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小澤式部被射穿胸膛而倒。等到城樓上的洋鎗火力結束，城兵朝向小山田信有殺了過來。

山田國政志在必得地說。

到了九月二十三日午夜，真田幸隆引領十數騎，來到晴信本營。

「我要你立即派快馬到古府中，囑咐準備下一次的戰爭。可能不出十日，村上義清將率領大軍進攻信濃，名義上是協助小笠原長時收復失地。如果此刻中信濃落入敵人之手，那麼過去的努力將成泡影，等到敵人集結兵力開始行動，我方再召集兵馬便來不及了，若不在敵人行動前把我方的後備隊派到深志城，情況便會危急。同時，曾經參加此次戰役的軍兵，一律讓他們休養，重新召集新兵。」

說完之後，大聲笑著，沿著走廊，走向書房。

晴信聽到敵軍的叫囂，亂箭飛過頭上。圍在晴信身邊大約五十名直屬軍士，幾乎是甲軍僅有的殘存者。

村上義清很開心。一邊兒把酒言歡，一邊兒談論戰功。

晴信召集所有武將，深夜召開軍事會議。

「他們都是些不可靠的土豪。當我方勸誘時便答應投靠，但在迎接小笠原長時的使者時，又表示絕無二心。」

晴信把進軍到諏訪國境的軍隊撤回古府中，中信濃的危機已經消除。但村上軍退去後，馬場民部把鄰近城池一一攻陷，小笠原長時滅亡將是指日可待。

對砥石城第二回合的攻擊，是在橫田備中守高松陣亡兩天後進行。

（如把佐久的叛徒全部處死，佐久會繼續背叛，就算佐久之人因背叛而死絕，剩下的草木也會背叛武田的。）

「里美到底是個女人家。」

「叫洋鎗隊立即回來，在此防守。」

村上義清回到自己的居城，加強防備。一看到村上軍撤退，原想投降小笠原長時的土豪們，便藉著各種理由紛紛回到自己領土。單憑實力弱小的小笠原軍，是不足以攻打深志城的。

村上義清的軍隊認定甲軍沒有反抗的意志，便挾帶勝利的餘威追擊甲軍。甲軍仍有人繼續逃脫，一時無法重整陣容來迎敵。

佐久眾異口同聲地叫囂著。長久以來，受到甲軍欺凌、領土被奪、生命不保、男人被送到金山、婦女被賣為娼妓，這種種暴行令身為親友者不惜生命，都想只要多殺一個武田的人，便能為父母、兄弟、妻子雪恥。

洋鎗隊長安原貫道說：「有關洋鎗的事，交給屬下吧！」

晴信到了諏訪第三天的早晨，把駒井高白齋召喚來，並對他說：

「本隊休息片刻後，朝向那山上的烏松開始攻擊。敵人可能會像前天一樣，推落岩石、亂箭飛射，只要一看到敵人影子，便瞄準射擊，石頭是抵不過鎗彈的，敵人一定會退下，我方乘機登崖。」

小山田信有下令，士兵們朝向山頂攀登。

「那位在塩尻峠戰役中曾叱咤馬上的里美，如今卻像個普通女子發著牢騷。」

真田幸隆以此為開場白，一一說明北信的情況逐漸不利於武田的經過。北信對戰況極為敏感，小土豪們想依附強者來保障自己的領土和家園。不論何方勝利，投靠勝方，便能對未來有所保障。因此，他們多採取騎牆政策，並不想違抗潮流，表面上也裝著願意歸順任何一方，而儘量維持原狀至最後的那天。戰局影響微妙的動向，聽到甲軍曾經靠著勝利的吶喊而攻入林城，便書面向甲軍表示歸順的土豪們，當他們再聽說甲軍在砥石城吃盡苦頭時，旋即又送賀函給村上義清。

