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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生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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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很對不起她。」
聽到拓實這句話,岡部瞬間抬起頭,臉色鐵青地眨了眨眼,旋即又低下頭。
聽到拓實這麼說,高倉只是聳了聳肩說道:
「副社長……」
「我是說我有辦法與對方交涉,談到對你們更有利的條件。對於來龍去脈毫不知情的你們,突然跳進來攪和,實在太有勇無謀了,那幫人不是你們處理得來的。」
沒試過怎麼知道救不救得回千鶴!——拓實正想這麼反駁,竹美先插嘴了:
「搞甚麼!?事情就這樣被壓下去了嗎?」
「宮本先生,你和他們約定最晚甚麼時候要找出岡部?」高倉問道。
「不,他在躲的不是警方,而是敝公司主流派的人馬。他一得知那位室長的死訊,反應顯然與這位小姐一樣——他也懷疑可能不是自殺。」
「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拓實將視線從男人身上移開,緊接著看向時生,「原來如此,你打電話給這個人啊。」
「誰和你約好來著,話都是你在講。」
「嗯,這就說來話長嘍。」說著竹美看向時生。
「社長室的室長自殺後,警方也相對地謹慎。加上這段時間裡,又有另一股暗潮開始流動——敝公司不僅拿走私高價品當禮物,還開始公開地發送政治資金籌集會的參會券以拉攏政客,警方承受的壓力又更大了。」
「原來如此。」拓實先是點了點頭,又突然想起似地瞪向高倉說:「不對啊,不能交給你!要是沒了岡部,千鶴也換不回來了!」
「真是的,只有挨打的份,丟不丟臉啊。」看著拓實以手帕拭著嘴裡流出來的血,竹美不耐煩地說道。
「嗯,力有未逮啊。」
那妳為甚麼不告訴我!——拓實正要吼出口,又立刻閉上了嘴,因為他想起那通電話從頭到尾都有石原那幫人在竊聽。
「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搶回千鶴?」
「不折不扣的賄賂。」高倉點點頭,「只要警方一往這方向調查,事情就大條了。」
「那真的是自殺嗎?」竹美問。
「我不是說了嗎?是他救了你。要我說幾遍你才聽得懂?」高倉的臉上沒了笑容,「他打電話給我的當時,你們正處在非常危險的狀況卻毫不自知。如他剛才所說,下場就是你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岡部被搶走,根本不可能救回千鶴小姐。所和-圖-書以我指示他立刻帶著岡部躲起來,等我搭天亮第一班新幹線趕來大阪再說。」
「不,我方與警方都不希望這起醜聞不了了之。繼續追查的話,敝公司或許有部份員工會遭逮捕,很可能有些政府官員也逃不掉,問題在於,這次一舉能夠肅清政界到多深入。」
「國際通訊公司?是幹甚麼的?」
「我就是問你為甚麼要帶他走呀!」
「果然就像時生所描述,憑著一股沒來由的自信便莽莽撞撞地往前衝。」
「哼,要推理出這個地點又沒多難。」拓實鬧著彆扭地回道,接著看向竹美與傑西說:「你們又是怎麼知道這裡的?」
「你們根本只打算推幾個替死鬼出去,就把事情壓下來吧。」
「對他發脾氣也沒用啦,我們應該趕快想個作戰計劃救回千鶴才是。」竹美開口了。
「敝公司有兩名副社長,簡單講就是一位主流派、一位反主流派。而把實情告訴我的是反主流派的副社長,也就是在公司內部權力較弱的那一位。」
高倉搖了搖頭,「根據警方的報告,似乎判定是跳樓自殺。因為沒有目擊者,本來就很難判斷究竟是他自己跳樓還是被人推下去的。」
「這不就是賄賂了嗎?」竹美問道。
「甚麼策略?」
「拿岡部換回千鶴小姐。我總覺得他們會搶走岡部,但不會放千鶴小姐回來的;何況我也很擔心你啊。」
高倉撇著嘴歎了口氣,「我們雖然掌握了一定程度的證據,但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很可能沒辦法揪出所有幕後黑手;加上缺乏決定性的證據,檢警也無法正式展開查緝。」
「可是我不知道那幫人的大本營在哪裡啊!被帶過去的路上,我的眼睛被蒙起來了。」
「說到底,副社長也只是個上班族,我們這種領人家薪水的,誰不想出人頭地?何況他採取的又不是非法手段。」
「他不會說的,就算被傑西整到半死不活他也不會說的。」說到這,拓實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對了,得讓這傢伙定時打電話向石原回報才行,否則他們就會察覺出事了。」
