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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綠皮書

作者:內田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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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消失了的書

第三章 消失了的書

野上將訪問正法寺家和淺見家的事大致說了一下。
從東京大學可以直接搭乘公交車到淺見家所在的北區西原。這裡是東京都內少有的沒有高樓的舊式住宅區。下了車,問了路邊麵包房的人,很容易就找到了淺見家。一幢漂亮的二層樓瓦房,由長長的板屏圍著。野上按了門鈴,一個年輕的女傭出來招呼:「是哪位?」
「想詢問有關正法寺美也子小姐的什麼呢?」
「說是公立學校。大概是三次東高中吧!」
野上鼓足勇氣站在桐山的面前:
「原來是這樣的。」田阪想了一下便慢慢說開了。
「是的,池田先生。應該是教歷史的,一位很認真的教師。他幾乎把所有收入都買了參考書。因此有時將舊書賣掉再添些新書,真是店裡的好顧客啊!」
「野上先生——是學生的家長嗎?」
「應該是吧!從她進店時我就一直在盯著她。她一到歷史書架前,就『哇』的叫了起來。取出書本一直看著封面,樣子很特別。然後來這裡馬上就問書的來歷。我說一般不能告訴別人後,她馬上熱心地說只是想與那人談些話而已。當然書是要買的,原來是八千二百日元的,算八千賤賣給了她。」
「可不可以讓我去東京出差一次?」
「啊!你是說我母親啊!她只不過是為了保持體面而已。不必擔心。」
「或許吧!可是,美也子小姐改變回東京的計劃,突然返回三次的舉動,怎麼想也不尋常。好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牽著一樣。」
「不過,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不要太當真。記得當時裕子和美也子小姐找到了寫畢業論文用的參考書,開心得不得了。好像是美也子小姐在東京大學校門外的舊書店裡找到的,可惜沒有留意書名。」
不知為什麼,淺見光彥卻欲言又止,然後只是朝野上笑了笑便開車走了。
「麻煩您了。」
沒有理由的單獨暗中調查是違反搜查規範的行為,野上冒著被說成是「喜功搶功」的危險而明知故犯,僅僅是為了給那個傲慢的桐山警部一個難堪而已。桐山瞧不起他,對他所做的一切都冷眼相待,看不起三次署這樣的鄉村警察署。野上山無非要讓那個科班出身的警部知道非科班出身的警察的實力。
「有那麼珍貴嗎?」
「關於這一點,我也想了很久,實在無法想像那個孩子會帶那樣的書。根據你們的判斷來推測,那本書一定是很貴重的。不過,如果她買了書的話一定會告訴我的。應該還是沒有買吧!」
「是真的嗎?」
野上出了田阪家朝大路走時,邊走邊問自己。特別是那本綠皮封面的書,在他的意識裡占的比例急速增大。為何對它如此感興趣的理由,野上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為了偷那本書而殺人似乎不太可能。雖然是這樣想,可是卻又無法擺脫它的影子,因為有關書的這件事太有誘惑力了。
還有兩小時的空閒,野上決定先回署裡露一下面。搜查本部裡石川刑警還在,一看到野上便高興地站了起來。
進了門,一位比美也子的母親還年長的老婦人端坐在寬大的式台後面,微微點了點頭。
「怎麼樣?如果方便的話,現在就去您那兒。」
「八千日元,很貴的書哩!」
「是從廣島來的嗎?很遠哦!」
「沒有錯喲!」
莊原警察署內立即設置了專案組,開始了大規模的初期搜查。
「記憶喪失症和所謂的精神病不同。」
「是殺人案件。兩個人都被殺了。」
「譚海堂——」
(他想說什麼呢?)
