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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龍威鳳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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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緩兵之策

第十六章 緩兵之策

「糟!入雲龍之死,想必與南天君有關了。」中年人驚呼。
他倆不論住哪一方並肩站,對敵方皆是嚴重的威脅,必須派人把他倆纏住,以免妨礙大計的進行。
一位仁兄猛地一拍筷子,倏然離座。
左手一抬,便架住了大漢猛抽耳光的巨掌,一拳突出,來一記霸王敬酒,重重地搗中大漢的下顎。
「他就不會成為我們可怕的勁敵。」
他收了勢,左手托右肘亮亮大拳手:「是不是不敢亮?哼!你們一定是南天君的走狗,到高郵稱霸,趕走了至尊刀,怕引起江湖朋友公憤,所以不敢亮名號。」
「我希望你真的明白。」
「今天的確發生了讓笑閻羅改變態度的事,很可能與今晨南天君突襲中天君的事有關,南天君做得太過火,笑閻羅已感覺出大禍已迫於眉睫。你已經知道,中天君失敗已成定局,南天君接收高郵至淮安的地盤,也幾乎已成定局。
「誰再上?」
「他在用緩兵之計,先免去後顧之憂,暫時消除我對他的威脅,以後再說。哼!他們最好不要惹火我。」
這次,江湖秀士不再像往昔一樣,千緊萬緊,自己的性命要緊,珍惜性命一走了之。逃出數十步外,往矮樹叢中一鑽,定神窺探現場的動靜,也有意瞭解雲裳仙子與彭剛打交道的結果。
砰然一聲大震,彭剛的房門被人踢了一腳,門閂幾乎折斷。
「他娘的!他們這些混蛋想打架?」
風雷劍客態度友好:「咱們這些江湖豪士,誰都知道成功失敗與生死榮辱是怎麼一回事,闖出一片天就是英雄。闖不過死了認命,除了計較血海深仇之外,刀來劍去水裏火裏,誰也不會介意。那次即使老弟臺不會干預,咱們也不算成功,僅抓了幾條小魚,卻白花了不少金銀。當然,弟兄們中,難免有人耿耿於懷,妄圖報復也是人之常情,希望老弟臺諒解。」
「我得盤算盤算,是否划算。」中年入欲擒故縱,一面察看兩根紫銅管。
「那個叫周雲鳳的漂亮妖女,是你們的什麼人?」
心結已解,江湖秀士憬悟地轉變態度,轉而動了利用彭剛的念頭。希望能公敵為友,以增加自己的聲勢,為自己揚名立萬鋪路,利用機會造勢,這是做豪霸的先決條件。
他這一盯本來就懷有惡意挑釁的意味,哪能免得了是非?
他大喝:「上!上!」
「江湖秀士不是透露了嗎?中天君集中人手,要直搗中樞報昨晚損失慘重的血腥仇恨,來晚了一步,南天君早就撤走了。所以江湖秀士那些人,佈下埋伏抓一些零星小魚蝦,我們再來搜尋,能搜得到什麼呀?」
中年貴婦冷冷一笑,扣指疾彈,叮一聲清鳴,指風在八尺外奇準地擊中飛旋的柳葉刀,柳葉刀不進反退,旋勢急減,斜飄擊墜。
他也一拍桌子,倏然而起。
房後的窗戶處,是一座小院子,靜悄悄不見有人走動。處理屍體方便。
中年貴婦打出處治的手式:「鄰房好像沒有聲息,他們為何不派人同時下手?」
「什麼?你……」雲裳仙子大驚小怪。
兩個人,正沿走道含笑走近。
「你們失敗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用些心計纏住這傢伙,對你我是不是大有好處?我油蒙了心與他為敵,真蠢哦!但願還來得及。」
「那傢伙粗豪潑野,處事大而化之,這種人是容易對付的,不激怒他保證無事。我要纏住他,設法和他交朋友。要玩心計,他得甘拜下風。」
「你也是活口。」
中年貴女笑問:「口供豈不告吹?」
他回到現場,幫忙包紮斷腳的同伴上藥裹傷。
「這些人,地方強龍還真不敢號令他們,還得提防他們搗蛋,寧可用懷柔手段,所謂閻王好相處與,小鬼難纏。」
「大爺找南天君的人,那狗雜種像兔子一樣躲起來。你們如果不是那混蛋的走狗,趕快會帳滾蛋。你們先挑釁,大爺有理由趕你們走。」
「放置在內間。」
「哦!喪門刀客金永泰,有名的屠夫。貴主子南天君在何處藏匿?」
