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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大坂城

作者:早乙女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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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陣 二

夏之陣

「後面!後面!」
「三間柄」的長槍在這種林戰中很不好使用,無法前後左右自由自在的揮動,槍尖經常會碰到樹幹,或是卡在後面拉不動。
而這一聲對團右衛門卻不啻是來自地獄的歡呼聲,他一搶到十字槍,立刻似水車般地揮動著,用力壓過去,或是挑開對方的兵器。他感覺太輕了,很不過癮。
火繩已開始冒煙,但大坂軍卻未發現,這都是霧跟雨惹的禍。濃霧中發出轟隆的砲聲,閃光以及尖叫聲,這些像是發號司令的信號,泰半的紀州軍都抱著槍在濕漉漉的草叢中打瞌睡,他們一下子全睜開了眼睛,不知究竟發生了甚麼事,迷迷糊糊地扣動板機。
他看中了一枝十字槍(刀葉呈十字形),是龜田大隅守的。雖略嫌輕了一點,但總比手邊這支缺口很多的大刀好。由於交戰激烈,刀身已有多處缺口,一不小心,還可能會折斷。除了一對一的決勝負外,兵器一旦折斷則萬事休矣,因為無法防止側面的攻擊。
道犬瘋狂似地吼叫著,親自拿著火把,一間間的放火焚燒。
塙團右衛門幸好人馬都沒受傷,他怒吼著,揮動長槍衝過去。窄林之間的伏軍,確實對攻方很不利。
不知誰在背後叫著,已經來不及回頭看了。一下子,五、六個敵人一起朝大塊頭的塙團右衛門圍過來。
右方的濕田地帶也發出了吶喊聲,激烈的槍戰震撼了神社的森林。是岡部大學的軍隊到了。
治房如此表示。他要宮田平七時定留在那兒看住岸和田城,未幾,曾經進入堺市大肆燒搶掠奪的槙島、赤座也加入他們的陣容。
如果是真田幸村的話,就不會這麼輕易上當了。而大野主馬首治房似乎對這個豬腦袋的團右衛門很放心,如果他不在貝塚的願乘寺休息的話,說不定,修理亮的計劃就成功了。
如魚得水,只有在交戰中方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如大樹根瘤般結實的臂膀,似鐵般渾厚的胸膛,甚至可以抓起馬的四肢輕鬆的背著走。這些都只有在交戰時方能散發出光芒。
忽然——
https://m.hetubook.com.com另一方面,治房率領的軍隊則由府中進入貝塚。相反的,北上的紀伊軍則渡過櫻井川,越過船岡山,來到佐野:
「要和那麼多的大軍相戰,這一帶對我軍不利。」前鋒龜田大隅守高繩建議道:「退一里吧!」
(換成短槍該多好。)他的腦子忽然閃過這個念頭。但事先也沒料到會在松林中戰鬥,而這也是因自己大意,未派出斥候偵探的結果。
這個流言使得來到佐野的紀伊軍佇足不前。
渾身是血的團右衛門,使盡力氣的咆哮著,高高掄起血刀朝大隅守攻過去,將從一旁砍過來的人踢倒,給要從背後拉住護肩的人一刀,大隅守慌張的一槍刺過去,團右衛門將刺到前胸的槍一把抓住。
該為團右衛門悲哀吧,手持片鎌槍,氣如阿修羅般非常活躍的他突然停下來。因為在離他不到三十尺處——
大野主馬首治房的軍隊究竟來到哪裏,他腦子裏一點概念都沒有,一心只想到這次的序戰是自己先攻進來的,因此將會聲名大噪。完全被喜悅沖昏頭了。
本來紀伊一帶就有很多暴民,淺野家當上領主之日也不是很長,領民尚未完全信服,新宮左馬助行朝就煽動日高郡一帶的土豪及當地的武士起來作亂。
「我先攻進來的!」
在咆哮之餘,他恨恨的說了這句話,開始懷念起自己的長槍,手邊的這枝十字槍在大軍當中,無法充分發揮自己的實力。
「該進呢?或是該退呢?」
「不要畏怯,援軍到了!」
道犬的兵約有七百,躲在海邊的暗處應戰。
「還是那枝槍好。」
恐怖使他們扣動了板機。濃濃的晨霧,使他們看不清敵軍已靠近了,等到發覺時,已逼得相當近了。
