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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大坂城

作者:早乙女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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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陣 一

冬之陣

決斷下得太遲了,在分秒必爭的緊要關頭,卻將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這是大坂方面的致命傷。
「承蒙右府公如此抬舉,特地派人前來提及此事,但是……」託使者代為轉達之時的語氣雖然鄭重,實際上還是拒絕了。
入城的盡是一些不必負任何責任的浪人,也是這個緣故。
薩摩藩是唯一的希望。
那天,家康立刻命報到的脇坂安治之子淡路守安下伊予(現在的愛媛縣),召集人馬往大坂出發,命他加入藤堂和泉守高虎那組,並要上野介正純命令本多美濃守忠政率領伊勢的人馬前往淀、鳥羽等地,另外,命忠政之子越前少將松平忠直率一萬五千人,立刻出兵到淀、橋本一帶。
這是躁鬱症的傾向。在養育過程中,沒有訓練他們養成有自制心,克己心的可憐症狀。
這些夫人們會天真的認為——
另外一個是紀伊的淺野長晟,他則以實際行動來表示。殺掉使者,表明立場。
光是這些人數,就可看出大坂軍與之根本不成比例。
島津家久仔細的思索,倒不是因為豐太閤對他有恩而令他為難。回想以往,確實也沒甚麼恩情,在征討九州時還結下被罰跪之恨,沒有恩。有之,家康曾恩赦家久在關原之戰的罪過。家久如此苦思著,只是不想讓對方太難堪。藩內的議論早已下決議了。
十七日到名古屋,十八日因傾盆大雨而停止行軍。十九日到歧阜。家康命正純催促中國(日本本州中部)、四國各國諸侯準備出兵,於是島津薩摩守家久、毛利宗瑞入道輝元、鍋島加賀守直茂、黑田筑後守長政、福島備後守忠勝、松平(池田)武藏守利隆、池田左衛門督忠繼、淺野但馬守長晟、蜂須賀阿波守至鎮、加藤左馬助嘉明等人皆出兵。一共召集了數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往大坂地方出發。
而淀君愚蠢的驕慢也是促使秀賴昏昧的原因。這種情形在當今社會也是常見的事。
驕慢的淀君直到城破之前的片刻,都還不瞭解家康的陰險。
「聽說德川大御所已從駿府出發了,將軍秀忠也離開江戶了,其他助陣的關東諸侯也都陸續上京,可能是要從大和道攻入河內。目前擁有的軍隊已達廿萬,不,三十萬吧,大坂城固若金湯,敵軍強大時,我們也不必袖手旁觀,可以先發制人去突襲他們,給敵人一個下馬威,才是最重要的。」
前面所提到的浪人諸侯在十日前後和圖書,大部分都已入城了。然而最寄予厚望的那些大諸侯們,卻音信杳然。新舊武士合起來,也不過才六、七千騎而已,四、五十萬石的諸侯,只需兩、三家湊起來,就有這個數目。
真是鄭重而又高明的拒絕。其實是薩摩位於南邊的邊陲之地,不易攻打,家康要特地前去鹿兒島征討確實有困難,也嫌麻煩,因此才饒恕他們,省掉一事。這點他們也很清楚,所以才敢宣佈中立。
「左衛門大人,你覺得東市正叛變之事該怎麼解釋呢?武士之道,須先討伐不忠之臣,方能正名,世間的人也才能瞭解德川的蠻橫。是非曲直須先分辨清楚。」
一般掌權者首先考慮到的是自己的地位、面子,事物的判斷是其次的。在滿座的評議裏,他們只會考慮到發言的效果及權勢的平衡。大野兄弟挾淀君、秀賴母子,一心一意只想爭權奪利,把勝敗的問題放在第二位,沒有度量接納幸村的獻言,他們太過意識周圍人的眼光了。
福島正則在江戶被視同人質似的禁止外出,使秀賴徹底絕望。另外秀賴對前田利常寄予希望是因為利常是秀吉的戰友,至於島津,秀賴則認為他遠在邊陲,未蒙受家康的恩情。其實家久在關原之戰戰敗後,蒙家康不罪,家久及其家臣們欣喜若狂,惟新入道義弘曾後悔的說道:「和三成並肩作戰,是這一生最不明智之舉。」然而秀賴卻毫不知情,足見秀賴昏庸至何種地步!
