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８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我……」灰藤的身體不停地顫抖，漲紅的臉變得鐵青，最後變成了白色。「我甚麼都……甚麼都……」說到這裏，他翻著白眼，然後就像操縱傀儡的繩子斷了一樣，整個人都癱在地上。
「不知道，」我回答說：「我正在和他說話，他突然就開始撈東西。」
刑警拉起的雨傘前端似乎勾到了甚麼東西。我跑了過去。
「嗯？」溝口做出好像盲眼俠客座頭市招牌姿勢的動作在池底撈了一會兒，露出有所斬獲的表情，然後對我說：「刑警在第二會議室，你去叫他們過來。」
「你要問的只有這個問題？」刑警一問。
「為甚麼？」刑警用鎮定的語氣問：「好像有甚麼東西沉在水底，我們只是把它撈上來，為甚麼不行？」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穿制服，」他慢條斯理地說，「你穿制服很好看。」
「我對自己的雙腳很有自信。」
為甚麼要我去？雖然我這麼想，但還是再度跑了起來。有事即將發生的預感讓我情緒激動。
「好，」溝口轉頭看著我說：「你剛才說到一半，在救護車來之前，你繼續說完。呃，你剛才說的是？」
「那個破損有問題嗎？」
溝口的態度很奇怪，似乎並沒有在聽我說話。
「原來是這樣……」如果是不久之前，我可
和*圖*書能會感到納悶，但現在對於御崎身上有活動室鑰匙這件事完全沒有絲毫的疑問，反而更證實了我的推理。「讓一讓，趕快讓開。」學務主任在好像跳舞般撥開人群走了過來，來到我們面前。「怎麼了？到底發生甚麼事了？」他臉色大變地問，看到躺在地上的灰藤，表情都僵住了。「啊，灰藤老師。」
「那個老頭在幹甚麼啊。」川合立刻衝了出去，反手架住了灰藤，把他從刑警身邊拉開。
「會不會是……」我指著之前在牆壁上發現的破損處問：「和那裏缺了一塊有關係？」
兩名刑警小心翼翼地把傘拿了起來。那個東西似乎很重，兩個人全身都在用力，灰藤哭了起來，不一會兒，他的嘴裏發出了慘叫聲。
「是啊，」刑警把雙手放在口袋裏靠著牆壁，「那個破損讓我瞭解到某些事，只是目前缺乏證明的方法。」
「御崎遭到殺害時，你們立刻去檢查了田徑隊的活動室，請問是為甚麼？我先聲明，我可不接受因為御崎是田徑隊顧問老師這種回答。」
我以為他又要裝糊塗，沒想到他今天的態度不太一樣。
「喔，慘了。」在球即將掉進水池的千鈞一髮之際，我撿了起來，但是，當我回過頭時，不由得大吃一驚。因為溝口的表情完全變了https://m.hetubook.com.com，他快步走了過來，一臉嚴肅地看著水池。
「怎麼了？」我在問話時，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剛才掉落的球正慢慢滾向水池。
兩名刑警倒拿著闔起的雨傘，蹲在水池邊緣，把傘柄緩緩放入水中。
「我看起來很執著？」他問。
灰藤鼾聲如雷地躺在地上，看他的表情，感覺好像睡得很舒服。
他不由分說地命令道，我忍不住跑了起來。
「是喔，所以呢？」刑警怔怔地看著斜下方問。
這時，周圍聚集了圍觀的人群。正在參加社團活動的學生發現了刑警的奇妙舉動，紛紛聚集過來。
這時，其他老師也紛紛趕到，學務主任也在其中。
「看來有某些問題讓你很在意。」我向他打招呼，原以為他會嚇一跳，沒想到他用遲鈍的動作轉頭看我。
「好像是。」
我帶來的刑警和溝口討論了一下子，不一會兒，那個刑警跑開了，兩、三分鐘後又跑了回來，手上拿著兩把傘。
「他好像腦溢血了。」溝口用平靜的語氣對學務主任說：「灰藤老師有高血壓嗎？」
「掃帚。」他說。
灰藤甩著一頭白髮，脖子上也爆出了青筋，哇哇大叫起來。聽到他的聲音，更多人聚集過來。大家都難以想像這個男人竟然會露出這種醜態，個個啞然失色。
和-圖-書他像之前一樣，抬頭看著校舍，似乎在思考甚麼事。
那是啞鈴。我想起田徑隊的齋藤說，遺失了一個啞鈴的事。為甚麼會在這裏？
