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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握的雙拳放在消瘦的膝蓋上，彷彿在支撐著尚未復原的身體。

石川宏又做了幾次深呼吸。

「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覺得開車的人是個女的。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認為，這並不是從聲音上來識別，因為開車的人聲音經過口罩的阻隔，聽不出最原始的聲音。可是……」

石川宏只要一停下來，便無法接續下去，因此必須有人不時地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今天就到這裡吧！」

一旁的早苗仍然將臉埋在雙手手掌中。

「你剛才說那一男一女彼此都沒有交談，接下來呢？」

他的眼眶深陷、雙頰顴骨突出，以及慘白的臉色，處處都顯示出他遭受到極端的苦難與折磨。

「他們停車的地方好像是在一戶住家的玄關前面，我覺得大門離玄關非常近。有牛油體臭的男人架著我的右手，帶我走上玄關前面的台階，台階有三層，一和-圖-書進玄關，他要我脫鞋，女司機並沒有跟來，大概是先把車子開到什麼地方去吧！因為我聽到引擎聲越來越遠……」

這個時候，在水上三太的腦海裡浮現出望月蠟像館的室內圖，看來石川宏描述的大致無誤。

「那麼……」

「車子又再度行駛……」

「嗯，接下來呢？」

石川宏抓著手帕，再度握緊拳頭放在膝蓋上，他的淚水不斷溢出眼眶。

石川宏說到這裡突然流下淚來，大概是覺得自己受盡委屈，一時悲從中來。

阪崎警官覺得這句話有語病，所以特別提出來問道：「這麼說，兩人當中的其中一人是女的？」

石川宏此刻的眼睛不像早上那樣蒙上一層薄膜，他揚起眼睛看著等等力警官說：「早苗失去知覺之後，他們就把我的眼睛蒙起來，他們沒有對我注射藥物，不過卻威脅我說如果你敢隨便出聲的話，小心m•hｅｔｕｂｏoｋ•com.coｍ槍桿兒不長眼睛。就這樣，車子繼續開了五分鐘左右才停下來，其中一名男子抱著早苗下車……」

石川宏說到這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哭了起來，他哽咽的哭聲彷彿在控訴警方的無能。

金田一耕助也低頭思索著，他想的大概和水上三太是同一件事吧！

「接下來的走廊好像比較長，我們又往右轉，但是我們兩人必須側身……很快的，我們來到走廊的盡頭，走在一處沒有鋪木板的地面上，由於襪底涼涼的，所以我覺得地面應該沒有鋪木板。一走過那處沒有鋪木板的地面，我立刻被門檻絆倒，那裡的空氣有些混濁，而且非常濕冷。」

早苗坐在房間的角落，整張臉都埋在手掌中，有時她的肩膀還會莫名地顫抖起來。

在床邊迅速記錄石川宏述說遇險經過的水上三太，心中暗自揣想那個人一定是黑田龜和圖書吉。

石川宏在說話的當中不時停頓下來，用力深吸一口氣，然後才緩緩地說下去，似乎想讓瘦扁的胸腔裝滿空氣。

Ｙ醫生喃喃地說出這句話，為今天的偵訊畫下句號。

石川宏歪著腦袋說：「我就覺得那個人是女的。是體味的關係嗎？不，不是體味……那是女人本身特有的……我就是這麼覺得。就是這樣了，或許是因為我眼睛被蒙住的關係……」

石川宏呆滯的眼神這會兒移到金田一耕助的臉上，他看著金田一耕助那頭有如雜草叢生般的亂髮，繼續以沒有高低起伏的平板音調說：「車子大概又開了三十分鐘……在這當中，車上的一男一女都沒有開口|交談。」

他繼續以毫無抑揚頓挫的語調說著：「三分鐘之後，那個男人又再度回到車上。雖然我的眼睛被蒙住，不過我卻聞得出來是剛才那個男人的體臭。大概是因為眼睛被蒙住的緣故，嗅覺才變和圖書得比較敏感吧！總之，那是一股類似牛油的濃烈體臭。」

「然後呢？」

「接下來……接下來……」

等等力警官不時皺緊眉頭，覺得這個案件真是相當複雜、棘手。

「我們從玄關進入一條狹窄的走廊，在走廊上並肩走的話會很擁擠，所以我們必須稍微側身才方便走。沒一會兒，我們便往右轉，接著又朝左轉，接下來的走廊就比較寬敞，我們可以並肩一起走……」

金田一耕助神情茫然地望著早苗。

「嗯、嗯，然後呢？」

「有牛油體臭的男人命令我脫掉身上的雨衣和上衣，仰躺在床上，這個時候，我的眼睛還是被蒙住的。接著，那個男人便用一條鐵鏈綁住我的身體，鐵鏈深深嵌入我的肌膚裡，讓我有痛不欲生的感覺。之後那男人把我的左手袖子捲起來，在我的左手臂上注射藥物……我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下午兩點，石川宏坐在病床上。

石川hetubook.com.com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說：「半個鐘頭之後，車子好像到達目的地，那個有牛油體臭的男人抓著我的手，把我拉下車……當然，那個男人還是用手槍抵住我的腹部……」

「一男一女？」

早苗看到哥哥流淚，立刻跑到床邊將手帕塞到石川宏的手裡，此時她自己也已經哭得像個淚人兒了。

「接下來呢？」

另一方面，當他催促石川宏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他又得非常注意自己說話的聲調，以免讓他有被強迫的感覺。

「嗯。」

「樓梯下面有門，我們走進門內，空氣越來越混濁，我也覺得越來越冷……我被絆倒了好幾次，最後一次我的小腿撞到床……」

等等力警官輕聲催促他說出被綁架之後的經過。

他沒有拭去淚水，任由淚水在臉上縱橫交錯。

水上三太曾經在望月蠟像館裡被黑田龜吉抱個正著，所以他可以體會石川宏說的那種味道——類似牛油的濃烈體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