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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們就是一群蠢蛋!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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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保學生、一般學生,各奔前程

太保學生、一般學生,各奔前程

我一個人辦不到,於是集結了幾個人一起想辦法。結果大夥兒獻策如下:
.同理,選擇題全部選同一個號碼。
「這樣啊,他在上班啊。果然一般學生,長大後就成為一般的大人啊。我國中就很壞,現在也是很壞。未來也不知道會怎樣。伯母,妳看看這個。」
「考試項目有五科。國語、算術、理科、社會、英語。」
「你們覺得這疤怎麼樣?明顯嗎?」
明明是自己的事,但幾乎都是採取這種旁觀者的立場。不過確定自己要念的高中決定後,他們也會交換情報,例如像這樣:
「不不不,我不要去當學徒。就算只念二流高中,我也會努力考上一流大學。我會好好努力用功,讓我繼續升學吧。」
他說英語的第一題是「請寫出二十六個英文字母」,數學的第一題是「½+½=?」。
但卻風平浪靜到令人掃興的程度,就這樣落幕了。我也不知道典禮結束後有沒有發生甚麼事。因為畢業後我就沒去過母校。那是我盡量不想接近的場所之一。
.〇X問題,也就是是非題,全部都選〇。
.數學出現方程式的話,乾脆就都寫X=1(統計上,這個答案很多)。
「我兒子在名古屋上班。」
「你知道F校嗎?」
「聽說那所高中,前陣子剛換了老大。想在那邊混的話,先去拜個碼頭比較保險。」
上了高中後,會被高年級威嚇。這種事對每個學生都一樣,但對太保學生而言,是更切身且嚴重的問題。
這時店裏剛好只有母親一人顧店。母親心想:
「咦?F校?我知道啊。那所高中不錯,是新設立的學校。」
母親問的F校,是比「不敢跟人說」的E校排行更低的高中。
「盡可能是B校啦,再差也希望你能念C校。D校就有點遜了。要是E校的話,我可就不敢跟別人說了。」
「有人當了上班族,也有人當了流氓。各種人都有,真的是太有趣了啊。妳兒子常常回來嗎?」
到了國三第二學期的後半,再怎麼混也會想到升學的事。尤www.hetubook.com.com其是待在愛哭鬼也不敢哭的惡霸國中,真的會開始擔心能不能考上高中。
太保男生那邊,雖然也是升學的比較多,但學校並不是自己選的。
「這個嘛,五科要是有一科零分就出局,這也太嚴格了吧!如果是五科全部零分才會落選,這還算輕鬆,可是只要一科零分就不行欸。這太難了啦,怎麼辦?」
「低標是要考哪些?」
經他這麼一說,我終於恍然大悟。畢竟零分乘以多少倍都是零分。
「考試只是形式上的吧。應該不會因為這樣落選啦。」
「在休息區大聲炒熱球隊氣氛的N口選手!」
我聽得瞠目結舌。瞧他說得好像條件很嚴格似地,但換個角度說「只要沒有一科拿零分就沒事」。也就是說,雖然滿分是一百分,但只要各科都考一分就能過關。我這樣跟他說,但他卻一臉正經地發怒:
這位N口選手,是我們H中排球社出身的。當他上《前進慕尼黑之路》這個節目時,電視上有出現我們學校的校名和正門的照片。這對我們學校而言可是劃時代的大事,連平時瞧不起動畫的教務主任,都在隔天的朝會上以興奮的口氣說:
「嘖,真是煩死了。」
.英文的填充題,在 to、for、of、that 之中,填上文章裏沒有出現的。
還有一個女生,捲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上臂來問我和朋友們。
「我現在在XX組。不過這麼說,伯母可能也聽不懂。簡單地說就是黑道。」
「是爸媽或老師擅自決定的。反正念哪裏都一樣。」
