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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手指

作者:東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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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不是內人。」昭夫說。
「和室房就可以了吧?」
「這樣啊……。那麼,我們家的草皮如何?比對結果一致嗎?」
「我過去推了推女孩,可是她好像沒在呼吸,我立刻就曉得,她死了。」
八重子端茶進來。兩位刑警點頭致謝,卻沒伸手拿茶杯,可能是想儘快聽聽這對夫婦說明請警察來的目的吧。
松宮於是緩緩望向仍低著頭的八重子。
一邊聽著八重子的陳述,兩名刑警都記著筆記。松宮似乎記得很仔細,但加賀可能是只寫重點吧,看他動筆的時間很短。
加賀開口了:「您說是您的母親?」
「後院是嗎?」加賀看向八重子。
「所以呢?是哪一位提議要棄屍的?」松宮的發問直指核心。
這是他們夫妻倆共同編出來的謊言,兩人反覆檢查了好幾次,再三確認沒有矛盾、沒有不自然、沒有會讓警方起疑的部份。但這終究是外行人捏造的情節,搞不好看在刑警這些辦案專家眼裏,處處是破綻。但即使如此,現在也只能堅持到底,因為他們只有這條路可走了。
「那麼,」松宮拿起筆,「麻煩您儘可能詳細描述當時的情形好嗎?」
昭夫一站起來,刑警們也跟著起身。八重子則仍是低著頭。
「啊,好的。二位這邊請……」
「那麼……?」
松宮略顯遲疑地望向身旁的加賀。加賀開口了:「屍體上有草屑附著,我們目前正在進行比對。」
昭夫嗯了一聲,從椅子起身,「在哪裏談比較好呢?」
政惠在面對後院的緣廊蜷起身子蹲坐著,似乎壓根沒察覺房門拉了開來,一逕朝著擺在身前的洋娃娃唸唸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辭。那是一尊又舊又髒的法國洋娃娃。
「嗯。」加賀點點頭,「其實見過嗎?」
「是的。」
「您的意思是,小女孩是您殺的?」松宮問道。但昭夫從刑警的語氣中聽不出驚訝,或許他們早已料想到會是與命案有關的自白。
「說的也是。」
「處罰?」松宮偏起頭。
「請問,銀杏公園那件案子,偵查進行得怎麼樣了?」八重子客氣地問道。
厚重的沉默主宰了狹小的房間。昭夫仍低著頭,因此不知道兩名刑警此刻是甚麼表情。
「打擾了。」兩位刑警說著進屋來。
「真抱歉,家母就是那副樣子。」昭夫對加賀說。
真的要這麼做嗎?——猶豫的心情在他胸中翻騰。
然而加賀沒有立刻回答,一副在思索該肯定還是否定答覆的表情。「如果一致呢?」
八重子無言地站起來,拿起對講機聽筒,低聲開口了:
聽到加賀這麼說,昭夫深深歎了一口氣。「果然請警方過來是對的。不管怎樣,一定是瞞不住的了。」
上午十點剛過不久,門鈴響了。
「就是我昨天見過的那位女士吧?」加賀再三確認。
目送加賀與松宮走回方才的和室之後,昭夫才關上拉門,而政惠依舊撫摸著洋娃娃的頭。
「沒有特別原因,只是一時想不出更好的地方而已,加上我們家沒有車,沒辦法運到遠處去。」
「令堂?」松宮蹙起眉頭,似乎有些疑惑,看向身旁的加賀。
昭夫來到玄關開了門,兩名體格良好的男子就站在外頭——刑警加賀與松宮,兩人都是熟面孔了。或許是因為和_圖_書他在電話中只說有事要告訴警方,所以警方派了他見過的刑警過來處理。
「這樣啊。」松宮看向加賀。
「前原太太,」松宮望著八重子說:「您發現出事的當時,心裏是怎麼打算的?沒有想到要報警嗎?」
昭夫聽著八重子敘述,冷汗一邊從腋下流下。
「其實,」昭夫吸了一口氣,甩開內心僅剩的一絲絲遲疑,說了出口:「是家母。」
「你們警方調查過草皮吧,也包括我們家的草皮。」昭夫說:「有甚麼發現嗎?」
這也是真的。
八重子瞄了昭夫一眼。昭夫感覺到她的視線,吸了一口氣之後,開口了:
「喂。……是。請稍等,我馬上開門。」說著把聽筒掛回去,神情僵硬地看著昭夫說:「來了。」
只能這麼做了!——他叫自己甩開猶豫。
「您在電話裏詳述了整件事嗎?」
他將兩人帶到三坪大的和室,體形高大的兩位刑警拘束地端正跪坐。
「那天我回到家應該是六點左右,因為打工下班時間是五點半。然後,我想去看一下婆婆的情況,一進她房間就嚇了一大跳,因為一個小女孩就倒在房間正中央,癱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婆婆則自顧自在緣廊把玩一個壞掉的娃娃。」
加賀拿起茶杯啜了一口之後,再度抬頭看著昭夫。那是一雙會把人心看穿的眼睛,眼神之銳利,昭夫嚇得內心直打顫。
昭夫感受著宛如從懸崖一躍而下的絕望。再也無法回頭了。但另一方面,他也有種自暴自棄的心情,這下子真的豁出去了。
「您為甚麼想知道這一點呢?」
