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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麻子在電話中回答「我馬上送到」後，成田掛上了電話。

高明致詞後，宣佈宴會結束。時間剛好十點，賓客紛紛離開，但負責會場的人還要留下來收拾，成田要求江里子開始為董事長做旅行的準備。

「書房的鑰匙呢？」高明左顧右盼後問。

「首先是遺產問題。照目前的情況，文江夫人會繼承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由副董事長夫人和專務平分。」

「為甚麼？」

「對，在這件事上動手腳太危險，也沒有必要。無論警方和世人都會以為這才是他一個人出門旅行的目的。」

「已經鎖好了。」

「辛苦了。」

「那就拜託妳了。」成田再度抱緊了她的身體。

「可以，路上小心。」

「牛奶是白色的，所以容易被發現。」

「除了江里子小姐的保險金問題，和正木家的面子以外，副董事長，如果目前把董事長的死訊公諸於世，對你也很不利。」

「妳要做很多事，而且有些事並不輕鬆。」成田把身體抽離後，環視房間內。「就讓董事長明天一大早就從這裡出發，所以，要趁今晚做好旅行的準備。」

「這樣你瞭解了嗎？」

她看著成田問：「沒有其他方法嗎？」

「沒問題嗎？」

成田從江里子手上接過睡袍和帽子，隨意丟在沙發上。因為這樣感覺比較自然。

可能他太大聲了，麻子嚇了一跳，渾身緊張，臉色發白地看向他們。

「所以，我既分不到遺產，也領不到保險金嗎？！」江里子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

高明向江里子攤開雙手。

另外兩個人完全猜不透成田的想法，成田推著他們，快步走了起來。實在太不妙了，必須趕快想辦法——他絞盡腦汁思考起來。

「先出去吧。」

聽到成田的解釋，她對自己臨時想到的主意不再抱有期待，但仍然沒有放棄最後希望。

「窗戶有沒有鎖？」

「我該怎麼做？」

「那我可以下班了嗎？」

成田看向從剛才就目瞪口呆地聽他說話的江里子。

成田小心翼翼地播放錄音帶，刪除了藤次郎以外的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所以，錄音帶內只剩下藤次郎在停頓一定間隔後的說話聲音。

「確認董事長還活著？你開甚麼玩笑，你也看到了，董事長已經斷了氣。」

「去客廳吧，那裡不會有人打擾。」高明回答。

「當然要做！」江里子不加思索地回答，「反正失敗了也沒甚麼可損失的，不試才虧大了。」

「先把屍體放下來。」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高明打開錄音機的開關，響起藤次郎沙啞的聲音。

高明衝過去問：「妳在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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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

「有這麼簡單嗎？」

三個人走出客廳後，再度潛進藤次郎的書房。藤次郎枯瘦的身體好像道具般懸在半空。江里子面向牆壁，不敢看屍體。

高明坐在斜對面，從門口到江里子的位置有數公尺之遠，站在門口時，會以為藤次郎正在和高明說話。兩個人的腳下放著錄音機。

「瞭解了，」高明用力點頭，「雖然瞭解，但我們也無能為力啊，還是你有甚麼妙計？」

「我反對，知道秘密的人當然愈少愈好。」

「妳運氣不好。」高明的聲音很冷淡。

「她馬上就來了，快做準備吧。」

成田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笑。「當然，我無意再增加合作夥伴，也沒有意義。我只是說，必須讓第三者確認董事長還活著。」

「江里子小姐，妳覺得呢？」

「董事長為甚麼自殺……」高明喃喃說道。

高明和成田互看了一眼，有人在敲藤次郎房間的門。兩人急忙趕了過去，看見幫傭麻子正轉動著門把感到納悶。

成田攙扶著蹲在地上的江里子，推著仍說不出話的高明走出書房。離開時，他關上了燈，以免有人從窗外看到屍體，引發混亂。

他走到門口，把門鎖好後，回頭對江里子說：「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行，這可不行，這絕對不行！」

但成田愁眉不展地宣佈：「如果是自殺，必須在購買保險滿一年後，保險金才會理賠。董事長是在去年生日後的兩、三天以江里子小姐的名義買保險，如果目前以自殺處理，江里子小姐將會一毛錢都拿不到。」

