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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燕雄鷹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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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機關周旋

第二十二章 機關周旋

在這裏埋伏了一段時間,四周的動靜一清二楚,闖入埋伏的人已受到有效控制,不可能另有其他的人跟來。
「這……他們是同伙……」
「如果依我的計畫行事,大有可為,雖則我無法保證一定可以絕處逢生,至少可打出一條生路來。」
她只能用光天狐暗香,掩護同伴撤走,這些灰衣人刀槍不入,那能拼?逃走是唯一的去路。
片刻,腳步聲急促,已繪妥陰陽臉的假陰陽使者,帶了兩名同伴,快速地沿甬道急奔。
「去找八極雄鷹。」
唯我天君沮喪地叫起天來:「老天爺?咱們共集合了四十餘名,在江湖名號響亮的高手亡命,弄了個全軍覆沒,知己不知彼,咱們栽得不冤。」
「老朽此地的事,還沒完全了結,還沒打算走。」
南天一劍出動十個人,在門外的廣場列陣,一個個怒形於色,氣勢頗為磅礡。
「我們的人還不準備發動,情勢頗為惡劣棘手,還不足與那些人抗衡。白姑娘,可知道羅遠兄的下落?」
五方遊神對刀傷外胯毫不在意,忘了痛楚,灰衣人搶攻的氣勢與速度,真嚇了他一大跳,一聲沉叱,加快右移,全力迎上了,用上了平生所學,狂鷹展翼狠招驟發,右手的法刀盡量伸長、外張。
她倆已沒有打硬仗的本錢,須絕對避免與對方交手拼搏,專找不易行走的隱秘草木叢小心探進,希望能碰上在谷內神出鬼沒的羅遠。
殺氣湧發,雙方的氣勢似乎同樣磅礡凌厲,氣氛一緊,潛蓄的壓力瀕臨爆發的臨界點。
「大概是的。」
「沒有水,可躲三天,有水而沒有食物,可躲六天。咱們不是平常人,多延兩天該無困難。」
「我們已被迫走上絕路,在劫者難逃無可挽回了?」
村中不見有人走動,天色大明,本來早起的村民,也家家閉戶不敢外出走動,能看到的走動人影,全是佩刀帶劍來歷如謎的人物。
他確也餓了,不再拘束一面吃一面說:「范前輩,諸位必須沉得住氣,我把情勢說出,你們在心理上必須有所準備,而且得作最壞的打算。當然,選擇權仍然有一半控制在你們手中,你們有一半利害選擇權,結果如何誰也無法預料……」
武道門的幾個人,進進出出換了幾次面孔,似乎對南天一劍遲遲沒有任何行動跡象,感到困惑不解。
「咱們豈不是只有等死,等他們圍在這裏零刀碎剮?」
對面假武道門的人歇宿處,也不見動靜,把守在門外的唯一警衛,顯得神態悠閒不住往復走動。
灰衣人身法之快,駭人聽聞,本來是躲避綠虹的守勢,躍起時卻拉近了距離,卻變成雷霆攻擊,狹鋒刀光華熠熠,光臨五方遊神的頂門,風雷乍起。
負責照料的人,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忙的,六個傷勢甚重的人相當安靜,偶或叫嚷並不煩人。
這家民宅的右鄰,外圍種了幾畦菜圃,丈餘高的瓜棚藤濃葉茂,外側有籬笆阻止人畜行走,人藏身在內,即使派有警哨在屋側臨視,也會忽略這處菜圃。
