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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了他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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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笹香織之章 3

雪笹香織之章

「我想妳已經猜到了,她和穗高交往過。」駿河以指尖擦擦眼睛下方,似乎是想抹掉淚痕。「因為聽到他要結婚,打擊太大,所以自殺了。」
這就代表……
「穗高說不要報警,要等屍體自然被人發現。穗高好像想安排成準子和他之間甚麼關係都沒有。他說,既然沒有任何瓜葛,當然也不會發現她死在這裏。」駿河的臉痛苦地變形。「大概是不願意蜜月旅行被警方打擾吧。」
這時外面傳來有人走出電梯的動靜,我直覺猜測是穗高或駿河回來了。
「好了,走吧。」駿河拉我的手。
「期間我不太記得了,但確實超過一年,直到最近都還在一起,因為她一直相信自己還是穗高的女友。至於關係,她已經在考慮結婚了。再怎麼說,她還懷過穗高的孩子。」
「這樣啊。」
我穿鞋的時候,他一直在旁邊看。
然而當我受盡煎熬的時候,這男人竟然除了美和子以外還有別的女人。不僅有,還讓對方懷孕了。看來對這男人而言,我也只不過是個他不打算結婚卻意外懷孕的女人之一。
遺書旁邊放著一個眼熟的瓶子,是穗高常吃的鼻炎膠囊瓶子。
那人穿著白色連身洋裝,我見過。她就是白天出現在穗高家院子,那個活像鬼魂的女子。
在電梯裏,駿河脫掉了手套。看著他的側臉,我想起他剛才拿起膠囊藥瓶的情形。
「這份遺書就掉落在她身旁,可是上面沒寫是給誰吧?」
「不用鎖嗎?」我問。
「原來是這樣。」我看得出駿河突然虛脫了。他的視線轉向倒地的女子。「她死了。」
我心想,你對浪岡準子很瞭解嘛。
「對不起。」說和圖書著,我站起身來。
倒地女子身旁有個玻璃茶几,我想知道上面放了甚麼,便再靠近一些。
我按著胸口調整呼吸。可能是心臟跳動太快,抑或是極度緊張,胃裏的東西好像快翻出來了。但同時編輯人的嗅覺也出動了,我認為機會難得,得把這番情景好好烙印在眼底。
「可是卻找不到機會,所以她決定自己一個人走。」
「不報警。」
再旁邊有個裝了白色粉末的瓶子。標籤是市售的維他命,但裏面的粉末顯然不是維他命,因為內容物本來應該是紅色錠劑才對。
「告訴我,準子小姐和穗高先生交往了多久?關係有多深入?」
「妳看見了?」
「旁邊的膠囊就是穗高先生平常吃的那種藥吧,可是膠囊的內容物好像不是鼻炎藥。」
「對不起,我跟蹤你們。」
「警方會調查準子小姐自殺的動機,難道查不出她和穗高先生的關係嗎?」
我想看看怎麼了,準備再次抬頭的時候,掛在衣架上的帽子砰咚落地。駿河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希望妳答應我一件事。」駿河直視著我說。
「要是我告訴警方,你們就白費工夫了。」
「剛才看到的。」
我悄悄摸了摸上衣口袋,摸得出裏面有膠囊。