中年貴婦聲出手揚,第三次扣指疾彈。
風雷劍客顯然知道張龍的身分,說話仍然一團和氣:「彭老弟一直就與傅某的弟兄糾纏不休,這是不爭的事實,你老兄這些話就有欠公允了。」
誰都可以從他的話中,聽出他對南天君與至尊刀,皆沒有多少敬意,沒將這兩位大爺級的人物放在眼下,而且含有挑戰味。
「高郵地方的蛇鼠,恐怕已經跑了個精光大吉。至尊刀說逃得遠遠地,笑閻羅包庇不了他。」
「金爺金水泰。」大漢乖乖回答。
風雷劍客成功地解決了與彭剛的恩怨,顯得特別高興,敬了雙方一碗酒,高高興興告辭。
剛喝了兩碗酒,便過來了兩位有氣概的中年人,接著店伙加送來四色佳餚,兩副碗筷兩壺酒。
「天下四天君所用的手法,幾乎是一致的,外表只是名義上的仁義大爺,骨子裏秘密控制有章有法,地位仍有高低,只是在稱呼上掩人耳目而已。你們自己不便說,但心中有數,是嗎?」
風雷劍客終於露面了,難怪高郵成為風暴的中心。
「唔!有此可能。」他不得不承認有道理。
「沒有什麼好抱歉的」。
是周雲鳳的僕婦和侍女,縱躍的身法高明極了,換穿了勁裝,起落間真像飛。彭剛憤怒地追出,也飛躍而上。
「世權,你不覺得,你比……比往昔成熟了?」
兩人咕嚕乾了一碗酒,連眉頭也不皺hetubook.com.com一下,看氣勢便知道是酒將,一鍋頭高粱燒像喝水。
兩人笑吟吟先頷首打招呼,在對面灑脫地拖出長凳落座。
她用行家的中吻說:「每一處城鎮,都有各式各樣的蛇鼠,有許多都是不受任何人驅使,三不管的混世者,混世的手段各有妙招,不屑與那些稱大爺級的龍蛇搭線,不願受人管束鞭策,逍遙自在混得如意。
「還有幾個人知道,等於是證人。」
這就是中天君不想積極贊助江湖秀士,不增加人手對會彭剛的原因所在。在看法上,就比江湖秀士高明。
她笑吟吟地就:「這樣踩探,不但白費工夫,而且,會笑掉那些江湖人精的大牙。」
他先前瞄的一眼,已經引起五大漢的不快了。
「那我就相信了。」中年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中年人不悅地踢了大漢一腳。
剛拉開房門,三枚連珠鏢魚貫飛到。
女的向掏出兩具紫銅管的中年大漢吩咐:
「混蛋!你們不先亮名號,不禮貌。」
「多一個朋友,比樹一個敵人強。」
青天白日飛簷走壁,必定引起驚擾。
「我會小心的。他們還奈何不了我。」
大漢也警覺地拔出匕首,飛撲而上。
「可是,回城郊也不可能查出線索,監視的眼線可能都撤走了,何況我也不認識哪些人是。我曾經救過五花劍,所以一發現他,就知道他是眼線,所以反而盯住他。那些眼線額上又沒刻上記號,我也不認識幾個江湖牛鬼蛇神,回城郊還不是只能守株待兔?在外面走動,運氣好的話,可以把大魚引出來呢!江湖秀士便被我們碰上了。是嗎?」
「凡是影響他們權勢利益的事,他們都會用一切卑劣手段挽回頹勢。我在寶應湖宰了不少中天君的爪牙,那位擎天手就是幸而逃得性命的幾個人之一。風雷劍客中天君憑這麼幾句話,就勾銷了他們十幾位弟兄被殺的債,他如何向他的弟兄交代,如何向江湖朋友交代?」
「纏住他。」
「唔!你很惜命。」
「你的意思……」
「半點不假,我是目擊者。」
「老天爺,我怎麼可能知道周大爺身邊,有些什麼人物?」
其實,即使五大漢是南天君的爪牙。他也不可能下毒手把對方打得半死,大庭廣眾間鬧出血案,不但是極不光彩的事,而且可能由街坊報官落案,那就麻煩大了,成為逃犯,一輩子注定要成為黑道亡命。
輪到姑娘說了:「那個叫周雲鳳的妖女,躲在鎮國寺附近的一座大宅內,戒備森嚴,爪牙眾多,但天一黑,她必定離開活動。今晚,將有好戲上場。」
「高郵有一個仍有號召力的大豪笑閻羅坐鎮,有如臥榻之旁,有一個渾身有刺的人鼾睡,南天君派來開山門的弟兄受得了嗎?挾餘威乘機鏟除永絕後患,睡得豈不安穩些?」姑娘有條地分析。
「什麼好戲上場?」
他也乾了碗奉陪:「兩位不會是替那五位仁兄出頭嗎?」
他不認識中天君,泰然瞥了對方一眼。
扯出南天君,引起一陣嗡嗡議論。至尊刀,本地的鄉親們更是耳熟能詳。
「放我一馬,我們……只是奉……奉命行事。」
「這兩個善男信女有兩根洩毒管,一房一根夠了,犯不著派太多的人行事,人多風險也增多。」
「沒錯,所以我認為他們有下毒手的理由。」
他沖中年人的背影發怔,心說:這人是何來路?