「謝謝前輩信任,我的計畫是……」
在後堂的的甬道,他氣喘吁吁拍拍一個高身材大漢的肩膀。
背後人影暴起,一具梅花弩筒發出機簧聲。
「他們已經和東廠鬧翻了,所以南來另打南天半壁江山,真正的目標在武當山,詭計得逞便能在京都重整旗鼓。目下最迫切,最需要你們選擇的,是願不願破釜沉舟,向假武道門的人討取解藥。」
「你不願冒險,那就找地方躲起來好了,找一處隱秘的狐洞藏身,他們那有時間和人力,搜遍谷內每一角落?」
白妖狐老半天才調和呼吸恢復氣機順暢,雙手仍在發抖,雙腿軟弱,似乎連站起來也支撐不住。
宅外劍拔弩張,人都到前一進主宅等候情勢演變,宅後冷冷清清。
攻擊的主力在飛刀而不在狹鋒刀,而且是面對面用連珠飛刀攻擊,已經不算是暗器,光明正大用甩手訣發射,速度之快,已近乎見光不見影的極限。
「南天一劍不可能發起興師問罪呀?」
「咱們碰上了些什麼超凡入聖的人物?」
受傷的幽冥使者默然,他是反對與羅遠聯手的人。
這人含含糊糊虛弱地埋怨:「動一動我的背就痛得受不了。難道說,情勢失去控制嗎?」
幽冥使者顯然不再反對找羅遠:「白姑娘,你去找他,你追隨過他出生入死,他……」
六個被飛石擊傷的人安頓在東廂房內,傷勢不輕,已無法揮刀舞劍,是被羅遠所擊傷的。
那位中年人顯得憂心仲忡,焦躁不安:「我主張先到村子裏找食物充饑,在村子裏和他們拼命,拼死了也可做一個飽死鬼。」
五方遊神的腦袋飛起,鮮血狂噴。
奪金無望,自保已成問題,脫困的唯一途徑,是盡快逃出谷遠走高飛。
白妖狐丟了兩位小妹,欲哭無淚:「昨晚的襲擊中,沒有這些灰衣人在內。他們趕來的https://m.hetubook.com.com人,一批比一批強,犯得著割雞用牛刀,搶武道門區區一千五百兩黃金?咱們事先對這些人毫無所知,妄想黑吃黑在虎口爭食,以為懾魂天魔容易對付,落了個全軍覆沒,哀哉!這些灰衣人的武功氣勢,咱們算是大開眼界了。」
顯然這人的地位不低,昏昏糊糊中,說話仍具有相當強烈的權威。
片刻,又片刻,南天一劍毫無行動的表示,十個人在門外偶或兩面走動而已。
第三把飛刀從他的左胯外側急旋而過,劃破了外胯出現一道血槽。
「我們正在找他!」
「我的天!我們豈不是成了他們的祭品?」
終於引來了其正的有心人,各處巷口屋角,不時可以看到遮遮掩掩走動的人,人手逐漸集中的情景隱約可見,以廣場為中心,但並沒現身接近。
三聲異響,擊中灰衣人的左脅肋三刀,兩劈一刺,三刀全中要害,只感到右臂連震,法刀反震的勁道古怪而猛烈。
「苗堂主……」懾魂天魔臉紅耳赤。
羅遠是從屋後潛入的,悄然入村避過不少警哨的耳目,大白天他依然能進出自如,神出鬼沒。
「我去找他。」
對方也有八個人,站在三丈外的草叢中,冷然向他們注視,屹立如山出奇地陰森冷靜,那股濃濃的殺氣,幾乎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在氣勢上,他們就輸了這口氣。
這位老俠客已見識過各方面的實力,實在提不起勇氣大動干戈,憑他們十幾個人的實力,對付假武道門的人已力不從心。
他們帶走了六具屍體,作為成功的證據。
「范前輩,你早該採取行動了,有在下參與,保證你不會後悔。」京華秀士大喜過望:「日後你號召南天群雄興師問罪,在下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呢!」
