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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難以款待的客人。那就是川畑重治。
仙波堅稱,他根本沒想到這個,只顧拚命地逃,忘記包包裏藏有兇器。
出獄後,仙波去找入獄時期認識的男子。男子介紹了回收廢棄物的工作給他。雖然薪水少得可憐,還得被迫住在又小又髒的小屋裏,但只要活著就覺得很幸福。
但塚原在沒有得到仙波的同意下,就逕自報名參加了。有一天來病房時,亮出一個信封給仙波看。信封裏裝著說明會的入場券。塚原申請了兩人份,但只抽中一人份。
她答得相當明快,很喜歡!還說她其實想辭掉酒店小姐的工作,去料理店工作,而且不是當服務生,是想做下廚的工作。不過,這得累積相當廚藝才行——。
此時,有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眼前。
然而,每當塚原拜託他把真相說出來,他就愧疚到心痛。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塚原惦記著那起案子,一直在尋找仙波的下落。塚原這個男人為甚麼要做到這種地步,為甚麼非這麼做不可呢。
他已經打算不再見節子,雖然經常有想見女兒一面的心情,但也把這份心情封印在心底。所幸當時事業剛剛起步,必須把心神集中在工作上,多餘的心思也就被趕出腦海了。
但仙波不敢對她有所企圖,因為自己有妻子。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只要能這樣面對面聊天就該感到滿足。仙波偶爾會帶熟悉的酒店小姐來「春日」。這是為了向周遭掩飾,目的也在壓抑自己的感情。而三宅伸子就是其中一位酒店小姐,花名理惠子。
仙波把這件事告訴節子,節子說一定要去看看。因此在酒吧打烊之後,仙波就帶節子來到「春日」。
但不是住進普通病房,而是癌末患者住的安寧病房。仙波從院長那裏得知,自己罹患無法治療的腦腫瘤。
每次塚原來探病,坐在床邊,總是說相同的話。仙波說謊說得越來越難過。但聽到塚原說,他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切都會放在心裏,仙波的心也動搖了。
三宅伸子叫仙波去找她,說只是見一面也好吧。但仙波搖頭說,沒有這個必要,把一切藏在心裏就好。說著說著就哭了,也或許是醉了。
幾經煩惱的結果,仙波和節子取得了聯絡,想知道小孩是不是他的。
仙波回答朋友的孩子,但說得連自己都覺得不自然。於是三宅伸子說,她對抱著嬰孩的人穿的紅葉花色和服有印象。仙波聽了心頭一驚,默不作聲。
終於節子打電話來,傳達了一個絕望的事實。女兒殺了三宅伸子,桌上有一把沾滿血跡的菜刀——節子邊說邊哭。
此外,塚原還在網路上找到耐人尋味的消息。以玻璃浦為據點從事環保運動的澤村元也的文章裏,出現一位名叫川畑成實的女子。他們正在反對玻璃浦的海底資源開發。塚原還帶來了八月要舉行相關說明會正在募集參加者的消息,問仙波要不要一起去。
於是節子終於屈服了。日後,又在別的地方見面,和*圖*書仙波拿到了照片。這是一張小孩被抱在懷裏的照片。眼睛很大,肌膚猶如白瓷般白皙透亮。光是看到照片,仙波就快哭了。
塚原似乎難以接受。但仙波沒有改變他的供詞。
然而三宅伸子調查節子的聯絡方式,其實另有目的。仙波知道這件事,是在兩天後的早晨。偶然在早晨的新聞裏,看到三宅伸子被殺的消息。聽到地點時,仙波霎時臉色發白,因為和便條紙上寫的住址很近。
這張照片成了仙波的寶物。但卻是秘密的寶物。不曾給任何人看過,一直放在盒子裏,收在書房的抽屜深處。
店老闆夫妻異口同聲地說,他是個好人喔,認真溫柔而且單身,能嫁給這種人一定很幸福。節子也似乎不是不喜歡。仙波面帶笑容聽著這些話,但內心焦躁不已。
「我知道喔!你在包庇誰吧?對你是很重要的人。不過,做到這種程度好嗎?不讓那個人知道你的現況好嗎?你不想見那個人嗎?你倒是說說看啊。」
