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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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近嘛。」
「是嗎,真可惜。」
「一千萬圓。」
「那是個很普通的地方。」秋吉突然說。
「可是……」
「不知道……,不過,非還不可。要是真的沒辦法,把這裏賣了也得還。」
「大樓?」
接著,他指著大樓的牆。「牆上畫了東西,看得出來吧?」
又過了半年,她便遇見了秋吉雄一。
「我會還的,不過得分期,這是後來談出來的結果。」
「我想知道啊,你太太沒生氣?」
穿著舊T恤的女人似乎對路過的情侶產生興趣,先盯著典子看。用的是那種為了滿足好奇心,即使對方不舒服也毫不在意的眼神。
「我沒有很震驚啊,只是學到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是甚麼。」他把不算短的菸丟在地上踩熄。「講這些很無聊吧。」
「打過棒球、躲避球,足球也玩過。」
那雙蛇一般的眼睛轉向秋吉,女人出現了意外的反應。原本為了澆水而微微前傾的身體挺了起來。
「有那時候的照片嗎?」
「這筆錢,我來想辦法吧。」
「可是……」
「咦!」
秋吉伸手進外套的內口袋,抽出一根菸。他叼住菸,以剛才那家啤酒屋送的火柴點著。「不久,一些鬼鬼祟祟的男人就常往這裏跑,進大樓的時候還偷偷摸摸的,怕別人看到。一開始,我不知道在大樓裏能幹嘛,問別的小孩,也沒有人知道,大人也不肯告訴我們。不過沒多久,就有人搜集到情報了。他說那裏好像是男人買女人的地方,只要付一萬圓,可以對女人為所欲為,還可以做牆上畫的那檔事之類的。我無法置信,那時候的一萬圓很大,不過我還是不能想像怎麼會有女人去做那種買賣。」吐了一口煙,秋吉低聲笑了。「那時候算是很單純吧,再怎麼說,才小學而已。」
她來到大馬路上,攔了計程車回飯店。
「搭電車差不多五站。」
她正要說「離婚」的時候,他開口了:「不用了,妳不必這麼做。」
「私吞……」
「因為大阪很小啊。」秋吉看著窗外說。固力果巨大的廣告牌閃閃發光。
對方沒有食言,這家婚友社陸陸續續為典子介紹適合的男性。她前前後後總共與其中六人見過面。然而,其中五個人只見過一次,因為這些對象一見面便令人大失所望。有的是照片與本人完全兩樣,甚至有人登記的資料是未婚,見了面卻突然表明自己有小孩。
「這種地方也能玩呀?」
是嗎,那太好了——典子想對他這麼說,但不知為何說不出口。
「哦,」秋吉搖搖頭。「抓到沒啊,我不知道。」
「如果要離婚,得想辦法籌到這筆錢。」
她勉強開口說了這句話,卻讓男子頓時陷入沉默。接下來,典子聽到的是歎www.hetubook.com•com氣聲。「拜託妳別再這樣了。」
「不危險嗎?」
「錢要怎麼辦?」
典子不經意地抬頭看二樓,那裏掛著舊招牌,「桐原當舖」幾個字已經模糊了。
秋吉沉思片刻,手放開啤酒杯後插|進長褲口袋,掏出一張萬圓鈔。「妳去結帳。」
下了車,秋吉走進公園,典子跟在他身後。公園頗為寬敞,足以打棒球。裏面還有鞦韆、越野遊戲、沙坑,是舊式的公園,沒有噴水池。
「沒有。」
計程車開進一條又窄又暗的路,途中秋吉詳細指示道路,這時他說的也是大阪腔。不久,車子停了,他們來到一座公園旁。
秋吉在計程車裏幾乎沒開口,只是一直凝視著車窗外。典子心想,他可能後悔了。
見過六個人之後,典子便與這家婚友社解約了,她覺得根本是在浪費時間。
「可是,你之前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
「聽說是兩百萬圓?」
「喏,」典子猶豫了一會兒說,「等一下帶我去好不好?」
「咦!」這次換她輕噫了一聲。「不用了,甚麼意思?」
典子下了車,沿著前一天跟著秋吉走過的路反方向前進。白天和黑夜的景色大不相同,好幾家商店在營業,路上的行人也很多。商店老闆和路人的眼神都炯炯有神,當然,並不純粹是活力十足,而是彷彿有不良居心棲息在閃爍不定的眼光裏,要是有人一時大意,便要乘虛而入,佔一頓便宜。印證了秋吉的形容是正確的。
「我不可能離婚,妳應該也只是玩玩而已吧?」
