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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女人

作者:夏樹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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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湖岸

十四、湖岸

行動之初,大湖在藍寶石飯店看見翠時,內心便生出一種無可言喻的恐怖感與宿命感。大湖於車庫內偷襲翠時,她也只有極小的、出於本能的抵抗……,那時,她在想什麼?因為選擇大湖做為結束一己生命之人而欣然就死?抑或想到即將前往久米世界而勇敢無畏?
「嗯,什麼時間?」
「過了今晚,妳得趕緊逃離這裡,跑到警方追踪不到的地方……日後,不管千山萬水,我都會去找妳……」
那一夜,悠子慌張地跑出黑暗的房間,自己頹喪地坐倒在地;忽聞一陣緊急敲門聲,下意識知道是警察——本能地抓起外套,將書本一一塞入旅行袋中,朝庭院奔跑,逃離了飯店,跳上直駛而來的計程車。本擬直接從羽田機場飛回福岡,擔心機場有刑警守候,改搭新幹線到大阪,在大阪站前旅館住了一晚,翌日(22日)才搭飛機回到福岡家裡。
「大湖教授上哪兒去了呢?」
大湖微抬起頭,無比關心地叮嚀著眼前這個再也無法走出他生命中的女人。
「史子小姐……」
「哦,真的?是怎樣的女人?」
起初,他認為茜和自己約在週日晚間碰面有危險,但轉念一想:她一定想趁藍寶石高朋滿座、無人注意之際,偷偷離家與自己相會。
「不瞞你說,大湖教授,我雖然無法苟同姐姐的毀滅性格,但一直嚮往能以生命相許的熾烈愛情。在我為姐姐的死哀傷的同時,也羨慕她——能夠邂逅像你這樣的男人……。由於你的引導,我的靈魂才能在黑暗中自由呼吸;在這之前,我是完全不解愛情真髓之人……或許,這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奇蹟,但你是唯一讓我體會箇中奧妙的人,為什麼我們不能相愛呢?」
對大湖來說,今晚的闃靜,正隱合了兩人在夏特沙龍裡初見的暴風雨之夜。不久,他們便可在畫室裡,重溫舊夢。
「是的。」
這是春假結束前的最後一個星期天——以此作為重逢之日,將逝的春天,才不算虛度!
大湖聽完茜的獨白,無意識地伸手去摸她的頭——這個女人,她也開始相信
「黑暗的沙龍……」
低沉、鎮靜的女聲在屋內回應。聽在大湖耳裡,倒像從四面八方傳來。
志保子嘴上客氣,心裡著實為丈夫終於出人頭地,感到無限欣慰。
「只是,在妳離開之前,我想見妳一面——時間、地點由妳決定,不過,一定要爭取時間、避開警方跟踪……。短暫的重逢,將是日後支持我生存下去的力量,請不要拒絕,答應我好嗎?」
(永原茜……)
「教授堅守正義的決心,實在令人佩服!依太太看來,他這決心一定也下得很不容易吧?聽說,去年秋天他到巴黎開會之前,曾因與吉見教授意見對立,情緒非常低落。……現在,不愉快的事總算都過去了……,他為波比克事件翻案的決心,恐怕出國之前就下定了吧……?」
「當然。那一晚,我們曾經惺惺相惜,互吐彼此鬱結的心靈,在身心緊密結合的情況下,交換了沉默的約定……唉!萬萬沒有料到,她一心想殺的女人,竟然是她自己……!吉見昭臣罔顧肝癌病童的不道德行為,史子也和我一樣深惡痛絕……。」
必須通知史子……儘管連續誤認,令大湖灰心已極,他仍不放棄尋找真正的鮫島史子。同時,也在心底告訴自己:一定要先警方一步找到她才行!