兇殺現場的發現者小林太一是附近牧場的農民。這天早晨他牽著母牛和兩頭仔牛去放牧場。出家門時是清晨五點三十分左右,到現場是五點四十分前後。雖然太陽還沒升起,可天色已經發亮了。小林經過種畜場的一角時,發現門沒關好。這是種畜場中最舊的房子,因為漏雨再加上常年失修,已經無法使用。小林每天都走過這裡,卻從來沒見過門開著。於是,他起了疑心,走近了窗戶往裡張望了一下。
正這樣想時,野上卻又注意到了。
「那麼您長子在哪裡——」
「哦!為這件事而來的,你是第二位。」
野上問了去淺見家的路,將地址記在了通訊本上。
「是啊!是我提議的。」
作為警員,原則上暗中一個人行動是要受到限制的。像這次去東京出差,去的地方、目的都很清楚,這種情況是另當別論的。通常的搜查都是兩人一組進行。一是為了預防不測,在逮捕犯人時需要兩個人配合。再有一點,多少也有為了防止警員在搜查時的行為不正。搜查官是誘惑的對象這話一點不假,尤其是在黑社會猖獗的今天,警察的上層對此一直警戒萬分。
「東京?為什麼?」
「桐山警部呢?」
「知道是三次的什麼學校嗎?」
「要解明這些,只能求助於八年前的研究旅行的記錄。推測那也是沒什麼用——」
「啊!那個呀!大概是因為這個的緣故吧!」
「是誰?是男人還是女人?」
「被害者為什麼從福山來三次的原因,家屬也不知道。只是關於綠皮封面的書好像是最後一天買的。因此可以充分考慮她是因為買了書而突然想到三次的——」
「原來如此,務必去拜訪一次。」
「對不起,想詢問一些關於八年前仁多町發生的事,我是為此專門來拜訪的。」
「問了書的來歷。」
莊原署的搜查本部派人到三次車站,同時也向三次署提出協助請和-圖-書求。不過三次署正為正法寺美也子的案件而忙碌,根本沒有能力去協助其他署。關於這一點,莊原署方面也是知道的,所謂「請求協助」不過是禮節而已。雖說「警察一體化」,可是到別的署的管轄範圍內調查時,還是一定要打招呼的。這與黑社會的地盤劃分有些相同之處。
老婦人很自豪似的挺起了身子。野上只有唯唯諾諾地撤退了。刑事局長也就是說比警視長、警視監,比廣島縣警本部長的職位更高。對一個鄉村警察的巡查部長來說,真是有天上和人間之別。運氣太不好了!傻乎乎地跑去詢問以前的事,竟碰上這麼一個大人物,說不定哪天就會掉了飯碗呢!趕快趁早走吧!
桐山想了一下,出乎意料乾脆地答應了。
「記憶障礙的發病原因,除了受打擊、腦出血等由外部物理力量引起的以外,還有由內部原因自己發生的。無數的信息被不間斷地輸入人的大腦裡,自動選擇需要的或不需要的來進行處理。人會受『忘記不愉快』的事的力量的控制。實際上再生端子不去連接『不愉快』的那一部分,是無意識中由自我控制著的。但是,這些不愉快的事,不是完全被忘記,只是沉睡在意識之中而已。當見到與過去的事有關的人、物品等時,記憶就有可能被再生。像這樣,一時間有意識地讓記憶沉睡被稱為記憶喪失。本人對這些記憶是需要的,卻無法發現它的存在。這樣理解就可以了。可是,它的起因卻是本人強烈地『否定過去』意識的存在,問題相當複雜。在我們的學術界中,有人稱記憶喪失症為『精神自殺』。」
那件不愉快的事是什麼呢?與這次的案件有何關聯呢?綠皮封面的書是什麼呢?它的行蹤呢?
