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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馬的女人

作者:松本清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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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難 八

山難

「槙田兄,我還是告訴你你想知道的動機吧。」
(全書完)
「明白了。」
「是岩瀨和我老婆,有非比尋常的交涉。他們六月間,一塊到山中溫泉住宿。我老婆找了些藉口,出去了五天,事後我才發覺到。七月初,我跑到山中溫泉去,查到他們投宿的旅館,我握有真憑實據。」
他的手仍然繼續用冰杖從事刮雪的作業。
從南槍的略寬的頂上,往北槍那個方向前進大約五十公尺處,形成一個小小鞍部,北俁本谷的巨壁,便是從那兒開始的。可以看到千公尺下面的白色底部,往下一看,腳似乎會起一陣麻痺,身子也彷彿會被吸引著滾落下去。
「你所說的,我全懂了。一切都照你所說的。」
槙田第一次用了強烈的語氣。
為了擔心被對方察覺,他突然這麼嚷。趴在上頭的槙田二郎停住了。
「只要動機查出來,一切都可大白了。」
江田要反擊了。
「我不知道他那一趟山中溫泉之行是不是和你有關。江田兄,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動機?我這麼請求你,你也不會告訴我的,是不是?」
江田說了這些後話鋒一轉,談起了無關的事。
槙田分明亢奮起來,又說:
江田昌利成了單獨一個人之後,轉過了身子。那兒的斜度稍和圖書緩,他再次開始了下降。槙田二郎罹難了,非儘速下山報案不可。不過他的屍首,恐怕得等到明年春末夏初之際才可能出現吧。
江田昌利小心翼翼地把冰杖的柄部插|進雪裡,一面試探一面下去。應該在這附近了,馬上會來到的,這麼想著的當兒,插下的冰杖毫無抵抗地戳進去,直到手握住的杖頭為止。不錯,正是那個坑洞。江田往旁邊挪了挪身子,停住,改握冰杖,開始刮大約十公尺上頭的雪。
江田把冰杖插|進雪裡,用冰靴在冰雪裡踩挖出一個腳場,靠這腳場來一步一步地下去。雪還新,所以不夠硬。上頭的槙田二郎也用同樣方式下降。不愧是行家,技術很老到。
它成了一個小雪崩,承載著掙扎的槙田二郎的身體,從江田前面滑下去。接著,揚起了一陣雪煙,槙田二郎成了黑色的一團,變魔術般地消失了。雪煙靜止了以後,江田只能想像伏臥在裂縫底部的槙田二郎。
儘管交談內容涉及這麼嚴重的事態,而槙田二郎的口氣卻絲毫沒有激烈的波濤。兩人也依舊同樣地把眼光投向前面的風景。
「我會追究犯罪,絕不寬貸。」
江田昌利說著,指了指急陡的白雪溪谷,並加了一句:
啊。槙田暗暗叫了一聲。那是由於聽到江田昌利告訴了他真相呢?或者由於https://m.hetubook.com.com剛好在這個時候,他的腳所踩踏的雪鬆動了,往下滑落下去的緣故呢?這一點再也沒有人知道了。只因江田扒開的雪形成了一個小小斷層,上頭的雪頂不住重壓,開始下降。
到此為止,雖然一直沒有出現凶殺這個字眼,但是槙田二郎已經在言詞裡明顯指出江田昌利是殺害岩瀨秀雄的兇手。
「岩瀨以為我還被蒙在鼓裡。我在臥鋪車裡向他暗示了一下。我沒有直接說出來,只不過稍稍暗示一下而已。這樣給他的衝擊就更大。岩瀨不能入睡,原因在這兒。你明白了嗎?動機就只有這些罷了。」
就在這時,江田昌利發現到小雪崩依然在繼續。當他感受到危險臨頭的瞬間,雪崩的風壓衝向他的背部,使他狠狠地仆倒下去。他的身子被捲進雪崩帶裡翻滾了一下,因而浮出雪面來。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南槍與北槍的稜線。他像游泳般地滑動雙手,以免又被捲入雪裡。幸好這道北俁山溝不算寬,雪崩也小,只掩到他的腰際而已。而且到了西俁出合的緩坡處便停住。
「我的意思是你的犯罪事實便可大白了。」