這天晚上,父母認真討論我的事,說與其浪費錢讓我去念二流高中和二流大學,不如先找個地方當學徒,然後去念專門學校,將來繼承家業。所謂家業就是賣眼鏡和貴金屬的小商店。但這麼說也只是好聽而已,其實是哪個社區都會有個一兩間的那種不起眼的小鐘錶行罷了。若各位想像成三越百貨的https://m.hetubook.com.com Tiffany 那種精品珠寶工藝店,我可就有點傷腦筋了。
「哇,來了一個角頭老大,真希望他趕快走人。」
有一天,Y君去聽了推薦入學的說明後,悶悶不樂地回到教室。我問他怎麼了,他先是啐了一聲,然後忿忿地說:
「人長得美真好。我也來去找個好男人吧。」
能靠這樣推薦入學是不錯的,因為大部分學生都得參加考試。至於過完年就會開始進行升學指導。到時候父母會來學校和班導一起討論。
「妳兒子在嗎?我是他的國中同學。」
她的右上臂有個很明顯的卡介苗疤痕。因為,若說不明顯是騙人的。她聽了很沮喪。
「你呢?」
母親說得感慨萬千。聽母親說得如此沉痛,我還真有點難過。
後來這個男人買了一副廉價的墨鏡就走了。
A校、B校和C校是當時我們這個學區的前三志願。我的大姊進了C校、二姊進了B校。依此看來,我應該要進A校。但我父母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之後過了十幾年的某一天——
有一次,我聽到兩個女生在談話。
他說完,將脖子後面轉給母親看。那裏有一條縫了將近十公分的傷痕。
到了推薦入學考試的當天,大家都在說不曉得他考得怎樣。那天放學後,Y君一臉愉悅地出現了,他用雙手比著V的姿勢說:
「這樣就不會拿零分了,我放心了。結果時間多出很多,無聊死了呢。」
當然也有不上高中的人。不過我並不清楚他們是如何決定走上這條路的,因為他們到了第三學期就幾乎不來上學了。
這股熱潮在日本隊奪下奧運金牌時達到最高潮。我們的N口選手脖子上也掛了金牌。這時電視轉播的球評如此介紹N口選手:
「大概一年一次。」
就這樣,我的國中生活結束了。
在這之中,有一群人率先獲選推薦入學,而且還是程度絕對不差的M工業高中。這群人是排球社的社員,他們之所以如此幸運,當然有其特殊原因。
我這麼hetubook.com.com說並非只是安慰,也是我的想法。
「這還用問嗎?會被打個半死吧。」
「咦?這位小哥,你是H中的?」
「對啊,成績很差就是了。伯母,妳兒子現在在哪裏?做甚麼?」
「吉井大哥會照顧她吧。他一直很疼愛W子。」
這段對話的詳細內容不明,但我大致可以猜出她們在談甚麼。
一個男人來到我老家的店,說要看墨鏡。他頂著一頭電棒燙的流氓頭,眉毛都削掉了,穿著深藍色的國民領襯衫、深紅色外套,還戴著金項鍊和金手鐲,一眼就能看出他是甚麼人物。
「前些時候幹架被砍的。當時我以為我死定了。」
我們班有一個橄欖球員,就想以推薦進入這所N商高中。這位同學,姑且稱之為Y君吧。他的外型特徵是平頭兼刻髮,腰部綁著腹帶,怎麼看都不像個國中生。
到了國三還把數學說成算術,這也暗示了Y君的學力吧。
和班導懇談那天,母親一臉茫然地回來。
「看來你不太會念書啊。」
「說得也是,伯母說得對。我會小心的。」
.別忘了帶量角器,圖形題就靠實測作答。
這一年正好舉辦慕尼黑奧運,電視播放了《前進慕尼黑之路》的系列動畫。我記得是每星期天晚上七點半開始播。我想很多人也記得吧,那是介紹日本男子排球代表隊的節目。節目中穿插著森田、大古、橫田等選手的故事,以戲劇性的方式介紹松平教練如何辛苦地訓練這支球隊。
母親不知如何應答,只好沉默不語。
但這個男人一邊挑著墨鏡,一邊說出意想不到的話:
Y君一邊不太有精神地說,一邊把我們的建議寫下來。我們也無法信心滿滿地送他去考試,只能跟他說:「好好加油喔!」
Y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這樣啊。要是沒有這個疤痕,我就可以去當脫衣舞孃了說。」
而以棒球聞名的N商高中也是主要的推薦入學高中。大概沒有人不知道這所學校。說到職業棒球選手,在如今已經退休的水島新司的漫畫裏,就有一個角色很像取材和*圖*書於K選手。
我甚至開始假哭。結果假哭奏效,父母答應了我的請求。我嘴裏說謝謝,卻在內心吐舌頭:「嘿嘿嘿,成功了。」