「富永其他還說了些什麼嗎?」
「啊!那倒是有可能的。」
「也就是說,她找到這本書完全是偶然了?」
「美也子的情況,我認為是由外因和內因兩個要因引起的。山體滑坡事故時頭部受到的打擊和內部的拒絕記憶再生同時存在。美也子小姐是名門出身、性格純樸的模範患者。在我的指導下,記憶恢復很快,日常生活完全沒有障礙。只是有一個地方,凡觸及到大學時代的記憶時,會顯示出異常的反應。特別是關於親近的朋友、大學裡的研究課題等等記憶再生遭到嚴重拒絕。因此我想到了使用比較原始的治療方法,提議去以前和朋友一起旅行的地方走走看看。看看那些風景和研究對象的史跡,這樣做可以積極主動地喚醒那些沉睡著的記憶,而且美也子小姐也爽快地同意了。」
「是。可是我認為這次的事件與八年前的事故有關聯,所以——」
「是和美也子一起旅行的,那位在事故中遇難的淺見裕子的家。」
「說有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因此,除了筆記本以外,沒再帶任何書。如果美也子持有書是事實的話,一定是她在旅行途中購買的。
「如果那樣的話,去拜訪一下淺見家如何?」
「啊!想向受害者家屬再次調查案情。」
青年笑著說道。
老人不情願地打開了賬簿。賬面很工整,字也很清晰。
同時,專案組還派人去府中D─社的建築現場調查。富永隆夫是工廠基地建設的先遣人員,搜查員調查他與當地居民有沒有衝突,在長期逗留中有沒有結下私怨什麼的,當然也調查富永案發當天的行動。調查的結果是,富永到九月八日傍晚為止,一直在工地建設事務所裡。下午五點三十分左右,留下了「我有事先走一步」的話後便離開了事務所,也沒有交代要去哪裡。在以後的追蹤調查中,府中站的兩位站務員證實了見到像是富永的人搭乘十八點零四分開往三次的列車。
「那麼請你將書的來歷也告訴我吧!」
不管如何,目前的目標是池田謙二。野上感到渾身上下充滿了鬥志。不管目的是什麼,對比職業警官超前一步的富永的推理和果敢的行為,野上還是表示了敬意。由於富永的死,離案件的真相更近了一步,野上決心奮起直追。
「都找到了。」
「光彥,你少說話。」
「警察先生,那個人還有那個買書的姑娘,出了什麼事嗎?」
野上真心誠意地道了謝,下了車。
「記憶由輸入、保持、再生三個階段組成。我們常常與電腦做比較。記憶喪失是再生出了問題。下面著重解釋這點。
「後來呢?」
「請問有什麼事嗎?」
「其實,我對記憶喪失症一點都不清楚。也許這次的案子與此有什麼關聯吧!因此想向您請教一下。」
三次的案件進入迷宮的閒言碎語不脛而走。
「啊!這樣說來是有的。不過,不知是不是綠皮封面的,好像是聽她提起過有關一本令人難忘的書。似乎其他的都忘記了,只有那本書閃著一點點熒光,讓人難以忘懷。」
御調、甲山、吉舍、三良阪,汽車完全按照後鳥羽法皇的流放路線向北而行。雖然窗外的景色不斷變化,但野上的思緒卻被各式各樣的疑問所佔據,無暇顧及窗外的景色。美也子、富永以及尚未見面的高中教師池田謙二,還有那本謎一般的「消失了的書」。在從尾道去出雲的「尾莊街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想知道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喔!」
搜查本部也出現了縮小搜查規模的徵兆。
路上所用時間是兩小時三十五分。到達三次車站前的停車場時已差不多是下午三點了。三次署就在眼前,野上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和-圖-書電話亭。
「書?」
「是本叫《藝備地方風土記的研究》的書。大正時代出版,是一本很有價值的書。」
「野上,匯報一下去東京的情況吧!」
(這傢伙,肯定知道些什麼。)
「唔!你把書的來歷告訴他了嗎?」
「啊!您貴姓?」
「是叫池田謙二——對吧!」
不過,富永是為此而被殺的結論也太過於草率了。野上在心中為自己的推斷而震驚。如果,美也子與富永是為同一件事被殺,那麼池田謙二就是披著高中教師皮的「殺人魔鬼」。
「是警察嗎?」
野上如釋重負,然後繼續說道:「還有,您在和美也子小姐的交談中,她有沒有提到過書的事?」
「是的。」
「其他沒說什麼——對了,他還問買書的姑娘有沒有問起書的來歷。」
離開店還有些時間,野上坐在候船處的長凳上無聊地消磨著時間。偶爾也去海邊看看。
「八月上旬,準確地說是八月九號,這個姑娘有沒有來過?」
野上情不自禁地搶過名片。名片是D─社開發部次長富永隆夫的。野上的頭腦頓時澎湃起來,因為被一個外行的超前行為而激怒,他感到驚訝和屈辱。
「簡單地說是記憶喪失症,其實它的起因、症狀都各不相同。比如老年癡呆症也是一種記憶喪失症,健忘症也是其中的一種。還有腦部受到震盪時,會有短時的記憶喪失。總的說來凡是發生過的事而想不起來的場合,都是屬於記憶喪失。它與根本不能『記憶』的『癡呆』是有區別的。