「呀!呀!」新的一支軍隊從信達筆王子的祠廟那裏衝過來,是上田宗古入道重安的軍隊。龜田大隅守故意誘敵深入,等到團右衛門的軍隊想要撤退,一旁的伏軍立刻蜂擁而上,重重包圍起來,這個戰法並不怎麼特殊,但因對方的前鋒是暴虎馮河和*圖*書,有勇無謀的塙團右衛門,因此效果奇佳。
「來取你的大將首級了。」
連自己都有點意外,反射的把刀拉過來,用血刀去襲擊對方的頭部。
轟隆轟隆的砲聲震動了拂曉的松林,馬兒高聲嘶叫著,來回奔跑,火藥的硝煙、砲火、怒吼聲、慘叫聲充斥整個林子。這支伏兵使塙團右衛門的軍隊陷入一片混亂。
「中了!」
「淡輪六郎兵衛重政已經被殺了,是龜田大隅的部將水田治兵衛,水田治兵衛殺了淡輪重政……」
也不知殺了多少人,或是自己被砍傷了那裏。塙團右衛門全身都是血。
只看到呼嘯著從旁邊穿過去的淡輪六郎兵衛重政的腰上掛著三顆瞪著眼睛、張著口的人頭。
塙團右衛門的隊伍早一步到,連馬蹄聲都悄悄地。當鬼影般的軍團出現時,緊張的連覺都不敢睡的紀州軍就像看到亡靈出現似地,毛骨悚然。
兩人互相爭功,從昨夜就開始爭論,在濃霧中,兵分兩路進攻。
據《龜田家記》記載,坂(塙)團右衛門的裝扮是「穿著紅色甲冑的武士」其實是全身都被噴滿了血。
前面已提及,他很注重虛名,叫部下到處去散發「這支軍隊的大將是塙團右衛門直之」的木片。由這點也可看出,身為武將的直之,只以武力蠻勇自豪,缺乏才智。
那時,和歌山城已被暴民佔據了,這個急報立刻就傳到本營的淺野但馬守長晟之處。
搶到槍的滿足感,使他單手去攻擊。刀柄已經沾滿了血,但當他砍下去時,卻只聽到對方的星兜(頭盔上釘有釘子的地方)響了一聲,砍不下去。第二擊還是砍不下去,第三擊,忽然,由於一個異樣的襲擊使得這把刀從刀葉的地方折斷了。
長晟很難下決定,坐立不安,因為剛才包圍塙團右衛門的那支軍隊,已是最後一隊了。
「不,是要在樫井交戰。在樫井的松林中,從四面八方的小路繞過來交戰,兩邊皆是泥土,反而不利大軍行動。」
比平常的刀還長的三尺餘大刀,刀鋒上已經缺口很多,變鈍了。
不知甚麼時https://m•hetubook•com•com候已經穿過松林,來到街道了,彈砲、流箭時而擦身掠過,要分辨敵我,只有認插旗,堆積在濕田上的無首屍體,沾滿了泥土,插旗也折斷了,連他們引以為傲的甲冑及家紋都看不清。
「據探子來報,淺野軍有五千餘。紀伊的那群軟腳蝦武夫們,我們只要有他們一半的人數就足以將其擊潰。」
對方報了名,好像是多胡助左衛門,還有八木新左衛門似的,塙團右衛門這才想到需要用到長槍,很後悔將長槍丟在松林裏。在寬闊平坦的地方,可以以一敵五的臂力,以及提著平常人所提不起的沉重的槍,都發揮了威力。
敵人一起發出歡呼聲,是甚麼使得他們發出這個聲音?團右衛門沒有兵器了!以他的剛勇也不能砍入星兜的喜悅,還有血刀被砍成兩段的壯絕,使得他們發出歡呼聲。
「真是不方便!」
捋著槍大聲吼叫著,槍尖劃著松皮,一副等得不耐煩的樣子,看到敵軍一出現立刻擲出長槍,拔出尖刀。
對抗議的男人們當然毫不留情的發槍射殺,或是持長槍刺殺,然而連女人和小孩們也都不放過。這種殘暴,就像是已確知會戰敗時似的自暴自棄行為。外國傳教士認為這場慘劇之所以會發生,是因為商人們兩邊討好,露出馬腳的緣故。一向對權勢的動向非常敏感的堺市商人,表面上順從大坂,背地裏卻和德川暗通款曲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看到拉直了嗓子喊叫的這個人。他手中提著一個剛砍下來的首級,如果是有名的武將還不至於令他如此震驚,對方僅是一名無名的雜兵,而且已經老態龍鍾了。
其父大野道犬治胤、塙團右衛門直之、岡部大學則綱、御宿勘兵衛政友等部將的兵合起來有三千餘人,另外還有治長的兵,而傳入和歌山城的情報則稱有二萬大軍,那是故意放的謠言。
那個曾經歷劫的堺市,在黃昏時分,當押後的大野道犬趕至後,再度化成一片火海了。
「一群忘卻太閤鴻恩,圖利敵人的有錢商人,因此不必留情,放火燒!」