「至於用什麼方式,目前還沒法說出來。也許報警,也許寫文章發表,我自己也還不知道。不過……我說過,我是絕不干休的。至少也要給你的社會和*圖*書上的人格或生活,造成致命的打擊。這一點我一定說到做到,請你記在心頭上。」
槙田二郎愣住了,在原處貼住了一般停止著。
江田的指頭顫抖起來了。而上身也在這一瞬間往前面傾。
江田這一問,使槙田難倒,久久不能回應。八成是沒料到這麼一個激烈的反擊吧。他有點啞然地盯住江田,繼而顯露出明顯的憎恨之色。
「是是。我會的。」
偶爾抬頭看著他那步步為營下降的模樣,江田笑開了。他還有一個計謀。槙田二郎說過曾經在初春時分攀登這塊峭壁的經驗。過了冬後,春雪從下方冰凍起,堅硬似混凝土。而新雪是鬆軟的。槙田二郎必定感到陌生。
江田微微抬起了臉說:
「你好像喜歡查這查那的,應該自己查吧。」
「可是,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槙田二郎又開口,「是動機。為什麼您一定要置秀雄於死地?我相信這是您和秀雄之間的秘密。我在想,可能跟這件事有關的,是秀雄在今年六月間到過石川縣的山中溫泉的事實。秀雄雖然沒有告訴別人,不過好像不是他一個人去的。好像有一個伴。真佐子也認為這件事太蹊蹺了。不過同去的人並不是您。我查過了,六月間您每天都照常上班了。」
「請你聽好啦。動機是……我得忍受恥辱才能告訴你。」
「從這裡經冷小屋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到西俁出合,需要四個鐘頭才能到。然後到鹿島部落,又是兩個鐘頭,開往大町的最後一班巴士是無法趕上了。這樣一來,只有在鹿島部落過夜,回到東京已經是明天午後了。這樣實在不好辦,因為我明天不能休假的。槙田兄,我們來下這堵北俁本谷吧。只要四十分鐘便可以到達西俁出合,四個小時縮短成四十分鐘,末班車便不會有問題了。你不是說過初春時分從這裡下去了嗎?希望你陪我一塊下去。」
「兩點了。我必須搭今天晚上的夜快。我的休假今天就完了。明天得照時間上班。」
但是,只要不往下看,朝正面望過去,便可看見從左右兩邊突出的小小嶺脊的末部匯合在一塊,再過去便是安曇平原,又更遠的地方則是迤邐的雲塊般的連山,淺間火山的白煙緩緩地、近乎靜止地從那裡冉冉上昇著。
江田先應了一聲。這才看看錶說:
槙田二郎看著江田。江田也看看槙田。雙方的眼睛,這時才火一般地交會在一起。可是江田先把眼睛側開了。
「查到了以後呢?」
江田昌利在夏季爬過不少次這堵牆,哪裡有裂縫,瞭若指掌。這片岩縫深約十公尺,如果有人掉進去,不可能爬出來。夏天,雪溪盡頭成瀑布,這一刻裂口上蓋滿著雪。
槙田二郎沒有拒絕這一場雪壁的下降。江田早就把這一點算和-圖-書計好了。登山是一項體育活動。像槙田二郎這麼一個傢伙,不可能拒絕江田的挑戰的。他抓牢了對方的心理。槙田二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一腳掛到峭立的冰雪斷崖上。
槙田初春時分攀登時,多半也是從這個裂隙通過,經過一個冬季,雪就像釘子般地嵌進裂縫裡,走過上面毫無感覺。但是新雪的情形便不同了。上面軟,下面留著空洞。人踩上去,一瞬間就陷沒下去。
「然後呢?你想把我怎樣?」
這一刻,槙田二郎和江田昌利都背向這風景,趴在冰雪的陡急峭壁上,一點一點地往下降落。江田在下打前鋒,相隔約三公尺處,槙田二郎在上頭跟隨而下。這片陡急山溝近乎垂直,江田往上頭一看,從槙田二郎撐開的雙腳之間,可以窺望到白雲正在緩緩移動的藍天。
江田昌利從雪崩裡爬出來,深深地吐了一口大息。肩和腰都受到打擊,所幸不算多麼嚴重。唉唉,總算沒事了,他想。陡地,岩瀨的姊姊的面孔在眼眸裡映現。就在這一瞬間,一抹不安湧上來,但是他勉強裝出沒事的樣子,開始安全而快樂地下山了。
但是這也不一定表示江田昌利一敗塗地。他雖然被擊倒,可是仍然有個空隙,讓他有機可乘。那是因為對方還有一件重大的事無所知曉。
江田昌利大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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