野上將印有廣島縣三次警察署巡查部長頭銜的名片遞了過去。她吃了一驚,跑了進去,過了一會兒伴著個中年婦女出現了。年輕的女傭將門打開,中年婦女說道:「請進。」然後把他讓進了門。憑感覺,這位應該是女主人。
「是池田先生嗎?」
「淺見家?」
搜查主任桐山警部向新聞界明確地表現了對初期搜查結果的不滿。確實,案件發生後沒有對藝備線列車的乘客進行核對是致命的失誤,也是搜查觸礁的根本原因,這是無法否認的。而這一切都是在桐山上任前發生的。
「您知道是什麼書嗎?」
「《藝備地方風土記的研究》,對嗎?」野上邊記錄邊問道,「那麼,你告訴過富永了?」
「是嗎?那太好了,只是,等一下您會不會挨罵呀?」
野上將案件按順序重新考慮了一番。
「其實,還有件事——」
九月二十號一大早野上便搭三次的頭班車,抵達東京時還不到下午兩點。正法寺家坐落在東京大學附近的文京區西面,那裡屬於住宅區,清一色的舊式洋房。野上走進院子來到大門口按了門鈴,門開了,閂著門鏈的門縫裡露出了女傭的臉,野上說明來意後,女傭便進去通報主人了。
「最初沒有說,可是他糾纏不休,最後只能告訴他了。」
查到了三次東高中的電話號碼,野上馬上給學校撥了電話。也許池田正在上課吧?當野上腦子裡閃出這個念頭時,話筒裡已傳來了說話聲。
「那是次子。我說的是長子。」
「轉校去三次了?」
說話雖然有禮貌,卻帶有點教訓的味道。
美也子的母親在野上快喝完一杯茶時出現了。野上感覺到了她為了迎接遠道來客而精心打扮的用心。美也子母親的小小的身軀坐在大沙發上,雖然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印象,卻也體現了老婦人高貴的氣質。
「啊!您的兒子,是指剛才的那位嗎?」
「是啊!例如一個工作勤奮的優秀職員突然間失蹤了,怎麼也找不出失蹤的理由。可是,失蹤的本人卻認為每天的自我抑制已達到極限,這樣的生活無法再忍受,因此選擇了『失蹤』的方法。但是,大腦卻不行。無論到哪裡,意識總是跟著走的,當忍耐超過極限時,除了關閉記憶以外,無其他方法可行。這就是所謂的記憶喪失症。
「我叫野上。」
野上將正法寺美也子謎一般的行動以及消失的書本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啊?——」
她的口氣生硬,金絲細邊眼鏡的後面射出了銳利的目光。
「好像沒有什麼了吧!就這樣了。今天可以回家了,你也累了。」
對於「七墳原殺人案件專案組」的這些行動,野上密切關注著。在府中署管轄內的搜查狀況,有泉都會打電話來通報。有泉也將富永是正法寺美也子被殺的目擊者的事提了出來,然而署內也是不屑一顧,有泉只有憤慨萬千。或許認為富永與美也子之間有關聯的想法,本身就有些不正常。因為如果那樣說的話,看到美也子的幾十個、幾百個人都與此有關了。這中間的兩人剛好在三次與莊原兩個臨近的地方被殺,僅僅是巧合而已。目前持這種想法的人很多。
「他來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女人來買綠皮封面的書。」
野上模稜兩可地答道。
對方態度始終強硬,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有沒有關於一本綠皮封面的書的記憶?」
「是啊!可能是我多嘴吧!問他為什麼會知道這個,他笑著說只是憑感覺而已。」
不一會兒,野上在女傭的引導下到了客廳。
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池田說得很快,而且說完就掛了電話。
「那麼,再回到最初的問題上。那個姑娘以前你見過沒有?」
「是那樣啊——」
「不要再說了!」桐山不高興地說道,「你就是為了調查這些東西而使用了大量經費去東京的嗎?」
「哇!好可怕——」
正法寺美也子那本謎一般的書,是否真的在尾https://m•hetubook.com•com道買的呢?如果是的話,那麼在哪個書店買的呢?尋找沒有把握的東西,實在是沒有多少信心。不管怎樣,野上還是拿起電話簿查看起來。
國道184號的路線與傳說中後鳥羽法皇遷徙的路線,幾乎是一樣的。連綿不斷的丘陵,茂盛的松林,如此美麗的景色,自然讓兩位年輕的女大學生心曠神怡。再說這次旅行與「後鳥羽法皇走過的路」又是如此相符。失去了都城繁榮富貴的法皇,坐在顛簸的轎子裡一定充滿了悲哀和怨恨。野上想到了滿是血腥的案件的背景、想到了法皇的怨恨,不禁感到背上的陣陣寒意。
老人像被噎住似的,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您從未見過我。我是為了尾道譚海堂的事而來的。」
不管書是什麼內容,總算能判斷出它是哪天買的了。但是,普通女職員在旅行途中隨便買本書是很自然的事,有為此殺人的價值嗎?
