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耳
６
他向金澤報告了詢問結果。金澤似乎原本對這一點懷抱了相當大的期待，所以聞言以後也非常失望。
接電話的是一個名叫酒井的男人，他隸屬於技術部門，聲音很年輕，說話彬彬有禮。陣內也用同樣禮貌的態度說明自己去電的原因。
於是，陣內想到了一個辦法。假使紅綠燈是以秒為單位精準運作的話，從現在的時刻往回推算，就可以知道指定時刻的燈號是甚麼顏色了。
「為甚麼妳敢確定他說謊呢？」金澤平穩地詢問。
「不過，不是甚麼正面的關心方式，他說這種證詞根本不可置信，要我趕快把事情弄清楚。」
然後他將石田在凌晨零點前幾分鐘打電話給朋友的事情告訴奈穗。結果，她驚訝地張開了嘴巴，接著說：
陣內說完，她便將臉轉向他，她轉身的角度就如明眼人一般準確。
陣內倒抽了一口氣。他對金澤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便暫時離開座位。
問題就在於紅綠燈運作的精準度如何。為了調查這一點，陣內便打算向製作紅綠燈的公司詢問，御廚奈穗和她heｔubｏｏk.ｃｏm.cｏｍ的母親一同在樓下的會客室等候結果。
她只知道目擊者的車子從他們旁邊經過，不過並不知道那輛車是行駛在哪一條路上。因此，她應該是無法判斷目擊者是敵是友。
「那也是騙人的。因為，事故是在零點之後發生的。我剛好也回想起這件事情，正打算告訴你們。」
奈穗似乎覺得只要知道事故發生的正確時間，就可以透過調查紅綠燈的記錄來得知當時的燈號是甚麼顏色了。然而實際上，根本就不存在紅綠燈記錄這種東西。
「嗯，最多是七秒。」
「都可以啦。總之，她就聽不到那個人的歌了。」
「果然。」
金澤用手摸摸下巴，然後舉起食指。
陣內的心情陷入苦悶。事故發生到現在已經經過了相當長的時間，紅綠燈當然也變更了好幾次計時器的時間。
凌晨零點零分四十八秒。
「因為事故發生之後，根本沒有車子從我們旁邊經過。有車子經過的話，我聽聲音就知道了。」
「噢，那個老頑固啊。」陣內看著在窗戶邊拔鼻ｈeｔubooｋ•cｏｍ.coｍ毛的科長那張大臉。
關鍵的紅綠燈停留在綠燈的時間是六十秒。倘若奈穗的證詞可信，健三就是輕輕鬆鬆地開過綠燈的。
「那你的意思是？」
若御廚奈穗的記憶正確無誤，這就是事故發生的正確時間，這是陣內他們自廣播電台打聽之後得出的結果。
「到這句『照亮雲彩』的時候，就發生車禍了。」
「不行，那是沒辦法的。」不過酒井的回答卻直截了當。
「我們再問清楚一點吧。」
「可是，也有可能是她在撞車之後才聽到的，只不過誤以為是之前聽到的。」
「為甚麼妳能斷言是零點之後發生事故的呢？」陣內問。
「是 Yuming。」
「到底發生甚麼事啦？」
唱到這裏的時候，她的歌聲中斷了，她說：
陣內問完之後，奈穗彷彿在說「當然」一般點了點頭。接著，她哼起了《反覆吶喊》：為甚麼為甚麼——美妙的歌詞從此開始。奈穗的聲音也充滿了清透的感覺，非常動聽。
「所以，如果是在計時器變更之前，和_圖_書還有可能像你說的一樣往回推算，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不可能，她搭乘的車子前半部全毀，收音機也壞掉了。」
「我幹這份差事這麼久，」金澤苦笑著說，「還是第一次以秒為單位記錄時間的，這會是個不錯的經驗。剛才我跟課長報告了之後，他也露出相當關心的樣子。」
陣內失望地拿起聽筒。他要打電話去三星製造廠，就是製造紅綠燈的公司。
「我不是說過，我在車子裏面聽廣播嗎？事故是在零點的報時聲之後發生的。我當時正在聽著 Yuming 的歌，結果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衝擊……」
「最後的春日看見的夕陽 照亮雲彩——」
「她說的是真的。」他說，「主任應該也記得吧？那天晚上，報時聲之後確實播放了 Yuming——松任谷由實的歌曲。」
「就是說，」她說道，「唱到『照亮雲彩』的最後一個『彩』字的時候，意外就發生了，絕對不會錯。」
「可是，當時妳的精神不太穩定，說不定只是妳沒聽到。」
「可是啊，這個人有在事www.hetubook.com.com故發生時，開車經過現場的證據。呃，可能也說不上是證據啦。」
「大概有多少呢？」
「那個人說謊。」
陣內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只能待在一旁手足無措。這個時候，有個人輕輕地拍了他的肩膀，說：
「Yuming？」
奈穗的聲音聽起來清楚而且果決，由於實在太清楚了，其他的警官們都看向他們這邊。
然而，最痛苦的事情才要開始。陣內走到一樓的會客室，告訴奈穗這件事情。奈穗好像一心覺得那些證認可以證明哥哥的清白，所以一聽完他的話，她雙手掩面哭了起來。雖然母親撫了撫她的背，她卻沒有停止哭泣的意思。附近的人都驚訝地看著他們。
而且，她又發揮了令人驚異的聽力和記憶力，說出了另一個嶄新的證詞。那就是在《反覆吶喊》這首歌的開頭，「為甚麼為甚麼」的第一個「為」字時，開車的哥哥御廚健三說了「太好了，是綠燈，真是個好時機」，這相當於零點零分二十六秒左右的時間點。
「警察先生，你會不會因為精神不穩定而看不見東ｈｅｔｕｂoｏk.cｏm.com西呢？」
「沒有，眼睛應該不至於看不見……」
「妳還記得當時聽到的是 Yuming 的哪一首歌嗎？」
「不是，紅綠燈的計時器是很精準的。那個地方使用的是Ｓ型程式控制式交通號誌，就算使用了一整年，也不會出現幾秒誤差的。」
「沒辦法……意思是紅綠燈沒有那麼精準嗎？」
奈穗毅然說道。陣內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於是金澤代替他說：
「不過，我剛才說的是在正常運作的狀態下。如同你所知，紅綠燈的變換時間會因為時間帶而不同。巔峰時間、半夜、白天全部都不一樣，所以我們必須隨時變更計時器的時間。其實，光是這樣子的變更，就會產生時間誤差了。」
「對呀。我們的耳朵，就是你們大家的眼睛。」
陣內道謝之後掛上了電話。就算酒井可以擔保這點，但也完全於事無補。
「甚麼？」陣內重新看著她的臉。
「七秒……」
兩個人回到奈穗的身邊。
那是他認識的社會新聞記者。
「也就是說，如果事故在零點之前發生，她就不可能聽到那個 Muming 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