來。」
「是的。」
「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
「這我知道。我想,她一定是有很大的秘密吧。」
「照片?」
「江利子家,寄到她家去的。太嚇人了,那麼悲慘的模樣……」雪穗哽咽了。
一成含糊其辭。事實上,一成是硬拜託出入家中的三協銀行的人調查的。
「那種東西,我實在不想讓妳看,但是……」一成把手伸進上衣口袋。
「請男人做的,去找一個做得出這種下流事的男人。」
「對www•hetubook•com•com,地點是在卡車載貨台上,拍的是……」
「地點是江利子家附近,遇襲是……上上個星期四。」
「唐澤……」
「沒錯。」一成只說了這兩個字,回視雪穗的眼睛,她也意會到了。
「可是,那未必就是倉橋學姊領的呀,也可能是其他人。」
「可是,存摺在倉橋學姊那裏呀?」
「是倉橋學姊要江利子記帳那次對不對?在兩、三天後,我就把存摺和卡片交還給學姊了。」
聽到他這句話,雪穗垂下眼睛,好長的睫毛。有些社員認為她像法國洋娃娃,如果眼睛再圓一點,倒是一點都沒錯——一成心想。
「雖然令人難以置信,我還是去確認過了。」
「哪裏,」雪穗輕輕搖頭。「不過,我在電話裏說過,如果是江利子的事,我無可奉告。」
「結果,」一成壓低聲音,「上上星期二,以金融卡領了十二萬。今天早上再確認的結果,這個星期一開始,也領了十三萬。」
「這,」說著,雪穗凝視一成的眼睛,「m•hetubook•com.com這就是篠塚學長的問題了,不是嗎?」
「等一下,讓我見她一面。」
為了讓情緒冷靜下來,他朝窗外看。外面不斷飄著綿綿細雨,雖然時序還不到六月,但可能已經進入梅雨季了。他想起第一次帶江利子上美容院的事,那時也下著雨。
「直接問倉橋學姊嗎?」
「沒有。」
「今天我來這裏,也是為了傳達江利子的口信。」
「我沒有這麼做,但是我有其他的辦法。我知道帳號,請銀行調查是否有提款就行了。」
「咦!」她驚呼一聲,抬起頭來。他看著她的臉,說:「有人寄了一張照片給我,匿名,而且是限時專送。」
「江利子的父母說,要是採取行動,讓這件事公諸於世,造成的傷害反而更大……。我也這麼認為。」
雨依舊下個不停。
「江利子?」
雪穗呼了一口長氣。「我實在無法相信。」
「妳也看過這張照片了?」他問。
「對。」一成點點頭,省略了「全|裸的模樣」。
「在哪裏看到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
hetubook•com.com
,但事情不能這樣就算了,我嚥不下這口氣。」「但是,這只是篠塚學長的推理吧?沒有證據呀,就算是帳戶那些,也許只是剛好提領了同樣的金額而已。」
「我明白。但是,誰會做這麼過分的事……」
一成把上星期五接到不明男子電話一事,告訴雪穗。
雪穗掩住嘴,那雙眼睛似乎隨時會掉下眼淚,但女服務生正好送奶茶過來,她總算忍住了。一成鬆了一口氣,要是她在這種地方哭出來,可不太妙。
「光是這樣,我不明白。地點在哪裏?是甚麼時候?」
「從那時起,金融卡就一直在她那裏。絕對錯不了,是她找人攻擊江利子。」
「妳說天底下有這麼不自然的巧合嗎?我認為應該報警。只要警察徹底調查,一定查得到證據。」
「根據我的調查,過去這三個星期,除了她,沒有別人碰過那張卡片。最後碰過的是妳。」說著,他往雪穗一指。
「是沒錯,不過還是有辦法。」
一成搥了餐桌一下。心裏雖然忿忿難平,但他能夠理解她父母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