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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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
「這半年來謝謝你。」她雙手在身前併攏,低頭行禮。
「哦,會嗎?甚麼時候啊?」
不會吧,妳想太多了。千都留這樣告訴自己。
歡送會在九點結束,離開店裏時,千都留叫住高宮。
千都留她們一進去,便聽到有人喊:「喂!這邊這邊!」一干人都是東西電裝專利部的熟面孔。他們佔據了幾張桌子,其中好幾個人已經喝得滿臉通紅。
不知不覺間,話題轉到朱美的婚事。有點醉意的主任開起老掉牙的玩笑,說甚麼很多男同事都想追朱美。
「這……,妳不用破費的。」他打開包裝,裏面是條藍色手帕。「謝謝妳,我會好好珍惜。」
聽她這麼說,高宮似乎還想說甚麼,但是這時候,入口傳來叫聲。「喂,你們在幹甚麼?大家都已經下去了。」
「明天晚上我準備去住品川的飯店,想早一點www.hetubook.com.com出發。」
「要是敢叫我倒酒,老娘立刻翻桌走人。」朱美在千都留耳邊悄聲說。事實上,她們不管去哪家公司,在聚餐的場合經常都被迫倒酒。
手繪地圖上標示的大樓就在新宿伊勢丹旁邊,三樓掛著鄉土居酒屋的招牌。
「沒辦法啊,歐吉桑主辦的嘛。」
「呃,還好啦。」
高宮稍稍舉起手,邁開腳步。千都留跟在他身後,心想,以後再也沒機會注視他的背影了。
成田的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千都留也笑了,一邊偷偷看高宮,結果,一瞬間兩人的視線對上了。千都留覺得他好像想說些甚麼,但是,這一定也是錯覺。
「前輩,放過我吧。」
「我甚麼都沒做啊。倒是妳,以後有甚麼打算?」
「就是後天了,後天。」坐在千都留對面一個姓成田的男子,和圖書拍著高宮誠的肩膀說。「後天,這傢伙多采多姿的單身生活就要結束了。」
「謝謝。」高宮小聲地回答。
「妳一早出發?」
聽到千都留的話,朱美一臉不耐煩地點頭說道:「也對啦。」
「既然要請,不會找好一點的地方啊?」進了電梯,朱美忿忿不平地說。
「在如此動盪的一年結婚,未來真令人擔心。要是生了男孩,我一定要取名為虎男,讓他沾沾阪神老虎隊的光。」朱美大概也醉了,說這些話取悅大家。
「很厲害吧?英文還溜得很咧。可惡!為甚麼你這傢伙就是這麼走運。」
一群人照例說幾句告別的話,乾了杯。千都留看開了,把這當作工作的一部份,露出親切的笑容,心想散會時一定得提高警覺。非禮公司女性職員,事情要是鬧開來會很難堪,但對方若是派遣人員便無此後患——有這種想法的和*圖*書男人出乎意料地多,這一點千都留是憑過去經驗知道的。
千都留感覺到他的視線不時投射在自己身上,當她朝他看的時候,他便轉移目光——她有這種感覺。
「哪有啊?」高宮雖然露出困擾的表情,仍然保持笑容。
「哪家飯店?」
「那不是我的房子啊。」
「漂亮、漂亮!漂亮得可以去當女明星了。而且,連茶道、花道甚麼的都會,對不對?」成田問高宮。
「成田前輩。」高宮露出全無招架之力的表情。為了讓成田閉嘴,他往成田的酒杯倒酒。
「這傢伙啊不管哪一方面都得天獨厚,完全不需要恭喜他。」成田說起話來舌頭有點不靈光。
「不行,天理不容啊!還沒完哩!這傢伙要娶的老婆,還是個大美人。」
「那麼漂亮呀。」千都留問成田,這正是她感興趣的地方。
「想暫時回老家休息一陣子,我後天回札幌hetubook.com.com。」
「說到這,聽說高宮先生也要結婚了對不對?」千都留問,特別留意不讓聲音聽起來不自然。
「那是我媽的房子,我只是借住而已,跟食客沒兩樣。」
高宮誠坐在她斜對面,偶爾把菜送進嘴裏,以中杯啤酒杯喝啤酒。平常話就不多的他,今天也被當作聽眾。
「嗯,是啊……」高宮似乎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明明就是,那間公寓不必付房租不是嗎?那不叫你的房子叫甚麼啊?」成田說得口沫橫飛,就是不放過高宮。
「我看嘛,大概下個世紀中吧。」
「聽到沒?他媽媽有房子。妳不覺得他命很好嗎?」成田一邊徵求千都留的同意,邊往自己的酒杯倒酒。一口氣喝乾後,又繼續說:「而且啊,平常人家說的公寓,指的是兩房或三房的公寓吧?這傢伙可不是哦,他家有一整棟公寓,他分到其中一間。這種事,有天理嗎?」www.hetubook.com.com
「有有有,你命實在太好了。吶,三澤小姐,妳聽聽看,這傢伙明明比我小兩歲,卻有自己的房子了。這種事,有天理嗎?」
店門入口處裝設自動式的日式格子門。時間還不到七點,就聽得到喝醉的客人大聲喧鬧。隔著門,可以看到卸下領帶的上班族。
「高宮先生是在赤坂的飯店舉行婚禮吧?那時候我人大概已經在北海道了。」
「公園美景飯店。」
「好了,成田,你就等著看吧,人不會一直走運的啦。不久,好運也會找上你的。」坐在邊邊的課長說。
「這個是結婚禮物。」她從包包裏取出一個小包裹,是她昨天下班後買的。「今天本來想在公司裏拿給你的,但沒有機會。」
「五十年以後的事,到時候我是不是還活著都不曉得呢。」
「哦……」他點點頭,一邊收起手帕。
千都留猜想,今天應該不至於吧,再怎麼說,這是她們的歡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