參與奪金的各路群雄,早已知難而退出谷走了,沒出谷的亦已星散,被懾魂天魔那些人逐一搜殺。
那位留了大八字鬍的灰衣人,意似不信地狠盯著領陣的五方遊神:「你們內外堂的人真能幹呢!門主把你們寵懷了,養肥了,哼!」
逃走了兩個人,白妖狐是其中之一。
前面是五湖游龍歐陽天虹,和另一位矮胖子。矮胖子手中有一具弩筒,一面走一面重裝弩箭。偕同天涯孤鳳現身的中年人身材修偉,相貌堂堂。
追魂三星胸口背心全被擊中,仰面便倒,左手掉落三枚兩寸徑的星形鏢。
灰衣人扭身落地退了兩步,大吼一聲,刀光再次迸發,閃電似的撲上了。
「南天一劍的人,很可能發起攻擊,你們不怕?」
「等待,等甚麼?」
灰衣人的刀向前一仲,再邁出一步。
廣場寬僅三五十步,雙方臉上的神色皆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流露在外的強大氣勢,也可隱約感覺出震撼的壓力。
苗堂主不屑理會,舉手一揮。
但老兇魔身側的五個穿青灰色勁裝,面目陰沉年約半百上下的魁梧大漢,懾人的氣勢令人一見便心中發寒,似乎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陰厲猙獰的氣息,帶有濃濃的死亡、危險、腐屍味。
南天一劍倒抽一口涼氣:「這個什麼九幽門如果由東廠和錦衣衛撐腰,我們那有活路?天哪!」
所謂零碎物品,指的是殺人的小武器,其中的兩個,就多了一把刺客喜歡使用的匕首。另兩個的半統快靴的統口,有一排鐵羽箭。
「老弟,老朽全靠你了,水裏火裏,我聽你的。」
他將所經歷的事故,與及從無雙玉郎處所獲的驚人內幕,一五一十作有系統地說出。
另一名豹頭環眼的灰衣人,大踏步出列,冷然拔出狹鋒刀,神情猙獰腳下穩實,直向五方遊神闖去。
五方遊神一打手勢,斜竄而起。
白妖狐表示決心:「躲我也受不了。現在,肚子就餓得頭昏眼花,能躲多久?」
長期的惡鬥、逃竄、被圍、脫走,不但精力將竭,而且可使用的法寶暗器,即將消耗淨盡,目下除了尚算完好的刀劍之外,已無器可用,正所謂彈盡糧絕,只能走一步苟延殘喘了。
所有的人,皆倒抽一口涼氣,默默地向五方遊神左右列陣。幽冥使者也拔出法刀,支撐著揚刀戒備。
「一點也不好,非常非常危險。昨天晚上,谷內各處最少也死了一百個人。」
「我跟你走,我也不想渴死餓死。唯我天君不是膽怯的懦夫,反正昨晚我就已經賺回老本了,走。」
五方遊神苦笑:「那天晚上我和鮑老哥,馭元神追隨他好幾里,竟然追丟了,連元神也搜不到他的蹤跡。」
白妖狐確是看破了生死,但也對羅遠有信心,即使與羅遠在一起奮戰而死,也無怨無悔。
立即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武道門的人有了動靜,出來了四個人,用怪怪的目光向他們眺望。
「陳秀士,你知老夫要等什麼,不是嗎?」
她追隨過羅遠出生入死,羅遠所表現的神勇她十分佩服,因此認為與羅遠在一起,是唯一的活命希望。
白妖狐十分機警,及和-圖-書時將全部天狐暗香灑出,向下一伏,向後急浪。
他不能向假武道門的人興師問罪,對方鐵定會完全否認,甚至會反咬一口。
「好的,雄的歸我,我追魂三星不喜女色,不用和女人打交道,喂!你們兩頭笨兔,現身吧!你們很走運,可以獲得交手施展的機會。不久前有一個小輩經過,被在下一枚星形鏢擊中後腦,一下子就不明不白見閻王去了,不知他是何人物,無法人死留名。」