倉科的騎兵隊以數十騎為https://wｗw.ｈeｔｕbooｋ•coｍ.cｏｍ一組，奔向佐久、小縣方面，為的是要加強佐久與小縣甲軍的陣營。

晴信決定讓洋鎗參加這次作戰，用火力支援小山田信有的部隊。

一路潰敗的甲軍，退到長窪城，方才被自己的援軍搭救。死命逃亡的軍兵，表情癡呆，只顧著保全自己的性命，完全是被戰敗的群眾心理趨使而逃到這裏的，當他們清醒時，有的人發現連手上的武器都沒有了。

城內向甲軍飛箭傳書。信上言明要將甲軍屍骸拋到山崖下，叫甲軍收拾。次晨，甲軍前往該地點時，被剝去武具而幾乎全|裸的甲軍屍體到處橫陳，發出腐臭。有些兵士因屍體慘不忍睹，不肯收拾而逃。經過前後兩次敗戰，使甲軍士氣不振。晴信也無心再發動第三次的攻擊。

湖衣姬說。

「一回來時，見主公一臉凝重的神情，曾經令我擔心。現在已經——」

雖然沒有宣佈目的地，但在將士之間卻流傳著一個消息，那便是甲軍要乘村上義清不在時，向村上義清的主城葛尾城攻擊。流言的目的是在欺騙敵人之前要先瞞過自己人。

「敬請主公把這三十挺洋鎗發給屬下。」

「洋鎗隊和渡邊雲州公那一隊一起……」

「對！對！瞧瞧這些有價值的戰利品。」

從天文十九年九月到十月的武田晴信在砥石城戰敗，世人稱為砥石城潰敗。直到晴信改名信玄之後，也從未輸得如此悽慘，這是武田信玄生平最慘的敗仗。

「的確了不起。」

晴信和近侍遠離之後，小尾豐信策馬加鞭飛快地奔馳，他也不願就此白白犧牲，但小尾豐信的座騎並非一匹駿馬。敵兵看到小尾豐信的頭盔，立即亂箭射去，馬為箭傷，小尾豐信棄馬，和他並騎奔馳的中澤兵庫很快地將自己座騎讓出，這模樣看起來，就好像臣屬將馬匹讓給主人一般。

「晴信可能帶領大隊人馬攻打葛尾城。」村上義清憂心忡忡地對小笠原長時說。

村上義清一回到砥石城，首先表揚城主山田國政及其兩名武將吾妻清綱和矢澤總重的功績。並舉杯犒賞他們的辛勞。

當小山田信有爬上繩梯望見城堡時，小山田隊的數十名前頭部隊已逼進城門。

到了天明，村上義清沒有向小笠原長時打聲招呼，便撤兵而去。

這流言自然傳入村上義清的耳中。

村上義清授權山田國政分配恩賜，當場，山田國政把二十挺中的十挺給了自己，其後各五挺平分給吾妻清綱與矢澤總重。吾妻清綱深謝厚禮，而矢澤總重卻滿臉不服氣。因為進攻小山田隊並予以滅亡的計劃，是由矢澤總重所擬定；同時指揮佐久眾三百人的也是他。襲擊洋鎗隊、奪取洋鎗三十挺更是矢澤總重的部下所為。因此，他認為至少可以有權分享半數。並且，其中十挺必須分給佐久眾的主要人員。否則，佐久眾必不肯罷休。

小山田信有叫喊。只要展開短兵相接的肉搏戰，洋鎗便派不上用場。甚至洋鎗可能會被敵人襲擊而被奪走。洋鎗是貴重品，為了買洋鎗而花費鉅額的黃金。

小山田信有叫道。從城樓上傳來亂鼓之聲，城兵像決堤的河水一般蜂擁而來，衝向掛有攀登繩梯的地點。小山田信有將部隊成扇形展開準備迎敵。他希望在自己抵擋敵軍時，有更多的友軍從繩梯爬上來。