「入雲龍死了?」
繞了幾座小村,她終於忍不住了。
「咱們也不是作說客的料。」
她有理由不和彭剛陪伴,用其他理由掩飾:「有你這位大菩薩陪同,不把所有的蛇鼠嚇跑才是怪事。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我可以找出各方蛇鼠的路,多一個人說會驚走了蛇鼠。放心啦!我保證定有所獲。南天君和妖女畢竟不是本地人,絕難用隱身法藏匿。」
「哦!兩位該稱蘇秦張儀,而非張龍趙虎。」
三大漢總算不糊塗,再上去可能真得滿地找牙了。
「兄弟作東,加餚以示敬意。」
屢戰屢敗,當然沒有不戰不敗光彩。
「他們都逃掉了,當然不是被你活報應嚇走了。」
他示意同伴用支做擔架,輕拍抱在腰間的可愛小手:「只是……只是不……不甘心。連百毒天尊那些威震天下的魔道名宿,也不在我眼下,卻被一個剛冒出頭來,年歲比我小的小輩……不說了,瑤姑,我真的感到慚愧。」
「不必操之過急,他們短期間不會返回。」
「笑閻羅的態度可能有所轉變,南天君準備先下手為強。」姑娘語氣肯定,似乎肯定認為必定會發生。
「好吧!聽你的,我們回去。」
他在靠走道的一桌落坐,盯了鄰桌的五名粗豪大漢一眼。
店伙們都在忙碌,忘了招呼單獨的食客。
「不會的,放心啦!」
「是呀!所以迄今為止,在下還沒向貴方的人真正揮刀,何況你們與南天君地盤之爭,在下局外人,毫無介入的興趣。」
中年人兩腳把兩男女踢昏:「外面可能有接應的人,我先把他們從後面的小院子弄走。」
「謝啦!」
她肯定地說:「我是江湖有名的獵人,線索的門路比你多,江湖經驗也豐富,我一定可以找出線索來。信任我,好嗎?」
「他們的話更靠不住,更沒有誠意。我想,南天君知道我想做什麼了。」
內間的房簾突然一掀,踱出一位中年女人,荊釵布裙像位僕婦,但眉目如畫,流露在外的高貴風華,已表明絕非僕婦。
「彭老弟臺m.hetubook.com.com,久仰久仰。」
「咦!你……」
「店中人多中雜,不便會晤,南天君希望約時約地,與老兄面談。」
他倆想早早歇息,養精蓄銳準備夜間出動渾水摸魚,卻有人不讓他倆歇息,設法反他倆纏住。
彭剛就是板閘鎮的混世者。
「如果你是大豪大霸,也會這樣做,非這樣做不可,怪只怪笑閻羅不識相,情勢估計錯誤。」
「不關我們的事,讓他們殺個兩敗俱傷。這些大豪大霸們火拼死絕,最好不過了,天下雖不至於就此而太平,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壞。」他恨恨地說。
徐沛高粱是白酒,一鍋頭最烈,通常的酒客喝二鍋頭,一碗下肚,像一道火焰往胃裏燒。
「我……我真的很……很抱歉。」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走動,我陪你一同找線索。」
「至尊刀的人,早就溜到外地避禍去了。」
五湖浪子不再提其他的事,有風雷劍客在旁虎視眈眈,題外的事怎麼啟齒?兩人失望地走了。
淮安三霸在他那些混世者的心目中,起不了多少作用,甚至不屑與三霸的爪牙們稱兄道弟,沒有人願意做別人的走狗鷹犬,一旦投入某位大爺的旗下,等於是替人拾轎,或者猴子上了鏈,野馬加了韁,豈能自由自在快樂逍遙?
