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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這樣，妳剛才提到——半夜三點不到，宗彥先生的房間亮了燈，也許就是那個時候離開房間的。」

水穗用沒有起伏的聲音回答。

水穗默默搖了搖頭，代替了她的回答。然後，她看著刑警問：

「因為放在這裏很礙事，我想搬去其他地方……」

青江也同意永島的看法，勝之不悅地抽著菸。

「是沒錯啦，但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最大。」

「家裏有沒有甚麼東西遭竊？」

「是拼圖吧，」刑警低頭看著地上說，「現場也散落了相同的拼圖片，那是名叫『拿破崙的肖像』的作品，聽說是竹宮先生的興趣。」

「應該是宗彥叫她來的吧。」

「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他問我還沒結婚嗎？我也隨口回答了，姨丈對這件事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我們打算向兩位瞭解一下情況，現在方便嗎？」

山岸似乎一下子沒有理解水穗這句話的意思，但隨即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這個嘛……」水穗偏著頭，「不知道，我沒有注意。」

「你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在暗示我們中間有人是殺害他們兩個人的兇手。」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說，警方應該會考慮到各種可能性。」

勝之又說了一遍，然後又繼續問：

「對，佳織在我房間聊到十一點半左右，我送她回房間後，洗完澡就睡覺了。」

水穗仔細思考後，很謹慎地回答。

「妳對宗彥先生的印象如何？有沒有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亮燈的時間有多久？」

「那就請先生先跟我來。」

勝之和刑警一起離開時，聽到有人「啊」地叫了一聲和巨大的聲響，松崎手上拿著塑膠板站在那裏，地上散落了無數拼圖片。

和她一起進來的男人巡視室內後，目光停留在近藤夫婦身上。

「妳有沒有見過三田理惠子小姐——就是死在宗彥先生旁邊的女子？」

「妳知道他有這個習慣嗎？」

「昨晚妳幾點回到房間？」

「是嗎？」山岸點了點頭，「妳對這起命案有沒有想法？比方說，」他用力搓了搓放在桌上的手掌，「有沒有人痛恨宗彥先生，或是覺得他很礙事？」

「妳知道宗彥先生昨天深夜會去音響室嗎？」

「有。」

「原來如此，這裏的確有點熱，」山岸環視著室內，「妳去樓下拿啤酒時，有沒有發現任何hｔtｐs://m.hｅtｕbooｋ.com•com異常？像是聽到甚麼動靜，或是看到甚麼，見到了誰？」

「應該會問人際關係和姨丈最近的言行吧。」

「不，和佳織一起。」

「妳是因為聽到甚麼動靜醒來嗎？」

「是啊，大家當然都很難過，發自內心地感到難過。」

「不，我完全不知道。」

「是的，」水穗收起下巴，「我去澳洲一年左右，最近才剛回來。我父親生前的一位朋友開的公司在那裏設有分公司，我在那裏工作，算是累積人生經驗。」

「不會吧……」

水穗想起昨天白天在這個房間見到名叫悟淨的人偶師，想起他提到的「悲劇小丑」的魔咒。

勝之可能意識到佳織在場，含糊其詞說完後，咳嗽了一下。

「聽說妳有將近一年半沒來這裏了，好像出國了？」

但是，水穗對他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靜香回來了。一個體型肥胖、一頭短髮的男人和她一起走了進來。靜香默默地坐下後，閉上眼睛，好像石頭般紋風不動，似乎在拒絕任何人對她說話。

「你剛才也去了音響室，看到了現場，應該很清楚。現場的情況很明確，三田理惠子殺了董事長，然後自殺了，也就是殉情。」

水穗想起了當時的情景。果真如此的話，如果自己早一點下樓去拿啤酒，也許情況就不一樣了——。

「不，不是的，只是就這樣醒了，可能是暖氣太強了。」

正如青江剛才所說的，警方打算個別瞭解情況。

水穗把宗彥的房間好像亮了燈的事告訴了刑警，他們更加好奇地探出身體。

「我是說警方的調查，要花這麼長時間嗎？」

刑警在地下室勘驗現場時，水穗和其他人都坐在會客室內。勝之、和花子一起坐在沙發上，水穗、永島和青江坐在他們對面。佳織的輪椅靠在水穗旁，前一刻白皙的臉還很蒼白，但現在稍微有了一點紅暈。

青江從容不迫地問。勝之忍不住有點火大。

「這是怎麼回事？」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每個人的行動。向每個人瞭解情況後，再詳細比對有沒有矛盾。如果有不自然的行動，一定會窮追不捨，這就是他們慣用的方式。總之，如果說的是實話，就不會有問題和圖書。我是說，如果沒有做虧心事的話。」