「妳問這個幹嘛。」男子的聲音顯得不悅。
「玩只能玩到這裏。」
典子凝神細看。顏色掉得很厲害,幾乎難以辨識,但灰色牆上的確有類似畫的東西。看來像是裸體的男女,彼此交纏,互相愛撫,實在算不上是藝術作品。
從這件事後,典子沒有和任何人交往。但她並不是決心孤獨一生,毋寧說,她對結婚的渴望反而更加強烈。她渴望找到一個適當的對象,結婚生子,建立一個平凡的家庭。
「有辦法負擔嗎?」
她在路上漫步,偶爾隨興按下快門。她想以自己的方式,記錄秋吉生長的地方。只是,她認為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
典子和他並肩走在暗暗的小路上。又舊又小的民宅密密麻麻地並排著,其中有很多連棟住宅。各戶人家的門緊鄰道路,近得甚至令人以為這裏沒有建蔽率的規定。
買了車票後,她一時興起,到零售店買了一台即可拍相機。
「我心知肚明甚麼?」
「要去哪裏?」
「他啊,好像私吞了病患的錢耶。」女職員悄聲說,一臉以小道消息為樂的表情。她並不知道他與典子的關係。
「……對不起。」典子低下頭。
「時光隧道。」
「工作順利結束了?」她畏畏縮縮地探問。
「吵著說要買房子的是她,我本來就不怎麼起勁,貸款也付得有點吃力。她大概也知道,那是造成這件事的原因。」
兩人漫步心齋橋,跨越道頓堀橋,吃了烤章魚丸。這是hetubook.com.com他們首次結伴遠行,典子雖然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忐忑不安,心情卻也相當興奮,她第一次來到大阪。
「想。」
「我是說,別再說這種挖苦人的話了,反正妳早就心知肚明了吧?」
她忘了丟菸灰缸,只有這樣東西一直擺在書架上。菸灰缸漸漸地蒙上了灰塵,似乎代表她心頭的傷口也慢慢癒合了。
「算是,」他回答。「算認識吧。」然後又開始向前走。
「打棒球?」
一個看來十分親切的中年女性,問了她幾個問題,將她的答案輸入電腦。過程中還對她說了好幾次「別擔心,一定會找到好對象的」。
「妳還好嗎?」他先問候她。她回答:「不太好。」「我想也是。」他說。她眼前似乎可以看到他露出自嘲的笑容。
「病患的治療費、住院費等繳費明細,不是全由電腦管理嗎?他啊,故意弄得像是資料輸入失誤,把入帳紀錄刪掉,然後把那部份的錢據為己有。有好幾個病患反映,明明付了錢,怎麼還收到催款通知,才被發現的。」
「被殺的……」他接著說。一聽到這句話,典子覺得心口一陣悶痛。
「聽說是兩百多萬圓。」
「是你認識的人嗎?」
「兇手?」
在大阪的第二天,典子必須單獨度過。早餐後,秋吉說今天有很多資料要搜集,晚上才能回飯店,便出門了。
「以前這附近沒有別的比較空曠的地方可以玩,所以這座公園很重要。但是和公園一樣重要的,還有這裏。」秋吉向後看。
她感到胸口遭受重擊,一陣心痛。腋下流下一道汗水。
「我不想麻煩妳,我會自己想辦法。」
「私吞的金額有多少?」典子極力佯裝平靜地問。
她看著秋吉說:「小亮?」
「妳應該已經聽說了,我不能再去醫院了。」
男子的話,讓典子瞬間失聲。她多想大聲向他咆哮:我是認真的!但是,當這句話來到嘴邊的那一刻,一股無可言喻的悽慘迎面襲來,她唯有沉默以對。他會說這種話,當然是看準了她的自尊心會讓她拉不下臉來。
窗外的風景有了些微變化,新幹線似乎來到了愛知縣,與汽車製造相關產業的看板增加了。典子想起了自己的老家,她來自新潟,她家附近,也有一家生產汽車零件的小工廠。
典子接過那一萬圓,朝櫃檯走去。
「我還有點存款,兩百萬左右的話,我可以幫忙。」
他整個人癱在床上,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抵達大阪時,已經傍晚了。在飯店辦好住房手續後,秋吉便為典子介紹大阪這個城市。雖然她表示想同行時他曾面露難色,但今天不知為何,他對她很溫柔。典子猜想,也許是回到出生地的緣故。
但是,女人那聲「小亮」,卻一直在典子耳邊縈繞。不僅如此,更有如共鳴一般,在腦海裏大聲迴響。
「我小時候常在這裏玩。」
晚上十一點多,秋吉回來了。他看起來心情極差,也非常疲倦。
「我想看看你住過的地方。」
她來到那家當舖前,但店門緊閉,也許已經歇m.hetubook.com.com業了。昨天晚上並沒有注意到,但白天看來,這裏有一種廢墟般的氣氛。
