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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了他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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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林貴弘之章 2

神林貴弘之章

我回答沒有。昨天那個情況,當然沒辦法告訴她。
聽到這句話,美和子的背脊立刻挺得筆直,感覺得出她縮起下巴,吞了一口唾沫。「然後呢?」她問道,「以前交往過的人,為甚麼那天會到穗高先生家?」她的語氣意外沉穩,我不由得看著她的側臉。
我點點頭,這種毒藥的效果我很清楚。那傢伙因為我下的毒而死去的情景,如今仍烙印在我眼底。
之後媒體的電話絡繹不絕,不知從哪裏查出電話號碼的。我本來想乾脆把電話插頭拔掉算了,但又不能不考慮到學校也許會有急事找我。
「那位浪岡準子小姐,是甚麼時候身亡的呢?我的意思是,是在穗高先生生前還是死後?」
「星期六中午。大家一起去義大利餐廳之前,他整瓶交給我的。他叫我帶著。」
山崎刑警向菅原刑警使個眼色,年輕刑警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
「現在我們想知道的是,」山崎刑警開口了,看來他也不好受,「穗高先生的藥瓶裏是否有可能被摻入這種毒膠囊?如果有的話,是甚麼時候被動手腳的?我們就是為了請教您對此事的看法而來的。」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美和子雙手捂住臉,肩膀微微顫動。
「這樣子啊……」山崎刑警又搓了搓下巴,看來這是他斟酌用詞時會出現的習慣。他似乎下定決心了。「根據駿河先生的說法,她曾與穗高先生交往過。」
「我想舍妹還在睡。而且她精神受創也還沒有恢復。」
在美和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旁邊的我也探頭去看。照片拍的是放在面紙上的膠囊,應該是用拍立得拍的。我認得這膠囊。
「這……」說著,我咳了一下,因為無法順利發聲,「這是怎麼回事?兩人的死因相同,而有毒的膠囊在那位浪岡小姐的房間裏?意思是她對穗高先生的藥動了手腳嗎?」
「平常都是放在那裏嗎?」
屍體是昨晚發現的。這麼說,浪岡準子前天晚上之前就死了。
我的腦海中浮現了兩張臉孔。
我下樓開了玄關的門,昨天那兩位刑警就站在那裏。一位是姓山崎的中年刑警,另一位是姓菅原的年輕刑警。
「沒事。但是……」走下樓梯的她看著刑警,「請告訴我,白衣女子是誰?在穗高先生的院子,又是怎麼回事?」
「哦。」我明白了,然後點點頭。「知道她是甚麼人了嗎?」
「可是……」
「您是說,她的死,與穗高先生發生那種事,有甚麼關係嗎?」美和子說,以挑戰的眼神看著刑警。
回頭一看,美和子正要下樓。她穿著牛仔褲和運動服,右手扶著牆,一階一階小心翼翼地移動腳步。她的臉色實在不太好。
「那名女性的事情,您從來沒聽穗高先生提起過嗎?」
響的是我房裏的電話。我按著兩側的太陽穴走到房間,拿起聽筒。一看時鐘,才早上八點多。
「而且,」刑警以就事論事的語氣繼續說,「現在也已經查明,昨天身亡的穗高誠先生,死因同樣也和圖書是硝酸番木鱉鹼中毒。」
「是一種叫作硝酸番木鱉鹼的藥物。」山崎翻開手冊,拿起眼鏡。「據說是用於動物的中樞神經興奮劑,在呼吸或心臟機能麻痹時使動物甦醒。只不過有效用量與致死量相差不多,據說只要弄錯用量,死亡的危險性很高。浪岡小姐工作的動物醫院也備有這種藥品。」
這種陳腐的話當然安慰不了她。在刑警面前的故作堅強似乎也到了極限,美和子緊緊閉上雙唇,低下頭,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榻榻米上。「太過分了,」她喃喃說道,「這實在太過分了。」
「發現浪岡小姐的屍體時,已經死去超過一天了。」
「請問是怎麼回事?請告訴我。我真的沒事。」她懇求道。刑警們看著我。
「在這種時候,您可能認為我們毫無同理心,但這畢竟是工作,真的很抱歉。」山崎刑警穿好鞋之後,客氣地低頭行了一禮。
「我們只能說,可能性很高。」
對講機的鈴聲就在我為這些電話忙得七手八腳時響起。我不勝其煩地拿起聽筒,以為是媒體直接找上門來了。
「是的。」刑警搓搓下巴,似乎是不想立刻談相關內容。「可以見見令妹嗎?」
對講機聽筒傳來男性的聲音,表明他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人。
「根據您昨天的談話進行調查的結果,發現了新的事實,因此我們非常希望能和令妹談談。」山崎刑警說。