「你是白癡啊你!要是平常的考試,我能考個十分或二十分,現在就不用這麼煩惱了。我可是經常抱鴨蛋啊!所以才會這麼擔心呀!你怎麼連這個都不懂。」
「嗯哼,中規中矩的上班族啊。真是了不起。」
我聽了覺得「果不其然」,但母親受到很大的打擊。
緊接著排球社之後,獲得最多推薦入學的是前面也提過好幾次的橄欖球社。一方面也是因為當時有橄欖球社的國中很少,會不管三七二十一、毫不留情地往對手身上猛撞的H中橄欖球社,尤其以「即戰力很高」受到各高中的青睞。
球隊裏有一位N口選手,在匯集了明星選手的國家代表隊裏,是個樸素不起眼的人。
這個評論實在有點窘。
根據Y君所言,最危險的是數學(雖然他仍然說成算術),第二危險的是英語。「幫我想想辦法吧。」他這麼對我說。
「天啊!」母親皺起眉頭。
「這個傷是怎麼回事?」
「小哥你也是,要好好注意身體喔,搞到沒命就太不值得了。」
後來N口選手有來拜訪母校。他真的長得既高大又魁梧,我還記得當時站在他旁邊的校長就像個「神奇寶貝」。
「這樣啊,幫我向他問聲好。」
「哪個老師會被揍呢?」
母親問了之後,心想糟糕,後悔問了這句話。但他也不慌不忙地回答:
大家就這樣勉為其難決定了自己畢業後的出路,但也有些人怎樣都無法決定,或是難以決定,而這種人我們班上特別多。不消說,就是那些太保學生們。他們或是她們,在某種層面上,以比我們更緊張的心情迎接國中生活的結束。
「不去拜碼頭會怎樣?」
然後終於到了畢業典禮當天。那是個相當簡單樸素的畢業典禮。沒有唱〈青青校樹〉,也沒有唱〈驪歌〉,也沒有校長親自頒發畢業證書。很明顯地,校方想儘早結束畢業典禮。面對畢業典禮,我們畢業生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在猜:
Y君哈哈哈地爽快大笑。看到這一幕我終於明白,對他而言確實不是數學而是算術。
母親竟說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話。不過這也難怪,因為我很少跟父母說學校成績,會產生這種誤解也就不意外。
「我原本也這麼想,可是居然還有低標欸。沒有通過低標的話,就算被推薦也會落選。真是煩死了。」
我們都驚得身子往後一仰。
「原本想說獲得推薦就可以放心入學了,想不到還要考試喔!N商也太小氣了!」
「新設立的啊?難怪我沒聽過。老師說,你大概可以進F校或G校……」
我原本站在一旁偷聽,馬上慌忙走到父母前面。
「輕鬆過關!」
「各位同學有看昨晚的《前進慕尼黑之路》嗎?各位也要好好努力,讓我們的校名能出現在動畫裏。」
「好吧,就這樣去挑戰看看。」
「妳打算怎麼辦?要去念高中嗎?」
「我還沒決定。W子不曉得怎樣哦?」
「目前,我不想念高中。妳呢?」
話說回來,N口選手當年就是從H中升上M工業高中。因此M高工期待能再度獲得N口選手這種優秀人才,因此幾乎無條件接受我們的排球社社員。這種做法不知該說太武斷、還是太隨便,總之就歸結於那是個胸襟開闊的時代吧。
「那要考幾分才行?」
不只是我,其他同學也為了選學校而大傷腦筋。我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當時的大阪的高中升學考試幾乎和在校成績無關,而是「一試定江山」來決定錄取與否。對考試沒自信的人在戰略上傷透腦筋,一邊斟酌報考人數的多寡,一邊思量報考哪所學校比較能錄取。
但也有少數幾個人完全不擔心這種事,例如前面提過的披頭四迷H本就是其中一個。學校評估他一定能考上第一志願A校,他卻以「不用穿制服,女生也比較多」這個理由,去報考低一級的B校。除了公立之外,他也報考了私立高中,最後因為「不需面試」而選了P學院。崇拜約翰.藍儂的他留著一頭「藍儂頭」,去報考需要面試的高中可能有點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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