典子很想質問他,甚麼叫做「就是這樣」,但是滿心的空虛讓她發不出聲音。男子似乎認為目的已經達成,不等她回答便掛斷了電話。
「這裏也是我們的遊樂場。」
結果,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談,在各自的床上入睡。
「結束了,」他說。「一切都結束了。」
「是嗎……?」
她再度將視線移往窗外。令人窒息的緊張感一直壓在她的心頭,這趟大阪行,會不會招來不祥的風暴呢?她總拋不開這個念頭。
「命案發生後,這棟大樓就完全禁止進入。過沒多久,這棟觸楣頭的大樓也有人要租,一樓有一部份又開始施工了。那時候,大樓牆上用塑膠布圍起來。工程結束,塑膠布也拆掉了,露出來的就是這幅下流的圖。」
一句「真是個好太太」已經爬上典子的喉嚨了,她嚥下這句話,在嘴裏留下苦苦的餘味。
「這次的事,你太太怎麼說?」
「借了多少?」
「我怎麼了?」
過了幾天都沒有他的消息。那段期間,她工作心不在焉,發呆失誤的情況大增,讓一起工作的同事大為訝異。她也想過要打電話到他家,但一考慮到接聽者不是他的狀況,就猶豫不決。
「咦?」
電話中傳來人聲,問他這麼晚了在跟誰說話,一定是他妻子。他說是朋友,因為擔心,打電話來問候。
典子把屋裏所有的他的日常用品全部丟棄:牙刷、刮鬍刀、刮鬍乳液,以及保險套。
「我小時候,這棟大樓還沒蓋好,蓋到一半就被閒置在那裏。會出入大樓的,就只有溝鼠和我們這些住附近的小孩。」
待在飯店也不是辦法,典子決定再到前一天秋吉帶她去過的心齋橋等處走走。銀座有的高級精品店這裏也不少,和銀座不同的是,柏青哥店、遊樂場和精品店比鄰而立。也許要在大阪做生意,要先學會放下身段。
「道歉?」
然後是那棟大樓。公園裏,孩子們踢著足球,典子在喧嘩聲中拍下了照片,也將那幅淫猥的壁畫納入鏡頭。之後,她繞到大樓的正面。現在這裏看來並沒有經營見不得人的買賣,和泡沫經濟崩潰後那些用途不明的大樓沒甚麼差別,不同的只是這裏老朽得厲害。
「呃,加一加兩百四十萬吧。」
他說:「當初買房子的時候,我跟岳父借了錢。」
「如果是小學那時候,我想我也會很震驚。」
「他拿那些錢做甚麼呀?」
「地鐵站,就在前面。」
「跟妳提又有甚麼用。」
「甚麼時候開始的……」
「聽說是去付公寓的貸款。他啊,甚麼時候不好買,偏偏挑房價炒得最高的時候買。」女職員兩眼發光地回答。
過了一會兒,他以更微弱的聲音對典子說:「那,事情就是這樣。」
但他看也不看那女人一眼,好像沒注意到有人對他說話。他腳下的速度並沒有改變,筆直地前進,典子只好跟著他走。很快地,兩人從女人面前經過。典子發現女人一直看著秋吉。
「我有我的事要做。」秋吉轉移視線,心情顯然變得很差。
她用和_圖_書相機拍下這幢破屋。
當他們走到距當舖十公尺的地方,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胖女人從一戶人家走出來。那戶人家前面擺著十來個小盆栽,其中有一半以上突出到馬路上。女人似乎準備為盆栽澆水,手上拿著澆花壺。
秋吉看著她,眉間出現皺紋。
典子手肘靠著窗緣,看向鄰座。秋吉雄一閉著眼睛,動也不動。她發現,他並沒有睡著,而是在思考。
「為了還錢,我老婆說她要去打零工。」
典子買了點東西,但時間還是很多。她興起了再去一次昨晚那個地方的念頭,那座公園,還有那家當舖。
「請保重。」典子留下這句話,便與那名男子分手了。當然,之後也沒有再見面。她認為,他太瞧不起人了。不僅瞧不起她,也瞧不起所有女性。
兩人默默喝著啤酒,典子望著跨越道頓堀的一波波人潮。時間剛過八點,大阪的夜晚似乎才剛開始。
走了幾分鐘後,秋吉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注視著小路另一邊的某戶人家。那戶人家在這附近算是比較大的,是一幢兩層樓的日式建築。好像是店面,門面有一部份是鐵捲門。
「是嗎……」
「認錯人了啊。」他們走過之後,典子聽到背後傳來這一句,是女人的自言自語。秋吉對這句話也全無反應。
「走了。」秋吉邁開腳步。
「你老家離這裏遠不遠?」在可以眺望道頓堀的啤酒屋喝著啤酒,典子問道。
「喏,」典子說,「那個兇手抓到了嗎?」
「那,我們之間,暫時不能指望有任何進展了。」