「可是呢,把這男的交給警方,對我方也沒有好處。就像我剛才說的,警方很可能會選擇性地採用他的證言,就看接下來他們從別處還能取得多少證據,再決定如https://m•hetubook.com•com何利用這個男的。」
「可是你要是肯聽我的話,事情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吧。」
岡部登時別開了臉。拓實見他這副模樣,更覺不爽,又朝他臉頰打了一巴掌,這回比剛才稍微加重了力道,岡部忿忿地回瞪拓實一眼。
「是啊,如果再早一點抓到他,這麼做是最好的。」
拓實咂了個嘴,「哼,一群骯髒的傢伙。呃……,你們大阪把這叫甚麼來著?」他看向竹美問道。
「啊,是你!」
「對,一群下三濫!可惡透了。」
「我就知道……」竹美說著,不安地望向每個人。
「切除毒瘤、將社長革職,然後自己坐上社長寶座,這才是他打的算盤吧。」
「這傢伙幹了甚麼好事?」
「我們那時不是約好了嗎?我希望你們一找到岡部,立刻聯絡我。我還特地留了電話號碼給你的。」
「是嗎……」時生微微偏起頭低喃著。看他這副模樣,拓實更是火大,正要破口大罵,一旁傳來竊笑聲,是高倉發出來的。
「我知道了,那個人就是……」
「我先從一個月前成田機場的東京海關破獲走私一案說起吧。那起案子,敝社的社長室有兩名員工被捕,這兩人四處收購昂貴的美術品與首飾。由於他們身為政府出資特殊法人的公司員工,警方不禁懷疑他們走私的動機。當然這兩人堅稱是個人行為,與公司無關,然而他們買進貨品的總額折算現金高達幾千萬圓,警方合理懷疑這起走私的主導其實是敝公司高層,於是展開調查。另一方面,這起案子也在敝公司內部引起軒然大|波,員工私下紛紛揣測是否真是我們公司幹的。我本來也被蒙在鼓裡,後來,副社長告訴了我真相。」
「對喔,小子,都怪你自作主張把岡部帶走,事情才會演變成現在這個局面啦。你究竟想怎樣?把話講清楚來!」拓實扯住時生的衣袖。
「我不管你們公司內部要怎麼搶人,我要的是千鶴平安回——」
「偏偏被我搶先一步找到人,難怪他們會那麼焦慮。」
「我是出於愛護公司才這麼做的,敝公司必須清理門戶。副社長的想法是,趁這個機會將公司內部的毒瘤一舉清除。」
「看來你還記得我呀。」
「目前敝公司內部正極機密地暗中展開湮滅證據的行動,因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必須搶在警方搜查之前;而我的任務則是設法保護證據完整,換句話說,就是助警方一臂之力吧。」
岡部沒回答,代他開口的是身後的高倉。
「我是問你們公司的人都在幹些甚麼事……」說到這,拓實想起來了,之前「紫羅蘭」的媽媽桑描述岡部時,曾提到他從事電話相關工作。
這個人是高倉,也就是拓實與時生離開東京前,在錦糸町的「紫羅蘭」遇上的酒客。
「是那位非主流派的副社長說的吧?」
「你在說甚麼?我這邊本來進行得順得不得了,是你突然打亂了計劃好嗎!」
「這傢伙也是你們公司的人嗎?」拓實指著坐在隔壁房間的岡部問道。岡部只是稍稍抬起臉,很快又低下頭去。他的身旁躺著還沒恢復意識的日吉,預防萬一,日吉的雙手雙腳都以繩子綁了起來。
「有甚麼辦法嘛,對手那麼強耶。話說回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為甚麼你們會在這裡?」
拓實吞了一口口水。本來只是漫不經心地聽著,沒想到話題突然扯上了人命。
「我當時別無選擇,只能帶著他走啊。」
「為甚麼不和我商量就做這種事?」
「我知道,所以我正在想辦法呀。」高倉說著撫了撫下巴。
「問題在於,確實是由敝公司高層出錢走私那些高價品進來,而且帶頭的,正是社長。看你的表情就曉得,你一定很想問社長為甚麼要幹這種事吧?答案很簡單,因為他要拿那些走私品當禮物送給政治家呀。」高倉說到這,眨起一隻眼。
「那個男的只是受雇於人罷了。總之對主流派來說,最怕的就是岡部這顆定時炸彈,因此他們也是拚了命要搶在我方之前揪出岡部。」
「所以你們要把這傢伙扭送警方嗎?」
「你這樣不是背叛公司嗎?」
「那個死掉的室長是大阪出身,謠傳還有許多走私品藏在大阪。岡部應該是曉得藏寶地點,才會逃來這裡吧。」
「嗯,可能不會追究到最源頭吧。」
「換句話說,你們不會逮捕那些黑金政客了?」
拓實一聽,話也吞了回去。
「他說時限是今晚十二點。」
「下三濫。」
「你說甚麼!」拓實瞪了高倉一眼,接著看向時生問道:「喂!你真的這麼講我嗎?」
「把那個男的五花大綁逼他說出來吧!」竹美指了指日吉www.hetubook.com.com
「敝公司乃是政府出資的特殊法人,專門處理國際通訊,包括國際電話等業務。由於是獨占企業,每年的營收相當驚人。」