他藏身在房角的暗影中,一劈掌奇準地擊中假陰陽使者的耳門,順勢閃出一衝,打擊有如迅雷疾風,兩名同伴一個被扣破咽喉,一個被抓破了頭顱。
「咦!周老弟,咱們中了頭彩。」
彭少爺的病情已經控制住了,但如果不徹底解決,沒獲得解藥,後患無窮。
人影迅速竄走,越過菜圃,驀地沖霄而起,飛越籬笆搭上屋側的山牆,像一頭鷂鷹,搭上牆卻又像蝙蝠,攀附在山牆上手腳齊動,橫移至牆角,悄然飄落後廂,無聲無息點塵不驚。
一拍這人的天靈蓋,他迅即外出。
南天一劍也不著痕跡地淡淡一笑,隱藏心中的憎恨,上了年紀的人修養夠,喜怒不現詞色。
白妖狐說得斬釘截鐵:「他是唯一能殺得他們膽落的人,可以信賴的高手中的超等高手,他是咱們唯一的倚靠。」
白妖狐自告奮勇:「躲避藏匿我是行家,知道如何趨吉避凶,沿途我有把握自保,找到他就把他找來帶咱們出谷。」
脊傷的人仆伏在床上,是最清醒的人。
白妖狐美麗的面龐,艷光消失淨盡,成了苦瓜臉:「唯一可攀的是那座山鞍。那些混蛋正聚集在山鞍下,也就是咱們昨晚襲擊的地方,你認為他們會放棄那處歇宿地嗎?」
南天一劍似乎懶得多說,神色冷靜語氣平和,但目光仍落在對面武道門的人身上,表示了結可能與武道門的人有關。
「我不知道外面的事。」
南天一劍一掌搗在食桌上,杯碗亂跳:「置之死地而後生。老弟,請吩咐吧?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這些人存殁均感,無怨無悔。」
魏二哥的注意力放在前面,忽略了身後。
所佩帶的百寶囊也大小各異,裏面不知藏了些什麼致命的暗器。總之,渾身都是殺人的武器。
「預定殺死他們一半人,我們的人再假裝被副門主的人殺掉一半,掩護他們剩下的人出谷,是不是有……有了意外變化?」
「我們先到片刻,先發現這兩位埋伏的仁兄。」五湖游龍並不替同伴引見:「你們兩位闖來,替咱們造成機會。白姑娘,你們……」
一個存必死之心奮鬥的人,就有勇氣坦然面對死亡。
京華秀士不介意南天一劍的冷淡,打出手勢。四面八方隱藏著的爪牙,紛紛現身向廣場移動,高高矮矮一大群男女。羅遠的估計相當正確,僅京華秀士所率領的爪牙,對付武道門三十餘名高手綽綽有餘,那需南天一劍參與?
「方堂主的癘毒,時效準得很,相差絕不會超過半個時辰,還沒到毒發期呀?」
「那就必須攀峰。」五方遊神嘆了一口氣:「鮑老哥走路已經吃力,能攀峰嗎?」
剛打算向前衝,打手勢示意要唯我天君一同前奔,不必再一走一停,發現有警必須一同全速脫身。
白妖狐失聲長嘆:「咱們四十餘位不可一世的高手,昨晚夜襲估計錯誤,死傷慘重,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這位是唯我天君康前輩。你們有多少人?」
只派了一個人照料,這人在廂房時進時出,怎知道有人潛入?何況大白天,沒有潛入的必要,也不可能有人潛入,村中沒有他們的敵人,用不著防範意外。
與東海擒龍客的單挑搏鬥,實在並不聰明,但情勢已無可抉擇,非應戰不可。結果是兩敗俱傷,但也爭取到免受圍攻的時間。
「只有猴子才能攀上去。」
唯我天君把決死的經過說了,五湖游龍四人大驚失色,對方居然有許多練至刀槍不入,剽悍猙獰的高手,要和這些人拼命,需付出多少代價?