一看時鐘，早上七點剛過。水穗起床後，立刻換了衣服衝出房間，剛好看見佳織坐著輪椅出現在走廊上。她在佳織的身後道了早安後問：

「之後在睡覺時，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嗎？」

水穗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回想著昨晚的情況。

勝之最先採取行動。他推開鈴枝衝下樓梯，難以想像肥胖的他動作這麼敏捷。永島和青江也跟在他身後，水穗也下了樓梯，身後響起佳織略帶哭腔的聲音。

「會問甚麼？」

——對了，那個人偶師今天可能會來，但現在根本無暇談論人偶。

「兩個人一起嗎？」

「殉情？好古老的字眼，有甚麼根據嗎？」

「有嗎？」

「因為被害人是大人物。」

勝之似乎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之後，更加確信就是這麼一回事，忍不住頻頻點頭。

「我醒來立刻去開窗戶時，發現了一件事。」

「狀況不是很明確嗎？董事長腹部遇刺，三田君用刀子刺進自己的胸部。」

松崎用又短又粗的手指撿起拼圖片，小聲地說。

刑警維持這個姿勢打量著她白皙的臉龐，然後又重重地靠在沙發上。

「其他人都知道他習慣在睡前會去地下室聽一、兩個小時的古典音樂，只是大家都說，昨晚他似乎無意去音響室。有幾個證人都看見他離開會客室後，就回自己房間了。」

「剛才的叫聲是？」

「昨晚的行動？」勝之一臉不解地問，「是董事長的行動？還是……」

「回到剛才的內容，妳昨晚十一點左右回房時，宗彥先生在哪裏、做甚麼？」

「半夜有沒有醒來？」

「為甚麼三田理惠子死在這裏？」

之後刑警又輪流找了每個人去問話，最後才輪到水穗。談話地點在飯廳的角落。

青江再度回答。

山岸故意咳了一下。

「真久啊。」

「這種程度的故佈疑陣太簡單了。即使是三流連續劇，也經常使用這種手法，況且，根本沒有動機啊。」

水穗和佳織搭電梯下了樓，發現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客廳。青江、靜香、永島……近藤夫婦也在。他們的視線都集中看向同一個方向，鈴枝出現在扇形中央，她剛從地下室走樓梯上來。她臉色鐵青，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

青江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水穗再度發現，宗https://m.hetubook.com.com彥簡直目中無人，為所欲為。聽母親琴繪說，在外公幸一郎去世後，他就開始露出了狐狸尾巴，當賴子去世後，他更加肆無忌憚。

一陣奇妙的空白時間，每個人都目瞪口呆，沒有任何反應。

「因為看到快完成了，所以剛才一直在拼，一方面也是消磨時間，好不容易才剛拼完……真是太可惜了。」

「沒有。」

「也未必沒有動機。他們兩個人……關係有一點複雜。」

「很遺憾，沒聽到——因為我睡在南側的房間。」

「十一點多。」

「我懂了，命案現場是在北側地下室，離妳的房間最遠。」

「我是聽鈴枝嫂說的，有時候一大清早就看到那個女人的車子停在停車場。昨天是大姊的尾七，還以為他會收斂一點。」

「昨天第一次見到她，只是稍微介紹了一下，並沒有和她說話。」

「八成是鈴枝嫂，」佳織不安地回答，「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勝之看向房間角落的佳織，向她使了一個眼色。佳織雙手放在腿上交握著，一動也不動。

和花子說到這裏，吞了口水，壓抑自己激動的情緒。

青江巡視了在場的所有人。

兩名刑警坐在水穗面前。剛才那位胖刑警姓山岸，另一名瘦刑警姓野上。山岸四十出頭，野上三十歲左右，兩個人都一臉精明相。

「之後一直在自己房間嗎？」

「有沒有看到人影？」

「其他人——像我姨丈他們是怎麼說的？」

昨晚的晚餐後，宗彥和勝之他們來這裏喝酒。昨晚聽鈴枝提到，宗彥在這裏拼圖，勝之他們陪在一旁，所以水穗也知道。

刑警聽到水穗的回答，眼神微微發亮。

水穗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幾個人影。山岸似乎察覺了她神情中的微妙變化，探出身體問：

「不過，」松崎戰戰兢兢地開了口，「為甚麼三田會在那裏呢？她昨天傍晚不是就回去了嗎？」

勝之追問道，她低著頭，但明確地點頭表示同意。

樓下音響室的門虛掩著，水穗和其他人也跟在勝之身後走了進去。

松崎站在離大家有一點距離的窗邊櫃子前，宗彥拼到一半的「鵝媽媽」拼圖放在那裏。他低著頭，無所事事地拼著拼圖。

「不，我並不知道。」

「老爺他……」她顫抖的嘴唇吐出沒有起伏的聲音，「老爺……他死了。」

勝之與ｗｗw.hetubooｋ•ｃｏｍ.cｏｍ和花子互看了一眼，然後看向刑警。

刑警沒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下。

「我不知道正確的時間。看了一下書之後，走出房間去廚房拿啤酒回來時是三點。」

「今天是星期天，沒有晚報，但一定會登上明天早報的頭版。一旦受到矚目，警方更想要趕快破案，所以一開始就想要調查清楚。命案的第一波調查是關鍵，所以在瞭解情況時，連細節也會問得很詳細。」

