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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事情如此混亂的局面，再不能讓它繼續下去了！從今以後，男婚女嫁，一律按炎部族多年養成的規矩辦。想娶九黎女子，你們就準備好聘禮，誠心誠意地登門求婚吧。在北方，用雁做聘禮。南方很少見到大雁，但山野裡雉雞很多，五彩的羽毛比大雁還好看。我看用一對雉雞做聘禮，代替雁，也是可以的。你們也可以一個小部族一人備一對雉雞，集體登一個九黎小部族的寨門，共同向人家行聘求婚。但心要誠，態度要和，既然是求，就應該言詞委婉，多說幾句好話。千萬不要幾句話不對，就行蠻動搶。

豬和狗正騰雲駕霧在一條小河的上空，突然覺得失去了法力，一下子掉進河裡。豬不會游水，身體笨重，全身被水淹沒，河水將牠身上黏的稻穀沖洗得乾乾淨淨。豬費了好大勁才爬上河岸，總算得了活命。

一旁同看的炎族人說，這是翻地播種。翻地播種是什麼巫法？九黎人看事，離不開巫法。要說巫法也可以，春天播下一粒種子，夏天就會長出一大兜禾苗，秋天便能收穫一大捧糧食。人越來越多，野生的糧食越來越少，採集很不容易。自己動手種，糧食才有保障。

部族安居下來，炎石年第一件事便是帶了琉璃狗到河邊澤地採穀種。野稻穀品種很多，粒大、飽滿、色黃等外觀因素，是選種的首要條件。接著，石年還要搓去糠殼，嚼嘗米粒，漿多味甜者留，乾澀味苦者去。

石年不大相信，稻穀種子是狗從天上帶下來的，但老人的話忽然觸動他的靈感，狗或許能在耕種時幫人做點什麼。

很久很久以前，天宮裡一隻豬和一隻狗https://m.hetubook.com.com來到江南，當時江南還沒有稻穀，九黎人只能靠打獵吃獸肉。豬和狗看到道種情況，就商量把天宮裡的穀種偷到人間來。

石年說，當地這種習俗不見得好。男女的事，太隨便，沒有一點約束，整個部族就渙散了。男女的事，不可以沒有，也不可以太多太濫。太多太濫，就會誤了正事。正事多著呢，房屋要搭蓋，穀物要種植，要打獵，要練武……這是以前的老習俗，要改變。還是我們炎部族的習俗好些，男子看中了哪個女子，就帶了禮物去行聘。女子娶過來，就成了固定的夫妻。男女有情愛，但不濫交。這樣也避免許多為女子爭奪仇殺的事，部族內部會更加團結。

炎石年聽了，連連點頭，原來，狗有這麼大功勞，以後我們炎族人吃飯，也要餵狗的飯。

漸漸秋深，寒潭淨而潦水清，水邊澤畔遍野採穀人。炎族人採得穀穗，捆成捆，紮成把，帶回家去，九黎人卻要在地裡野炊。野炊還不足為怪，怪的是九黎人把辛苦採集的稻米，做得不多的一點飯，除自己吃外，總要分一些餵狗。

豬和狗剛剛離開天宮，曬穀人醒了。發現稻穀被偷，馬上稟告天帝。天帝聽了，大發脾氣，立刻發令，收回豬狗的法力，將牠們永遠趕出天宮。

日子一久，兩個部族漸漸熟悉，有了交往。接觸頻繁，麻煩最多的是男女情愛的事。

採集稻種，改進耒耜，翻耕播種，在已有多年耕種習俗的炎族人中很快普遍推行開來。

安下家，學種穀。

耒妃笑笑，你就幫我們九黎人改改這陋習吧。不過，首先和*圖*書得管好你們炎部族那些飢渴得如狼似虎的男子。石年點頭，那是當然的。

九黎人看了幾個春秋，親眼見播下的種子長出禾苗，親眼見禾苗長出穀穗，炎族人將黃熟的稻子大捆大捆收穫回家，才逐漸信服，也學習起新式農業來。

炎部族新到，九黎族人心裡畏懼，遠遠就避開了。炎部族伐木砍草搭茅寮，定居下來，九黎族人見他們並不殺人搶掠，不那麼害怕了。偶然見炎部族裡有個女子，九黎族打扮，說本地話，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在九黎人中傳開。一些大膽的九黎女子便走到炎石年住的茅寮旁來看耒妃。

九黎人聽得直眨巴眼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真是天底下最神奇的巫法。這巫法果然像這炎族人說的那麼靈？他們將信將疑。

整個冬天，石年都在製作翻土工具。先做耒，這是翻土工具的長柄。以前的耒，直杵杵的，只是一根尖頭木棒，在近尖端處縛有一根供腳踩的短橫木。耕作時，主要靠腳踩的力量，把尖端刺入土中，然後手按耒的長柄，利用槓桿作用，翻掘土壤。現在，用火將長柄揉一揉，使它有一定弧度，斜插入土，可以減少阻力，省了人許多力氣。

「進茅寮坐坐吧。」

近來，我和耒妃出門，野地裡常常碰到炎族男子和九黎女子苟合的事。有的是雙方自願，就是自願，這樣做也不符合我們炎部族的規矩，不文明。有的並不自願，我們炎族男子欺負了九黎女子，啼哭叫嚷，一方不安。更有甚者，幾個炎族男子爭奪一個美貌的九黎女子，兄弟操戈，身經百戰、大難不死的英雄，毫無價值白白丟了性命。

有一天，和圖書天宮正在曬穀子，豬和狗看到有幾粒稻穀巴在曬穀人衣服上。牠們想，我們何不也讓穀子巴在身上，帶去人間呢？但是，巴在身上的稻穀畢竟有限，而且不小心抖動一下，稻穀就會掉下來。