溝口和另一名刑警對灰藤的叫喊充耳不聞，一臉冷靜地繼續作業。不一會兒，溝口說：「好，我這邊已經勾到了。」接著，另一名刑警也回答說：「我這裏也ＯＫ了。」
「御崎老師死的時候，她套裝的口袋裏有田徑隊活動室的鑰匙，所以我們去調查了活動室。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她當時穿的套裝是回家之後換過的衣服，即使是顧問老師，也不可能把社團活動室的鑰匙放在平時穿的衣服口袋裏。」
放學後，我在社團活動室換好衣服，拿著手套和棒球走出去時，看到溝口慢慢走在校園內。他像之前一樣，走向校舍的後方，我也跟了上去。
「為甚麼？」
「是啊。」
「我在田徑隊的活動室發現了醫療膠帶，和我之前手上的一模一樣。」
溝口微微張開嘴，接著苦笑起來，「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居然發現了。」
「破損讓你瞭解到甚麼事？」問了之後，我笑了笑看著他，「算了，你不可能告訴我。」
「而且，我還有其他問題想請教你。」我把球一次又一次丟進手套中。
「是喔，」溝口摸了摸下巴，「原來你也去田徑隊瞭解了情況，你還真https://www.hetubook.com.com勤快，我都有點自歎不如了。」
「啊？」
「好，那就慢慢撈起來。」
「因為這裏隱藏了關鍵，破案的關鍵。」
「喂，放開我，住手。拜託你們，真的拜託了，不要多管閒事。」
「住手，你們在幹甚麼？趕快住手。」跌跌撞撞地跑向溝口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灰藤。灰藤抓住溝口的手臂，「快住手，趕快住手。」
「呃，以前好像沒聽說……」學務主任偏著頭納悶。
有幾個人跑了起來。
「去拿掃帚過來，如果沒有，球棒也可以。趕快拿來。」
「謝謝，」我走了過去，「你似乎對這個地方很執著。」
「喔。」他把雙手插|進長褲的口袋，踢了兩、三次地面。「沒錯，你說得對，我對這個地方很執著。」
「對，只有這個問題，但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要的內容。」說完，我把球投給刑警，他沒有接到，球掉在他的腳下。我冷笑一聲說：「你真遲鈍。」
我從附近的教室拿了掃帚跑回來，交給溝口。他把掃帚伸進水池，在池底摸索著。掃帚有一半浸入水池中。
「灰藤先生，」溝口說：「可不可以請你說明一下？」
「水池裏有甚麼東西嗎？」
「不行不行，這可不行……」即使站在遠處，也可以發現灰藤的臉漲得通紅，太陽穴爆著青筋。
溝口走向姿勢好像神hｔtｐs://ｗwｗ.h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社的石獅般的灰藤。
「你終於對我不抱希望了。」
有一個人從圍觀的人群中衝了出來。
兩名刑警把它緩緩放在地上，隨著噗吱一聲，濺出很多泥水。
「不要欺負長輩。重要的內容是甚麼？」
「原來是這件事，」刑警淡淡地笑了笑，但隨即露出嚴肅的表情說：「那就不必說了，我已經知道了，那個可以證明一切。」他指著從水池裏撈上來的啞鈴說。
「不要動他。」溝口尖聲叫道：「輕輕讓他躺在地上。」然後巡視周圍說：「趕快叫救護車。」
「我之前一直以為兇手是在藥局或是其他地方買了膠帶，但事實並非如此，而是從田徑隊的活動室拿出來的——」
「甚麼？」
「啊，他怎麼了？」川合搖晃著灰藤的身體。
那樣東西沾滿了堆積在混濁水池底的泥巴，乍看之下，不知道是甚麼東西，但是，當它完全露出水面時，可以從形狀判斷是甚麼東西。
「原來如此，」刑警看著別處很久之後，終於開了口，「因為口袋裏有鑰匙。」
「有關御崎的死亡真相。」我說：「我想說，會不會是自殺？」
「發生甚麼事了？」有人在我耳邊說話。是川合一正。
溝口他們戴上了白色手套，仔細觀察著啞鈴。因為沾滿了泥巴，所以看不清楚，但握桿的部份似乎纏著甚麼繩子之類的東西。
「喔？甚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