附帶資料,包括指紋與血型(AB型)在內。
「去大阪。因為三月間住院的叔母,病況危急的樣子……」
「喔——那真教人擔心……唉!也真傷腦筋!」
「這件事,妳怎麼知道……?」
一如那晚,女人撫著大湖的頭,像母親安慰孩子般——
充滿感情的叫喚,彷彿揉雜了無hetubook.com.com數的憂喜與悲歡。
啊!為什麼當時沒有想到?跟蹤翠那天傍晚,從車窗向外探望的女人……從福岡打電話給翠時,最先接聽電話的便是她——低沉、優雅的聲音,與史子非常接近。企圖在後山絞殺翠,茜卻忽然出現,莫非她在暗示自己時機不對?否則,當時他既發現姐姐身後有可疑人物出現,必然會予以告誡——之後,自己也不可能輕易獲得機會,在車庫裡將翠絞殺。
大湖的手指,從女人纖細的腰肢上滑過。茜順勢坐在大湖腿上,疊合的唇,一再熱烈傾吐著重逢的喜悅。
「那麼,今晚會住大阪囉?」
最先被請求指認的,當然是住在東京的坂口清子。以為會一口咬定,不料對方卻說:「很像,但無法確定。」她表示自己只有四成把握,不敢據以認定照片中的女人,就是X女。
身高一六四公分,年齡二十五歲。
「我未在電話中說明,而妳卻能叫出我的名字……是史子告訴妳的嗎?妳們是很親近的人吧?請妳快點回答我,史子究竟人在那裡?」
史子為使大湖貫徹自己缺乏的——殺死自己的勇氣,不惜以毒殺吉見為代價,造成「受託殺人」的事實……唯恐大湖與悠子因而涉案,還費盡心機,替兩人備好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這對悠子來說,該是最低限度的補償,而對大湖——公平嗎?
茜忽然轉過身體,在意識進入莫可名狀的亢奮之前,按捺著零亂、不規則的呼吸,向大湖作最率直的表白。
旋即,女人的上半身裸|露在空氣中,大湖拚命把臉埋進女人豐潤的雙乳間——像童稚時滿足地安睡在母親潮濕、溫暖的乳|房。

所以沒有一張是正面,係因請人埋伏在她家附近偷|拍,唯恐被發現之故。
他要叫史子逃到日本刑警追踪不到的地方,哪怕自己身陷囹圄,也要極力保護她。自己總不至於被宣判死刑吧?只要還有一線生機,他就會尋找活路,為兩人的「永恆」,持續不斷地努力。
「好的。在距離藍寶石飯店約三百公尺的湖岸邊,有一間紅頂木屋,它的四周都是樹叢,很隱密。因為是僅有的一間,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
「她雖因證據不足,未遭逮捕,但她的心,卻被自己囚禁在永遠打不開的監牢裡。當然,出事那天下午,她缺乏明確的不在場證明……幾乎可以肯定,是她無法克制內心瘋狂燃燒的妒火與殺意,才親手結束了她所愛的男人的生命……。」
回到福岡,思惟漸趨冷靜,卻又不免多疑——既然悠子並非史子,那麼辛西亞飯店那兩名刑警,必然不是監視悠子,而是在跟蹤自己。會不會是古川知會福岡縣警局派去的專案小組人員?
古川刑警在心裡反覆唸誦這個名字。數天前,小田原分局刑事課課長佐佐木,派遣屬下專程送來四張永原茜側面特寫的照片。
大湖因為執著於史子所言的「純粹」與「勇氣」,默默接受了這項荒唐的委託。他對自己一手造成的殘酷事實,還能說什麼……?
「不用為我擔心……倒是,你的行動更需謹慎——因為,已經有刑警拿著你的照片,四處請人指認。」
自己究竟是在何種命運下,與這謎樣的女人結合?——「殺與被殺」的關係,竟建立在未經了解對方的基礎上!