彭剛和電劍飛虹出房應付意外,房門仍保持虛掩的,店伙疏忽,沒替他倆加鎖,當然,也可能是有意疏忽的,店中仍有還沒暴露身分的眼線潛伏,店伙預先被買通或脅迫大有可能。
「你看。」
他知道這五位仁兄,不是南天君的走狗,走狗們大多數認識他,所以下手有分寸,把兩名大漢打得天昏地黑,其實傷勢並不重。
「對,老相好。那次,羅老兄跳水的技巧高明,高明。傅大爺,那次在下走霉運,不得不為保命揮刀,多有得罪,傅爺海涵。」
「你是活口。」
「那麼,何以教我?」他不再流裏流氣,也不再口出粗言。
「我……我並非……」
「反正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口供,這些小爪牙所知不多,弄死了一了百了,免得麻煩。」
大漢叫起來:「我只是一個地位不高不低,不大不小的人物罷了,一向在夷陵州管理江湖行業,放勤快些奔走收常例錢,一月前應|召前來聽命接受差遣,能知道多少重要消息?」
「兄弟有件事不明白,特地請教。」張龍說得客氣,而且抱拳示敬。
大漢真氣瘋了,一記鬼王撥扇抽向他的左頰。
彭剛正和南天君的人糾纏不休,打擊非常有力,南天君的人正人人自危,無形中減低了中天君的壓力。
他感覺出對方毫無敵意,態度和藹親切,可以斷定是友非敵,絕不是兩君的人。
明暗間打了就跑,逃得快可保無虞,想把對方纏住,豈不是白送死?
電劍飛虹比他早返片刻,聽到他房中有聲息,這才過房相見。
「我們的死傷已經非常慘重了,不能再樹更可怕的強敵。世權,關鍵在你。」
「我這個初入流的小人物,不配與他平起平坐。他應該高高在上招招手,我應該像狗一樣匍伏到他面前聽他大吹法螺。我告訴你,辦不到,說自私些,我也要用盡心力,爭取我的身分地位,我同樣能努力爭取雄霸天下的尊榮。他如果當年曾經像狗一樣匍伏在某些人腳下,絕不坐有今天的成就。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你張老兄事不關己。當然認為是平常事故啦!老實說,十之八九的人,一生中也不會碰上這種平常事故,你老兄又碰上多少次?不會平常得令人打瞌睡嗎?」
「你……你不會想計算他吧?」
任何一位普通旅客,也會毫不遲疑外出察看,這一招萬試萬發,極為有效。
「你還仇恨他嗎?」
江湖秀士催促同伴,抬了傷者動身:「老實說,要出人頭地稱雄道霸,起步奠基時最艱難,必須站在強者的一邊。南天君雖然實力與聲望都不錯,但還不夠上真正的強者。我願意替你們打前鋒,就是借你們的勢以壯大自己。」
「你……你是……」
「天下三龍四虎之一,入雲龍王威,帶了五個人趕夜路,幾乎與南天君打起來。」
「看你滿面春風,一定得到所要的消息。」他請姑娘在外間品茗:「我算是服了你,不愧稱江湖名獵人。」
「你是指……」
江湖秀士囁嚅著說:「我沒有勇氣做……做一個大丈夫,不……不配做傲嘯江湖的雄霸天下豪傑,這……這條路真……真不好走。天啊!我哪有視死如歸的豪氣?」
留大八字鬍的人含笑打招呼,不管他肯是不肯,在兩側拖出長凳坐下了,親自執壺倒酒:「兄弟張龍,他趙虎。敬彭兄,我兄弟這裏先乾為敬。」
「我也不知道,這兩根洩毒管,也不是百毒天尊交給我們的。我知道的是,百毒天尊早些天,已經乘船到揚州去了,可能已經在南京快活,不在這裏。」
「南天君希望和你當面解釋誤會。」張龍放低聲音,不希望讓其他食客聽到。
中年人一怔:「按理不會呀!他一直就暗中坐鎮高郵。這……他真的乘夜潛赴清河?」
「日後自知。」
他捋袖揚拳大叫大嚷,氣勢洶洶:「來吧!大爺要打得你們頭青面腫,滿地爬著找牙。」
一把抓住身旁的店伙,大嗓門語驚四座。
「咦!」
房門再啟,憤怒的彭剛虎跳而出。
雲裳仙子截住他的話:「我生氣的是,你自私得只會往歪處想。」
「五湖浪子兩人……」
和圖書