天涯浪客七男女,目擊灰衣人連中三法刀,竟然毛髮無傷,已驚得心膽俱寒,忘了用暗器攻擊。
人是鐵飯是鋼,體力耗盡如不補充食物增加精力,連舉刀劍也力不從心,那能奢言搏鬥?再碰上勁敵,肯定會是死路一條。
村內只有京華秀士四十餘名高手走動,不可能有外人逗留,所以京華秀士這些人,雖然散佈在村中各處活動,其實都在找地方歇息,用不著派人巡風放哨,連京華秀士住宿的民宅,也沒派有警衛,因此羅遠深入中樞,來去自如毫無阻滯。即使派有警哨,也無法發現他潛入。
白妖狐不知追魂三星身後有人出現,本能地抓住追魂三星失驚的好機,手中劍脫手飛擲,劍飛旋三匝,奇準地貫入追魂三星的胸口。
這位名動江湖的老劍客,已擺出破釜沉舟的氣勢,表示將有所行動了,虎目炯炯狠盯著對面武道門那位警衛。
「就算孤注一擲,把命豁出去好了,我不躲。」
「不,你出面反而對他m.hetubook.com.com們有利,由你出面號召南天群雄,可以促使他們的毒計早日完成。你出面,他們也出面,更增他們的聲勢價碼,他們求之不得。」
等得心焦,羅遠能平安返回村子嗎?正在早膳,後堂突然踱出渾身風塵的羅遠。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北溟絕劍是軍人出身,燕山衛的老將,知道用謀用間。用間包括死間。這些假武道門的人,就是死間,死間是可以犧牲的,他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主子是北溟絕劍。我肯定地說,你們將折損一半人,不會被他們殺光,留一半人返回岳州,大叫大嚷號召南天群雄聲討武道門的罪行。」
前一進主屋相當廣闊,有前廳後堂,中間走道貫連幾間房,在後堂便可聽到前面人聲嘈雜,有人在發施號令,有人在聚集兩三個人商議,有些人在準理兵刃暗器。
歇息片刻,八個人聚在一起商量脫困計策。
「不知道,反正在生死關頭徘徊。他一斷氣,老夫別無抉擇,必須向武道門討公道,行破釜沉舟一擊,以後再號召南天群雄,與武道門徹底了斷。閣下求之不得,是嗎?你的機會來了。」
灰衣人一腳將無頭屍體踢飛,轉身大踏步昂然離去,以背向敵,不怕身後的七男女用暗器襲擊。
「等待。」
「哦!你們……」白妖狐一躍而上,拔回自己的劍。
運氣真好,碰上了地位高的人物。扮陰陽使者的人是堂主,這個人的地位必定比堂主高,應該是這群人的司令人,被他無意中用飛石打斷了脊骨。
「只要小心些,人少行動可保持隱秘。」
灰衣人向前一仆,貼地疾射飛躍而起。
「誰出的移動爛……爛主意?」
前後共搶出四個人,後面宰了魏二哥的人,是天涯孤鳳和一位中年人。
「那你說該怎麼辦?」
「依我的揣測,他們事先並沒料到范前輩會來。」
「哦!還沒了結?」
白妖狐開始整理攜行物,表明不想躲起來等死:「我一定要碰碰運氣。」
「殺!」灰衣人怒吼,補上一刀。
「我要去找八極雄鷹。」
「八極雄鷹絕對不是他們的敵手。」
魏二哥是一面接近,一面興奮地叫嚷的,最後呃了一聲,上身一挺,再向前一栽,背心光芒一閃,是一把六寸長的柳葉飛刀,尾尖露出兩寸,前鋒四寸奇準地從背脅骨縫楔入,四寸直貫內腑,倒地開始掙扎叫號。
脅肋要害中了三刀,脅衣僅出現兩道裂縫一個小刀孔,被震退了兩步而已,並沒受傷,反擊的聲勢更為猛烈。
「為什麼?」
幽冥使者受了不輕的傷,胸腹的打擊幾乎五臟離位,勉可行走而已,不能再搏鬥拼命,而且必須在近期內調養醫治,以免傷勢惡化。
「什麼失去控制?」他的手輕撫這人的耳根。
雙方發起攻擊接觸太快,有如電光石火,自第一把飛刀破空,自躍起貼身發刀,像是剎那間發生的事,兩方旁觀的人,只看到兩人身形一動便光芒亂飛,立即貼身相搏,如此而已。
南天一劍的處境十分可憐,十幾個人躲在屋子裏一籌莫展。
「就是他們。」
當右後方的草叢傳從刺耳的陰笑聲,她便知惡運臨頭大限至矣!
