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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說不出話來。穿雨衣的男人蒙著臉，戴著大型的墨鏡和防寒用的面罩，讓我嚇得說不出話來。當我發覺車子停在圍牆外面的時候，我以為是早苗回來了。結果不是早苗，害我嚇得說不出話來，我一直後退，一直後退……起初我以為穿雨衣的男人是一個人，結果又來了一個一模一樣、也是穿著雨衣的男人……他也是戴著墨鏡，圍著防寒用的面罩……」

「不，你並沒有錯，你只是這次事件裡的重要證人罷了。不過，新聞記者過度的騷擾也是影響你復原的因素之一，我們以後會特別注意這一點，因此今天的偵訊工作還請你多多見諒。」

「嗯，那麼哥哥就麻煩你照顧了。哥哥，你在這裡等我哦！」

警方在調查石川宏之前，首先被傳喚的是位於經堂的緒方醫院院長——緒方博士。

左右兩名刑警將石川宏攙扶到等等力警官前面的椅子坐下。

「不，不是突然出現……對了，我正在看書，聽見玄關外面有男人的聲音，他說他是卡斯迪洛派來的人，於是我打開玄關的格子門，那個男人就站在那裡，是個穿著雨衣的男人……」

不管怎麼說，如果他剛才所言不假，大概在他被注射昏迷之後，那兩個雨男便將放在圍牆外面車上的美樹子抬進屋裡。

好不容易，話題又向前推進了一些，等等力警官連忙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令妹已經告訴我們了。」

「你以為是很早就出門的妹妹開車回來了，而且你還看了手錶……」

石川宏的身體不停地抖動著。

第二天——七月二十六日下午兩點，警方對石川宏展開第一次調查，調查地點是警政署搜查一課第五調查室，也就是等等力警官的辦公室。

「那麼在他沒有發作的期間，也就正常的狀況下，他能否對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

一想到這兒，水上三太不禁露齒一笑。

就在這個時候，石川宏和早苗在警政和*圖*書署的另一個房間裡被媒體記者團團包圍住，水上三太在一旁陪著他們。

「嗯，是啊！我發現有輛車子停在圍牆外面，外面下著雨，當時我在看書，看風間夫人推薦的書……啊！我想起來了，是《美的形成與創造》對！就是《美的形成與創造》這本書，我沒忘記，我沒忘記耶！我已不會忘記了。」

「是。」

在這之前，石川宏的眼神有一些怪怪的，從他說到另一個人給我注射這句話開始，他整個人就像是洩了氣的汽球一般，眼眸中完全沒有任何光彩。

「啊！對不起，該罵的昨天晚上都已經罵過了，我早就被這裡的刑警嚴重警告過了。」

對於等等力警官提出的問題，石川宏回道：「是啊！是兩個人。當時我還以為這個男人像細胞一樣分裂成兩個人，而且、而且……」

「病患腦部中樞神經受到嗎啡的強烈侵害，到現在都無法恢復正常意識嗎？」

「我是負責這次調查工作的等等力警官。」

「石川宏，請這邊坐。」

「這件事弄到今天這種地步……我好像是個罪人……我真是倒楣，竟然遇到這麼不體面的事……」

「嗯，你注意到有輛車子停在圍牆外面，所以……」

院方的報告沒有傳遞到警政署，不用說，一定是水上三太中途把報告攔截下來。

緒方博士將六月二十六日晚上病患被送進醫院時的狀況和治療經過，簡單地向警方做個說明。

「因此我就在家裡看書，我已經忘記我看的是哪一本書，總之我在看書就是了。啊！對了，我想起來，我現在突然想起來了，那本書是……」

「對對對，是《美的形成與創造》……是風間夫人推薦我看的書。於是我看了一下手錶，時間是八點鐘，我認為不是早苗，然後就繼續看我的書。有一個男人走進來，一個拿著手槍的男人走進來……」