風雷劍客年已半百,氣色與身材面容,皆像三十歲左右如龍似虎的活力充沛壯年人,劍眉虎目頗具威嚴,留兩撇黑尾端上捲的大八字鬍。佩的劍古色斑斕,走動時龍行虎步甚有氣派。
「南天君乾坤一劍躲得極隱秘,很難查出他的下落。」
瞄人一眼,很可能被人揍一頓或捅一刀。
他下意識地撫弄寶刀,虎目中不自覺地流露出殺機:「南天君與妖女都可能親臨,我們有擒捉他們的機會,早些歇息,今晚到雄風園附近待機。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女人嗯了一聲,脊心穴被指出所擊中,爬伏在房門上,緩緩向下挫倒。內間又出來一個中年人,是與彭剛在酒坊前街上相遇的神秘客。
「我能不放棄堅持嗎?」
彭剛收斂了笑容:「你們雙方霸權之爭,與我無關,我絕不干預,那是你們的事,毫不影響我的權益,我只管我自己的恩怨是非,你們的血腥火拼的事自己解決,我絕不過問。我想,你們都明白了,現在,咱們不醉無休。」
「我知道。」
「立即開啟塞子,快!」
如果他是莽夫,必定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像瘋子似的拔刀而鬥。
他也一怔:「在他們相互的對話中,我知道入雲龍是去追插翅虎的朋友,很可能追入對方的口袋裏,與南天君無關,南天君當時無法抽身。」
與彭剛為敵,的確是愚蠢。至少迄今為止,彭剛並沒真正向中天君的人大動干戈,何苦在四面楚歌中,再樹立可怕的強敵?面對南天君的凌厲打擊,中天君已經大敗虧輸自身難保了。哪能再把有限的餘力,對會比南天君更強的彭剛?
「好哇!在下落腳承州老店,很容易找到,有時也到外面走走,不可能在店中久待,只要向櫃檯留話,在下會屆時恭候他的大駕。」
中年貴婦冷叱,扣指再彈。
「不可能。」那位留鼠鬚的趙虎說。
彭剛已經找到主要目標了周雲鳳,百毒天尊那些人便列為次要了。周雲鳳就在這裏,是南天君的重要爪牙,現在,他應該全力進行了。
他用手向有方不遠處一指:「那兩位大爺,就表現得像個闖道的豪客,有事直接找我,好聚好散,談不攏我絕不會反臉立即打破頭。」
「他悄悄乘夜潛赴清河的事發了。」
彭剛並不認為的白費工夫:「有幾個敢公然尋找南天君?我敢,讓他那些爪牙心驚膽跳,讓江湖朋友替我喝采,是否能找得到的消息無關宏旨,反正他們會送上門找我的。」
「你相信他們雙方的話嗎?」中年人背著手笑問。
「中天君?」
雲裳仙子突然在他身後,抱住他的腰在背後喃喃低語:「你開始就知道不是他的敵手,不是嗎?」
在客店鬧事,不需明火執仗打進來,江湖人鬧事的手段多得很,而且有效。
「傅大爺,這豈不是有失公允嗎?」
「你剛才說什麼?」
「大爺活報應彭方。記住了沒有?」
「對,該放置在內間。」
張龍的提議,他一點也沒感到意外。這兩位仁兄的出現,他一眼便看出他們是有為而來。
「彭兄可說對南天君有恩,所以南天君的兄弟們,對彭兄沒抱有敵意,可是,彭兄怎麼突然改變態度,向南天君大張撻伐?兄弟極感迷惑。」
「說俗些,趁火打劫,嘻嘻!」姑娘欣然輕笑。
女的後入,用背將門頂上,順手加閂,免得有人闖入。
「跑光了的,只是打著至尊刀旗號的蛇鼠。」
「原來你找他……」
雲裳仙子態度,已有不同的改變,不再冷若冰霜:「雞蛋碰石頭智者不為。」又說:「自不量力,多死無益。」
江湖秀士嘆了一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我不再向他挑戰報復,他就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抱歉,我這人沒有與人約會的習慣。有事找我,任何時時都可以談。像你們兩位一樣,大家碰面後不是都談得很愉快方便嗎?」
「老弟臺不需放在心上,沒有人怪你呀!」