後面發陰笑的乾瘦中年人,長身而起沉聲說:「他們很走運,所經處遠在我的奪命錐射程外,看來得和他們玩玩了,我要那個母的。」
「羅叔,外面情勢如何?」
「問了一句什麼話。」京華秀士一怔。
「魏二哥,咱們守株待兔,居然又等到兩頭撞來的兔,真是奇蹟。你趕他們出來,看是那一種笨兔?」
閃過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速度似乎增加一倍,連光芒也目力難及了。
這一間安置了三個受傷的人,一個脊梁被飛石擊折,另個右肩骨碎,第三個右胸一團糟,而且斷了兩根胸肋骨。這三位仁兄包紮得像糉子,即使能治好,日後也休想揮刀舞劍,在刀口上混世了。
但速度如果超出目力範圍,只能在剎那間看到淡淡的光彤,來不及閃避,看到光,可能刀已入體,視覺的本能反應,帶動不了身軀的活動神經,十分霸道。
羅遠嘆了一口氣:「除非武道門的人現身,不然已成定局。真正的武道門迄今仍無動靜,可能已有所風聞,不敢趟這一窩子渾水。」
「哦!方堂主呢?」
鄉村的農宅內部,普遍光線不足,門窗盡量減少減小,冬天防寒夏天防蚊蟲野獸,白天在內行走,僅可分辨熟悉的景物而已。
「哎呀!我去稟報。」
剝衣換衣,在盡快的速度完成,他成了那位照料的人,大大方方進入左面的房間。
京華秀士最後出現,帶了六名男女隨從,大搖大擺毫無顧忌地走動,到了南天一劍列陣的大門前。
另四名灰衣人沉聲叫,四人一躍而上。
追魂三星遠在十步外,看到魏二哥倒下,駭然一驚,伸手拔劍。
「快……走……」她尖叫。
「對,還沒了結。」
「他們根本沒有退出瑞雲谷的打算,五天十天後又如何?拖著快要乾渴而死的身軀,爬出去求他們饒命?我寧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格鬥而死,這是江湖亡命最好的歸宿。你留下?」
「谷口毫無疑問已被封鎖,當谷口的瑞雲村一定有他們的人,兩面一堵把咱們圍在谷口,咱們插翅難飛。」天涯浪客一直就缺乏積極進取心,認為從谷口逃出危險太大,過不了谷口的一關。
是羅遠,光天化日深入中樞,利用南天一劍出面,吸引了所有勁敵的注意,製造深入中樞的機會,配合得宜如願以償。
將假陰陽使者扛上肩,一溜煙走了。
假武道門的人完整將肉票交還,已是難能可貴,事後肉票生病,任何一個匪徒也不會承擔責任。
小丫頭沒大沒小纏住了他,本來應該由她老爹與羅遠打交道的:「你也該提攜提攜後進呀!帶我去見識歷練好不好?」
但來不及了,前面十餘步外,草叢中升起一個壯實的大漢,精光四射的大眼,盯著她蹲伏的小樹冷笑。
日上三竿,天色不早,有水可以解渴,饑餓又開始折磨他們。
法刀剛幻發光華,虹影驀地飛旋而至,灰衣人的左手連揮,飛刀接二連三破空而出。
白妖狐不能不長身而起,是拼的時候了。
「你去問問看,他扮陰陽使者頗為稱職,我出了意外與他無關,以後的事他得好好處理。」
五方遊神是馭神的宗師級高手,可緊躡對方的神意採取行動,不需將注意力放在對方的兵刃上,神意是指揮肉體行動的中樞。
南天一劍不勝雀躍,拉他至食桌旁落座。
逃至一處峰腳下,距谷口約在三四里左右,他們已精疲力盡,已無力竄逃,躲在灌木茂草中歇息,幸好有一處山泉,供應體內損耗的水分。
「一雌一雄。」
懾魂天魔八個人一陣窮搜,最後只好放棄。
綠虹間不容髮地從背部上空掠過,帶著隱隱風雷遠出兩丈外,砰然一聲輕響,爆散出數十道綠芒,一洩而散。
「明知八極雄鷹也靠不住,那能算碰運氣?」
房中幽暗,窗子小,大白天,依然光線朦朧。先檢查肩碎的人,這人昏昏沉沉毫無用處。傷胸那人也不住哼哼哈哈,熱度未退。