任何再醜的女人,只要男人目不轉睛地一直盯著她瞧,就會誤以為對方是喜歡自己。電車當中,有人碰到自己,就會認為對方是色狼,這或許是女性被動的本能使然。也不想想看是否自己的臉上沾了甚麼東西。還有在擁擠的電車當中也可能會互相碰觸到手腳。
還好被義弘制止了,畢竟關原之戰時,還是屬於西軍,不能做得這麼絕!
家康一笑置之,彷彿是親眼看到秀賴臉色發白、害怕發抖的樣子。
這位使者為三島所囚,交由代官井出半左衛門、佐野平兵衛看管,歸陣之後,再交給正宗,未幾改名為是安。
任何有心人看到大野修理亮這麼歡天喜地,都會覺得他有些輕浮。雖說是片桐東市正的軍隊,但這種情形實在不算是正常的會戰,更何況,片桐也不代表德川家康的幕府軍。應該說,這只是場小競賽而已,並不能預卜豐臣家將來就會旗開得勝。和_圖_書但大野修理亮卻沒注意到這點。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大坂去。亂世之際,各地都不太平靜,也擔心暴民乘機作亂。比方說加藤肥後守忠廣(清正之子)從江戶回來,去濱松謁見家康時,家康就命他好好守住領土。不久前當家康下命要薩摩的島津攻擊大坂時,島津猶疑不決,不知是否該遵命前往,因為他也怕後方乘機作亂。因此家康也注意到這問題。
(他們以前曾受過孩子父親的照顧提拔。)
「……」
這是宣佈中立之意。以血氣及蠻勇著稱的南國薩摩隼人,在關原之戰吃過苦頭後便學聰明了。
是軍備不齊。雖命人日夜不休的趕修城牆及做防備工作,但由於諸將意見分歧,始終沒有進展。而且雖然請福島正則、前田利常、島津家久等諸侯前來助陣,卻一直沒消息。
「家父義弘曾參與關原之戰,卻蒙德川家不罪,這份恩情,舉世皆知,因此無法幫忙大坂去和德川對抗。然而太閤殿下的隆恩也不敢或忘,因此無法幫助任何一方,敬請體諒這份下情。」
「大御所不會背叛我們母子,是本多這群傢伙在作怪,大御所定會帶兵前來營救我們母子的。」
人類最悲哀的莫過於沒有先見之明,所以一切有先見之明的人,都被認為是偉大的。社會既是人類的集團,可以藉著洞穿對方的心理,多少預知未來。這也就是所謂的知人之明,也是觀察社會這個妖魔的眼光。
「茨木城就像是牛屋前的雞蛋而已,東市正的軍隊也所賸無幾,可以不必理會他了。」
而必須奉秀賴為主君的這些人,注定要成為這個時代中悲慘的敗北者。話說,後來真田幸村在夏之陣時,幾乎是單獨的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去作戰,這也是看到秀賴實在不是一個好主君所致。幸村幾乎只是從與德川戰鬥的當中,尋求燃燒生命火花的快|感。
現在還流傳著不少有關秀賴愚昧的趣聞。島津家已盡情合理的婉拒了,秀賴卻不死心的敦勸著修理亮說:
使者是大坂商人高屋七郎兵衛。一方面是考慮到他不是武士,是商人;另一方面則考慮他對前往長崎之路可能很熟,需要借助他,因此才沒殺他。至於秀賴的禮物,一柄附有刀銘的小刀,則被家久退回。
茲因片桐東市正對秀賴不敬、不忠,正派兵討伐中,聞知大御所亦對其不法之舉大為震怒,近日即將出兵,實在不敢勞您費神。又對於兩御所(家康、秀忠)絕無半點野心,謹此請代為轉達,代為調停。和_圖_書
晚年得子,倍加寵愛。更何況秀吉曾失掉長子鶴松,現在好不容易才生下秀賴,當然萬分疼愛。先撇下秀賴是三成之子的說法,秀吉確信秀賴是自己的骨肉,因此才會那麼溺愛秀賴,才會向家康那樣子的乞求。而淀君當然也相當溺愛秀賴。尤其是秀吉死後的淀君為了要確保和自己出身相配的那份權勢,當然更不能少掉秀賴,因此她當然相當疼愛秀賴,愚笨的母親往往不知溺愛會給小孩子帶來不良的影響。當然,他們也缺乏判斷自己的愛是溺愛的能力。
「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錯了,再派使者前去。」
確實是分秒必爭的緊要關頭。十三日到十四日的堺市之戰,十五日就已傳入家康耳裏,家康是在三州吉田聽得這項報告,是京所司代板倉勝重派快馬前來報信的。
(糾纏不休,乾脆斬了!)