「妳很冷靜。青江先生……好像叫這個名字吧，他也很冷靜，但你們是不同的冷靜。」

她反過來發問，刑警似乎有點意外。

松崎停下正在拼圖的手，不安地點了一支菸。在座的人中，只有他和勝之抽菸，他們兩個人吐出的煙霧讓室內變得霧濛濛的。

「董事長嗎？半夜三更？」

「我們去看了竹宮先生的房間，房間裏也有未完成的拼圖，我記得那幅是『拾穗』。」

有好一陣子，誰都沒有開口。雖然每個人都有話想說，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這就是眼前這份沉默代表的意思。

水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所以沒有吭氣。

刑警點了點頭。

二月十一日，星期天。

「原來如此，時下的女性也都很活躍。——所以，妳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大家了？」

「現在先別談這些。」

「一個人嗎？」

水穗看著刑警的臉。刑警直視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反應。

拼圖盒蓋掛在小丑人偶上，但水穗沒有把盒蓋拿開，直接走出了房間。因為她害怕看到小丑臉上可怕的表情。

「他昨晚也在這裏拼圖，」勝之補充說，「一邊喝酒，一邊很專心地拼圖，也不太參與我們的聊天，完全搞不懂有甚麼樂趣。」

刑警轉頭對勝之說：「我們走吧。」勝之輕輕點了點頭，走出會客室。

勝之撇著嘴，正視著青江。

「他們已經去會客室了。」

「松崎先生的話，可能會問你公司的情況。最近有沒有甚麼變化，或是昨晚的行動。」

青江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一副很瞭解情況的表情。

「痛恨姨丈……」

「這無法成為決定性的證據。」

「幾點的時候？」山岸問。

「先去看看再說。」

始終沒有開口的和花子用淡然的口吻說。她向來不叫宗彥姊夫。

宗彥倒在房間角落的櫃子前，他上半身趴在地上，腰部以下的部份側身扭曲著。睡袍右側腹部的wｗw•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ｍ.com位置被鮮血染紅了，拼圖片散落在他的身上和周圍，彷彿在點綴他的屍體。那盒拼圖原本似乎放在櫃子上，盒子也掉在旁邊，盒蓋掛在錄音帶盒前。仔細一看，那個小丑人偶就在那裏，盒蓋剛好蓋在人偶的玻璃盒上，蓋子上寫著「拿破崙的肖像」幾個字。

水穗看到室內的情況，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永島他們也都愣住了。

勝之他們轉頭看著他。

山岸問。他的聲音很低沉，充滿威嚴。

「找她來……來這個家嗎？」

「對，佳織有時候會寫信給我，告訴我她的近況。」

「恕我直言，不光是妳，我覺得這裏的每個人都太冷靜了，但是，大家應該對宗彥先生的死感到難過吧？」

山岸點了點頭。他們應該問過佳織，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宗彥的屍體已經夠震撼了，但還有更令人震驚的事。音響室內除了宗彥以外，還有另一具屍體。那具屍體就在宗彥旁，好像蹲在地上，胸前插了一把刀。

松崎蹲在地上撿起拼圖片，水穗也起身走過去幫忙。雖然有些部份還連在一起，但「鵝媽媽」的圖幾乎都散掉了。

聽到慘叫聲時，水穗還躺在床上。昨晚喝了啤酒後，仍然無法入睡，昏昏沉沉地迎接了天亮。

最先打破沉默的又是勝之。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解釋說：

「這個可能性比較大，但要先檢查一下門有沒有鎖好。」

如果悟淨知道今天的事，不知道會露出怎樣的表情。水穗不由地想像著這件不合時宜的事。

警方正在向靜香和發現者鈴枝瞭解情況。

「是啊。讓三田從後門進來，在音響室見面，有時候甚至到早上……」

「我是說，」永島舔了舔嘴唇，「也就是說，會不會是強盜所為……？」

勝之好不容易擠出這個聲音，其他人都說不出話。這時，和花子他們也來了。和花子看到眼前的狀況，立刻發出了慘叫。

永島有點顧慮地開口問道。水穗覺得他並不是表達自己的想法，而是不希望他們兩個人繼續討論下去。

「所以，姨丈在大家入睡之後，又走出自己的房間，去了音響室嗎？」

「不知道……可能十幾秒而已。」

「她的公寓離這裏不遠，所以宗彥有時候會找她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野上在記錄時，也點了點頭。

「妳一年多沒見到宗彥先生，見面時聊了些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