「由於老朽的出面,而把事故搞得更複雜了?」南天一劍不勝懊惱,坐立不安。
外面廣場正亂哄哄,京華秀士正在召集人手,武道門的人也向前一進主宅集合,準備應付南天一劍的人攻擊,後院的房舍已罕見有人走動。
這種單刃中型飛刀,長有一尺,必須旋轉飛行,體型大對面發射,躲閃不難。
「對,多一個人也多一分力。」白妖狐欣然同意。
「你問彭少爺的平安嗎?你沒健忘吧?那時,閣下像是未卜先知,已經知道必定會發生意外了。之後,你怕老夫與武道門聯手,所以脅迫老夫表明態度,和你聯手對付武道門。現在機會來了,不需閣下逼老夫表明態度啦!」
照料傷者的人,不知為了何事啟門外出,匆匆踏入院子,要前往前一進主宅,奔向前面的後院門,做夢也沒料到禍從天降。
這豈不是明知故問嗎?根本就沒有備馬備轎的跡象,怎麼可能動身出谷?日上三竿,要動身應該天一亮就出發,這時動身怎能趕到大寧集投宿?大寧集是唯一的宿站,錯過了就得在山林中過夜了。
他撫摸這人的頭,有控制靈智的功效;撫摸耳根,可令這人的聽覺出毛病,聽不出他的話是不是自己人所發,分辨不出他是陌生人。
四個灰衣人大概知道她灑出的玩意厲害,兩面一分,速度加快兩面一抄,刀光飛騰,飛刀飛箭漫天徹地,手下絕情,速度比逃走的人快一倍。
「彭少爺沒救了?」京華秀士劍秀深鎖,似乎不肯置信:「能拖多久?」
兩人躲在小溪旁的草木叢中,躲得穩穩地調息,渾身汗水,精力快要耗盡了。
「那是老夫的事。」南天一劍冷冷地說。
進退兩難,十幾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目下唯一的希望,是等羅遠回來替他們出主意。
不能被動地挨打,五方遊神的法刀終於發出了,淡淡的綠虹破空,人向右急移。
「范前輩將有所行動了,不是準備動身出谷返回岳州吧?」京華秀士人才一表,臉上有善意的表情。
「咦!前輩的意思……」
「一言難盡,咱們全軍覆沒。」
「哦!在下應該知道嗎?」
這種農舍的後院,兩廂是沒建有廊的,兩廂的人到前面主宅或後廳的房舍,都需經過院子。院子堆放一些農具缸籮等等雜物,活動的空間並不大。
「你上次問了一句話。」
他接著分析:「原計畫是來贖人的人,帶了彭少爺的屍體返回岳州,以彭老大爺的士紳地位,與及雄厚的財力,勢將說動官府,號召南天各路英雄豪傑,官私兩面同向武道門興師問罪,毫無疑問可以把武道門搞得煙消火滅。這一來,他們的目的便達到了,取代武道門指日可待。」
「就是這幾個三分像人的雜種,昨晚造成本門如此重大的傷害?」
「多一個人,和*圖*書在黃泉路上也多一個伴。」
「這……」
先前無雙玉郎所碰上的四個人,就是五湖游龍這四位。白妖狐認識五湖游龍和天涯孤鳳,都曾經追隨羅遠出生入死。
這怎麼可能?五方遊神那三刀足以將磨盤大的巨石分裂。
「前輩的打算……」
唯我天君苦笑:「老實說,咱們別無抉擇。我先把他們的實力告訴你們,在心理上也有所準備。那五個灰衣人……」
「可是,走動太過危險。」
「其他的人是我們的。」
時衰鬼弄人,愈擔心碰上所害怕的事,就愈容易碰上。
所使用的狹鋒單刀,長短也有些少差別。
五方遊神被對方冷傲的猙獰神情激怒了,拔出法刀向前相迎,腳下也沉凝穩實,表示在走動中,已功行勁聚,出手便可能石破天驚。
「咱們怎辦?」唯我天君銳氣盡消,恐懼的神色引人同情:「他們早晚會找到我們的。」
第一個叫起苦來的人是南天一劍,其他的同伴人人變色心中發冷。
雙方都看不到對方大門內的動靜,但可想而知必定已完成了應變的準備,彼此心中有數,暴風雨將要光臨,未雨綢繆,雙方都有面對面解決的準備。
她倆對埋伏深懷戒心,小心翼翼逐段探進,偏偏就一頭鑽進埋伏裏,怕鬼偏偏闖入鬼窩霉運當頭。