有天半夜,電話響了。聽到鈴響,典子知道一定是他。果不其然,聽筒另一端傳來他的聲音。只是聲音顯得非常微弱。
「等我付了這筆錢,那個……,你就跟你太太……」
「哦……」
「詳情我也不清楚,不過好像一年多前就有異常跡象了。因為從那時候起,患者繳款就有延遲的現象,很多都是差一點就要寄催款通知。他好像是動用後面的病患繳的款項補前面的虧空金額,加以掩飾。當然,這樣又會扯出新的虧空。然後,新的虧空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終於沒辦法補救,爆發出來。」
他們的分手來得相當令人意外。一天早上,到了醫院,不見他的蹤影。典子詢問其他職員,得到的回答是:「他好像辭職了。」
典子茫然地望著喋喋不休的女職員的紅唇,感覺宛如身陷惡夢一般,一點都不真實。
然而,正如大多數的外遇,一旦女方下定決心,男方便逐步退縮。他們碰面時,他開始冒出各式各樣的藉口:他擔心小孩、現在離婚得付為數可觀的贍養費,花時間慢慢解決才聰明……。我和你見面不是為了聽這些話——這句話她不知說了多少次。
一離開啤酒屋,秋吉便攔了計程車。他告訴司機的地點,是典子完全陌生的地名。更吸引她注意的是他以大阪腔說話,這對典子來說也非常新鮮。
https://m.hetubook.com•com她決定在難波站搭地鐵。她記得站名,應該也還記得從車站過去的路。
她告訴典子,院方似乎不打算循法律途徑,只要他還錢,便息事寧人。多半是怕媒體報導危害醫院的信譽。
「命案的兇手啊。」
栗原典子十八歲時來到東京。那時候,她並沒有打定主意要當藥劑師。只是報考了幾家自己可能考得上的學系,恰巧考上某大學藥學系。
不用說,這是典子與他最後一次對話。從此之後,他就不曾出現在她面前。
典子與某個上班族約會了三次。這個人四十出頭,樣子老實勤懇,讓典子認真考慮要不要結婚。然而,第三次約會時,她才知道他和患了老人失智症的母親相依為命。那名男子說:「如果是妳,一定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不為別的,他只不過是想找一個能夠照顧他母親的女子。一問之下,他對婚友社提的條件是「從事醫療工作的女性」。
「你認識這戶人家?」
工作的第六年,她有了情人,是在同一家醫院擔任職員的三十五歲男子,她甚至認真考慮要和他結婚。但是要這麼做有困難,因為他有妻小。我準備和她分手——他這麼說。典子相信他的話,也因此租下現在的房子。要是他離了婚,他就無處可去了,當他離開家時,她希望能給他一個可以休憩的所在。
大學畢業後,在朋友的介紹下,她順利進入現在的醫院工作。典子認為,大學時代和在醫院上班的前五年,應該是自己最自得的時期。
「算是,」他回答。「是個守財奴,每個人都討厭他,我也很討厭他。那時候大概每個人都覺得他死了活該吧,所有住在這一區的人都受到警察懷疑。」
典子跟著他向後看,他們身後是一棟老舊的大樓。
與醫院職員分手正好一年的時候,她找到一家婚友社。吸引她的,是一套以電腦選出最佳配對的系統。她決定將感情戀愛放一邊,以其他條件來選擇人生伴侶。戀愛,她已經受夠了。
「就是危險,小鬼才會跑來啊!」秋吉笑了,但立刻恢復嚴肅的表情,歎了一口氣,再度抬頭看大樓。「有一天,有個傢伙發現了一具屍體,是男人的屍體。」
田園風光掠過窗外。偶爾,有些標識企業或商品名稱的看板豎立在田地裏,風景既單調又無聊。想要眺望城鎮街景,但新幹線經過城鎮時,總是被防音牆包圍,甚麼景色都看不見。
典子內心暗自期待著,他太太為此生氣,也許就會提出離婚的要求。然而,他的回答令人意外。「我老婆向我道歉。」
典子轉過頭來,他的眼睛仍朝著窗外。「一個破破爛爛的地方,灰塵滿天,髒兮兮的,一些小老百姓像蟲子一樣蠢動,只有一雙眼睛特別銳利。那是個絲毫大意不得的地方。」他喝光啤酒。「那種地方妳也想去?」
然而,她認為這或許是她瞭解秋吉這名男子最後一次機會。回顧過去,典子幾乎是在對他一無所知的狀況下與他交往,直到現在。她並不是對他的過去不感興趣,但是,她心裏存在著比起過去,現在更重要的想法也是事實。在極短的時間內,他便在她心裏佔有不可取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