屋內除了一個畫架,幾座大小不一的石膏像外,只有幾張原木桌、椅散置各處。他憑視覺、更憑感覺找尋茜——史子(可知我找妳找得好苦!)……
「明晚十點如何?」
「真的,也許因為一開始我們就是在黑暗中相遇、相知,因此置身黑暗中,我們就能輕易釋放彼此的和-圖-書靈魂,讓一切願望與渴求,以最真實無偽的面目,呈現於最原始的黑暗中……」
茜好像因為情諸激動而接不下去,大湖憐愛的吻住她的唇。半晌,繼續說道:
「…………」
「…………」
雕像一樣的女人,順手拉下落地枱燈的垂鍊。
「我是曾於去年秋天旅行法國,在巴魯比村的夏特.仙特兒餐廳沙龍,邂逅鮫島史子的人。若妳聽不懂我說的話,請立即掛斷電話;如妳即是史子,請聽我說完下面的話,然後,簡單地回答我。」
打從東京返回福岡,大湖心中就一直盤旋著這個疑問。
「紅頂木屋是嗎?」
大湖感覺,女人語音中透著淡淡哀愁。
「——那女人,無時無刻不在咒詛我——不能太便宜她!除非她死,否則,我的心靈無處可逃!」
「請不要走!教授……」
為何會被跟蹤——?
「我一定會去的。妳,小心有人跟踪……」
「請進!」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卻也毫不逃避,任由男人觸撫。
「交換殺人」,不會錯!小田原的烏田不也贊同此一判斷?雖是後輩,看來卻相當老練;憑二人多年的辦案經驗,作此推論也是有憑有據。
靠窗一角,有一個廢棄了的小壁爐,旁邊擺了沙發和安樂椅。面對沙發的微亮處,好像坐著一具雕像——走近一點,可看到雕像臉部突出的輪廓和胸前隆起的雙峰——是茜,一動也不動,默默地坐在那裡。
「我一直在等待這樣的機會,把自己最原始、熱情的一面,赤|裸裸地向最能撼動我心深處的男人表露出來。大湖教授,你正是我夢寐以求的人,你那樣坦誠地對我洩露內心的祕密……我……我還能說什麼呢……?」
逃之夭夭如喪家之犬的大湖,返校後立即投入研究工作,企圖忘卻那段不愉快的經歷。
「是的。我想明白你和鮫島史子交換契約的真相。」
「嗯,姐姐赴歐洲旅行前三個月,她最疼愛的一名學生,就是罹患小兒癌症死亡的……她當時難過得無法繼續鋼琴教學……後來的學生,是從法國回來才收的……」
不過,近來他卻對刻意接近自己的山田,與百依百順的妻子,生出莫名所以的緊張。提防、戒備的心理,把他弄得更神經質——不知是否為與生俱來的悲觀主義作祟?他不再像剛從巴黎回來時那麼充滿朝氣,反倒像被宣判死期之人,害怕而又期望這一天及早到來。
「可能吧!他出門時神色匆忙,很擔心叔母病情,沒有特別交代……」
他以一種冷靜而虛弱的聲音問道:
「…………」
「從頭來過……?」
「…………」
「是的,大湖教授,我們終於重逢了。」
大湖聽到這裡,思考忽然凍結,不由自主地喃喃唸道:
之後,對照命案現場採取到的指紋,並無茜留下的;掉落客廳的毛髮中,也找不出AB血型者——顯然,X女停留在吉見家的時間並不長。
志保子前來應門,表示大湖下午兩點鐘左右開車出門——古川乃是接獲奉派跟踪的刑警報告後,勿匆趕來。
茜停頓了一會兒。隨即,用其一貫低沉而鎮靜的口吻陳述——
「正因為我想明白真相,今晚才會前來此地與素不相識的你赴約。」
「當妳告訴我藍寶石飯店與永原翠的名字,我就知道自己將和妳一樣,以未知的命運與之作『純粹』而『勇敢』的結合……妳那一晚對我說過的話語,都一字一字地鐫刻在我腦海裡……呵!其後妳悄給我的訊息,給了我行動的勇氣,沒有妳,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好。我只是想讓妳知道,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這邊的刑警已經掌握婚宴上神秘女人https://m.hetubook.com.com的行踪,並把觸角伸至箱根、富士五湖,很快地兩樁命案就會被牽連在一塊。為了避免危險,請即離開箱根,逃得愈遠愈好……」
不消說,翠能給予自己的答案,早在那個暴風雨之夜的黑暗沙龍,就已委婉地表明了。
「哪裡,不敢當!」
是小心謹慎到連用過的咖啡杯也一道帶走的女人——
片刻沉默之後,茜放低聲音回答:
大湖的動作慢慢停下來,茜也在享受「片刻即永恆」的快意後,開始穿上衣服,回到原來座位。
九點一刻,開始朝藍寶石下坡方向走。
想著、想著,他的身體竟起了一陣顫慄。是否當恐懼、悲傷、驚喜……等情緒達到極致時,人體都會出現這種單純、共通的反應?