「是嗎?那麼也包括此在內請教一下。或許可以解開美也子小姐的行動之謎。」
「應該還在,我放在抽屜裡了。」
「對不起。請不要再提那件事。那樣不幸的事,想忘記都還來不及呢!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你的。」
「不知道。美也子小姐自己也沒有想起是什麼書。」
「是男人。」
「關於上次的書的事,您認為是美也子小姐在旅行途中購買的應該不會錯。在旅行途中美也子小姐每天都同您聯絡吧?我想問一下當時通電話的情形,當時您有沒有特別不同於往常的感覺,請無論如何回想一下。」
「那麼,書也可能是八月九日回東京的當天買的。」
「不,還不知道。說實話,這次的案件幾乎沒有什麼線索。然而,美也子小姐在回東京的途中,突然改變方向返回三次的事實卻不可否認。這是個謎。我認為這與八年前的有關後鳥羽法皇研究的旅行有什麼關係。因此,如果能有那次旅行的記錄的話,或許可以作為參考——」
(那個富永,也是和我有一樣的想法吧?)同野上抓住搜查的突破口一樣,富永也著眼於此。在富永看來,特意提供了「消失了的書」的情報警方卻置之不理,當然有些不滿了。因此想靠自己的力量來解開這個謎。但是,很難相信他是單純為了對搜查當局的行動遲緩報復而採取行動來查明真相。或許在某個階段是這樣的,可是,當探聽到書的來歷時,富永卻又變成恐嚇者了。如果僅僅為了超越警察而深陷「殺人案件」,實在是太大膽了。而結果已證明他白白地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啊?你什麼也不知道嗎?」野上楞住了,然後解釋道,「電視、報紙都刊登了有關他們的新聞和照片呀!」
「剛好出去了。」
不知算運氣好還是壞,人們的關心都轉移到莊原發生的新的殺人案件上去了。三次兇殺案搜查工作的閉幕條件似乎都湊齊了。如果搜查還是處於停滯不前的狀態的話,桐山或許會提出縮小搜查班子,也可能乾脆地解散專案組,最多只留一小部分人員來繼續以前的工作。野上最害怕的就是出現這樣的狀況,所以心裡萬分焦急。專案組的解散就意味著搜查經費沒有來源了。
老人吃驚得眼鏡都快掉下來了!
野上知道富永一定是給了老人不少好處。可是,富永為何如此想知道這些呢?