「那麼,前原先生回到家之後,也看到屍體了?」
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們明白,但還是希望您能帶我們進去見見令堂。方便嗎?」加賀說。
「是的。」昭夫點頭。
「是甚麼時候運過去的?」
「是您的家人嗎?」
「我打了電話給外子。」她回答:「我想差不多是六點半左右。」
只見加賀盤起胳膊望著眼前的情景,不一會兒,他對松宮說:「我們先聽前原先生把話說完吧。」
刑警們沒作聲,似乎在考慮該如何應對。
松宮看著八重子問道:「所以,前原太太您接下來的行動是……?」
「我想……」昭夫插嘴:「那大概就像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一樣的狀況吧。我不知道小女孩做了甚麼,但她恐怕是惹家母生氣了。也有可能是小女孩鬧得太過分,我不確定,總之,我想家母只是想給她一點懲罰,沒想到失手掐死了她。家母雖然年邁,力氣卻很大,年紀那麼小的女孩可能掙脫不開吧。」
「刑警先生您第一次上門時,拿了那女孩的照片來問我們,內人和我都回說沒見過她,是吧?」
八重子仍垂著頭,緩緩道來:「有好幾次,我看到她在後院緣廊玩我婆婆的娃娃。我們家後院有個木門,小女孩好像是從那兒進來的,她說是因為透過圍牆縫隙看到我婆婆的娃娃,便要我婆婆借她看。不過,我不知道她是哪戶人家的孩子。」
他聽到身旁的八重子開始啜泣。一面哭,一面喃喃說對不起,沒多久昭夫察覺她也低下了頭致歉。
「前原先生,您究竟——」松宮難掩內心焦急,探出了身子問前原。
「在她房裏。房間在後面。」
「我等夜深之後才出門,所以已經是事發的隔天了,hetubook•com.com記得是半夜兩點還是三點吧。」
「我當然也想過,可是我想還是先和外子商量之後再說。」
松宮直起身子,點點頭回道:「說的也是。」
「有線索了嗎?」昭夫問。
兩名刑警對望一眼。
「加賀先生,松宮先生,」昭夫挺直背脊,雙掌抵著榻榻米,深深地行了一禮,「真是對不起!把女孩屍體棄置在公園廁所的……就是本人。」
話雖出自自己口中,昭夫卻不確定這段內容聽起來有幾分可信。這種故事,刑警會相信嗎?
「可以和她說說話嗎?」松宮問。
這部份是真的。可能是因為如此,八重子敘述起來相對流暢了些。
「沒有……,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講,我只是叫他儘快回家來。還有就是,因為外子的妹妹晚上固定會來照顧婆婆,所以我要外子請她當天先不要過來。」
「我問婆婆這孩子發生了甚麼事,但婆婆還是老樣子,沒辦法好好回話,她好像連我的問題都聽不太懂。我不斷追問,她才終於回我說,那女孩弄壞了她的寶貝娃娃,所以處罰她。」
「嗯,當然可以。只不過……」昭夫輪流看了看兩名刑警,「就像我之前對二位說過的,家母已經是那種狀態,我不確定她能不能好好對話,她連自己做過的事都不記得了……,所以,我想……可能沒辦法要她回答問題。」
「是的。呃……,在這裏說話不太方便,先請進吧。」昭夫將玄關門敞開請刑警入內。
「才剛開始而已,目前正在蒐集各方面的情報。」松宮回答。
「是的,事實上內人見過她幾次。她來過我們家後院。」
「為甚麼選擇銀杏公園?」松宮問。
「嗯,和*圖*書有是有……」松宮訝異地看看昭夫,又看看八重子。
「也不算是誰提議的,事情好像自然而然就演變成那樣了。我們倆確實討論過,要是報了警就勢必得搬離開這塊土地、如果能瞞得住真想瞞過去之類的,談著談著,我們講到要是把屍體扔去別處,或許還有機會瞞過警方……。不過,我們真的太天真了,做了非常非常不應該的事。」
「這位是家母。」昭夫說。
來到走廊,往屋子後方走,走廊盡頭是一道拉門。昭夫輕輕開了門,這是個冷清的房間,只擺了一個舊五斗櫃和一座小小的佛壇,從前還有梳妝檯和許多家具,但自從政惠得了失智症,八重子便把那些舊東西陸續處理掉了。她之前就常叨唸著,等政惠走了,她打算接收這個房間當他們夫婦的寢室。
「可以是可以……」
昭夫點點頭,「我非常吃驚。聽完了來龍去脈,只覺得眼前一片黑。」
「聽說您有重要的話要說?」松宮說。
「不好意思,勞駕二位跑一趟。」昭夫行了一禮。
隔著餐桌對坐的前原夫婦,凝望著彼此。
松宮走到政惠身邊彎下腰來,一副像要看向那尊洋娃娃的姿勢,「您好。」
「不……」昭夫抬起頭來,只見兩名刑警的神情比方才更加嚴峻。「不是我殺的,但是……兇手的確在我們家。」
昭夫邊說內心邊想,之後這個家也只能賣掉了。但是出過命案的房子,誰會買呢?
政惠沒有回答,看也不看刑警一眼,兀自拿起洋娃娃,撫著娃娃的頭髮。
「是。」昭夫點了個頭,心臟的鼓動更劇烈了。
「方便見一下她嗎?」
「請問令堂現在在哪裏?」松宮問。
「應該是一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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