「或許,教授會因這樁錯誤的殺人行為,感到痛苦和自責。但你完全是因為深愛史子——翠,才會將承諾付諸行動。——黑暗沙龍中的沉默約定——不論是愛是恨,都成明日黃花,不要再想它了……人生是既真實又虛幻的吧?……我不懂,真的不懂……但這有什麼關係?暴風雨過後,一切不是可以從頭來過……?」
「姐姐死了,但我們……我們不是可以從頭來過嗎?」
一下……兩下……,連敲了兩次門。
古川打算就此告辭,旋即又想,即使立刻派人趕往大阪,也未必能夠找到大湖浩平。索性多耽擱一會兒——說不定,從單純的妻子口中,也能得到一些線索。
在詭異的夜幕底下踽踽獨行,大湖強忍寒意,以急促的腳步,撥開四周的冷空氣。既要留意背後有無人影跟踪,又要慎防踩到積水的泥濘——這一路,雖然險惡,他仍以不顧一切的熱情奔赴。
「為什麼?永原小姐,妳為什麼要假裝鮫島史子!請妳把真相告訴我,真正的史子到底在那裡?」
(她不是史子!)
他如行屍走肉一般茫然地向前移動步伐。
「不用為我操心。只要忍耐一段時間……為了我們的永恆,再久、再苦,我都會撐下去……」
起風了。大湖行走在湖岸茂密的樹叢間,風吹得樹影搖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當兩人在混沌中交融為一體——巴魯比村之夜的暴風雨,彷彿再度造臨。
接下來,案發當天下午目擊的家庭主婦,也因只見X女的背影,而欠缺信心,含糊地說:「味道似乎相近。」
他略微停頓,在心裡讀秒——一秒……兩秒……三秒……,茜並未將電話掛斷。
大湖顫慄著身子走向門口。
「從命案的發生、刑警的造訪,再到你毫無隱諱的表白……我大致可作某種程度的推測。」
事到如今,也只有從永原茜何時與大湖浩平搭上線共謀「交換殺人」調查起了。——這也正是命案最引人好奇的地方。
「喂、喂,請問是永原茜小姐嗎?」
大湖向前移動腳步,確認不會迷途。
應當不會錯!在此之前,警方即將目標轉移至箱根和富士五湖一帶——不查出神祕女人的身份,他們是不會死心的!
「她知道久米先生愛她,但又無法拋棄在她之前即將身心完全奉獻給他的妻子……也是性格使然吧?……她一心一意愛著的男人,如何容許與別的女人——即便是他的妻子——共有、分享?……她以為,久米先生夾在兩個女人之間,內心的痛苦,必然更甚於她……因此,她以悲觀的宿命,告訴自己:唯有他遠離世間,所有的痛苦,才會統統消失……」
茜微笑著以溫柔的語氣回答:
「是的。那時,她的情緒正陷入絕望性的低潮……不料,從法國回來之後,整個人又重新振作起來,正高興她找到生存的目標……吉見命案發生後,她的態度又轉趨消極,同時,不再使用格蘭香水……這些,都令我感到和_圖_書奇怪……果真,是她代你殺掉吉見昭臣?你曾把此人名字告訴她?」
為了消磨時間,他先到免下車餐廳閒坐、喝咖啡。
「嗯,人生靠的不過是『相信』,我好像也開始相信什麼似的……是你和姐姐之間的『純粹』和『勇氣』吧!大湖教授,我們在此共同度過這樣一個奇妙的夜晚,相互之間不也可以繼續保存一份純粹的愛……,我們都不缺乏這樣的勇氣,是不是?……」
是這裡,是這裡沒錯!