江里子把頭髮放了下來，用手拚命抓著頭。高明不知所措地看著她，隨即撇撇嘴發出冷笑。

高明訝異地眯起眼睛望著成田。

「好吧，現在只能豁出去了。」

「這就沒辦法了。」

「他最近有躁鬱症的傾向，再加上前夫人剛才的舉動，可能是一時衝動之下，做了不理智的事。眼前的問題是……」成田看著一臉呆滯的另外兩個人問：「該怎麼辦？」

江里子的眼中露出困惑、遲疑和恐懼。成田知道要求她這麼做很殘酷，但他仍然沒有移開視線。終於，她下定決心，緩緩地點頭。

九點半剛過。

「記得把房門鎖好，不要讓任何人察覺。」

「太完美了。」成田心滿意足地點頭。

「是喔。」

「副董事長呢？」成田問高明。

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成田剛才覺得太不妙了。

「應該沒問題了。」

「總之，這次也要按照一貫的方式。」藤次郎說。

不僅立了大功，而https://ｍ.hetｕｂoｏk•ｃｏm.cｏｍ且還抓到了把柄——對成田來說，這才是他要掩飾老董事長死訊的主要目的。

成田放心地點點頭，看著麻子離去的方向，希望她不會覺得自己和高明不同尋常……

「如果離婚申請書還沒送去市公所就不具有法律效力，這是常識。」

「我爸爸怎麼了？」

「那就這麼決定了。」成田努力冷靜地說，「所以，現在面臨今晚要怎麼處理的問題。雖然也可以假裝不知道，但最後見到董事長的只有我們三個人這一點不太妥當，必須再找一個證人。」

「我來送咖啡。」

「我好緊張，沒想到和真人的聲音差這麼多。」

「我知道。」她的臉頰微微泛紅。

成田輕輕吸了一口氣。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然後再來商量對策。」

聽到高明這麼說，麻子似乎鬆了一口氣，說了聲「那我告辭了」，沿著走廊離開了。水壺和水杯碰撞的聲音也漸漸遠去。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請妳開車去輕井澤？」

成田慌忙把屍體抬了起來，這時，看到地上有一個白色的東西。那是藤次郎的門牙，是假牙。成田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撿了起來，放進了自己的西裝口袋。

聽到他的聲音，兩個演員站了起來。

「開車的話沒問題……該不會……？」江里子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安。

「對喔……」高明把目光從成田身上移開，喃喃道。「因為那對母子將繼承我岳父四分之三的財產。」

「善後……」江里子好不容易擠出聲音。

麻子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水壺，又看了看他們兩個人的臉，最後似乎覺得既然是高明的命令，就沒甚麼好猶豫的。

「你剛才說，首先是遺產的問題。」高明一臉謹慎地問成田，「除此之外，還有甚麼不利因素嗎？」

「因為我還沒有正式成為他的妻子，如果他現在自殺，我一毛錢都拿不到。」

「我要送水壺給老太爺……結果，門鎖住了……」她舉起托盤上的水壺和杯子給高明他們看。

「還有一個叫德子的阿婆住在這裡，但她不會照料董事長的事，不必擔心。」

「對……」

「為甚麼？他們不是離婚了嗎？」

他們把藤次郎的屍體放在房間角落的床上，用毛毯蓋好，接著，成田開始操作連在桌上電話上的錄音機，播放出錄音帶的內容。擴音器中傳來藤次郎沙啞的聲音和男人低沉的聲音，是藤次郎正在和對方談商品通路的問題。