風雷劍客客氣地說:「在下傅雷。擎天手羅志超是老弟的刀下亡魂,用不著引見,算是老相好啦!」
要惹事生非,是非常容易的事。
江湖秀士知道謙虛了:「如果他不肯放過我們,今天我們七個人,恐怕……」
最後仍然被姑娘套出他受傷的經過,他總算沒把為何也往清河趕的內情說出,任憑姑娘如何詢問,堅決不透露趕往縣衙官舍救應的秘辛。
「小二哥,給我來兩壺徐沛一鍋頭,大碗酒大塊肉,大爺量大如海。」他的宏亮嗓音,壓下了全廳的嘈雜:「酒是英雄財是膽,喝黃湯的不算英雄。」
女人也惜命,主動招供:「周大爺有遠見,不籌幫組會,以免引起官府的注意,官府對幫匪查緝極嚴。所以你要問我們有何地位,委實無從答覆,因此鳳姑娘的身分地位,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就不知道。」
「風雨劍客傅雷,中天君傅大爺!」張龍臉色一變,脫口驚呼。
劍握在手中,隨時皆可隱藏在腰裙內,明亮的鳳目中,放射出湛湛奇光。
他意似不信:「笑閻羅精明得很,局勢沒明朗化之前,不會笨得改變,授人以柄。南天君也不蠢,怎會在緊要關頭多增勁敵?除掉笑閻羅,對他出毫無好處。」
為首的大漢兇焰盡消,不敢妄動:「老兄,山不轉路轉,亮萬。」
「可能與南天君有關了。如https://m.hetubook.com.com果百毒天尊真的暗中替他賣命,那就錯不了,糟!證人沒有了。」
電劍飛虹蘭心蕙質,她可不像彭剛那麼粗枝大葉,順從地伴同彭剛沿小徑南行,沿途向一些零星民宅踩探,向鄉民打聽消息。
「老實說,我們的人中,包括大爺在內,敢大言向他報復的人,真沒有幾個。最強硬堅持報復的人是我,其他的人,提起他活報應名號,莫不心中叫苦渾身發抖。我如果放棄堅持……」
跟上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與他走了個並排。
店伙計驚惶的大呼大叫,已落店的旅客更大聲驚呼有飛賊。
大漢打一冷顫,臉色發青……
他揮手趕人,霸氣十足:「如果不走,哼!」
相距最近的另一名大漢,憤怒地飛腳便踢,魁星踢斗踢下襠兼腹部。
女的大駭,轉身啟門欲逃。
打官司對江湖成名人物來說,那是很丟人的事。
「是的。」
「怎麼可能?」
「你他娘的耳朵又沒聾,難道就沒聽到大爺的話?聽不到或聽不懂,你就不會到我桌邊來狂吠。」
中年高貴女人冷冷的語間,具有懾人心魄的魔力:「外間太寬了些,毒的氣體散發太廣,功效有限,放置在錯誤的地方,就會有不同的結果,內間最為理想。」
「只要我們不再招惹他……」
「這也可以稱為虛張聲勢,也沒有什麼不對呀!」
「百毒天尊在哪裡?」
「我想到更妙的辦法。」江湖秀士有點眉飛色舞。
中年貴婦泰然自若,似乎剛才並沒發生任何事:「小心那兩具紫銅管,一定是百毒天尊的寶貝,相當歹毒,中天君的人就是栽在這些毒管下的。」
五大漢喝的就是黃湯,他的話像是火上加油。
「五湖浪子張龍老兄,傅某還並沒用名利敦請彭老弟對付你們,還不夠公允?」
有備攻無備,這一拳分量不輕。大漢呃了一聲,倒摔而出,撞入同伴的懷中,幾乎壓壞了食桌,杯盤亂跳,酒菜湯汁滿桌跳流。
姑娘對他所說的情景,似乎不感驚訝。但對南天君夜間出現清河道的事,忍不住追問了一些細節,而且相當細心,對他當時目擊的情形,問得更為詳盡。
「彭兄從寶應至高郵,這期間,一直向彭兄下毒手的人,是中天君的爪牙,他們買通水匪的事,受到彭兄的干預,失敗得相當慘,因此企圖報復,理所當然。」張龍還真的幾分作說客的才幹,開場話的分析有條有理。
「彭某恭聆。」
江湖秀士苦笑:「不論是鬥智鬥力,我都不是這混蛋潑棍的敵手。罷了,獨木不成林,連千手吊客前輩,在雄風園見了他一面之後,便心中懍懍,堅稱那是一個擊不倒的巨人。問題是,他肯不肯放過我。」