「有事的話就叫我喔。」安西護士說完走出病房。她甚麼也沒問。這實在太感謝了。
來到約定碰頭的地點,仙波從節子那裏收下菜刀。節子似乎已經看出他要做甚麼,但也猶豫讓他這麼做真的好嗎?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身為母親保護女兒是天經地義的事。仙波收下菜刀後,把畫交給她。拜託她好好保管到重逢之日。
仙波說了一聲謝謝,看向節子,她也雙眼泛紅,但拚命地忍住不讓淚水流出來。
仙波搖搖頭。他很感謝塚原的心意,但沒有改變想法。況且最重要的是,這副身體去不了。病情已經急遽惡化,無法做長時間移動。
那時仙波還只有三十出頭,在貿易公司上班,主要負責電器製品。穿著西裝,提著公事包,在全國各地奔走。業績是頂尖的。去銀座應酬時,仙波也能使用特別經費。一星期要帶顧客去好幾次高級酒吧。
之後十幾年間,過著每天在生意上打滾的日子。然而事業成功,覺得自己是個贏家,也不過短短的期間。回過神來,剩下的只有罹患不治之症的妻子與在東玻璃買的小別墅。
仙波沒想太多就答應了。或許是想起飛黃騰達的時代吧。簡單用餐後,兩人去了以前常去的「凱爾文」酒吧。三宅伸子是個很會套話的女人,兩、三杯黃湯下肚後,仙波就概略地說出往事。從仙波的穿著,應該看得出他沒有以往的風光了,但聽完話更確定之後,三宅伸子明顯露出失望之色。此時仙波明白了,她可能是為錢而來。
她說要去看看女兒的情況,仙波就暫時掛了電話。接下來的時間漫長到令人恐懼。實在太過不安吐了一口氣,頓時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被逮捕、被起訴,在法庭上被判有罪。無論哪個階段,仙波的供述內容都無可疑之處。唯獨一個人開口質疑,那就是逮捕他的刑警,塚原。
自己也知道罹患了甚麼重症。雖然有遊民朋友好心照料,但依然不見好轉的跡象。當然也無法看醫生。
仙波https://m.hetubook•com•com取出枕頭下的袋子。袋子裏面放著幾張照片。他拿出其中一張。這是那天,節子給他的嬰兒照。
「春日」的料理,一直都很美味。但仙波察覺到自己來此的理由並非只是為了料理。無論多麼疲憊、多麼忙碌,都會來這裏坐一下,因為只要來到這裏就能看到節子。他在不知不覺中,被節子吸引了。
但考驗依然持續著。從某個時期開始,仙波的身體無法如願行動,加上頭痛劇烈,常常睡不著。有時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每週舉行的發放熱食也不能去了。
「這就沒辦法了。」塚原說。這是他最後一次提這件事,來給仙波探病也是最後一次。
因為有兩人單獨說話的機會,仙波就問她喜不喜歡做菜?
接著,刑警真的來了,是個長相精悍的男子。仙波頑強地不肯讓刑警進入房間,當然這是為了讓刑警對他起疑。
久違的節子,肌膚看起來比以前更有光澤,表情全然是母親的模樣,連談吐也變得很穩健。但她沒有帶小孩來。這使得滿心期待或許能看到小孩的仙波,頓時希望落空了。
她說這是節子的聯絡方式。剛才她假冒和節子很熟的酒店小姐,打電話去「春日」問到的。
但塚原並沒有就此放棄。他一個人去了玻璃浦。恐怕也見到節子和成實她們了吧。不,一定是見到了。
衝著節子來的客人不只仙波,其中也有光明正大的追求者,總是很令人羨慕節子。
節子的心情好得出奇,還說要開香檳,香檳喝完還叫了整瓶葡萄酒。喝得很快,酒瓶轉眼間就空了。仙波問她怎麼了?她說沒甚麼,只是今夜想喝酒。
深深的後悔折磨著仙波的心。當時為甚麼不阻止塚原呢?他拿入場券給我看的時候,把它撕破不就好了。
仙波向她保證,絕對不會說出去,到死都會守住這個秘密。然後繼續說:「請一定要讓這孩子幸福快樂。」節子笑了笑答道:「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仙波聽了也笑了笑:「這倒也是。」
終於,他決定說出真相。但他說話變得很困難,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全部說完,而塚原幾乎沒有插嘴,靜靜地聽。