「情非得已，但是撤退要大大方方，如果逃竄而歸，會貽人笑柄。」

「只要是晴和圖書天，任何武器都比不上洋鎗。」

「糟了。」

那一日，天文十九年（一五五〇年）九月十一日，晴空萬里。小山田隊準備繩梯及繩索，逼近砥石城。那是和橫田備中守高松進攻時一樣的西南崖壁。

小山田信有的傳令兵立即跑去通知，這時，城門推開，敵兵衝了出來。

晴信回想上田原之役，那次戰役雖然損失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二員大將，但戰爭打成平手，甲軍威嚴地整理隊伍撤退，晴信希望這次也能如此。

「要不要我變得更討厭來攻擊妳？」

湖衣姬嬌聲呼喚侍女熄燈。當侍女的衣角摩娑聲遠離，晴信已經迫不及待地抱住湖衣姬。

繩梯被城兵斬斷，留在城池台地上的攻擊軍終於孤立了。

「晴信公，武田晴信公何在？」

「屋代公的部下仁禮若狹取下武田晴信公的首級。」

矢澤總重眼光閃亮了一下。此時，他的心中開始萌生叛意。

這時，晴信臉上那戰敗的陰鬱一掃而空。他對新的戰役充滿了鬥志。以書面指示深志城的馬場民部加強防備，同時也派快馬前往小縣、佐久諸將，指示要防範村上義清的動向。

「晴信公在那裏！」

晴信避居在溫泉館舍，連愛妾湖衣姬也不見，獨自一人思考。只有每天一次與駒井高白齋會商約一小時。

小山田隊中領先攀爬的是名身材瘦小、擅長爬樹的男子。他爬到崖頂，把繩子綁在崖上的樹根，再繫上繩梯。小山田隊連接這些繩梯，陸續往上爬。敵軍好似膽怯，不戰而退入城內。

「此地的事交給屬下，請退兵。」小澤式部對小山田信有說。

翌晨，晴信帶領數騎返回古府中的躑躅崎城館。砥石城的敗仗早已傳遍整個城館，迎接的人們表情消沉而含蓄。

山田國政不過是自恃年齡較長而當城主，實際是矢澤總重在指揮作戰。山田國政和吾妻清綱，及矢澤總重三人同屬村上家的家將，論門第，矢澤總重也高於山田國政。

晴信一面圍困砥石城，一面等待村上義清的動態。雖然砥石城攻不破，可是他仍然等待著真田幸隆的分化工作，而使北信諸侯前來做內應。但是，晴信的大軍攻不下砥石城的消息已傳播到北信各城池。