「我想這個部分問病患的妹妹會比和圖書問我還要清楚，因為我也是從他妹妹那兒聽來的。」

石川宏的眼睛突然為之一亮。

「這個嘛……我看了今天早上的報紙也嚇了一跳，我個人當然認為是病患自行注射的，病患左手臂上有針孔，正是自行注射的適當位置，何況嗎啡患者也都是自行注射的。」

「水上三太先生。」

反之，石川宏的眼神就顯得有些迷惑，他似乎還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裡，週遭的人為什麼一直吵吵鬧鬧的。

「不，我不知道那輛車子是不是真的停下來，只覺得車子好像是停下來，雨滴滴答答地下著，我以為是早苗回來了，於是就看看手錶。早苗說她那天上的是晚班，所以她去做頭髮……」

「醫生，這件事你為什麼沒有向警方報告？」

「那麼您認為是病患自行注射嗎啡？還是別人替他注射的？」

等等力警官儘量放柔語氣說話。

「好的，謝謝你。」

「突然出現一個拿著手槍的男人？」

「這個……我應該早點把這件事向警方報告，可是風間先生和水上都叫我不要講，甚至我妹妹早苗也哭著要我別說出來，所以……」

「看來我不說是不行的，我應該早一點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訴警方。早苗和風間叫我不要說出去，就連你也叫我不要講，所以……」

「有兩個穿著雨衣的男人？」

況且，他手上還握有別家報社所不知道的大秘密呢！

看著早苗疲憊地坐在椅子上，石川宏不免為她擔心。

石川宏宛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絕地談起那天晚上的事。

雖然被警告過，但是水上三太現在只要一想起今天早上別家報社一團亂的情景，就會令他高興不已。

石川宏十分納悶地看著水上三太，當他正想說話時，早苗卻在刑警的陪同下回來了。

他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混濁，剛才緒方博士形容他腦細胞的表皮上被一層薄膜覆蓋著，這種說法也頗適合用來形容ｗww.ｈｅtuｂoｏk•cｏm.coｍ他的眼睛。

「這個絕對沒有問題，病患只是忘記自己是誰罷了。即使在正常的狀態下，我們也不能保證他什麼時候不會殺人，因此病患應該還是具有些微的危險性！」

直到刑警拍拍他的肩膀，他才想起輪到自己接受偵訊。

「不，很遺憾，他還沒有恢復到這種程度。該怎麼說才好呢？現在好比有一層薄膜覆蓋在他的腦細胞表皮上面，過去的記憶必須穿過這層薄膜才能恢復過來。目前覆蓋在他腦細胞上面的這層薄膜越來越薄，可是在他恢復意識的時候卻仍不知道自己是誰，也認不得自己的妹妹。」

「沒什麼，我沒事，只是太緊張的緣故，整個人覺得好累。」

沒一會兒，他就癱在桌上了。

「嗯，你去吧！」

「哦！」

「嗯、嗯，然後呢？」

「我這陣子什麼事都記不住，原本記著的東西也一個個忘光了……反正我是在家看書就對了。早苗去店裡上班，我一個人在家看著風間夫人推薦的書，書名我忘了……我這陣子腦筋不好，什麼都忘光光。嗯，我在看書的時候，聽到有輛車子停在圍牆外面，所以……」

他愈急著想把事情說清楚，就愈會加快說話的速度，速度一加快，他又會擔心有沒有說漏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潛意識裡就自然而然地一直重複同樣的話。

「那個穿雨衣的男人手裡拿著手槍？」

「水上。」

「喂！水上，這些刑警要問我妹妹什麼事情？他們會不會對早苗嚴刑拷打？」

等等力警官漸漸感到不耐煩，於是出聲提醒他。

早苗應訊的時間差不多有半個鐘頭，隨著時間的流逝，石川宏也開始焦慮起來。他就像被關在柵欄裡的猛獸一般，在房裡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嗯，請你先過來一下。」

「水上，那麼我妹妹就交給你了。」

等等力警官還沒提出問題，石川宏已經先開口說：「警官，嗯……」

「不要緊，早苗，他們和_圖_書只是問你哥哥最近的情況罷了。你不用害怕，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據實回答就可以了。」