塙團右衛和_圖_書門直之怒吼著:
嘶啞的聲音似蝗蟲般,絡繹不絕的從側面傳來,他躲也不躲,單手揮刀砍過去,刀鋒一接觸,像是沒有絲毫抵抗似的,對方的刃身被削斷了,刀下則傳來慘叫聲,噴得他耳朵到下顎一帶滿是血,他也毫不介意,雙手掄槍,將十幾尺前的敵人刺倒;短槍刺到,被他用鐵護手擋回,用力一抓,立刻把對方連人帶槍的拉過來。
聽得和歌山城被攻破時,淺野軍相當恐慌。大坂方面準備要前後夾攻,一舉殲滅淺野軍。
雖然他想以戰功搏得封賞,但是一旦入戰,心情激昂,任何的功利心完全拋到腦後,血腥和死亡,使他完全喪失了理性。至少在那種時候,他一點也沒意識到封侯晉爵的功名利祿。
「要摧毀這座城池實易如反掌。只是浪費時間。」
但另一方面,能夠這麼快就和敵人交戰,進入短兵交接的白刃戰,又使這位有勇猛之稱的將士比誰都興奮。
「大坂軍兩萬!」
「淺野但馬守的將士們注意聽著,本大將是塙團右衛門直之!」
就在這一剎那,團右衛門丟了他的命。這回才真的是個無名的雜兵,從背後拋斧頭過來。咔地,團右衛門被擊碎了腰骨,雖勇猛如團右衛門也不由得腳下一軟,一隻膝蓋跪倒在地。
手下熊谷忠太夫、須藤忠右衛門死在自己的眼前,塙團右衛門連要取下敵軍的首級都忘了。
臨行之際,病榻中的修理亮特別指示他們去攪亂敵軍後方,乘淺野不在時奪取和歌城。
受到致命傷的馬兒倒在地上,擦傷的馬兒則無法分辨敵我的來回狂奔,將騎士甩下來。還有拖著騎士亂跑的,想要控馭安撫馬兒的人最後也放棄了。跳下來,和拔刀砍過來的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纏鬥。
對方突然一下鬆開槍,本以為塙團右衛門會失掉重心倒下去,然而他巨大的身軀卻紋風不動,趁對方拔刀之際,揮刀一砍。被這俐落的一砍,敵人頓時血花四濺。
堺市再度成為阿鼻修羅地獄。從海面上看到這場駭人大火的軍船,立刻靠過來,揮著火把,準備狙擊正在燒殺劫掠的大坂和_圖_書軍。是向井將監及九鬼長門守的水軍。
那份滿足感使塙團右衛門精神大振,愈戰愈勇,一直揮砍下去。
他心裏相當清楚,自己缺乏武將的聰慧才智,既不像幸村那般思慮縝密;又沒有宮內少輔盛親的學問;更沒有大野修理亮那種延攬人心的智慧,因此塙團右衛門比誰都渴望戰鬥。
「久仰大坂的塙直之大人,特來會見。」
「伏軍!不要畏怯,往前殺過去!」
「是海賊,攻吧!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樫井北邊盡頭,長瀧附近有一個蟻通神社,社內約有七、八百尺寬,松林茂密,遙遙望去,彷如小山一般,松柏蓊蓊鬱鬱,連白天都無法望穿到對面。紀州軍散佈在這個林間,等待大坂軍前來。
「要退卻嗎?」
治房意氣風發,立刻組成迎擊的軍隊。
在這種時候,很難立刻下結論,負責指揮的不只一個人,反而七嘴八舌,意見紛雜。(人多反而誤事),於是他向後方的但馬守長晟陳述轉進的利害得失,費盡唇舌,好不容易才為他所接受,退了一里左右。
這個意見被接納前,還有若干的爭論。
(去搶奪那傢伙的吧!)
兩、三個雜兵似蝗蟲般圍聚過來,真不愧是塙團右衛門,他還一度翻身而起,奮力拒敵,將對方按倒。然而就在那剎那,啪地他的臉部被泥土遮蓋住了。雖然頭盔砍不下去,卻因重擊的劇痛而昏過去的八木新左衛門剛好醒過來,將泥土丟過去,接下來那一瞬間,大塊頭團右衛門的聲門被片鎌槍刺中了。
正當此時,天開始哭泣了,陰曆四月底,相當於現在的五月底,尚未到梅雨季節。氣溫甚高,籠罩著靄氣的黎明,彷彿披上一層灰色面紗似地朦朦朧朧。大坂軍如鬼影般的飄下南來。
前鋒是塙團右衛門及岡部大學的部隊。
「唉呀,敵軍!」
塙團右衛門充當先鋒,越過堺市,來到岸和田。這裏是小出大和守吉英的五萬石之城,他們預備依附東軍,所以緊閉城門,不讓大坂軍進入。援將金森出雲手可重率領手下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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