「原以為主公會直接返回躑躅城，沒想到在諏訪逗留了那麼多天。前次還會把妾身帶去溫泉館舍……但最近只顧找湖衣姬……好像把妾身遺忘了一般……」

在諸將異口同聲主張撤退的當兒，晴信卻以鷲樣的眼神在思考，彷彿捨不得就此撤退。

城主山田國政將奪自甲軍的三十挺洋鎗搬到村上義清的面前。

「不管！即使是日頭高照我也要說。比起黑夜，明亮的白天反而更令人爽快舒暢呢！」

「早已做好準備。」

那天夜晚，晴信到達諏訪四日後，首次與湖衣姬同衾共眠。

小澤式部指向前方說：在那裏。以安原貫道領先的洋鎗隊，越過氤氳的草地，朝向城堡前進。

當安原貫道的口令如裂帛之聲劃破寂靜時，三十挺洋鎗同時發出巨響。崖上負責推石和射箭的十名城兵滾落下來。

小山田信有話才說完，城樓上有洋鎗朝小山田信有射擊。林武市報告敵軍擁有洋鎗的消息，果然屬實。

「過去的晴信，是屬於戰略型的武將，從不運用需要量以上的兵力；但經過砥石城慘痛的教訓後，如今想法改變，可能想帶領強大的兵力來壓倒村上軍。」

這一句叫喊聲傳遞村上軍每一個角落。

高白齋也勸和圖書說。晴信把頭盔交給小尾豐信，心中感到彷彿被取下首級般的悲哀。

「主公，來日方長，請快摘下頭盔。」

「現在主公的臉變得像平時一樣的討厭！」

甲軍開始撤退，但是村上軍的追趕比甲軍的撤退來的迅速，負責斷後的原加賀守的兵馬，阻擋不住蜂擁而來的村上軍而逃到本營，後方開始發生混亂，整支軍隊開始動搖，離隊兵士遭村上軍的殺戮，負傷士兵與腳力弱的也被追殺，在後方頻頻傳來喊叫聲。

直到長窪城間的路程，對甲軍來說，是一連串的敗戰。士兵為了減輕負荷，卸盔棄甲，甚至有人棄鎗而逃，旌旗也散亂一地。

「妾身看見你那張討厭的臉，逼近在眼前會令我神昏目眩。所以我……」

深志城的馬場民部如是說。深志城已經修築完成，預定至少能支撐一、兩個月。

駒井高白齋從不提起砥石城的敗仗。既然晴信正在反省失敗的原因，又何必再去揭瘡疤。

兩名年輕武士報出姓名，同時持槍刺向小山田信有。

小山田信有是甲軍數一數二的勇將，跟隨他的兵士都是出身郡內的勇士，從未吃過敗仗。上田原之役中，曾經以數十騎殺進村上義清的本營，解救武田的危機，自負是甲軍中最強的部隊。

可以聽到有人在喊叫。

真田幸隆的活動變得活躍。從小縣到埴科的土豪之間，開始謠傳晴信將領五千大軍進攻村上的主城。

小山田信有在樹蔭下召集洋鎗隊。

軍事會議的重點，在於是否對村上義清加以迎擊。目前的地勢並非有利，應該把陣地轉移他處。攜帶的兵糧業已用罄，將士們也疲憊不堪。考慮各種條件之後，還是認為甲軍留此和村上義清軍交戰是不利的。

事先等候的城兵，推落岩石並發射亂箭。

安原貫道將洋鎗隊適當散開，準備隨時射擊。

砥石城發出吶喊，城兵見到本隊到達，便攻出城去。

「這和原先的約定不同，為何不去攻打深志城？」

「窮寇勿追！」

到了十月二十日，村上義清後來的動向業已明顯。當村上義清發現取下的首級是屬於替身小尾豐信時，決心應小笠原長時的請求向中信濃進兵。

小山田信有派傳令兵去警告前頭部隊，概略統計台地上士兵的人數，約為一百五十人。然而敵兵有五百人，如要攻打至少要有五百人以上來到台地才能作戰，這是戰爭的一般常識。在充實兵力前，得先確保攀登路線沒有危險。

城內充滿令人膽顫的寧靜。

村上義清高興得眯起眼睛。看到村上義清眉開眼笑，山田國政乘機要求賞賜。

晴信默默聽著戰敗的經過，他沒有責怪小山田信有的攻擊計策，也不去追究被奪走的三十挺洋鎗。

望著里美那充滿誘惑和挑逗的眼神，晴信再也忍不住身體的渴望了。

「主公，請把您的頭盔給我，由屬下為替身，請急速離此！」

回到諏訪後，晴信一直在檢討敗北的原因。譬如對砥石城的防衛力量，未加仔細研究，便輕易地動用大軍。他攻打砥石城的方法拙劣，撤兵的時機過晚。這些作戰的失誤，應該全由晴信負責，會導至此結果，可能是單憑勝利的吶喊，便攻下了林城的自負在心底作祟。

「開鎗！」

「的確不服。」

自從在塩尻峠戰役中立功以來，他一直以擔任洋鎗隊長為榮。他有種錯覺，認為擔任此新兵器的隊長，遠勝過其他揮刀動槍的隊長。洋鎗的數目比塩尻峠戰役時更多，增加為三十挺ｗｗw•ｈetubook.ｃoｍ.ｃｏｍ。

