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四分鐘的安排
三
「你們到車站的時候，列車還沒有進站吧？」
「沒有進站。」八重子立即答道。
過了一陣，三原帶著微笑又開口了。
飯莊開店營業大概不會早。果然，三原到達赤阪區的「小雪飯莊」時，八重子正在打掃店舖，身上還穿的是短裙褲。
「安田辰郎先生？噢，他是做什麼職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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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橋那邊，據說是買賣機械工具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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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擔心。不會對這位客人有什麼麻煩，只是為了參考，打聽一下。」
在客觀上能證明兩人有情死可能的證據，只有這一件事：除此之外，全無其他的表面證據。據說，佐山和阿時都有愛人，可是誰也沒有見過他們的愛人，而現在，能夠證明他們在一起的，只是這幾個偶然在這四分鐘內站立在第十三號月台上的目擊者。
「這麼說，大概是在十八點以前幾分鐘到的。」三原本來是自言自語，八重子也接過去說道：
「這麼說，他跟阿時應該很熟https://m.hetubook.com.com了。我再問一句，是誰第一個在月台上看到阿時的呢？」
「是呀。月台上的電鐘剛剛要指著十八點。」
「十八點十二分去橫須賀的車。」
「噢，你倒是很注意時間。」
三原的腦海裡浮現出自己在昨天晚上畫定的時間表。十八點十二分的車，在十八點零一分開進月台。安田既然看到了在第十五號月台上的「朝風號」，三個人顯然是在列車進站前趕到的。三原心想，這一點很要緊。
「可不是，看了好多次，從吃飯的時候就看起了。」
安田一再掛念著時間，不停看錶。這種現象，能夠單純地解釋是為了趕車嗎？他把時間算得這樣準，是不是另有所為呢？是不是為了要配合那四分鐘的時間呢？
… 第十三號月台 …
三原回到警視廳，望著這份時間表，又從抽屜裡取出便箋，用鉛筆詳細畫圖。
「是的，頭天夜上，安田先生到飯莊來，約定第二天下午三點半鐘在銀座見面。」
三原這時發現，這些目擊者的證言有著重大作用。因和*圖*書為，「我們親眼看到佐山和阿時歡歡喜喜地上了『朝風號』列車」這句話，幾乎已經成了兩人確屬情死的唯一的證言。
「打擾你了，」三原講道。「上次見面時，你曾經提到，你同另一位同伴到東京車站去送客，看到了佐山和阿時。」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真是太偶然了。」三原想道。
「這樣的猜疑別人，未免過分了吧！」三原的內心曾經一度譴責自己。可是不行，有了這樣的線索，豈能棄之不顧，一定要把這一猜疑調查清楚。
「那位安田先生曾經要你和富子到車站去送他，是臨時決定的嗎？」
三原完全陷入思考中。他別了八重子後坐在公共汽車上時，也是一路苦想。
「怎麼，在銀座吃飯？這次吃飯是事先決定的嗎？」
三原抓住了這一點，「怎麼，安田先生看了好幾次手錶嗎？」
「是安田先生，好。」三原講了這句，便沉默下來。也許是在考慮該怎樣詢問第二個問題，也許是在考慮別的事情。
「是因為安田先生坐在汽車裡去車站的時候，看了好幾次手錶，我心想，能夠趕上十二點的車就好了。」
「一定要見見安田。」想到這裡，三原https://www.hetubook.com.com立刻實行。下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把安田辰郎的辦公處照得非常光亮。安田辰郎接過了三原的名片，從容不迫地帶著微笑，招呼客人入座。
「吃完飯，安田先生說，他要去鐮倉，能不能送他一程到車站，我和富子就去了。」
八重子緊望著三原。
…四分鐘…一八．零五→一八．三五
「三四年的客人。每次來大都是阿時招呼他。」
「他叫安田辰郎。」八重子低聲說道。
「三點半鐘。後來呢？」
「那時候啊，」八重子側著頭想了一下說道，「對了，我問他搭幾點鐘的車，他說，想搭十八點十二分去橫須賀的車，現在是五點三十五分，到車站去正好合適。」
他先盤算幾名目擊者。兩個是「小雪飯莊」的女招待，一個是常到飯莊的客人。這個客人說是要去鐮倉，央求兩名女招待到第十三號月台上給他送行，於是看到搭乘「朝風號」火車的佐山和阿時。這是三原到福岡出差以前，從其中的一個女招待八重子那裡聽到的。現在，似乎應該多問一問這件事情的經過。
「是安田先生。安田先生說，那不是阿時嗎hｔｔｐs://ｗｗｗ•hｅtｕｂooｋ•cｏｍ•coｍ？用手指給我和富子看。」
「啊呀，實在失禮。」八重子紅著臉說。
… 第十四號月台 …
事情就是這樣的，為了要看到「朝風號」列車，既不能到在這四分鐘之前，又不能到在它之後。如果去得早，安田就必須搭乘十七時五十七分開出的前往橫須賀的車子。如果去得遲，下一班列車已經在十八點零一分到站，又無法望到「朝風號」列車。安田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張望手錶，不就是為了要抓住這四分鐘的時間嗎？
「上次，也許是我一時疏忽，忘記記下來，那位客人叫什麼名字呢？」
「對了，」八重子點頭。
「可是，像這樣的偶然，就真是偶然嗎？」對於這樣的偶然發生懷疑，當然還沒有確實根據。不過，只有四分鐘時間的偶然，使三原生出了極為複雜的感想。
這個叫做安田的人，是為了特意讓八重子和富子看到佐山和阿時上了「朝風號」特別快車，在不知不覺間使她們成為親眼得見的證人。
「那時候是幾點鐘？」
一七．四九→一八．三零（朝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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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體會到八重子的意思，才這樣說。飯莊對於顧客一向很重視，所以八重子的慎重是可以瞭解的。
「原來如此。是飯莊的老主顧嗎？」
… 第十五號月台 …
「安田為了什麼要這樣做呢？」三原在心裡提出這個問題，又自己擬出一個假說。
要是這樣，曾看見佐山和阿時搭乘「朝風號」列車的日擊者，必須在這四分鐘之間，偶然站在第十三號月台上才能看到。
果然，這樣一畫，就完全明瞭了。第十三號月台上的第一七零三號列車，在十七點五十七分出站；下一班的第一八零一號列車，於十八點零一分到站。這期間，果然有四分鐘的空白時間，雖很短促，面前卻是什麼車輛都沒有，可以看到「朝風號」。
一七．四六→一七．五七… —— …一八．零一→一八．一二
「是啊，安田先生在銀座請吃飯的時候，才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