回到承州老店,電劍飛虹單獨外出找線索。他不甘寂寞,立即進行引蛇出洞大計。
「回去之後分開踩探,定有所獲。」
「不要和他們胡扯了,問不出什麼有價值口供的。」
「那是我的事,請勿干預。哦!你老兄貴姓大名?」
大漢滿口流血,在同伴懷中陷入半昏迷境界。可能有些牙齒被打斷了,幸好舌頭仍是完整的。
另一位仁兄他不陌生。他屠殺水匪,刀殲中天君的爪牙,走脫了的領隊擎天手羅志超是也。
「所以,他必須和我像你兩位仁兄一樣,哈哈一笑打招呼,客客氣氣公平地和我談英雄事業。因為,理字站在我一方。我並沒有把柄在他手中,也無求於他,他憑什麼要我乖乖地按他批示的時地去見他?張老兄,我說得夠得明白嗎?」
五大漢乖乖會帳,狼狽而遁。
一不做二不休,要鬧就鬧大些。
「這……」
「傅某深感盛情,特地向老弟臺面致歉意,今後傅某的弟兄,尊重老弟臺保持中立的崇高地位……」
「高升客棧住的那些人,我已查出他們的底細。千里旋風黃龍德,在京都名號響亮,在中原也是有名氣的大豪,與一些高手名宿有交情。他曾經多次南遊,在高郵與至尊刀頗有交情。唇亡齒寒,他可能有所行動。」
有目共睹,是大漢先動手揍人的。
「那豈不一下子就把他們弄死了?」
一男一婦泰然經過走廊,在經過電劍飛虹的客房時,突然推門閃入,當時四下無人。
「為何?」
打官司必有苦主,這些成名人物如果成為苦主,那就笑話鬧大啦!還用在江湖叫字號?今後別想在江湖稱雄道霸了。所以這些成名人物,通常是被告而非苦主。
「彭大哥,我們回城郊好嗎?」
他也用腿,在窄小的空間裏,躍起迴旋飛踢,避招反擊奇快絕倫,靴背不輕不重,踢中大漢的左脖子,飄落時用金雞獨立馬步候敵,表示仍用腿攻擊。
兩個人影,正躍登對面的廂房。
鄰房的電劍飛虹,也啟門一閃即到了院子裏。
「誰派你來的?」
五大漢正在鬧酒,本來就惹起鄰桌食客的不快,只是他們的惡形相把食客嚇住了,不敢起而干涉,但厭惡的表情表露無遺,早已引起他們的怒火,正在等候機會發作,他來得正是時候。
「誰?」
「我知道她的地位很特殊,可自由行動,神出鬼沒,可能連周大爺也無權指揮她。大家都稱她為鳳姑娘,她的姓名也可能是假的,重要的行動,她不一定會參與。
如果因個人的氣忿恩怨,不好好利用彭剛對付南天君的有利情勢,反與彭剛作對,不啻自絕生機。
「入雲龍是死在過河的船上,船遇風翻覆,屍體在漣水附近擱岸。他是水性驚世的高手,會死在覆舟的意外上?漣水的仵作驗屍和*圖*書的結果,是中毒而死的,腹中無水,落水之前已經死了。」
「不會啦!時時刻刻都得防備,暗器從人叢中飛出,從背後來上致命一記,哪敢多喝?在酒店……」他將經過一一說了。
酒樓旅舍,是傳播謠言風聞的好地方,也是消息供應交換的處所,更是混世者獵食的場合,是交朋友談交易理想活動所在。
他存心生事,說的話當然難聽:「你這雜種給我豎起驢耳聽清了。大爺就再說一遍……」
大漢向側摔出,倒下便失去知覺。
「算你行。」
回到承州老店,已是申牌時分。
彭剛不但不曾追趕他,而且放過他所有的同伴。
彭剛不願意分開找線索:「江湖秀士與千手吊客都險毒得很,在大街上也敢公然行刺。南天君的爪牙眾多,恐怕有人比江湖秀士更險毒。」
「讓他們亂,我們正好混水模魚。」
所有的食客,目光皆被吸引過來了。在大漢逼近他問罪時,全店的喧嘩聲已止。這時,更是鴉雀無聲。
「這……」張龍真被他這番氣勢昂揚,卻又隱含諷刺的話震得不知所措。
中年人手一擺,善意地一笑揚長而去,笑容和藹可親:「後會有期。」
江南酒色黃或紅,所以俗稱黃湯。江南的紹興、女兒紅,都是淡酒。直接釀而不蒸餾的酒,更上不了酒的台盤,甜甜的,千杯不醉。
他示意走近送上碗筷的兩店伙離開,親自替對方兩人倒酒:「諸位應該明白,在下無意破諸位的買賣,而是在下無意中介入,在下是客船乘客之一,大概不需在下多作解釋,是嗎?」