「能平安歸來已是萬幸。」

「當然無妨！但是說這些不嫌日頭還太高嗎？」

（這難道是曾經以英勇善戰聞名的甲軍嗎？）

安原貫道志在必得地說。小山田信有下達命令，隨著螺號聲，將士一起攀登崖壁。

里美甚至明白的示意，並為他帶路。晴信揮開里美的眼神，說一聲：

「請轉告長時公說，與其依賴我村上義清，不如在旌旗上書寫信濃守護官小笠原長時等字樣豎立在隊伍前面，這還可能使敵人折以威勢，不戰而降。」

「難道不應該埋怨主公都不來看我嗎？」

《妙法寺年錄》上如此記載：

「村上義清的軍兵約為兩千，士氣頗高昂，明日午後可能會到達此地。」

「佐久的大井政平。」

小山田信有觀望敵城。建在寬廣台地上的砥石城，看來頗為堅固。雖然想不到這樣的小城會有五百兵士據守，但石垣和城樓很高。

由於在攻擊砥石城時吃了個大敗仗，本來想檢點約束自己的行為，但是卻禁不起里美那種想緩和自己的心煩的調情方式。晴信原本對於白晝做|愛有極濃的興趣，卻因為一些原因而對里美感覺歉疚。

「現在已經如何？」

當然，敵人的反抗是意料中的事。而晴信也預見此事，下令準備出擊。晴信的先知卓見令駒井高白齋佩服，他認為三十歲的武田晴信真是天生的戰神。

小笠原長時這種說話的態度，觸怒了村上義清。對方說，準備好去攻佔，彷彿是以高姿態向村上義清發號施令。

「這可能是武田所散佈的流言，可以不必理會，等到證實晴信兵馬的動態後，再折回也不遲。在此之前最好準備攻佔深志城。」

當晴信望著里美斷斷續續地說著這些話，一面膝行靠身過來時，不禁笑了。

晴信百思不解，即使部將們下口令，或威脅逃亡者處斬也於事無補。因為下令的部將也被追蹤而來的敵人砍下首級。

爬到斜坡森林上限時，小山田信有讓士兵休息。直到這兒，做法和橫田備中守相同。

次日是十月朔日，甲軍在長達一個月的佈陣後著手撤退。看到甲軍的撤退，砥石城的士兵立即出城追擊。首先約有百名士兵的小部隊下山來，向原加賀守的軍隊挑釁。追趕時，對方就逃走，撤退時，對方又追趕。這種煩人的作戰方式，使原加賀守困惑不已。當原加賀守帶領整支軍隊沿著神川前進時，原先逃走的百名敵兵，增為一百五十名進行反擊。這時，村上義清的先頭部隊業已到達。

村上軍歡天喜地地撤兵回到砥石城。

村上義清前進到能望見長窪城的地方停下兵來，因為從那兒過去，是屬於武田的勢力範圍。深怕再前進反而會有危險；同時，由於已經取下敵將晴信的首級而感到安心。村上義清失去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小笠原長時的使者，由後面追趕上村上義清問道。

結果山田國政從自己的十挺中拿出一挺鎗管上受到刀痕的洋鎗交給矢澤總重。

安原貫道及其他二十三名洋鎗隊被斬殺，三十挺洋鎗全部被奪。

「現在信濃地區，又恢復昔日的和平了。」

村上軍一起向著小尾豐信殺了過去。除了小尾豐信和中澤兵庫之外，尚有十名武士與村上義清的兵士交戰，不一會兒工夫，小尾豐信、中澤兵庫及那十名武士都陣亡了。

駒井高白齋代替諸將發m.hetubook.com.com言。

「主公，軍事會議的結果一致同意撤兵，敬請下達命令。」

村上義清終於背棄小笠原長時，由於對方一直有此觀念，才會使人離他而去。如今，小笠原的勢力事實上已不存在，假若聽信小笠原長時的話，萬一甲軍本隊襲擊葛尾城，後果不堪設想。