「不過真虧你能找來這裡呢。我當時問時生,有沒有哪個地點是只有你和他曉得的,於是他告訴了我這戶人家。那幫人為了找出岡部,勢必得放你出來找時生,我們就賭在你身上了。」或許是覺得拓實一味挨轟還滿可憐的,高倉稍微稱讚了他一下。
「不應該責怪時生吧。」身後有人出聲了。拓實回頭一看,一個男人站在門口,「多虧了時生,事情才能在無可挽回之前緊急煞住哦。」
時生只是噘起嘴,垂下了眼。
有些部份,拓實當然是有聽沒有懂,但他仍點了點頭催促道:「然後呢?」
「我在那通電話裡也跟你說過了啊,那幫人派了一缸子手下埋伏,要是我們帶了岡部現身,他們肯定會集中火力把人搶走的。那幫人根本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千鶴還回來。」
「不,我應該算是相當瞭解內情的哦,包括檯面上與檯面下的。」高倉這才進到屋裡,盤腿坐了下來,接著從上衣口袋拿出名片,「先說明一下我的身分吧。」
「那位室長的自殺,重挫了警方的查緝,因為他正是敝公司與政界聯絡的窗口,走私進來的高價品極可能就是由他經手處理。不過幸好證據並沒有隨著他的死而沒入黑暗。這位室長有一名左右手,由於隸屬另一部門,警方尚未察覺到這號人物。至於我方,當然想立刻逮住這個男的,然而不曉得他是否嗅到了甚麼危險氣息,有一天突然失蹤了。」
「怎麼?那是甚麼眼神?你要是被石原逮到,很可能現在早就一命歸西了,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吧?」
「總之先監護起來,然後看準警方硬起來的時機,讓他去自首,屆時還可利用媒體的力量嘍。」
「是的,他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不,應該說是前員工。」
拓實朝岡部走去。岡部察覺有人走近,反射性地抬起臉來,拓實當場輕輕賞了他一個巴掌。
「你這傢伙,要逃自己逃就好,幹嘛把千鶴捲進來!」
「是的。」
「沒錯,就是坐在那邊那位一臉窩囊的男人。」高倉冷冷一笑,看向岡部。
但岡部依舊不吭聲,鬧著彆扭似地再度別開臉。
「傑西的外套口袋裡有一張紙條,應該是時https://m.hetubook.com.com生趁傑西上廁所時放進去的,上面寫了這個地點。我們是在搶千鶴的行動失敗之後才發現紙條的。」
「接下來才要講到重點呀,剛剛說的都只是開場白。嗯,站在警方的立場,好不容易抓到政治賄賂的把柄,當然不想以違反關稅法或奢侈稅法把案子大事化小地結束掉,他們想循著這些禮物的去向繼續追查下去,但是警方又不可能突然把社長抓去偵訊,想也知道只會得到『我不清楚公司交際費的使用狀況』的回答,所以警方將偵查對象鎖定在社長室的室長,然而……」高倉聲音一沉,「那位室長在被警方傳喚的當天,跳樓身亡了。」
「問題就在這裡。站在我方的立場,當然不能把岡部交給那幫人。雖然他們應該不至於殺了他,但極有可能把他藏在警方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那你們非主流派的打算怎麼處置這傢伙?」
「那你怎麼處理?」拓實問道。
「原來如此,這傢伙是證人啊,難怪他要亡命天涯躲警方了。」
「嗯,知道啊。」
「十二點啊。」高倉看了看手錶,歎了口氣說:「只剩五個小時了……」
「因為看樣子你的策略很可能會失敗嘛。」
「你到底是甚麼來路?麻煩解釋一下好嗎?還是說你和石原一樣對內情一無所知,只是聽命行事?」
男人走了進來。迎著光線一看,面容看得清清楚楚,拓實還記得這個人。
拓實接過名片,上面印著「國際通訊公司 第二企劃室 高倉昌文」,原來「高倉」不是化名。
「或許是吧,可是我說啊,岡部那混帳的名字怎麼還沒出現?」
「覺得抱歉就行了嗎?還有個問題,你為甚麼要大老遠逃到大阪來?」
拓實歎了一大口氣,環視屋內一圈,最後視線落在高倉身上。
「這麼說,妳和我通電話時,早就知道時生在這裡了?」
「所以石原是你們死對頭的人馬?」
高倉搖了搖頭,「的確很可悲,這個國家不曉得會變成甚麼樣子,但我們當然不能沉默地坐視不管;要是證據不足,找出充足的證據不就得了?而關鍵就在這個男的身上。」他指著岡部說道。
「哦,他也曉得自己要是被抓到,鐵定小命不保啊。」
「你意思是說,萬一得不到決定性的證據,警方偵訊這傢伙時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拓實聽出高倉話中有話,「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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