野上聽得出,對方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做出什麼好結果來,但不管怎麼樣,拿到出差許可就行了。
尾道市內的書店有七個,全部都去查訪一遍也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
「啊!那個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書?」
「可是,事實上有人看到美也子小姐在列車上拿著書——」野上說著時,突然注意到一個問題:「對了,美也子小姐打回家的最後的電話是八月八日,也就是她在尾道住宿的那天晚上,沒有錯吧?」
「不搭我的車到車站嗎?」
可是,野上還是執著於美也子拿著的綠皮封面的書。
野上打算靠自己的力量來進行這次搜查。確實,能進行到這一步,完全是因為「消失的書」的存在。從桐山警部無視這麼重大情報的時候起,自己的「暗中調查」就開始了,多少有點賭氣的味道。
望著遠去的車身背影,自己那千絲萬縷的思緒像被斬斷了一樣。野上毅然轉過身向月台走去。
可是和正法寺美也子卻是有緣,野上對這點深信不疑。這多半與淺見光彥說的「美也子小姐在東大校門外買的書」是同一本書,至少也是同一系列的書吧!譚海堂主人描繪的美也子的樣子,也能讓人體會到美也子當時見到書時的激動情景。可是,就是野上那時做夢也沒想到,那本書曾經是美也子自己的藏書。
去三次一定是事先與書的原主人池田謙二有過聯絡。也就是說,美也子站在行人天橋上是為了與池田謙二見面。
「非常感謝。」
「從這裡可以直接到達東京車站。」
「是嗎?」
不知為什麼,野上從光彥若無其事的語調裡,感覺到了他對自己妹妹的那份關懷。
「我還有一個問題。美也子小姐的記憶喪失症是不是因為遇到非常不愉快的事而引起的?」
為了猜測富永的意圖,野上思考了一會兒。
正在那時,從門邊的樓梯上下來一個三十二、三歲的男人。高高的身材,相貌端正,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富家子弟,態度也很隨和。
老人的神情很奇妙。
「是呀!說了。」
「是啊!一本綠皮封面的厚厚的書。」
很幸運,田阪醫生剛好在家。美也子的母親放下話筒對野上說:「您要去拜訪的事,已經告訴對方了。」
「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是。」
「是大阪一家公司的人,叫富永——」
挨到十點左右書店應該已開門,野上就來到街上,按照寫在手冊上的店名、住所,開始一家一家地查訪。
老人指著賬面的一處說道。
突然,野上感到了緊張。站在行人天橋上三十分鐘的目的,一直是個謎,而現在答案卻呈現在自己面前。如果這個假設是正確的,那麼可以充分考慮池田謙二這個人與犯罪有牽連。
「不,那不太好。私事的話,還是在外面比較好——那麼我們在車站前碰面,時間就定在五點吧!」
桐山的話裡明顯地帶有挖苦味道,不過這時的野上對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想趕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對石川投來的同情目光,也只能從心裡表示感激。
「這個人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舊書大都來歷不明,為了以防萬一,所以我把有來歷的書都做了記錄。」
「我叫野上,無論如何想見先生一面。」
「他是想瞭解那是什麼樣的一本書。」
「那裡面有沒有關於後鳥羽法皇研究的筆記本之類的物品呢?」
「那是八月底的事,不過那時來的人沒有拿照片,只是問了有沒有女孩來買過綠色布質封面書籍?」
坐在從尾道往三次的長途汽車中搖來搖去時,野上也在「事實」與「謎」之間幾度往來。
「不,不是這樣的。」
那趟列車是二十點十一分到達三次站的。然而三次站的站務員沒人能斷定看到了富永。剛好那天藝備上行線三次站為終點的幾趟車幾乎同時進站,下班放學回家的乘客一下子擠滿了月台的檢票口。上班族模樣的乘客很多,要從中識別和記住富永長相是很困難的。另外,富永也沒有中途下車的跡象,說他到過三次應該是沒錯的了。問題是到了三次後,他是轉乘其他列車去了別的地方,還是出站去了哪裡。
富永那張狡猾的面孔在野上的腦海裡浮現出來。富永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特地來尾道確認這些事的呢?