大學內部開始出現對他有利的形勢——全拜大眾傳播之賜!大湖成為揭發公害事件的英雄後,眾家教授紛紛對他青眼相看;關於下任教授補選,他已獲得明顯具壓倒性的優勢。
茜說到這裡,一陣哽咽,低聲飲泣起來。
真沒轍!
女人微喘著氣,在他耳邊低語:
「是她嗎?『她』就是永原翠……『她』就是鮫島史子嗎……?暗示我殺死永原翠的史子,竟是翠本人……?」
「那裡,是妳先透露祕密給我……我永遠記得,那一晚妳向我傾吐心中『純粹的願望』,我雖然有點驚訝,但卻被妳無私的勇氣深深感動……只是,妳真是個淘氣的女孩,並不告訴我真實姓名,讓我一再憑感覺與猜測,找尋記憶中的妳……」
「拜託!請等一下!」
那一夜,史子發自心底的吶喊,自己不曾忘懷。
燈光熄滅。只剩夜空中流動的白色雨雲,在窗口映著微弱的光。
他小心地推開門。瞧見角落有一盞落地枱燈,透過燈罩,朦朧地照明——室內,有一種特別的氣氛,如同神話世界那般奇妙而迷離。
四月二日,愚人節隔天,妻子利用春假,帶兩名女兒回返大分縣娘家。是打電話給永原茜的好時機。
茜衝上前去,抓住大湖的手。
「是的,原來是放置遊艇的地方,廢棄後我將它當作私人畫室使用,很少有人知道。」
「史子……?……史子……」
說完,大湖更加熾烈地探索女人身體,她也像被他體內的某種精神感動似的,完全順從他的愛撫。
志保子微微皺眉,不知是同情還是憎惡代丈夫除掉心腹之患的女人。
茜並不意外,以她特有的知性與坦率回答道:
在毫無阻礙下,他緊緊抱住女人肩部,聞著格蘭香水熟悉的氣味。
兩顆心在黑暗裡融合、交流。
「鮫島史子是姐姐過去所使用的筆名。自她認識久米先生後,愛情很快地點燃了她創作的熱情……」
以為一眼即可望盡的房間,轉角處卻別有洞天。
請人指認永原茜受挫後,古川又來到大湖家門口,伸手去按電鈴。
「妳想明白真相……?」
史子已經提早來到了吧?
風在吹,雲在飛。湖面捲起一波波漣漪,從湖心一直擴散到湖岸。
「嗯……大概是吧!他從巴黎回來以後,就很少唉聲嘆氣,精神振作不少。有時候,好像一整天都很興奮,對我和孩子特別好;有時候,又顯得心不在焉、魂不守舍,還以為他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當然,我也相信自己丈夫,絕不是會背叛妻子那種人……」
一路上,大湖都在極力擺脫跟踪的刑警。晚上八點半鐘抵達箱根,幾乎可以肯定,身邊已經無人監視。
「史子小姐,我們終於相逢了!」
大湖轉動把手,跨了進去,把原木門拴栓緊後,開始環顧四周。
而今,只要問她去年曾否獨自前往巴黎旅行,一切疑問,就可得到解答。惟近來警方監視頗嚴,短期內恐難再赴箱根——不如,再打一次電話……
烏田刑警正密切注意永原茜的一舉一動,自己對大湖浩平的注意力也不能放鬆。
電話響了四聲,年輕女人接聽。除了茜,不會再有別人了吧?