各家報社都對石川宏這個扮演奇怪角色的人物感到好奇，一時之間，警政署的走廊上擠滿媒體從業人員。

「早苗，怎麼回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等等力警官嚴厲的語氣讓緒方博士的臉色為之一變。

石川宏再次重複同樣的內容，在場所有人聽得一頭霧水。其中有人要想開口說話，但卻被等等力警官制止。

「我不是很清楚那天晚上究竟是不是六月二十八日……」

石川宏大概是因為中樞神經受到藥物的侵害，因此沒辦法像正常人那樣有條不紊地陳述事情。

根據緒方博士的診斷，石川宏已經完全喪失自我，他沒有辦法辨識週遭的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這並不是裝病。

這些媒體從業人員因為被東都日報文化部的年輕記者搶先報導此事，每個人都被他們的上級主管罵得狗血淋頭，所以現在他們使出渾身解數，為的就是要搶得第一手資料。

說到這裡，石川宏臉上出現恐懼的神色。從剛才開始，他額頭上的冷汗就像水柱般流個不停。

「哈哈哈？這怎麼可能！」

石川宏不好意思地對大家笑了一下。

他的眼睛確實很像蒙上一層薄膜，看起來非常焦慮不安。

（就連金田一耕助都不知道的大秘密……）

當石川宏走進第五調查室的時候，坐在裡面的所有偵訊人員都把視線集中在他身上。大家的視線彷彿要看穿他的腦子，害得他臉色發白地站在門邊，一動也不敢動。

水上三太不斷眨著睡眠不足的雙眼，但是從他眼裡透出一抹異樣的神采來看，想必他昨天晚上在望月蠟像館裡大有收穫。

石川宏吃驚地看著大家一會兒，但隨即又滔滔不絕地說道：「對對對，我看了一下手錶，當時正好是八點鐘，因此我認為不可能是早苗，準備再開始看書，書名是……書名是——和-圖-書《美的形成與創造》

「哥哥，接下來輪到你了。」

「啊！怎麼是我？不是我哥哥嗎？」

雖然他一直說個不停，可是從他的眼神和說話語無倫次的情況來看，他的精神狀況依然沒有完全恢復正常。

石川宏像是要保護妹妹似地跟著站起來，不過在早苗的示意下，他看看四周後又坐了下來。

「哦，當你在看《美的形成與創造》這本書的時候，圍牆外面停了一輛車……」

五分鐘之後，石川宏又恢復神志。

「請你說一下六月二十八日晚上的經過好嗎？」

「啊！不好意思，我想大概是我們這邊作業上的疏失，對了，有關病患發作時的情形……」

「這是個很奇怪的問題，我們當然有向警方報告這件事。現在警方不是已經派人去調查病患了嗎？」

「沒錯、沒錯。」

「當時我在經堂赤堤的家，一個人在家裡看書。早苗已經去店裡工作了，早苗那一天上的是晚班，可是她要去做頭髮，所以很早就出門去了。我當時自己一個人在經堂赤堤的家裡面看書，早苗已經去店裡上班了，那天她上的是晚班，可是她要去做頭髮，所以就……」

石川宏就像是缺氧的金魚般張大嘴巴說：「一個人拿著槍威脅我，另一個人給我……注射……」

等等力警官將身子微微向前傾。

「不會有危險嗎？我是指病患發作的時候……」

這時，一名刑警過來傳喚早苗。

針對等等力警官的詢問，緒方博士答道：「是的。目前病患有精神分裂的傾向，一旦發作起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現在發作的次數逐漸在減少當中，發作時間也有縮短的趨勢，所以應該有完全恢復的希望。」

「那是風間夫人推薦我看的書。我一向沒有什麼畫風，喜歡怎麼畫就怎麼畫，於是風間夫人對我說，這樣的作畫方式是行不通的。她還說我必須從基礎開始學起，所以我才去買了那本書，書名是……書名是……我忘了是什麼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