「很簡單，雖然自殺或他殺不容易分辨，但判斷絞死或縊死是法醫學的基礎，就連警察學校的教科書上都有寫。」

成田和高明兩個人把藤次郎的屍體放了下來。繞在他脖子上的是一條紅白相間的花俏繩子，成田正在和-圖-書納悶是甚麼繩子，手一滑，藤次郎的頭撞到了地上。

「不行，這可不行。」江里子再度抓著頭髮說：「我陪那個老頭子將近一年，結果甚麼也沒撈到，太過分了。」

江里子剛離開，高明的妻子涼子走到成田身旁。

「怎麼辦？當然是報警啊！」高明歎著氣說：「木已成舟，瞞也瞞不住了。雖然很不希望媒體知道董事長自殺的醜聞。」

「為甚麼？」高明問。

成田回頭看了一下，高明正卯足全力對著錄音帶放出來的藤次郎的聲音演獨角戲。

江里子從旁邊的面紙盒裡抽出一張面紙，把牛奶壺裡的牛奶吸起來後，丟進了垃圾桶。

文江答應和藤次郎離婚是有原因的。她哥哥生意失敗，欠下了大筆債務，她想用藤次郎給她的贍養費填補她哥哥的資金缺口，可是一旦藤次郎死亡的消息曝光，她一定會改變主意，取消離婚。

這時，成田背後響起了喀噠的門鎖聲音。

「沒事，對不起。」

「還是用上吊自殺……的方式嗎？」

想到保險金的事，江里子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保險金額總共有三億圓——如果成田的記憶沒錯的話。

「最好把門鎖上。」成田從江里子手上接過鑰匙，鎖上門之後，再把鑰匙交還給她。「先去其他房間考慮一下如何善後，如果在這裡驚慌失措，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高明把錄音機放回原來的位置，從裡面拿出錄音帶，然後，隨手拿起桌上其他的錄音帶放了進去。然後，就像在視察各地分店一樣，巡視著房間內。

「沒問題。」成田雙手抓著她的肩膀，溫柔地抱著她。「問題在於妳的決心和勇氣，這決定了一切。」

「當然。所以，我們要讓董事長從明天開始出門旅行，在幾天後宣佈失蹤。差不多在一個月後再假裝發現屍體。經過這麼長的時間，死亡日期往後挪兩、三天也不會有人發現。地點最好是輕井澤的別墅附近，我記得那裡有一座森林。」

「沒有人能夠保證。不過，只要巧妙拖延，讓人以為董事長三天後還活著，雖然保險公司會調查，但最終應該會付保險金，現在只剩下要不要做的問題。」

「也許是我多慮，」成田看著他先聲明道，「但如果有心，文江夫人可以掌握公司的實權，比方說，她也可以拔擢自己的親生兒子正木專務當董事長。」

「所以嘛，」成田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要動腦筋。」

「多少有點差別，妳是因為知道是錄音帶的聲音，所以會特別在意，但麻子應該沒發現。總之，我們要趕快善後。」

三個人走出房間後，江里子鎖了門，三個人直接走向客廳。

麻子微微鞠了一躬說：「那就麻煩你了。」把托盤交給了他。

「等和_圖_書一下再解釋，哪個房間適合說話？」

「對。」

成田確認和室都整理乾淨、大家都離開後，再度走向長廊。他站在客廳前，小聲地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但門打開了幾公分。門縫中露出高明銳利的眼睛，然後，他走出客廳。

「我想應該只是有點累了，他躺在書房的沙發上休息……」

成田一臉不安地問高明：「還有其他人會去董事長的房間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妳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說起來，也是自作自受。不過，董事長不是加了很多保險，受益人是妳。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金額，但應該超過一億吧？妳就勉為其難地接受吧！」

「那我把部長的聲音刪除。」

「小心點，沒事吧？」

成田確認麻子離開後，關上了打開一條縫的門。

完成之後，成田拿起電話撥到廚房，電話中傳來幫傭麻子的聲音。

「對，希望妳同時載運董事長的屍體。當然，我會先搬到行李箱……妳不必多想，只要開車就好。然後，把車子丟在輕井澤，我之後會去處理。」

高明摸了兩、三次自己的圓下巴，用沉重的口吻回答：「恐怕不得不為啊。」

成田深呼吸後，打開了門。麻子把頭髮綁在腦後，未施脂粉的臉近在眼前，她的面前飄散著咖啡香味的熱氣。

「那我們來搬屍體。」高明的聲音有點發虛。

「那我們先出去吧。」

「今天感謝各位在百忙中撥冗參加，託各位的福，董事長心情愉快地度過了生日。董事長原本打算來說幾句話，但他有點累了，所以就不特地來向大家打招呼了……」

成田用力點頭。

「再怎麼便宜，品質也不能下降。」藤次郎的聲音說。

但江里子拚命搖頭。

高明和江里子分別坐在兩張沙發上，成田站在可以同時看到他們的位置。門已經鎖上了，高明保證這個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