看完信後,野上覺得很失望。最後的一線希望,也像泡沫般地消失了。
「可能有吧?當時因為到處都是土砂,找到的只有旅行袋和裡面的東西,也都被水浸濕過。結果,全都在當地處理掉了。」
「麻煩您聯絡一下。」
(那本書到哪裡去了呢?)疑問一浪接一浪地湧上來。野上已經瞞著桐山警部詢問過三次車站的失物保管處,可是沒有查到類似的物品。
野上告別了正法寺家,徑直向醫生家走去。
「沒有,是第一次見到。說了不太好聽,因為她長得很難看,所以,如果以前見過的話,肯定不會忘記。」
桐山不在的時候可以乘機出去辦事。可是,剛想到這裡,桐山就回來了。
光彥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了。」
「儘管如此,」野上說道,「為什麼富永會知道那本書是從這裡買的呢?」
等野上剛坐好,車就起動了。
「是警視廳的刑事局長。」
「回來啦!怎麼樣,有什麼收穫嗎?」
「是因為與這次正法寺美也子小姐的被殺案件有牽連——」
池田謙二的口氣裡明顯地帶有一份警惕。
「名片——現在還在嗎?」
田阪家是一幢雅緻的白色住宅,一樓的一部分當接待室使用。野上懷著對普通「醫生」的想像,對沒有藥味、沒有任何醫療器具的房間反而更好奇地環視著。
「不知你有什麼想法,不過總是有所期待吧!」
「可是,這和這次的案件有什麼關係嗎?」
第二天早晨六點左右,野上到了尾道。當地漁家的主婦們正在廣場四周的通道上張羅著,將剛打來的魚擺在那裡,做開早市的準備。
「哦——好像是有點記憶。」
「兩人都……被殺了——」
野上走近了說道。
被稱作光彥的青年,穿上運動鞋,舉止輕鬆地出了大門。老婦人又轉向野上:「無論如何請回吧!如果一定要問什麼的話,請直接去問我的兒子。」
車下了神社坡道後,停在了上中里站的前面。
「哦!還不能確定。不過按一般理論來說,這種可能性很大。」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是。」
「富永?——」
「沒有。對了!他還問了其他什麼沒有?」
「啊?」
屍體是向著房間的中央往前倒下的。腳離門不過幾公分而已。推測兇犯是在富永進門的瞬間,從背後用刀刺的。沒有遺留品,也沒有任何作案人留下的痕跡。七墳原周圍的路都不太寬,只有錯車的寬度,但卻全都鋪裝過。道路的兩側雖是軟質土,但是到建築物的門口卻鋪著碎石,不可能留下腳印。不僅如此,連建築物周圍的道路上都沒有留下停車和開車的痕跡。兇犯和富永被認為是開車來的,由此可見,作案人具有高度犯罪技巧,可以稱得上是職業殺手。
「啊!我不看電視,報紙倒要看,不過沒有注意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麼,多保重了。」
「也就是說,你將池田先生的事也告訴了那姑娘了。」
「那麼,在我之前是誰來問的呢?」
「我負責美也子小姐被殺事件的搜查工作。聽說她這次旅行的目的,是幫助恢復記憶喪失症。也是先生您提議的。」
犯罪時間被判定為半夜十二點到凌晨二點之間,搜查中心於是尋找在這段時間裡有沒有行動古怪的車和人。可是七墳原周圍住家不多,夜間非但沒有過路人,連過路的車輛都沒有。雖然動員了大量的搜查員,卻沒有什麼收穫。
七墳原在莊原市西南部的高原地帶。那裡有高高的白楊樹林、放牧場及飼料倉庫等可以讓人聯想到北海道的自然景色。夏季時,以七墳原青年之www.hetubook.com.com家為中心的夏令營在這一帶舉辦,一星期前這裡到處都還是一片學生們的喧鬧聲。
「這位是尾道高中的教師。今年春天轉校去三次時,將藏書整理後一部分賣掉了。是我親自上門去買的,《藝備地方風土記的研究》就是其中一本。」
(先試探一下池田。)
很明顯,池田謙二說話有些猶豫。
野上走到廣場對面的瀨戶內航路的登船處,混在穿著工作服的早班工人堆裡,站著吃了碗蕎麥麵。
「不!不是。好像是公司職員,我也不能亂講,哦!我留下了他的名片。」
「啊!八年前遇到事故時,美也子小姐的所有隨身物品都找到了嗎?」
「這本書的來歷沒有問題嗎?」
光彥開了口,卻又停了。野上耐心地等待著。
野上搭乘了十八點五十五分東京車站發車的「朝風三號」。如果乘新幹線的末班車回廣島的話,在福山趕不上末班車。為了節省一晚的住宿費,只能利用夜行臥車。
「不會沒用呀!只是裕子也確是沒有遺留什麼物品。事故發生後,我母親、哥哥和我都去過事故現場。真是不堪目睹。我妹妹從土堆裡被挖出來時全身都是泥,身邊的遺物除了戒指和手錶外,其他的行李都和泥土混在一起被弄丟了。」
