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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妙？」

之後，他去隔壁的重考生家借吸塵器，但沒有借到。因為鄰居早就回家省親了。重考生也有回老家的權利。

「甚麼打算？」

——也許說是心理準備比預感更正確。

「喔……」

「關於姊姊的疑問都有了答案，我已經別無所求，雖然這麼說有點對不起堀江園長。」

「不，剛才聽不太清楚，現在沒問題了。」

——腦外科……嗎？

光平默默點頭。不知道為甚麼，他對佐伯良江突然現身並不感到驚訝，也許內心深處早已有了預感。

「我喜歡這家店。」

「哼嗯。」

他內心這麼想。

「我有事找你。」佐伯良江說。她的聲音微微發抖，但語氣很堅定，不容別人拒絕。

「鬆餅？」

這幾天來，他第一次打開了窗戶，曬一下從來不摺的被子。被褥吸收了大量水分，變得沉甸甸的。如果大巨人像擰抹布一樣把被褥摔一下，一定可以擰出一大汽油桶的水。

「我？」

打掃完畢後，光平走出公寓，走去車站前，也就是新學生街的方向。他和悅子約在名叫「搖頭小丑」的咖啡店見面。

「喔。」電話中傳來鬆了一口氣的聲音，「怎麼了？」

新學生街就像拍片之後的布景般靜悄悄的，卻不像舊學生街那樣，連肉體的感覺都喪失了，每家商店都蓄勢待發地迎接新年的到來。

他可以感受到混濁的記憶緩緩流向一個方向，他成功地隱約看到了記憶流動的方向。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明明不願意去想，卻還是忍不住會想，就像這起命案的始末，他的腦筋格外清晰，簡直和_圖_書就像在和他作對。

光平坐下來點了咖啡後，她對他說。

「對。」

「是嗎？」

「明天見。」光平也說。

當他回到公寓時，一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已然成形。這個想法既沉重，又黑暗，讓他忍不住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事實上，他在走上公寓的樓梯時，如果不抓住欄杆，就無法走上樓。他很想一回到家裏就大口喝啤酒，然後一覺睡得死沉。

已經把咖啡端到嘴邊的光平差一點被嗆到，「刑警嗎？」

「喂？」——是純子的聲音。

「我被刑警盯上了。」

光平語帶佩服地點點頭，「所以，妳的直覺果然沒有錯。那篇報導妳帶來了嗎？」

「嗯……對了，媽媽桑。」

光平切入了正題。

「是香月在背後指使嗎？」

「當然會去。」光平回答，「因為是媽媽桑的婚禮啊，妳呢？」

「我也不知道，因為他們沒寄喜帖，我打電話問她一下。」

走過必須彎腰才不會撞到頭的入口，店內右側是吧檯，左側有四張圓桌，悅子在最裏面的桌旁向他揮手。

純子舉行婚禮的日子，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早晨，光平難得早起打掃了房間。回想起來，自從大學畢業後，就從來沒有打掃過房間。只有遇見廣美，以及和廣美死別的這段期間，房間才維持了舒適的環境。

她的聲音洋溫著幸福。

光平問了她明天婚禮的時間，電話彼端傳來純子的笑聲。

光平左顧右盼，確認附近沒有人。頭髮花白的老闆正隨著音樂的節奏擦杯子。

腦外科的地方打了一個勾，意思和_圖_書是他曾經在這一科就診。

正準備掛電話時，光平叫了一聲，「甚麼事？」電話中傳來純子困惑的聲音。

「……」

「你不覺得加大量鮮奶油會很好吃嗎？」

「那不就是不張揚嗎？如果我們擅自行動，香月先生一定會察覺。」

「不用想得很嚴肅。」

「考試？」光平反問後，貶了眨眼說：「不，沒事。」然後把純子告訴他的婚禮安排告訴了悅子。

「呃……」

「不知道，」光平說：「我還在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妳不打算張揚吧？」

「我猜應該是，」她面不改色地說：「上次我不是打電話去繡球花學園，問一些奇怪的事嗎？我猜警方應該掌握了我們的行動。」

他已經好久沒有去車站前的商店了，平時想喝咖啡就去「青木」，想喝酒就去「莫爾格」。

「是很重要的事，」她說，「我想和你談談加藤佐知子——我女兒的事。」

光平心想，香月絕對有可能這麼做。他覺得即使當面問光平他們，也不一定能夠問到真相，還不如放長線，釣大魚。

悅子注視著茶杯說：「不太妙。」

「是喔……有甚麼事嗎？」

「喂？」

和悅子道別後，光平故意繞遠路回家，開始思考未來的打算。

「就是不在場證明啊。」

「你會參加明天的婚禮嗎？」

不愉快的思緒即將在光平的腦海中擴散，但他甩了甩頭，似乎阻止這種想法的入侵，把掛號證丟進了垃圾袋。

他們在半路看到一個紅色公用電話，光平決定打電話給純子。光平在撥號時忍不住想，好久沒看到ｈｔｔｐs://ｗwｗ•heｔubｏｏk•cｏｍ.ｃｏm紅色的公用電話了。現在這個時間，純子絕對在家裏。