「美和子,妳沒事吧?」我問。
山崎刑警與旁邊年輕的菅原刑警對看一眼,然後再次面向美和子。臉上的和圖書表情顯得非常窘迫。
「您見過這個膠囊嗎?」
「所以……那又怎麼樣呢?」
「在裏面……」美和子動了嘴唇,開始說話,「那個有毒的膠囊就在裏面?就在我交給他的藥盒裏……」
「您甚麼時候開始保管穗高先生的藥瓶?」
山崎刑警一臉困惑地轉向我。「那名女性的事您沒有告訴令妹……」
「就是穗高先生院子裏那位白衣女子。」
「美和子。」我望著她慘白的臉頰。「就算是,也不是妳的錯。」
我不由得坐直身子。她死了……
「中毒……」
聽筒那方是個講話很快、聲音又很尖的女性,我不由得把聽筒拿遠一點,再加上腦袋還沒有清醒,我一時難以理解對方話裏的意思。重複問了幾次,才知道是電視台的人,好像是要針對穗高誠的猝死訪問美和子。
刑警們說聲請多保重,便離開了。
「這麼說,那名女子是自殺……?」我發問。
我聽到美和子吸了一口氣,卻沒聽到她呼氣。「是病故……的嗎?」她問。
「穗高先生身亡時,她已經死了。」
我順便打電話給大學,表示今天和明天都要請假。我的理由是親戚發生不幸,事務處的女性並沒有起疑。
「很像穗高先生的藥……鼻炎藥。」美和子回答。
即使如此,媒體恐怕已經嗅出他殺的嫌疑,所以才會如此積極地收集情報。我心想,要是他們發覺有鼻炎膠囊這東西,事情就麻煩了。
「其實,昨晚我們警方去拜訪浪岡小姐住處時,」山崎刑警話才說一半便打住,躊躇地www.hetubook.com.com舔舔嘴唇後接著說,「發現浪岡小姐在屋內身亡了。」
「那麼,請進。」我對他們說。
背後傳來地板嘎嘎作響的聲音,兩名刑警朝我身後看。山崎刑警的嘴巴微微張開。
「我可以請問您一件事嗎?」我問。
刑警對於能否回答這個問題略加思索。看來他判斷把這個小細節告訴我應該無妨。
「詳情我們不清楚。只是這位浪岡小姐確實不希望穗高先生結婚。」
「就我所知,是的。」
看美和子的樣子,刑警們應該也明白無法再問下去了。山崎刑警似乎還有些問題想提出,臉上閃過不捨的神情,但還是不情願地點頭。
「現在我們還不敢肯定。我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山崎刑警說。「不過,我想我們可以說,曾經交往過的兩人,幾乎是在同一天因同一種藥物中毒而死,不可能會是巧合。」
刑警的聲音聽起來回音比之前大得多。可能是因為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無盡的沉默便包圍我們。美和子的表情有如聽到判決的被告,凝視著對面的刑警,眼皮都不曾動一下。
山崎刑警告訴我們女子的名字叫作浪岡準子。
「這樣啊。」我點點頭。「謝謝您。」
「不,我們認為是藥物中毒而死。」
早報的社會版上有相當大篇幅的報導。死者是名作家,以及特殊的猝死法,似乎是占據大版面的理由。我從頭看到尾,但沒有任何一條算是新消息,頂多提到死因可能是中毒而已,一個字也沒提到鼻炎膠囊的事。
換句話說,至少她不會是寄恐嚇信給我的人和-圖-書
「刑警先生,」我說,「可以請您別再問了嗎?」
「這麼說……」
我回說她現在的狀況無法接受訪問,便掛了電話,但掛掉之後我就後悔了。因為我發覺,就連剛剛那一句話,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條情報。
我把玄關上了鎖,然後開始思考。
我們兄妹和兩位刑警在有壁龕的和室相對而坐。首先我告訴美和子星期六看見白衣女子的事。不出所料,她說她不知道有這樣一號人物。
剛放下聽筒,電話又響了,仍然是電視台打來的。我說要問案子的事去找警察,便掛了電話。
「甚麼事?」
電話鈴響了。睜開眼睛時,眼前陌生的壁紙,讓我一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但幾秒鐘後,我便想起這裏是美和子的房間。之所以對壁紙感到陌生,是因為那裏原本都被傢具擋住了,我根本沒能好好看過牆壁。
「還請您通融。」
「我的話?」
「書房的抽屜裏。」
「這是浪岡小姐房裏的東西。」山崎刑警說。「不過裏面已經換成硝酸番木鱉鹼了。」
「她為甚麼會出現在穗高先生家的院子裏?」美和子不知所措地說。
「她在動物醫院上班,與駿河先生住同一棟公寓。」山崎刑警補充。
美和子咦了一聲,抬起頭來,眼睛睜得大大的。
「在那之前,穗高先生把那個藥瓶放在哪裏呢?」
「沒有。」她搖搖頭。
「請您看看這個。」山崎刑警說。
「我不知道。這種事問我,我也……」
「您看過穗高先生以外的人碰過那個瓶子嗎?」
我留美和子在屋裏,獨自送刑警們到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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