晴信從馬上眺望著甲軍的崩潰。

「趕緊集合洋鎗隊。」

與村上義清軍的動向呼應，晴信也率軍三千，從古府中出發。這是十月二十三日。

小山田信有無法招架，一步步被逼到崖邊，一不小心，滾落崖下。

「洋鎗隊到這裏集合。」

「是的，我是個女人啊！」里美這樣說著。

這時，他想到橫田備中守高松的死諫。

敵人似乎在洋鎗的威力之下落荒而逃，推落岩石及射箭的城兵已經很少，偶爾一露面，便成為安原貫道洋鎗隊的活靶。

「在志賀城陣亡的神津賢良之子賢祐。」

（甚麼東西！曾經被晴信的吶喊嚇得屁滾尿流，未交戰便棄城而逃，還敢對我出言不遜！在你小笠原心中大概還以為自己仍是信濃的守護官，滿腦的官僚意識。你以為在這個時代，還能靠官位來指使人嗎？別傻了！）

像吼叫的喊聲傳來，佐久眾三百人殺奔而來。

當甲軍企圖集合洋鎗隊時，城兵殺進。他們也想擁有這種貴重的武器。建有城堡的台地陷入混亂局面，城兵人數佔有壓倒性的優勢。小山田隊的傷亡與時俱增。

「我預計在諏訪逗留兩日，十月六日將返回古府中，希望在此之前，完成出兵的準備。對這次戰役中陣亡的家屬從優撫恤。」

「機會來了，趁現在趕快攀登。」

高白齋是晴信的親信，對於自己的責任深深地檢討。當晴信在塩尻峠告知真田幸隆的使者角間七郎兵衛將攻打砥石城時，他便應該依照心意建議延緩，而不惜以切腹的決心來進諫。他認為自己沒有這樣做，才是這場戰爭敗北的原因。

「其中的二十挺可以犒賞城兵，拿去適當地分配吧。」村上義清端詳了吾妻清綱和矢澤總重兩人的表情，如此說道。

雖然三条氏以嚴肅的表情迎接，但是里美卻急忙跑來。若是沒有旁人，她定會投入晴信的懷中。但礙於階級而跪在晴信膝前行禮說：

「難道不服氣？」山田國政對矢澤總重說。

「好壞的女人！」

小山田隊除了小澤式部，渡邊雲州兩將之外，還有二百零八名陣亡，城兵的陣亡人數約五十三名。

跌落崖下的小山田信有，在神智昏迷中被抬下山。腰部受重傷無法站立。

中信地區的情勢也頗為微妙。土豪們聞知舊藩主小笠原長時將在村上軍的支持下再度回來，心中開始動搖。

當日色升高，勝負已經決定。

小尾豐信說。由於小尾豐信面貌和晴信相似，晴信在志磨溫泉時，曾經充當晴信的替身。自此便經常陪侍在晴信身旁，以備不時之需。小尾豐信靠過馬來，向晴信央求頭盔。

小山田信有看不到剛才還在梯下的洋鎗隊，便問了身旁的副將小澤式部。

村上義清軍開始向中信移動。他們和小笠原的殘黨聯合在塔原城佈陣，顯出攻打深志城的跡象。

佐久眾個個貌似鬼魅一般，充滿仇恨的臉拿起血刀時，活像夜叉。小山田隊步步後退。

「不能後退，要防守。在防守時，我方的人數會增加。」

當天夜裏，接到來自葛尾城的通報。在主城周圍，時常發覺類似武田細作的人馬出沒。

「甲斐的傢伙一個也別放過，通通殺光！」

「洋鎗隊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