然而，當他看到自己房間門口站了一個人影時，知道這個心願無法實現。他停下腳步，等待對方開口。

「我只想瞭解真相，完全無意揪出兇手。」

「呃，媽媽桑？……是我，光平，不好意思，這麼早打擾妳。」

「我不經意地打聽了一下，園長遇害的那天晚上，具體來說，從十二點到凌晨一點，只有一個人沒有不在場證明。」

「廣美的秘密……」

「妳昨天去了哪裏？」光平問，「妳好像不在家。」

「是嗎？謝謝，那就期待明天囉。」

「我會去。」她說，「但我完全不知道婚禮的時間。」

「不是甚麼隆重的婚禮，我和他都不年輕了，只想簡單辦一下，時間也沒有很明確，都很隨興啦。」

「嗯，有一件事想問妳。」

「就看你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我先說結論，我們的假設完全正確。」

光平看著她手上的大杯子，裏面裝滿了略帶咖啡色的乳白色液體。他正想表達感想，他點的咖啡送來了。咖啡杯只有悅子手上杯子的一半大。

她訝異地抬頭看著他的臉說：「好吧，算了。你要不要來我家？我想烤鬆餅。」

「不，」光平搖了搖頭，「今天不去了，我回家還有事。」

兩個人分別又點了一杯飲料，細細品嚐後，離開了「搖頭的小丑」這家名字很特別的咖啡店。老闆從頭到尾都在擦杯子。

她指著其中的兩個地方，和*圖*書光平迅速瀏覽後，在歎氣的同時發出呻|吟。

電話鈴聲響了五次，有人接了電話。

「你有甚麼打算？」悅子問。

翻過來一看，背面寫著很多不同的科別。小兒科、內科、皮膚科和婦產科……

「好，那我會準時到。」

「我猜應該是他。他一定猜到我們掌握了甚麼消息，決定靜觀其變，從我們採取的行動中推測真相，搶先一步找到兇手。」

「對啊。」光平悶悶不樂地說。

「我也一樣。」

「哪一位？」

「對，」光平簡短地回答：「就是我們猜想的那個人。」

「原來是這樣。」

「果然是這樣。」

「我也無意揭別人過去的短。」

「我去了圖書館。」悅子回答。

離開咖啡店後走了一會兒，悅子問。

然後，她告訴了光平明天大致的安排。除夕舉行婚禮本身就很特殊，光平也覺得沒必要嚴格規定時間。

「……不，」光平吞吐起來，「沒事。本來想對妳說恭喜，但還是留到明天再說好了。」

「我帶了影本。」

「你打算去問當事人嗎？我想你應該不至於想去報警。」

然後，他把桌子搬到角落，撿起散落一地的書本雜誌放回書架，報紙和廣告放進回收的袋子，只剩下喝光的啤酒空罐和速食食品的殘骸，還找到不知道甚麼時候掉落的好幾片洋芋片。光平找出兩個便利商店的袋子，把廢棄物分為可燃物和不可燃物丟進袋子，兩個袋子很快就裝滿了。

「是我們想的那個人嗎？」悅子問。

「因為這裏有肉桂茶，而且不是只加肉桂粉的冒牌貨。」

光平驚訝不已，「找到相關報和_圖_書導了？太厲害了，妳居然知道日期。」

「怎麼了？」

她沒有繼續追問，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說：「好，那明天見。」

「怎麼了？」

她納悶地看著他的臉，「要回家想事情嗎？」

「鋼琴？喔，原來如此。」

悅子在一旁問他。「你的表情好像考試考了不及格。」

「之後的情況怎麼樣？」

和悅子相約見面的咖啡店每年營業到除夕，和客人一起迎接新年。光平也曾經有一次在這裏新年倒數計時。學生就是一種會為這種事感到高興的動物。

「你確認了嗎？」

悅子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這麼一來，就變成百分之一百了。」

光平抬起頭問：「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其實……我是從鋼琴這個線索下手。」

光平只好用小掃帚把灰塵掃出來，用面紙沾水擦榻榻米。榻榻米發出吱、吱的清脆聲音。

「我們的推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正確的，」悅子說，「姊姊的秘密終於曝光了。」

他發現房間角落掉了一張名片大小的紙，撿起來一看，是醫院的掛號證。光平有點納悶，因為他很久沒有生病了，但立刻想了起來。今年夏天，為了救廣美造成腦震盪時曾經就醫。

掛上電話後，光平仍然在原地發呆。

「圖書館？去幹甚麼？」

「差不多吧。」光平回答。

「為甚麼？」

「是喔……」

「……」

悅子拿出一張摺得很小的白紙，打開一看，Ｂ４大小的紙上影印了以前的報紙內容。

「這裏和這裏。」

悅子喝了一口紅茶，吞下去後，吐了一口氣，「我去找以前的報紙，找到了那件事的相關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