大湖激動的聲音,有點沙啞。
「這個……必須大湖教授出面指認才知道……可惜和_圖_書他不在家!自從那篇化驗報告發表以來,他可成了大忙人。聽說,大學內部也對他寄予厚望,認為他是最有可能升任教授的人。」
茜以燃燒的唇,封住了大湖蠕動的嘴。
(此處有缺頁,待補)
大湖深深吸了口氣,把預先想好的語句,一字一字慢慢吐出。但並未報上自己姓名——失敗的教訓,使他變得更為謹慎。
顯然,妻子仍被蒙在鼓裡。古川一邊為不多過問丈夫行踪的志保子感到不平,一邊又為適才告知自己對方開車前往市區的屬下判斷錯誤緊張起來。
「去年十月,她是否曾經單獨前往法國旅行?」

對於茜(史子!)選擇行人罕至的畫室作為重逢的場所,大湖頗佩服她的智慧。
「啊!今天專程前來拜訪,是因為毒殺吉見教授的神祕女人,終於被我們找到了……想請教授指認一下——可能是在研究室出現過的女人。」
「實則,她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開良心的譴責……她的外表傲慢依然,但她的內心,已逐漸崩潰……」
「何必再說這許多,即使你什麼也不說,我一樣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不是嗎?……」
其實,他早就明白——久米悠子並非鮫島史子——只是一直不願承認罷了!無論如何,和服與佳績套裝,淡淡體香與格蘭香水,兩者都是合不到一塊兒的。悠子的古典氣質更是和史子的現代感格格不入,為何自己卻甘犯這樣美麗的錯誤?
姐妹為何感情不睦?必然因為兩年多前,同時愛上了久米倫也。翠是嫉妒心與獨佔慾皆非常強烈的女人,或許久米悠子根本不足為患,茜才是她的勁敵。茜在痛失愛人的情況下,仍須與殺人兇手的姐姐,共同出入一個屋簷下,苦況可想而知……。
「為何說得這樣感傷?我們應該為永恆旅途中的重逢高興才是!……那一晚,在黑暗的沙龍中,妳和我交換了無言而神聖的約定後,我們便密不可分地融為一體,成為彼此的化身。命運之神既安排了那一晚的邂逅,自然也在冥冥之中,促成今夜我倆再度相逢……」
「我知道。只是,教授也要小心,他們已經拿了你的照片……」
「從頭……?」
古川已自山田那裡,打聽到大湖去秋赴巴黎參加學會,回來後整個人有了明顯改變,不再消極頹唐,並且比較無懼於吉見教授的威脅。此番,也想從妻子這兒,得到進一步證實,以便有效追查他與X女訂立殺人契約的地點與時間。
啊!自己竟然以雙手絞殺了這個女人?
鮫島史子,以後要在身材高大、具現代感的女人中找尋——
奇妙的靈肉結合,大湖以直覺的敏感告訴自己:今夜與自己共同引爆激|情的女人,不是鮫島史子。
走近了,發現木屋窗口有極弱的燈光。
驀地,永原茜的身影,開始覆蓋在愈益模糊的久米悠子之上。
「你的姓名是從烏田刑警那裡聽來的,並非史子……」
「大約兩年半前,久米倫也因為瓦斯中毒死亡,從那天起,她的心也完全隨他去了另一個世界。久米的太太悠子,無法接受丈夫係自殺或意外死亡的事實,曾向警方供出困擾久米倫也的一段婚外情。於是,他們就把偵查目標轉向她……」
天上的雲,在了無星辰的夜空中,不安地流竄,湖面上泛著微弱的白光。
志保子突然像說錯話的小女孩,臉紅的低下頭。
大湖握著發抖的拳頭,輕輕敲門。幾乎不敢相信,走進這扇門,就可與闊別多時、日夜思念的人兒相見。
先是佯裝散步,以免引人注意;待確定行至人跡鮮至之處,便按捺不住地小跑步起來。當眼前出現紅頂木屋的建築物輪廓,他更是心跳加速。
(總算,一切都已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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