烏雲漸漸包圍我的內心。處在這種非常情況之下的我,一分為二,一個是意外平靜說話的自己,另一個是越來越混亂的自己。
「留下指紋就不妙了。」
「他想要我頂替。」
「你有好多事要辦啊。」
「真可憐,竟然為了那種男人尋死。」
「拿手機充電器做甚麼?」我問。
我淡淡一笑。
「她是?準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姐是?」我看著遺書說。
我心頭一凜,打開鼻炎藥瓶,把裏面的膠囊倒在手心裏。膠囊共有八顆,但我凝神細看,每一顆看起來都曾經被分解過,而且還附著細微的白色粉末。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啜泣聲,有人低聲叫著準子、準子。聲音細微怯弱得令人不敢相信竟是駿河直之,簡直就像小孩子躲起來偷哭一樣。
膠囊的內容物已經被換成這些白色粉末了?
「妳有沒有碰過哪裏?」他問。
駿河擦了裝鼻炎膠囊的藥瓶,再讓浪岡準子的手握一下瓶子,接著把藥瓶放回桌上。
我盯著他的臉看。「你是說真的?」
「那麼雖然有點不自然,也只能這樣做了。」他拿戴著手套的手去擦拭門把。
「是啊。」
匆促之間,我把一顆膠囊放進上衣口袋,其餘的放回瓶裏,然後躲在活動式衣櫥後面。今天一直東躲西藏的。
「從甚麼時候開始?」
「是想讓穗高先生吃吧。將這個和家裏真正的鼻炎藥掉包。」
很明顯的是遺書。文中的「你」指的應是穗高無誤。
「我不願意。」
「……也對。」
「其實是有寫的。在最上面寫著給穗高誠先生,但是穗高拿刀片裁得乾乾淨淨。」
「上了鎖,就會留下鑰匙如何處理的問題。鑰匙不在房裏很奇怪吧?」駿河歪著嘴:「穗高那傢伙沒有這裏的鑰匙,也沒來過這裏,簡直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天一樣。」
「也就是說,要把和她交往的對象,說成是我。我因為厭倦而拋棄了她,她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自殺了——他是這麼說的。」
「在院子裏自殺的。自殺之前和-圖-書曾經打電話給我。」
「甚麼?」
「當然是因為……」駿河沒再說下去。
「所以是要趁機取走?」
駿河直之瞪大了眼。看得出他雙頰濡濕。他雙膝著地,戴著手套,右手搭在女子肩上。
走出房間關上門後,駿河站在電梯前。
我先看到一張攤開的紙,是夾報廣告傳單,背面以原子筆寫了字,文字內容是這樣的:
「就是啊。」駿河重重歎了一口氣,然後抓抓頭。「根本不值得為那種男人尋死。」
「很難說,也許會吧。」
「妳說呢?」
「咦?甚麼意思?」
我站在仿木紋貼皮地板的廚房,俯視倒在房間的女子。她發青的側臉了無生氣。
「誰知道。」我聳了聳肩。
「我想八成是這樣。」
「妳會答應吧?」駿河盯著我的眼睛。
「走吧。這裏不宜久留。」駿河看看手錶,在我背上推了一下。
「那白色的粉末就是毒藥?」我看著桌面說。
我先到天國去了。
「哦。」我點點頭。「碰了門把……」
「沒錯。要是發現這部手機,警方很可能會調查通聯紀錄,到時候查出她白天曾經打電話給我,事情就麻煩了。」
假如我沒看錯,瓶子裏的膠囊總共有六顆。
「唔。」他拿起裝了膠囊的瓶子。「這個放在她帶的紙袋裏。」
我決定幫他把話說完。
「那為甚麼屍體會在這裏?」
「哦,就是那時候……」
「哦。」我不由得搖頭。「你真的願意這樣做?」
「一點也沒錯。」
我只能以這種形式來表達我的心意。
「咦……」
那個瓶子旁邊,還有個被一分為和圖書二的空膠囊。不用說,和穗高的鼻炎膠囊是一樣的。
請你牢牢記住我的模樣。
「對了,得把這個帶走。」他拔起插在旁邊牆上插座裏的電線。那是手機充電器的電線。
「甚麼?」
「好像是,是死在他……穗高家嗎?」
「那到時候就瞞不過去了啊。他有甚麼打算?」
我心中的烏雲更加擴大了。懷孕……我伸手按住自己的下腹。那悲哀的痛楚,她也經歷過。
「雪……笹……」感覺他是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妳怎麼會……在這裏?」
準子
「我們儘快離開吧。再拖下去,要是有誰來就麻煩了。」駿河站起來。
我輕輕點頭。不是因為我想成全這人的忠誠,而是希望手中握有王牌。
「她為甚麼要費這番工夫?」
「浪岡準子。浪花的浪,岡山的岡。」駿河冷淡地說。
「她打給我的時候用的手機,據說是穗高之前買給她的。手機是用穗高的名義辦的,錢也是他在付。穗高說他本來打算解約,但一拖再拖,只不過她好像幾乎沒有在用就是了。」
「原來這是妳的鞋子啊。」駿河說道。「她是不會穿 Ferragamo 的。」
我脫掉鞋子,戰戰兢兢地靠近她,腦海出現了某些想像,這種想像在穗高家看他組裝紙箱時,曾模糊地出現過。但因為實在太不吉利,也太難以置信,所以我拒絕進一步思考。
現場一片駭人的沉寂。我知道他細長的雙眼正看向這邊。
後面房間是三坪左右的西式房間,有個小小的衣櫥,但或許衣服不夠放,前面又擺了hetubook.com.com個活動式衣櫥,裏面也掛滿衣物,另一側的牆上則有化妝檯和書架。
「可是你還是會照做吧?」
「也許是吧。」
「甚麼事?」
「啊……」虧他編得出來,真叫人佩服。
「大概是服毒自殺。」
接著我又聽到很微小的聲響,是打開瓶蓋的聲音。
「原來如此。那甚麼時候報警?」
「要是不打算照做,就不會把屍體搬到這裏來了。」
難道你喜歡她?我很想這麼問。當然,這種話是不能問的。
「早知道她有這種打算,」駿河喃喃地說,「我就給她機會掉包了。」
「她的死因是……?」
「這可不能忘。」
「還有剛才的藥瓶。」
我剛和穗高分手,就發現自己懷孕了,但我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我沒想過以懷孕為武器重新贏得他的心,我也深知,他不會因為這樣就改變心意。
聽我這麼一說,駿河吐了一口氣。
「穗高下的命令。他說明天是他風光的婚禮,要是有人在院子裏自殺,他可受不了。」
「當然是拿掉了。」說完,駿河點點頭。

我這麼問,不料駿河直之笑了出來。我一時愣住,還以為他瘋了,但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是刻意笑出來的。
相信你一定很快就會來的。
「離開這棟公寓之後,就當作沒聽過這些話。」
在我彎下腰的同時,門打開了,傳來有人走進的腳步聲。我從掛在衣櫥的衣服縫中窺看,駿河一臉疲憊地站著,他好像要往這裏看似的,我連忙把頭藏得更低。
「一直。我看穗高的樣子怪怪的,就去了他家,結果看見你們正在搬運一個大箱子……」我又小聲說了一次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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