「我來幫忙。」

「好。」高明緊張地點頭後，打開客廳門，向外張望後才走出去。

「品質不會降低，只是拓展業務而已。」高明說。

這麼一來，就在新董事長面前立了大功。成田在內心竊笑起來，他並不是因為和正木家沾親帶故才當上董事長的秘書，只是藤次郎個人對他有好感。在高級主管中，有不少人視他為間諜，如今，藤次郎撒手人寰，他搞不好才是最倒楣的。

首先，江里子穿上藤次郎的睡袍，把他常戴的毛線帽深深地戴在頭上。然後，坐在背對著門口的沙發上，微微側著身體，只露出睡袍手肘的部份。

「但如果故意隱藏屍體這件事曝光，恐怕也不太妙吧？」

涼子的視線從成田的臉上移開後，走去和藤次郎房間相m.hetubook.com.com反的方向。高明和涼子的房間在走廊的另一頭。

「在這裡。」成田把剛才江里子給他的鑰匙遞給高明。

她無助地走到他身旁，猶如病人般把身體靠在他身上。

她是和藤次郎很有交情的批發商的女兒，來這裡算是實習家庭生活，為以後出嫁做準備。她一天最後的工作就是送水壺到藤次郎的房間。

走進客廳後，成田對高明說：「我們一起回宴席很不自然，副董事長，你先回去，我們幾分鐘後再進去。如果有機會和別人聊天，不妨抱怨一下，說你去看董事長，沒想到又被他逮住聊了半天工作的事。等宴會結束後，我們再去處理董事長的屍體。」

江里子拿起咖啡杯，把還冒著熱氣的咖啡倒在窗外。

藤次郎習慣把重要的電話內容錄下來。

「麻子嗎？我是成田。不好意思，請妳送一杯咖啡到董事長的房間。對，一杯就夠了。」

「另外……」成田難以啟齒地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董事長要開車去，所以，董事長的車留在車庫的話不太妙。我記得妳會開車？」

「只有一種方法可以避免這種情況，就是延遲公佈董事長的死訊。然後，在這段時間內，讓董事長和文江夫人的離婚生效，之後再把死訊公諸於世。」

兩個人正準備走去藤次郎的房間時，前方傳來敲門聲。接著，有人叫著：「老太爺。」

「對方是營業部長，我大致知道他們在談甚麼。」高明說。

「不利……有甚麼不利？」

「這可不行。」成田還來不及回答，高明就開口：「一旦這麼做，警方就會偵辦，反而會把事情搞砸。現在只能看能不能偽裝成意外死亡，這麼一來，既保住了正木家的顏面，妳也可以領到保險金。嗯，這個主意不錯。」

「會成功嗎？」

「不行。」成田回答說。他輪流看著另外兩個人的臉，用平靜的口吻說：「不管他殺或是意外身亡都不行。」

成田對麻子露出苦笑，伸手準備接托盤，小聲地說：「給我就好。」

「等宴會結束後，我馬上開始整理。」

「今晚不用了。」高明揮著右手說。「董事長累了，今晚就不用了。」

「對了，」江里子露出求助的眼神看著成田，「能不能偽裝成他殺？這麼一來，就可以領到保險了。」

成田正視著她的雙眼。

高明抱著雙臂，皺起眉頭看著半空，他可能在思考自己加入這個危險賭博的勝算。

「因為會露出破綻。」成田直視高明的臉回答，「絕對會露出破綻，無論偽裝得再巧妙，警方都不可能認為上吊自殺的屍體是遭到他殺或意外身亡。只要看繩子的痕跡就一目瞭然，從瘀血的狀態也可以輕易做出判斷。」

成田將銳利的雙眼移回高明身上。

她緩緩抬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