聽到塚原的提議,仙波的心動搖了。如果能看她一眼,那就真的了無遺憾了。但仙波終究沒有點頭。自己這種重病患者去到那裏,一定會引起注意吧。萬一身分曝光就糟了。要是給節子和成實帶來困擾,更是萬萬使不得。
仙波見過他幾次面,但只是見了面點頭致意的關係,幾乎沒說過話。不過,他好像比仙波來得更頻繁。
仙波沒詢問為何會發生這種事,因為他在等候節子的電話時,已經想過最壞的情況,也下定了某種決心。現在只能付諸實行。
仙波最怕別人胡亂猜測,到處散播謠言。迫於無奈,只好說出真相。三宅伸子聽得很入神,彷彿感同身受。她說絕對不會說出去,似乎也能令人相信。
但仙波並不難過,反倒是鬆了一口氣。能在設備如此完善的地方拉下人生的m.hetubook.com.com簾幕,還有甚麼好奢求的。一切都要感謝塚原。
他對節子說,他會想辦法,叫節子把菜刀拿來。節子相當困惑,但他沒時間說明,敲定了時間地點就掛斷電話。
幾經猶豫的結果,仙波撥了電話給節子,生怕電話打不通。腦海裏遲遲無法拋開她殺了三宅伸子的想像。
仙波說明來電用意,提到前天晚上的事,很擔心節子會不會和案子有關。結果,節子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奇怪,她說昨晚很晚才回來,沒能好好看看女兒,但確定女兒在房間裏,不過今天早上也還沒起床。
是塚原。他長年來一直在尋找仙波。知道仙波生病後,不知怎麼安排的,讓仙波住進了醫院。
仙波環顧室內,幾乎沒有不能扔的東西,唯獨一樣東西捨不得丟。那就是悅子的畫。仙波用包袱巾將它包起來,走出房間。
仙波認為,長得和當年的節子很像。最近夢境與現實界線越來越模糊,也經常出現記憶混亂的情況,但他小心珍藏了幾個回憶,以免被日漸衰頹的大腦淹沒。節子就是其中一個。只要閉上眼睛,就能忽然回到那個年代。
還有——。
但電話接通了。聽到節子以日常的語氣說:「這是川畑家。」仙波聽了安心多了,報上自己的姓名後,她果然大吃一驚,但似乎不覺得困擾。她說她先生單身赴任中。
仙波拔腿就跑,而且是真的想逃。然而終究沒能逃掉,因為警察的體力果然不是蓋的,一下子就逮到他,將他壓制在地。
悅子往生後,仙波再度回到東京,但不是想東山再起,只是想掙口飯吃就好。在朋友的介紹下,在一間家電量販店工作。
不久,節子辭掉「春日」的工作。聽到她順利結婚的事,仙波也舉杯祝她幸福,決定忘掉那一夜的事。
仙波感到沉重的頭痛,視野也隨之變窄。四周逐漸被黑暗籠罩,只看得見眼前一小段距離。他將剛才收下的照片,放在這狹窄的視野中。
仙波送爛醉如泥的節子回家。讓她躺在床上後,她突然雙手勾住仙波的脖子。仙波看到她淚光閃閃,也就不想抵抗了。回應般地將她緊緊擁入懷裏,吻上她的唇。
聽到節子這麼說,仙波想起一間店,就是賣玻璃料理的「春日」。因為妻子玻璃出身,仙波基於好奇就進去吃吃看,結果味道棒極了,一試成主顧。那是一間小小的店,只有身材矮小的老闆和美女老闆娘在張羅。因此老闆想找個人來幫忙。
節子似乎也察覺到他的心思。每當眼神交會,心裏就微妙地泛起漣漪。
實際上,塚原也沒有把真相說出去。但取而代之,他出動前刑警的查訪本事,查出了節子她們現在的住處。仙波聽到節子她們住在川畑的故鄉玻璃浦時,內心一陣激動。
聽到咳嗽聲。可能是吉岡先生吧。他也罹患腦腫瘤。這是四人房,到上星期還有三個人,但前天隔壁的床位空了。可能是死了。
和節子相遇也在這種店。雖然她面容姣好,但給人的印象卻很樸實。她不會主動和客人聊天,只是在一旁https://www•hetubook•com.com默默地調酒。
擁有肉體關係,只有這一夜。日後在「春日」見面時,節子若無其事地以一如往常的態度接待仙波。宛如那一夜的事是一場夢。
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是在這之後。仙波要買菸掏出錢包時,夾在裏面的照片掉了出來。就是那張節子給的嬰孩照。三宅伸子撿起照片,問這是誰的孩子?