淀君處於半瘋狂狀態的嚷著。以美貌及出身而自豪的女人,她們經常昧於時勢。因為她一直相信家康的甜言蜜語,雖然沒有資料可以證明,但有迷死寡婦之譽的家康,必定老早以前就對淀君拚命的大灌迷湯,他必定用他那對狡猾的狐狸眼,直把淀君看得心癢癢的。因此在片桐且元提議要將淀君送去江戶當人質之時,淀君就認真的認為是——
任何人都不喜歡被罵說是忘恩負義,因此,一定會報恩的。打這種如意算盤的女人似乎是太過膚淺了。世間絕不是如此單純。說罵成是忘恩負義也好,或者說指責是不知廉恥也好,一般人還是會傾向實利的,而這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女性的這種感覺是先天性的,那就無可厚非,然而也因此害了秀賴,真是一樁悲劇。
這天,蜂須賀家政由阿波趕來,表示要效忠家康,加入陣容,但卻不被允許謁見家康。家康的親信本多正純相當機警,認為蜂須賀家政可疑。據說蜂須賀自從在矢作橋的日吉丸邂逅小六正勝以來,就一直效忠豐臣家。家政也同樣叫小六,是正勝之子,本多正純因這次的戰爭是以「除掉秀賴,沒落豐家」為目的的戰爭,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其實卻有所顧忌。或許是這個緣故,對家政不太信任。
只要稍稍用一下腦筋,就知道前述的那些諸侯會不會站在自己這m.hetubook.com.com一邊。一次沒消息,第二次又派出了使者。
前去徵召仙台的伊達正宗的使者也遭遇到同樣的命運,《駿府記》裏這麼記載著:
秀賴及其屬下治長等這一夥人,一開始就認定島津會幫忙,城西的船場及城北的天滿一帶是預留給島津等諸西國諸侯當陣地的。
使得秀賴哭泣的理由還有一樁。
根據可靠的記載,秀賴出奇的肥胖,肥胖得連走路都不方便。這可以讓我們聯想到今天的大都市裏,有很多因營養過賸而變得沒有力氣的胖小孩:青黃色的皮膚,雙眼經常乏力地半睜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但只要一有人惹了他們,立刻就會高聲尖叫、眼尾抽搐、嘴唇乾燥、呼吸急促。
(他們是那麼感激老爺子,因此……)他們也會幫忙照顧我家的孩子吧!如果不幫忙照顧的話,就是忘恩負義。
這一來反而會引起對方的反感。親信當中有人這麼擔心著。但是秀賴一意孤行,淀君也是這麼認為,因此無法勸止。織田有樂齋、大野治長也在信尾附加字句,是為了想以至誠來打動薩摩藩。
此外派去池田利隆、忠雄處的使者也遭到了逮捕的命運。
這些諸侯們有「必須要養家臣」這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擁有數萬名士兵及其家眷的諸侯們,不可能只因為一點人情道義而去參加這場明知會失敗的戰爭。
秀賴這句話,連他的親信都楞住了。然而這是命令,無可奈何,只好再度派使者前往。薩摩已經表明要中立了,卻再度去邀他,這不正意謂著「表明中立就是對故太閤忘恩負義」嗎?