「那是他們恩將仇報,不能怪我呀!他們糾眾硬奪我弄到手的雲裳仙子,這可是眾所周知的事。南天君不是沒有擔當的人應該不會否認吧?」
「得到一些無關要緊要的線索。」姑娘謙虛地說:「先說說你的踩探結果。喝了酒?你沒醉了吧?」
張龍貿然打斷風雷劍客的話:「事實是彭老兄正向南天君的弟兄,公開揚言大張撻伐,他能保持中立嗎?任何人皆可知道他已經介入了。這是說,他已經公然站在你一邊。」
「我真的不知道,知道將被天打雷劈。」
中年人和藹可親,說的話卻令兩男女發抖。
一句話就可能引起一聲戰爭,他這幾句話,會把那些以為天老爺第一他第二,兇暴驕傲的人氣瘋,有名望的人會氣得中風。
「這種平常事,也值得彭兄計較嗎?」
「哦?他們……」
「收拾她!」女的急叫,左手疾揚,光芒破空,小型的柳葉刀飛旋而出。
彭剛滿臉通紅,但踏出店門腳下穩健,不像一個醉鬼,不會發酒瘋找人打架。
「他那些爪牙,根本就不在這一帶藏匿。」
「我落在他手中,便知道他是真的英雄人物,他根本不計較我們的小仇小怨。我們買通水匪,計算南天君,是正常的手段,水匪屠殺旅客不是我們的錯。他如果真的計較,天知道我們會折損多少人?」
彭剛不死心,向南鄉找線索。
「我就是利用這兩根紫銅管,塞入這兩位善男信女的喉嚨,他們再不合作,乾脆塞入他們的肚子裏去。」
「世間誰又不惜命?」大漢無可奈何地說。
房門倏開倏閉,三格鋼鏢全釘在門上,寸厚的房門五寸鏢貫透兩寸半,勁道之猛烈,駭人聽聞,用大槌敲鐵釘,貫入兩寸得費不少工夫。
大庭廣眾間打一架,小傷小痛就不會把事情鬧大。
城內城外不少大街小巷,哪一天沒有人打架?只要沒有嚴重的傷害,就不至於鬧至衙門打官司。
「而我們的人,不設名分,皆以兄弟或朋友地位,尊奉南天君的旗號活動經營江湖行業。」
「不錯,我承認這世間沒有所謂公平,承認這世間有所謂身分地位。如果沒有這些特權,人生在世,不需進取追求用盡一切卑污手段,爭取這些特權了。他南天君號稱天下四天君之一,四天君瓜分天下江湖勢力,以仁義大爺自居,暗中作你吞我併唯我獨尊的勾當。他曾經花了無窮心力,爭取追求到他所期望的身分地位。
敢公然提出這兩位大爺的名號叫嚷,豈會是善男信女?
「你是說……」
砰一聲大震,大漢衝倒在地,匕首脫手拋出,滑至中年貴婦腳前。
「我鄭重說一遍。」
「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他冷笑:「凡是名列大豪大霸的大人物,所說的話都不可信。」
「什麼妙辦法?」
「確是如此。」
「你……你們到底要……要什麼口……口供?」大漢顫抖著急叫:「我……我願意用……用口供換……換命,知……知無不言。」
一腳跨入南碼頭最大的食店徐沛酒坊,寬闊的店堂鬧哄哄三十餘副座頭,已有七成座,酒香肉香撲鼻,人聲嘈雜看誰的嗓門大。
「這個……」
「去你的,問了半天,結果你什麼都不知道。」
大漢驚呼。
有人出面安撫騷動的旅客,不久客院便重歸寂靜。
大漢逼近他桌邊,雙手叉腰怪眼彪圓:「混蛋!你再說一遍試試?」
這位秀士其實心眼多,現實得很,發覺雲裳仙子的心其實仍然放在他身上,彭剛對雲裳仙子其實沒有什麼歪念頭,急難見真情,雲裳仙子仍然心向著他,因此心中芥蒂已除,自然而然地冷靜下來,思量自己的處境。
「很可能有第三者參與。」
「你……你是至尊刀洪……大爺的人?」大漢臉色一變,駭然驚問。
「我在等候你們呀!」
「我……我抱歉……」他向左一旁發愣的雲裳仙子吞吞吐吐地道歉。
「我來問口供,保證他們願意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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