部族大會上，石年說，我們從中原輾轉遷徙，渡長江，來到嶺北地方，就在這裡安家了。戰爭、遷徙的路途上，一切為了打仗，有些安居時候的部族規矩，顧不過來，放鬆了要求。現在，安居了，部族一些世代相傳的好規矩應該恢復。

在耒的尖端，改裝上有尖齒的平板。這種平板用大塊木頭砍削而成，叫做耜。平板面積比木棒大，翻起的土也多，掘土的效率便提高了。

石年和耒妃上山採摘或狩獵，便常在路邊草叢碰見男女野合的場面。耒妃似乎不大在意，繞道走過就算了。石年卻皺起眉頭，半天舒展不開。耒妃勸他，這是當地人的習慣，入鄉隨俗嘛。

男女婚配是部族安定，生息繁衍的大事，首先要把規矩恢復起來。我們部族的女子，因為戰爭遷徙，都散失在江北，想起這件事，我們心裡就難過。但是，天賜我良緣，這一帶九黎女子很多，男子卻極少。耒妃是九黎女，成了我們部族的一員，是我們的姐妹。那麼，所有九黎女，也都是我們的姐妹。

姜姓炎部族在五嶺以北廣大地區安下家來。

稻穀是狗帶到人間的？是呀。你們炎族人原來住在北邊，聽說吃的是粟米，不知道稻穀來歷，我們九黎人都知道的。

炎石年問一個九黎族老人，老爹，狗可以吃的東西多呢，牠會自己找食，餓不著的，人卻只能吃飯。稻穀採集不容易，為什麼拿供人活命的東西和圖書去餵狗？

耒妃和善地邀請。九黎女子挨擠在一起，盯著耒妃好奇地看，不進茅寮，也不說話。

春天來了，石年、耒妃帶了琉璃狗，扛著耒耜，提一筐稻種，到野地裡耕種，引得周圍的九黎人都來看稀奇。

豬突然想起，要是身上有黏性就好了。牠把想法跟狗一說，狗連連稱好。於是，牠們在爛泥塘裡打了幾個滾，趁曬穀人在暖烘烘的太陽下打瞌睡，便去曬穀坪上連連翻滾。一下子，牠們全身都沾滿了稻穀，趕快作起法來，騰雲駕霧向人間飛去。

狗熟悉水性，身子輕巧，牠一邊四腳划水，一邊堅持把尾巴翹得高高的。狗爬上兩岸時，身上黏的稻穀雖然被沖掉了，卻保留了滿尾巴黏的稻穀。這樣，穀種終於被偷到人間，而稻禾結的穀穗也活像狗尾巴。

男人都是饞鬼，禁得住嗎？嗬，這個部族規矩嚴得很，誰亂來，要受罰，以至殺頭的。幾個九黎女子聽了，將信將疑。

這一帶原有的九黎部族青壯男子都隨蚩尤北征，幾乎全軍覆沒在中原，剩下的除老人小孩外多是女子。炎部族的老人、小孩、婦女則大多留在舊都曲阜，經過幾年征戰遷徙，到達江南嶺北的便幾乎全是青壯男子。

耒妃手挽藤筐，跟在後面，將秋天採集的稻種撒播在新翻起的、潮濕的泥溝裡。

前面說男女婚配的事，還能聽到下面悄聲嬉笑，現在，炎石年手執大斧鐵面說到紀律，會場頓時肅然。

說到這裡，炎石年板下臉來，手裡的大斧猛力往下一頓：話都說明了，大家就要嚴格按部族規矩辦。以後，哪個不按部族婚聘規矩辦，還是野合、濫交；行蠻、動搶，欺負九黎女子；hetubook.com.com只要被我碰到，或者告到我這裡來，可別怪我的斧頭不留情！

「我和妳們一樣，也是九黎女。」

搶婚的事，女子太少的情況下，我們也允許過。現在情況不同，這一帶女子很多，男人都在北方戰死了，她們也需要男子嘛。所以，用不著搶，只要你們心誠，聘禮準備得厚厚的，多登幾次門，平時多幫她們做點事，多說幾句溫柔甜蜜的求婚話，九黎女子是會答應嫁給你們的。

早在江北石年從耒妃那裡見到穀子，便萌發過栽種的念頭。創種一種新穀物，是他渡江而南的原因之一。

江南一帶水多，河邊澤地生長一種野穀子，春天萌發，夏天揚花抽穗，秋天黃熟，九黎人將它採摘回家作為飯食。

九黎人看不明白，面面相覷，互相探問，這是作的什麼巫法？

這句話縮短了彼此的距離，引出了她們的言語。妳怎麼到了這個異族部落，搶去的嗎？也是，也不是。這個異族部落，這麼多男子，就妳一個女子，招架得住嗎？耒妃抿嘴笑了，炎部族風俗和九黎族不大一樣，講究對偶婚配，一個女子只配一個男子，別的男人不能找她尋歡作樂。

九黎老人說，豬的功勞不如狗，但畢竟也有點功勞，所以，我們把稻穀的糠殼給豬吃。

老爹哈哈笑著說，狗的功勞大呀，稻穀是牠帶到人世間來的。人吃飯，也餵狗吃點飯。

不久前下過幾場春雨，土地鬆軟，石年手插腳踏一齊使勁，將耒耜深深插|進泥土裡。耒柄上繫根藤條，另一端結個環套在琉璃狗脖子上。等耜的帶齒的方板全插入土之後，石年對琉璃狗吆喝一聲，狗和人同時使勁於耒耜，一大塊泥土便帶著水滴，被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