然而家久心意已決,藩論也堅如磐石,已經盡情盡理了。
一旁的真田左衛門佐幸村這麼說。幸村才沒來多久,因此連列席這個軍務會議都嫌逾越身分,本來是不想開口的,但是(戰爭一開始就出錯的話……)將會種下禍根,一想及此,才發言的。
在等待諸侯們回覆消息的期間,在大隊人馬趕來援助之前,為了要緩和家康逼人的銳氣,才向德永左馬助發出了那封愚蠢的陳情書。日期是十月九日,是真由幸村入城的前一天,已經確信幸村會來了,卻還用這招,真是姑息的太過分了。
(薩摩若肯前來幫忙,其他的大藩也會有幾個前來助陣。)
「確實如此。」微微一揖,幸村溫和的反駁渡邊糺:「這次戰爭是為了擊退德川軍,https://m.hetubook•com•com因此小狗再怎麼吠叫,只要母狗被打敗了,牠自然會停止吠叫,搖尾乞憐了。」
「現在已不是去煩這些瑣事的時候了。」
不瞭解世間人情的前社長夫人,雖然社長已經換成別人了,她卻還對公司的幹部和職員們抱著希望。
(要納我為側室嗎?)
相形之下,秀賴及其親信則顯得太笨拙了。為了要緩和家康的戰意,拖延他上京,竟提出了陳情書。
家久體諒父親的立場,沒將使者處斬,但是卻將使者抓起來,和秀賴的召集信一起送到家康那裏。
那種陳情書當然不可能被接受,還不如不要提出去的好。不容否認,秀賴確實是一個沒有出息的年輕人。躺在病床上垂死的秀吉、完全失掉昔日那份天下至尊的威風,戰國武將的勇氣。進軍大明、出師呂宋的倨傲也都蕩然無存。秀吉雙手合十的向家康乞求,請他好好輔佐秀賴。而愛之適足以害之,秀賴也是因為受到過度的保護,才會有今天的下場。
「事到如今,何必……」
上京途中,家康還沿途放鷹逐獵,家康故意裝得悠閒自在,除了已經穩操勝券之外,也想藉此讓大家對這次的戰爭產生信心。
招納擁有領土的諸侯一事是徹底失敗了。但是在這段期間內,大坂城的城界也逐漸釐定下來。
是發給美濃高須的城主——德永左馬助昌重。昌重立刻命人快馬加鞭送呈家康,內容大約如下——
只是該如何拒絕呢?他們在想措辭。
因此(先嚇唬嚇唬他就好了),家康這麼想。
要對付毫無實戰經驗的秀賴,從一開始,就像是要扭轉嬰兒的手臂一般簡單。中了圈套的小兔子再怎麼抵抗、怎麼乞憐,結果還是被烹了。但是哭得太淒慘的話又顯得家康太過冷酷無情。
翌日十六日,家康九男義直從名古屋出發,軍隊據說有一萬五千人,義直得知且元之兵,不只是堺市,在長洲也慘敗,殘兵逃回茨木城一事,也是在這一天。
正純雖有這層顧慮,他還是將家政當成人質,送往江戶。是擔心家政之子阿波守至鎮倒戈相向。
——松平陸奧守正宗,在途中派使者山岡志摩守三島前來稟知下情,大坂城派右筆和久半左衛門為使者,持秀賴親筆信前來,欲召正宗前去助陣,正宗答云:兩御所於我有恩,不敢或忘,因此不能幫助秀賴,遂將半左衛門上綁逮捕,特請本多佐渡守正信代為轉達。大御所曰:至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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