「關於美也子小姐的記憶喪失症的事,我想向醫生請教一下到底是什麼症狀,可以告訴我醫生的姓名和地址嗎?」
還有一個疑問是,那本書屬於哪一類書。關於這點,野上寫信給美也子的母親,詢問美也子小姐旅行時隨身帶著的、厚厚的綠皮封面的書是什麼書。野上怕被桐山警部知道,同封的回郵信封寫的是自己家裡的地址,還貼足了快件的郵資。可是回信卻很慢,九月十六日才收到。信的要點如下:您詢問的有關書的事,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有這樣的書。美也子出發前,我們曾商量過攜帶什麼東西,都認為東西越少越好。
「哦——」
「啊!是嗎??可是那裡屬於島根縣的管轄。為什麼你會來此?」
田阪是個五十多歲的人,戴著眼鏡,一副學者的模樣,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微笑。
老人在抽屜裡找了一會兒,拿出了一張名片。
「噢!是嗎?可我不認為案子與美也子小姐的病有什麼關係。」
訪查到了第三家時,總算有了眉目。這家書店正好位於從尾道車站到美也子住過的秀波莊旅館之間。
種畜場在高原的中部,那裡只有幾幢陳舊的木造建築物,即便是白天也沒幾個人在那裡工作。
「你是第二位這樣問的了。」
「應該沒問題吧!喏!就是這位。」
「當然了。這種書很少會出現在書店裡賣的,這是肯定的。原本就是與普通人沒有什麼緣分的書嘛!」
桐山冷冷地看著野上說。
「非常感謝!」
老人從賬台裡拿出了裝書用的紙袋。紙袋上顯眼地印著「尾道譚海堂」。
「書的來歷?」
野上實在是太氣憤了,但仍強行克制住自己,沒有將尾道的事說出來。
「媽媽,不要為難他嘛!」
正法寺美也子抱著醫治記憶喪失症的希望,開始了從山陰到山陽的旅行。八年前,她為了研究有關後鳥羽法皇的傳說,與朋友淺見裕子一起也曾走過同一條路,只是從反方向開始的。途中不時走訪書店、圖書館,尋找有關後鳥羽傳說記載的書籍;希望隨著書的出現,沉睡著的記憶會受到刺|激而恢復。蒼天不負有心人,在尾道譚海堂,她發現了要找的書。而且還是與以前引發研究旅行的「綠色布封面的書」是同系列的書。當時美也子的震驚是可想而知的了。她懷著恨不得馬上就去的心情問清了書的來歷,隨後便去了書的原主人所在的三次。從尾道到福山的短短的時間,她就是這樣改變了旅程。
「噢!醫生叫田阪峰夫,他每週只去大學附屬醫院幾次看門診。除此之外,就在前面不遠的家裡工作。要不要問一下醫生有沒有在家啊?」
「是的。」
「那麼是哪位野上先生呢?」
「哦!那麼還有什麼沒有說的嗎?」
所有傢具都是舊式的,牆上掛著一幅穿著禮服的老人的畫像。果然是很有來歷的家庭。與上層社會無緣的野上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譚海堂書店」,很有尾道特色的店名。前兩家都是賣新刊的書店,而譚海堂卻有三分之一的舊書陳列著。入口處釘著被太陽光照得褪色的「高價收購舊書」的牌子。一位老人正用撣子撣書皮上的灰。他那鼴鼠般的小眼睛從眼鏡後面看著野上。野上出示了警察證,同時拿出了美也子的照片。
「精神自殺——」
「請等一下。確實,美也子小姐是遇上不幸。但是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警察沒有理由來這裡。」
平穩的波浪、海潮的氣息、第一班船起航時的汽笛,這一切都讓野上暫時忘記了辦案的艱辛,享受到一種旅行者的愉快心境。
可是,那個老婦人為什麼要採取這樣傲慢的態度,拒絕回答呢?無論八年前的事是多麼難以忘懷,為了解決美也子的案件,多少幫點忙也是應該的嘛!
美也子和富永都找到了《藝備地方風土記的研究》的原主人、三次高中的教師,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可是,這件事與他們的死有什麼關聯,卻還無法知道。
「當然了,那是珍本耶!」
野上站在公交車站裡慢慢想的時候,一輛漂亮的跑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寒暄了一番後,野上直接說出了來意。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要打聽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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