之後過了不久,仙波聽到節子接受川畑求婚一事。仙波才隱約明白了那一夜的意義。想必她是以她的方式,企圖做個了結吧。
這時,見到意想不到的人,也就是理惠子,三宅伸子。原本是一位很熟的酒店小姐,但公司倒閉後就沒再見面。難得重逢,三宅伸子邀他去喝酒。
全部聽完後,塚原說:「謝謝你跟我說。我會遵守約定。」
仙波說完之後,三宅伸子說了一句「你等一下。」便起身離席。不久回來後,拿了一張便條紙擺在仙波前面,上面寫著地址與電話號碼。
但有一天,聽到節子結婚時就已懷孕的傳言,仙波突然慌了起來。看著月曆,反覆確認那一夜的日期。
記憶再度飛到十六年前。他在江戶川區的老舊公寓裏。
但這種微小的幸福也不長久。介紹工作給仙波的男子,偷了公司的錢跑了。公司倒閉,仙波失去了工作也失去了住處。
這麼一來就了無遺憾了。仙波向節子說:「謝謝。」
離開此地時,節子叫仙波看看對面的咖啡店。靠窗的位子坐著一位長髮、苗條的女孩,低著頭。仙波看到這個女孩,一陣驚愕。因為她酷似仙波年輕時病死的妹妹。
一張有點驚訝的女子臉龐。坐在車子的駕駛座。小麥色的肌膚閃閃發亮。
即便如此,在東玻璃和悅子度過的時光相當有意義。因為失去了一切,反而能冷靜地回顧自己一路走來的路。因此湧上心頭的是,對妻子的感謝。因為有她不離不棄、任勞任怨的陪伴,才有今天的自己。至於節子,他也曾在心中道歉千萬次。
監獄裏的生活絕不輕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待在這裏,那女孩就能平穩度日,也就湧出一股力量,覺得活著有意義。
聊了一下彼此的近況後,仙波直接丟出自己的疑問,問她孩子的父親真的是川畑嗎?節子完全沒有心神不寧,定定地回答:「是啊。」由於太過沉著反而顯得不自然。仙波看著她認真的眼神,確定她是在說謊。
在安西護士的幫忙下,仙波躺上了床,過程中右手也沒放開照片。最近,他的手指經常完全無法使力,但今天不同。
顯然,三宅伸子看出來了。她說她不會說出去,要仙波跟她說實話。
結果發生了甚麼事呢?仙波不敢再想下去。但事實卻正如仙波所想像的。
妻子悅子體弱多病,可能無法生小孩。仙波是在知情下結婚的,因此也不去想小孩的事。但現在一想到或許有流著自己的血的小孩出生了,整個人就坐立難安。
悅子剩下的時間不多。因此仙波常常陪著她,儘可能完成她的願望。但她所求不和圖書多,只希望能眺望故鄉的大海。有一天,她說想畫海景,仙波就買了畫具給她。她將畫布架在露台上,每天一點一點地畫。看到完成的畫,仙波大為震驚。因為他完全不知道妻子有如此的繪畫才華。悅子害羞地說,不要一直看,人家會不好意思。
「走吧。我在會場外面等你。」塚原說。
該不會是我的孩子吧——疑惑一天比一天加深。聽到節子產下一名女嬰時,好不容易才忍住跑去醫院的衝動。
仙波在黎明時離開。節子雖然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但恐怕沒有在睡。
東張西望地環顧四周,走到附近的水渠邊。這是做給尾隨刑警看的演技。這個演技奏效了。尾隨的刑警立刻追了上來。
仙波凝視著嬰兒照片,低聲呢喃:「對不起。我害妳們又犯下一個大罪吧。可是我不會說,死也不會說。所以請原諒愚昧的我。」
「我不是要你去見她,遠遠地看就好了。你不想去見你做到這種地步拚命保護的女兒一眼嗎?別擔心,我會和你一起去。我幫你推輪椅。」
「春日」的店老闆夫妻一眼就看上節子。下一個月,節子就站在櫃台裏了。三個月後,常客就叫她小節了。半年後,她已經成為店裏不可或缺的人。老闆娘送她的紅葉花色和服,成了她的註冊商標。看在仙波眼裏,也覺得她比當酒店小姐時更為美麗動人。
只好開始在街上當遊民。他知道遊民們聚集在哪裏,前去向他們求助。他們都很善良,細心地教導仙波如何活下去。
然而,仙波放棄進一步逼問,倒是向她提出一個請求,想要一張孩子的照片。節子面露難色,說要別人小孩的照片做甚麼。但仙波依然不肯罷休,說只要肯給一張照片,今後就絕不再提此事。
即便刑警走了,他也不認為真的離開了,一定是在附近監看。在這種情況下,仙波走出公寓。懷裏抱著的包包裏,放著節子給他的菜刀。
塚原問他,為甚麼沒把包包扔掉?逃跑的途中應該也能把包包扔進水渠裏吧?雖然疏濬水渠或許會找到包包,但也可以多賺一點時間。因為在包包裏找到菜刀,以現行犯逮捕了。
將這張照片與那位湯川學者給的照片互相比對,確實還有著嬰兒時期的面容。她究竟長成怎樣的女性?說起話來的聲音如何?仙波希望死前能見她一面,但這是癡人說夢。就算想去實現也不行,因為如此一來,過去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他知道警察應該快來了。只要查出死者三宅伸子的身分,應該也會查到被殺的前一天和仙波見面一事。
有一天晚上,節子下班後,仙波找她單獨去喝酒。因為是第一次,節子感到很震驚,不過當然沒有理由拒絕。兩人就去了開到天亮的葡萄酒吧。
稍微有點變化是仙波在聊各地名產料理時,平常節子總是一臉興趣缺缺,唯獨此時她眼睛發亮地聽得很入神。宛如在看連環畫的小孩。
當時「春日」營業到深夜,因此仙波和客戶應酬後,一定順道過來坐坐。看著節子的笑容,一邊喝溫酒配玻璃料理,為銀座之夜畫上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