五個人的穿著打扮相差不遠,只是身上攜帶的零碎物品有些不同。
「天殺的!他們好毒。」
「老夫在等彭少爺斷氣。」南天一劍咬牙說。
「他像個鬼,神出鬼沒,怎能找得到他?」
僅看到他們皮護腰上,那一排中型單刃飛刀的刀柄,便令人不寒而慄,這種飛殺傷力之強無與倫比,除了四肢之外,胸、腹、頭部挨一刀就致命。
乾瘦的魏二哥欣然叫:「是宇內三狐的白妖狐,門主恨之切骨的賤女人。最好要活的,我來捉他……呃……」
引起的騷動真不小,對面武道門的人也嚴加戒備,但僅留有三個人把守在門外,據屋死守的意圖明顯,應付人數超出一倍的勁敵,採守勢理所當然。
「必須先找到羅遠兄,看他有否對付那些人的主意。」五湖游龍臉有懼容,催促眾人動身。
事先已經知道情勢與結果,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羅遠及時解圍,讓他們抓住脫身的機會。他是八個人的龍頭,受傷之後,司令人的責任,便落在老搭檔五方遊神的肩上了。
小丫頭范紫娟乖巧地替他盛飯加菜,稱他為羅叔,收斂頑皮刁鑽好強的個性,對他由衷地佩服感激。
三丈、兩丈……
「快,去稟報方……方堂主。」他顯得驚惶失措,表示是奔跑而來的:「後……後面的人不……不好,快……快要死了,快……」
在狂叫聲中,白妖狐往草叢中折向急竄。她知道,同伴難逃出這場大劫。心虛逃走的人,注定了是輸家。
「昨晚如果有這些灰衣人出現,咱們那時就該全軍覆沒了。」
「我們也在找,相當危險,他們的人分佈在各處,不能再亂走了,一起走吧!」
同伴是唯我天君康嘉,是幽冥使者的同道好友,精力也將耗盡,氣色灰敗兩眼無神。
「哎……」
他一手控制這人的頭部輕撫,保持臉向床內側,用京腔的嗓音低聲說:「你們的傷不宜移動,真不好處理。」
後進的廂房有人走動,是照料傷者的人。
高身材的人也感染到緊張,急急忙忙向外飛奔。有人快要死了,真得爭取時間前往照料,也許將死的人,有什麼後事交代。
懾魂天魔總算發話了,向悚然列陣的八男女獰笑:「他們竄逃得比老鼠還要快,只好勞駕你們宏法堂的人收拾他們了。」
五方遊神身形還沒穩下,右手也失去運刀的二次爆發勁道,震驚仍沒消退,刀光已經及體,一切反應皆嫌晚了,刀光一閃,右大腿飛落。
為首的人,赫然是軍師懾魂天魔。這老兇魔不論在那一方面,都不配在幽冥使者面前充人樣。
「我還是他的侍女呢!只要見到他……」
兩人小心翼翼在谷中摸索,你停我進相互照應。搜捕的人不會分散,留心些定可及早發現。需要防備的是埋伏,必須避免一頭撞進埋伏的口袋裏。
「總得碰碰運氣,這是唯一的希望。」
人影凌空下搏,像下搏的怒鷹,頭下腳上猛然疾射,雙手一合便拍擊兩耳門扣住腦袋,雙腳下沉夾住腰,將人踹倒迅速躍起,將昏迷了的人拖入廂房,信手掩了廂門。襲擊有如迅雷,沒發出聲息。
他能和京華秀士聯手,對付假武道門的人嗎?
「他如果答應幫助我們,為何要出谷逃命?」
更糟的是,天下間綁匪甚多,真正講道義講人性的匪徒沒有幾個,收到贖金將肉票完整放回的匪徒,百不得一十分稀罕。
「村子裏有他們的人,能允許咱們進村找食物,等咱們填飽五臟後再揚刀舉劍?」白妖狐是智慧型的江湖獵食者,想法和猜測都近乎老謀深算。
「謝謝天?你這位大菩薩總算再現法身了。」
看不破生死,何必在江湖現世?任何地方都可以平平淡淡苟活,沒有必要做靠刀劍混口食的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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